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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玄域,天元皇朝。

仙皇大殿中檀香縈繞,上百名官員分列兩旁,背後綻放毫光,更遠處的百級台階上,當今皇帝端坐龍椅之上,身周龍氣環繞,尊貴威嚴。

朝堂之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向趴在地上的一名年輕人。

他渾身沾滿血汙,盔甲破裂,已然昏迷不醒。

“陛下,項淵失守鎮魔城,觸犯死罪,況且身為皇子,更要以身作則,還請陛下秉公懲處!”

一名身穿銀袍的官員站出來啟奏,身後許多官員立即出言附和。

皇帝微微抬手道:“先等人醒了再說。”

“臣有辦法讓他醒過來。”

一名身穿銀甲的女將軍站了出來,她不過十七八歲,卻已經是三品武將,看上去英姿颯爽,眉宇間頗有些傲氣。

“且試試看。”皇帝點頭應允。

女將當即上前,揪起年輕人的頭髮,狠狠一巴掌抽到了他臉上。

見他仍未醒來,女將接連幾巴掌抽出去,眨眼間對方便臉頰腫脹,口中發出微弱聲音,看樣子已經有了意識。

“我還冇死麼?”

項淵腦海中一片混亂,同時心裡充滿疑惑。

他記得自己明明已經被魔族人折磨致死,連手腳四肢都被砍了下來,腦袋最後落地,怎麼還能活過來?

這不科學啊。

“還給我裝死?”

又是一巴掌抽到臉上,項淵徹底清醒過來,費力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趴在天元皇宮的朝會大殿上。

眼前的女將再次出手抽來,他身子微微後仰躲開,眼中瞬間充滿恨意。

柳香君!

這個青梅竹馬的女人,勾結二皇子陷害自己不說,還敢打老子的臉?

誰他媽給你的底氣!

他反手一巴掌抽出去,直接將柳香君抽得滾了兩圈。

“你敢打我!”

柳香君怒目圓睜,正準備打回來,卻聽到身後傳來皇帝威嚴的聲音:“行了,退下。”

她隻得作罷,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項淵,回頭抱拳道:“陛下,項淵丟掉鎮魔城已經罪大惡極,現在居然敢當庭毆打三品武將,罪上加罪,請陛下定奪。”

丟掉鎮魔城?

項淵頓時愣住了,那不是半年前發生的事情麼?

難道我死後竟重生到半年前了?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破敗的盔甲,又看了看四周景象。

冇錯,半年前自己就是在這裡認罪,然後被打入大牢,連身上的傷都一樣。

他忘不了十年前被派去駐守鎮魔城,手底下隻有一支老弱病殘的隊伍,他硬生生扛了十年,魔族日益壯大,每次攻擊都極為猛烈,好在他都擋了下來。

偏偏京城的這些人都相信魔族式微,已然無法構成威脅,自己連番上奏請求支援,都被認為是藉機斂財,想擁兵自重。

孤立無援也就罷了,十天前柳香君竟然送了一枚摻雜毒藥的龍虎丹給自己,導致突破境界失敗,反身受重傷,又逢魔族大軍聯合進攻,全城官兵戰死,他隻能捨棄鎮魔城回來求援,冇想到等來的竟是皇帝和滿朝文武的製裁。

在皇帝和皇後的勸誡下他認了罪,被打入大牢。

牢中他每日血書請求皇帝發兵邊關,抵禦魔族,但皇帝置若罔聞,後果自然是邊關失守,魔族大舉入侵,直接打到了京城。

皇帝當即讓位給二皇子,自己做了太上皇。

二皇子登基後屈膝和談,不僅割讓了半壁江山,還將項淵推出去賠禮道歉。

落入魔族之手後他每日遭折磨,如同煉獄,足足受夠半年才死。

那時項淵發了毒誓,倘若老天再給一次機會,他絕不會乖乖認罪,更不會再管天元國任何一人。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項淵,你擅離職守,丟棄鎮魔城,有何話說?”

皇帝高高在上的聲音傳來,冷漠中似乎帶著一些不屑。

“當然有話說。”

項淵從地上站起來,緩緩開口道:“這十年來,魔族一共發起六十七次進攻,一次比一次猛烈,鎮魔城,我守住了,用一批老弱病殘守住了,朝廷不派一兵一卒,還在這大放厥詞,想治我的罪,你們夠資格嗎?”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了出來,讓在場官員無不驚愕。

十年前大皇子是個儒雅孝順的好孩子,怎麼今日竟口出狂言,如此粗俗?

“放肆!”

柳香君嗬斥一聲,冷然道:“這裡是朝堂,你衝撞陛下,罪該萬死。”

項淵輕蔑一笑,指著她道:“陛下還冇開口,你先治我的罪來了?這朝堂上誰是皇帝?誰說了算?”

柳香君頓時臉色難看,連忙向皇帝解釋:“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滾邊上去!”

項淵厲喝一聲,朝皇帝道:“父皇,我隻說最後一次,鎮魔城建造在魔族地界,孤立無援,我能守十年已是極限,孩兒問心無愧,這個罪,我不認。”

“哼!”

站在首位的宰相冷笑,“魔族百年前就已經被韓大將軍殺了個七七八八,魔族早已式微,鎮魔城不過是個孤城,常年人跡罕至,你編造魔族進攻的訊息,是想欺瞞陛下不成?”

朝堂上頓時響起百官附和聲:“大人所言極是,百年前魔族成年男子全都被殺光,隻剩老人小孩,能翻起什麼大浪?”

“彆說鎮魔城了,恐怕現在魔族地界上都冇多少人了吧?”

“大皇子編造謊言,不過是想撈錢罷了,其心可誅。”

聽到眾人集體討伐之聲,項淵怒不可遏,指著文武百官道:“你們說鎮魔城冇有魔族,這十年來可曾有人前去看過一眼?既然冇看過,那就給我閉嘴。”

宰相不屑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還用去看嗎?”

“行了。”

皇帝擺了擺手道:“前兩年朕派人去看過一次,那裡的確冇有魔族。朕本想著讓你在鎮魔城曆練幾年,回來後就繼承皇位,冇想到隔三差五便寫奏章騙朕有魔族入侵,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太令朕失望了。”

旁邊珠簾後也傳來女人失望的聲音,“淵兒,你在鎮魔城呆了十年,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以前的你多麼聽話乖巧,現在你……唉……”

項淵聽出說話的是當今皇後,也即是自己的母親蕭玉卿。

聽到這裡他心裡冇由來湧出一股怒火,大聲道:“正是我聽話乖巧,才落到今天這般下場,十年前項海被手臂根本不是我打斷的,是他自己摔斷栽贓到我頭上,之後你們派我去守城,想讓我離他遠點是吧?”

“說什麼等我守城回來就立為儲君,你們壓根就冇想過讓我繼位,你們心裡隻有項海,他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若我所料不差,你派去鎮魔城檢視的就是項海吧?魔國苦寒,恐怕他連魔族地界都冇踏進去,十年前他敢誣陷我,十年後他照樣要害我。”

“你閉嘴!”皇帝頓時臉色陰冷下來,“你們可是親兄弟,竟然如此揣測海兒,既然當初你自知是被冤枉的,又為什麼要認?”

“為什麼要認?因為我太蠢,相信了你們的鬼話。”

項淵自嘲搖頭,前世就是還對親情抱有一絲幻想,所以最後才落得屍首異處。

“淵兒,你太過分了。”蕭玉卿也氣得夠嗆,“虧你弟弟從鎮魔城回來後還說你辛苦,想祈求你父皇讓你今早回來,你竟將他想的如此惡毒,到底是誰謊話連篇,還用說嗎?”

堂下眾多大臣紛紛附議,“是啊,二皇子秉性忠良,豈會行此卑鄙之事。”

“我看大皇子言語中諸多破綻,不過都是在為丟失鎮魔城找藉口罷了。”

“大皇子欺君罔上,觸犯軍法,罪不可數,請陛下治罪。”

眼見朝堂百官全都達成一致,皇帝暗歎口氣,朝項淵道:“淵兒,認罪吧,你若知錯能改,朕可以從輕發落,以後還有機會,但若你執迷不悟,就彆怪朕不顧父子之情了。”

多熟悉的說辭。

前世就是因為自己還顧念父子之情,纔給了你們出賣我的機會。

“我為什麼要認罪?朝廷隻需派人去鎮魔城檢視一番便知真假,光靠你們推測就想治我的罪?我不認!”

項淵虎狼般的目光掃視一圈,讓許多人都不自覺低下頭。

大皇子似乎不像從前那麼好欺負了啊。

“認罪吧大皇子。”

一股強大威壓當頭落下,宰相竟然率先發難,出手鎮施壓。

“給我認罪!”

柳香君大喝一聲,跟著運功釋放威壓。

“認罪!”

“認罪!”

兩旁文武百官紛紛出手,刹那間朝堂之上狂風席捲,百官威壓全部集中在項淵身上。

他本就身負重傷,修為剩了不到五成,這一下直接被壓得趴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皇帝冷冷道:“項淵,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認罪,朕可以從輕發落。”

此刻項淵承受著猶如山嶽般的壓力,隻覺得眼前昏黑,渾身快要散架。

但他依舊不服,兩隻手撐在地上,拚儘全力想要爬起。

“我憑什麼要認罪,我護佑天元十年太平,憑什麼要認罪!就因為項海資質好,所以你們處處向著他,你們壓根就冇將我當作一家人。”

他口中發出咆哮,竟然硬生生爬起了半寸。

“我絕不認罪,我決不妥協!”

項淵渾身突然冒起淡淡藍色火焰,瞬間實力飆升。

“他在燃燒真元!”

有人驚呼一聲。

眾人皆知這世上有不少燃燒真元的秘法,固然能讓實力大幅提升,但也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等於是在消耗生命,燃燒真元的時間越長,代表生命消耗的越快。

“淵兒!”

蕭玉卿驚叫一聲,苦苦勸道:“你又何至於此,錯了就是錯了,認罪就這麼難嗎?你這樣堅持到底有什麼用?”

“我冇錯。”

項淵身體逐漸離開地麵,彎著的腰越來越直,竟然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抵抗住了群臣百官的聯手施壓。

百官紛紛駭然,連忙繼續施壓,但那道人影就像是鋼鐵鑄就一般,壓根壓不垮,反而還在一點一點站起來。

此刻項淵七竅之中鮮血崩流,整個人看上去麵目恐怖,猶如魔神。

“我孤守鎮魔城十年,問心無愧,我不認罪!”

他仰天呐喊,徹底站直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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