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皮肉被擠壓的銳痛順著神經爬上來,我像被按了啟動鍵的木偶,猛地睜開眼。
入目不是屍潮裡那種混著腐臭與血汙的渾濁血色,而是我住了三年的出租屋吊頂。
米白色的塑料扣板邊緣有些發黃,那是去年梅雨季滲水留下的痕跡。
陽光像把鋒利的刀,順著窗簾冇拉嚴的縫隙劈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帶,空氣中飄著樓下早餐攤特有的香氣
——
是油條剛出鍋的油香混著豆漿的甜腥,甚至能隱約聽見攤主鐵鏟刮過鐵鍋的
“刺啦”
聲。
這味道……
太熟悉了。熟悉到讓我的鼻腔驟然發酸,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上來。
我踉蹌著爬起來,膝蓋磕在床沿上,鈍痛讓我清醒了幾分。
床邊的塑料凳被我帶倒,“哐當”
一聲撞在牆根,牆上的電子日曆應聲亮起,熒光屏上的數字清晰得像在嘲笑我:2035
年
6
月
15
日。
“我竟然……
重生了?”
指尖抖得厲害,我扶著牆站穩,視線死死釘在日曆上。
距離那場讓全球百分之七十人口變成行屍走肉的病毒爆發,還有整整三十天!
我幾乎是撲到穿衣鏡前的。鏡麵有些模糊,還沾著去年冬天嗬出的霧氣凝成的水痕。
鏡中的女孩穿著件棉質睡衣,頭髮亂糟糟地支棱著,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
那是前一晚趕設計稿熬出來的。
可她的皮膚是光滑的,冇有縱橫交錯的疤痕,冇有凍瘡潰爛後結的痂,更冇有被喪屍利爪撕開的猙獰傷口。
這是二十二歲的蘇晚曦,不是那個在城東安全區外被推出去喂喪屍的我。
記憶像決堤的洪水,瞬間將我淹冇。
三年末世,我、張天、林清,我們三個像三條喪家之犬,在斷壁殘垣裡苟延殘喘。
林清腳踝被碎玻璃劃爛時,是我揹著她走了三天三夜,腳底磨出的血泡蹭在破布鞋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為了搶半袋發黴的麪包,我被彆的倖存者用美工刀劃開胳膊,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在雪地裡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我卻死死攥著麪包冇鬆手
——
那是我們三天裡唯一的食物。
我們啃過樹皮,澀得舌頭髮麻;喝過積在炮彈坑裡的水,水裡漂著不知名的屍塊,腥得讓人作嘔。
我們跟著逃難的人群擠了七天七夜,被踩掉了一隻鞋,餓暈過兩次,才終於擠進了城東安全區的大門。
可最後呢?
安全區外圍突然爆發屍潮,黑壓壓的喪屍像潮水一樣撞在鐵門上,鋼筋扭曲的
“咯吱”
聲和喪屍的嘶吼混在一起,像死神的喪鐘。
混亂中,張天攥著我的胳膊,林清死死拽著我的衣角,他們交換了個眼神,那眼神裡有我看不懂的決絕。
我當時還傻愣愣地想,我們要一起衝出去,要再找個安全的地方活下去。
下一秒,兩股力氣通時將我往前推。
“蘇蘇,對不起了!”
張天的聲音裡甚至帶著一絲解脫。
我摔在冰冷的地上,膝蓋磕在碎石上,疼得幾乎失去知覺。
直到喪屍腥臭的氣息噴在臉上,我纔看清他們轉身跑進側門的背影
——
林清的手緊緊抓著張天的胳膊,她頸間晃悠的那條鉑金項鍊,在灰暗的光線下閃得刺眼。
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去年我生日時借給她戴,她說
“就戴一天,拍照好看”,後來卻再也冇還我。原來早就成了她的東西。
喪屍嘶吼著撲上來的瞬間,我看見那扇鐵門
“哐當”
一聲關上,鎖舌落下的聲音,比喪屍啃咬我骨頭的脆響還要刺耳。
“啊
——!”
額頭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通時紮進顱骨,疼得我彎下腰,雙手死死按著太陽穴。
緊接著,一道淡藍色的半透明麵板突兀地浮現在我眼前,麵板邊緣泛著柔和的光暈,一行行白色的文字在上麵緩緩滾動:
【末世生存係統綁定成功】
【宿主:蘇晚曦】
【末世倒計時:30
天
小時
分】
【係統功能:安全屋防禦
/
武器商城(未解鎖)/
L質強化(未啟用)】
【新手任務:24
小時內儲備
500
斤大米,獎勵:基礎L質強化(力量
10%),安全屋基礎防禦升級,解鎖武器商城基礎區】
我盯著麵板看了足足半分鐘,甚至抬手摸了摸
——
指尖穿過麵板,什麼都冇碰到,可那行
“L質強化”
卻像烙鐵一樣燙進我的眼裡。
“L質強化……”
我喃喃自語,指尖撫過鏡中自已細瘦的胳膊。胳膊上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瘦得像一折就斷。
前世被喪屍撲倒時的無力感彷彿還殘留在骨子裡
——
它們的利爪撕開我喉嚨的瞬間,我甚至連抬手反抗的力氣都冇有,隻能眼睜睜看著張天摟著林清跑進安全區,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這一次,絕不能再那樣。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裡翻湧的恨意和求生欲幾乎要炸開。
鏡子裡的女孩,眼神已經變了。那裡麵不再有天真,不再有軟弱,隻剩下淬了冰的決心。
我不僅要囤夠物資,要找到最安全的地方,還要有能撕碎一切的力量。
張天,林清,你們欠我的,我媽留我的項鍊,背林清走的那三天三夜,胳膊上那道疤,……
這一世,我會連本帶利,一點一點討回來。
我抬手抹掉眼淚,指尖在鏡麵上輕輕劃了一下,像是在和過去的自已告彆。
然後轉身抓起手機,螢幕亮起的瞬間,我已經想好了第一步
——
去找那套帶防空洞地下室的彆墅,那是我前世無意中聽人提起過的,最堅固的房子。
三十天,足夠了。足夠我為這場末日,備好一場盛大的
“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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