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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國家深海技術中心的頂尖工程師,也是全球唯一有深海救援經驗的人。

妹妹潛艇失事被困萬米深海時,我掛斷了她打來的求救電話。

然後不慌不忙地來到警局自首,說我泄露科研機密。

幾分鐘後,父親氣急敗壞地打來電話,“你妹妹生死未卜,你人跑哪兒去了!”

“我命令你立刻前往事發地點救人,否則陸家的財產那你一分都不到!”

我淡定蓋上被子,對著電話那頭說道:“冇空,彆打擾我睡覺。”

……

救援中心的隊長找許莉來時,熟睡的我被人搖醒。

“陸工!出事了!”

“你妹妹陸星的‘深潛者號’,在馬裡塞納海溝一萬零九百米處,失聯了!”

“遭遇不明水下地震,目前所有通訊中斷,生還希望……渺茫!”

我朦朧地睜開眼,看著來人。

“所以?”我淡淡地問。

許莉愣了一下,似乎冇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急切地說道:“我們需要你!”

“你是全球唯一一個有萬米級深海救援成功經驗的人,你是她們生還的希望!”

我淡定躺下,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抱歉,愛莫能助。”

“什麼?”

“我說,我幫不了。”我重複道,語氣平靜得像被困海底的是我的仇人。

“陸雪寧!你瘋了嗎!你妹妹在下麵!還有二十名科考隊員!她們的氧氣最多隻能撐七十二小時!”

“我丈夫,周承。”我打斷了她,“他是上次救援的總指揮,論經驗,他比我更豐富,你們應該去找他。”

許莉難以置信地拽起我怒吼:“你他媽的到底在說什麼?我們當然找了周總指揮!可他根本不在國內!”

我輕笑一聲。“我知道。”

說完,我矇頭蓋上被子,不再理會她。

她隻能一跺腳,罵罵咧咧地衝出了拘留室。

世界清靜了。

幾分鐘後,一個專屬鈴聲固執地響了起來,是我的父親,陸振海。

我接了。

“陸雪寧!你為什麼拒絕救援!你妹妹還在下麵!”他一開口就是劈頭蓋臉的質問,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

“爸,我剛纔說過了,找周承,他更專業。”

“我聯絡不上他!他的衛星電話關機了!”陸振海的聲音愈發焦急。

我輕笑一聲,語氣輕鬆地回覆他,“哦,那很正常。”

“因為他此刻,就在‘深潛者號’上。”

電話那頭,陸振海的呼吸猛地一窒。

隨即,是雷霆般的暴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周承上個月就被我親自安排去北極參加‘極光計劃’了!一個月後才能回來!他怎麼可能在‘深潛者號’上!”

“是嗎?”我故作驚訝,“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你……”

我冇等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電話立刻又響了,這次是我的繼母,林秀芬。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聽起來幾乎要碎了。

“雪寧,媽求求你了,你就去救救你妹妹吧……”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她的表演。

“況且,潛艇上的二十名科研人員一半以上,都是你親手帶出來的學生!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死在萬米深的海底嗎?”

“你忍心嗎?”

我笑了。

我當然忍心。

一個小時後,父親和繼母就找到了我被拘留的地方。

我隔著冰冷的鐵欄,平靜地看著牆上電視裡正在直播的“深潛者號”緊急救援新聞。

新聞裡,主持人聲情並茂地介紹著失聯人員的名單,將她們塑造成了為國捐軀的英雄。

氣氛烘托得非常到位。

我抬起戴著手銬的雙手,衝著鐵欄外的他們,無奈地聳了聳肩。

“如你們所見,我現在自身難保。”

“我因涉嫌泄露‘深潛者號’核心技術機密,被拘留了。”

林秀芬的眼神,在短短幾秒內,完成了從震驚,到錯愕,再到怨毒的轉變。

她保養得宜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尖聲控訴道:“是你!陸雪寧!你就是故意的!”

“你嫉妒你妹妹!你嫉妒她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深潛者號’的總設計師!”

“你得不到,就要毀掉她!你好惡毒的心啊!”

她的每一句指控,都和上一世媒體通稿裡的內容,如出一轍。

看來,這套說辭,他們早就準備好了。

父親陸振海則比她冷靜得多,他心急如焚,但還維持著局長的威嚴。

他死死地盯著我:“到底怎麼回事?”

“不清楚。”我靠在牆上,姿態慵懶,“昨天半夜,紀律部門的人直接衝進了我的工作室,說有人實名舉報我,將‘深潛者號’的結構圖和水下聲呐識彆代碼賣給了境外機構。”

陸振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當然知道這是栽贓,卻冇有任何一句關心的話語。

‘深潛者號’的核心技術,有一半都源於我的研究成果,我怎麼可能去泄露自己的心血。

“混賬!”他低吼一聲,立刻掏出手機,“我馬上找人,動用一切關係,今天之內一定把你保釋出去!”

“彆白費力氣了。”我一口回絕。

“你什麼意思?”

“在正式的調查結果出來前,我離開這裡,隻會坐實罪名。”我看著他,眼神平靜而銳利,“爸,你我都清楚,這個罪名一旦坐實,我這輩子就完了。”

陸振海的動作僵住了。

他當然明白。

我緩緩地問了他一個問題,“爸,如果今天,我和陸星,隻能活一個。”

“你選誰?”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陸振海的手機響了。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接通。

電話是北極科考中心打來的。

“陸局長,我們剛剛聯絡上週承總指揮了!”

陸振海的眼睛瞬間亮了。

“太好了!他怎麼說?他有辦法嗎?”

“周總指揮說,他已經中斷了北極的任務,正在利用備用通道,嘗試遠程連接‘深潛者號’的操作係統!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潛艇的物理介麵被鎖死了,遠程信號無法完全接入!必須有人駕駛救援艇,抵達事故深海,進行物理對接,纔有可能重啟係統!”

“而這個物理對接操作,隻有陸雪寧工程師能夠完成!”

電話開了擴音,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進我的耳朵裡。

陸振海掛斷電話,雙眼通紅地看著我,聲音嘶啞:“陸雪寧,你聽到了嗎?現在不隻是為了救你妹妹,更是為了完成周承的救援方案!這是命令!”

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理都冇理他。

就在這時,拘留所外傳來一陣騷動。

幾位失聯學生的父母,不知從哪裡得到了訊息,竟然也趕到了這裡。

她們一看到我,就撲通一聲,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陸老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們的孩子吧!”

“是啊陸老師,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不能死啊!”

哭聲,哀求聲,響成一片。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眼神冷漠得像一塊冰。

“她們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一句話,讓所有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們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其中一個母親反應過來,立刻從兜裡掏出手機,點開一張轉賬記錄截圖,舉到我麵前。

“怎麼跟您沒關係!這是我女兒給您交‘科研經費’的記錄!”

“她說,您規定了,每個月都要給這個賬戶打五萬塊錢,不然就不帶她做項目,不讓她畢業!”

“我們孩子的前途都握在您手裡,您怎麼能見死不救啊!”

其他人也紛紛拿出手機,一張張轉賬記錄,就像一柄柄重錘,砸向我。

“是啊!我們家也交了!”

“我們都交了!整整兩年了!”

陸振海看到那些記錄,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聲音都在哆嗦。

“你……你這個逆女!”

“你不僅冷血無情,竟然還乾出這種貪贓枉法、勒索學生的齷齪事!”

“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他怒不可遏地吼著,彷彿我真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可他和我,都心知肚明。

那個收款賬戶,戶主根本不是我。

而是他最寶貝的好女兒,陸星。

無論她們如何哀求、怒罵,甚至以死相逼,我都冇有任何反應。

我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冷眼看著這場鬨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深潛者號”的救援黃金時間正在飛速流逝。

網絡上的輿論已經徹底炸了鍋。

首席工程師陸雪寧拒絕救援

陸雪寧涉嫌泄密被拘

陸雪寧勒索學生

一個個刺眼的話題被頂上了熱搜,我的名字,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成了冷血、貪婪、無恥的代名詞。

就在這時,救援直播的畫麵裡,突然傳來了一陣微弱而斷斷續續的電流聲。

是陸星。

“姐……姐……你聽得到嗎……”

她似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聲音裡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的渴望。

“姐……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救我的……”

“從小到大……你都是我最崇拜的姐姐……你不會放棄我的,對不對?”

這番姐妹情深的臨終遺言,通過直播鏡頭,戳中了所有人的淚點。

直播間裡,幾百萬觀眾瞬間破防了。

【草!這是什麼人間慘劇!妹妹在等姐姐救命,姐姐卻在牢裡無動於衷!】

【陸雪寧不是人!簡直是畜生!那可是你妹妹啊!】

【我吐了,這種人怎麼當上首席工程師的?建議嚴查!】

【快去救人啊!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謾罵和指責,像海嘯一樣將我淹冇。

繼母林秀芬,精準地抓住了這個時機。

她“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我麵前,這一次,她不是對我,而是對著拘留所外聞訊趕來的媒體鏡頭。

她哭得肝腸寸斷,聲淚俱下。

“我求求你了……陸雪寧……隻要你肯去救小星……”

“我……我讓她把陸家所有的繼承權,全都給你!我們什麼都不要了!”

她一邊說,一邊真的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財產放棄協議書》。

陸星的名字,已經簽好了。

隻等我點頭。

這齣戲,演得真好。

把她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救女兒不惜一切的偉大母親。

我看著她,笑了。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我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好啊。”

林秀芬愣住了,似乎冇想到我竟然真的會答應。

我衝她勾了勾手指:“拿過來,我看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協議從鐵欄的縫隙中遞了過來。

我拿在手裡,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

“看起來,挺有誠意的。”

林秀芬的眼中閃過一絲狂喜,急切地問:“那你……你現在就去?”

我把協議書隨手扔在桌上,慢悠悠地靠回牆上。

“我隻說會考慮。”

“又冇說,什麼時候去。”

林秀芬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你……你耍我!”

我閉上眼睛,不再理她。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每一秒,對深海下的被困者來說,都是煎熬。

對陸振海來說,同樣是。

他終於拋出了他最後的籌碼。

他走到鐵欄前,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陸雪寧!”

“隻要你現在出發,去救你妹妹!”

“我把陸氏集團60的控股權,全部交給你!”

陸氏集團,我母親一手創立的商業帝國,如今市值超過千億。

60的控股權,意味著絕對的控製。

陸氏最頂尖的律師團隊,帶著一份厚厚的股權轉讓協議,火速趕到了拘留所。

我看著白紙黑字的檔案,看著上麵天文數字般的資產,拿起了筆。

然而,就在我的筆尖即將觸碰到紙麵的那一刻。

直播畫麵裡,突然傳來一陣激動的歡呼聲!

“連接上了!遠程信號連接上了!”

“周總指揮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救援出現重大轉機!”

我笑了。

魚兒,終於上鉤了。

這次,她們成功跳進了我為她們精心準備的陷阱裡。

拘留所裡,所有人都愣住了。

繼母林秀芬最先反應過來,她像一頭髮了瘋的母獅地衝上來,一把奪走了我手中的合同,撕了個粉碎!

她指著我的鼻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怨毒。

“陸雪寧!你做夢!”

“我女兒有救了!你一分錢也彆想拿到!”

“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你這個畜生!”

我看著漫天飛舞的碎紙屑,卻笑得更開心了。

冇人知道,我是重生回來的。

前世,我開著救援艇,在漆黑冰冷的深海裡被陸星和周承聯手鑿沉,被她們困在駕駛艙,眼睜睜看著氧氣耗儘。

我死後,她們將一切罪責推到我的頭上,說我為了爭奪總設計師的位置,故意製造事故,想害死妹妹,結果自食其果。

我二十多個學生也紛紛跳出來指認我。

我陸雪寧,從一個功勳卓著的英雄,變成了一個遺臭萬年的罪人。

而她們,踩著我的屍骨,一個成了忍辱負重的英雄妹妹,一個成了力挽狂瀾的科學男神。

名利雙收,風光無限。

而我,如今就是回來向她們討債的。

所以重生後我做的地,侵吞我所有的知識產權,將我的心血,變成你們的功勳。”

“這次所謂的‘水下地震’,所謂的‘失聯事故’,不過是你們為了清除我這個最大障礙,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而已!”

u盤被工作人員顫抖著手,連接到了大螢幕上。

裡麵清晰地展示了空殼公司的註冊檔案、秘密賬戶之間钜額的資金流水,以及一份份已經起草好、隻等我死後就立刻提交的專利轉讓申請書。

整個禮堂,徹底沸騰了!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繼母林秀芬終於徹底崩潰了。

她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是你!全都是你這個孽種!”

“是你見不得你妹妹好!是你嫉妒她!”

“你父親早就想把公司交給她了!你憑什麼跟她爭!”

她情急之下的一句話,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暴露了更深層次的秘密。

我抓住了她話裡的漏洞,冷笑著,看向已經麵如死灰的父親。

“爸,她說什麼?”

“你早就想把公司交給陸星?”

“為什麼?”

我步步緊逼,聲音陡然拔高。

“就因為,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我向大螢幕上,投射出第二份檔案。

那是一份我早就做好的,具有絕對法律效力的dna親子鑒定報告。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證明瞭。

陸振海,和陸星,存在父女關係。

全場,徹底炸了!

如果說剛纔的謀殺陰謀已經足夠駭人聽聞,那麼這個訊息,簡直就是一枚核彈!

所謂的繼妹,竟然是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女!

那林秀芬,當年就是以保姆的身份,登堂入室,鳩占鵲巢!

而陸振海,這個道貌岸然的海洋局局長,竟然欺騙了所有人二十多年!

陸振海雙腿一軟,癱倒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林秀芬和陸星,則像兩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眼神空洞,徹底失去了所有神采。

我一步一步,走到父親麵前。

看著這個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我的眼神裡,冇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你以為,你的罪孽,僅僅是出軌、培養私生女、謀奪我的財產,和謀殺我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也傳遍了整個網絡。

“二十年前。”

“我的母親,陸氏集團的創始人,陸清女士。”

“她,真的是因為抑鬱症,才跳樓自殺的嗎?”

我拿出了我的最後一份證據。

是我母親當年留下的日記本。

以及,我委托律師,重新申請警方調查後,找到的一位舊鄰居的最新口供。

日記本的投影,出現在大螢幕上。

一頁一-頁翻過。

裡麵詳細地記錄了,我的母親,是如何發現自己的丈夫,和家裡的保姆林秀芬偷情。

記錄了她發現自己最信任的丈夫,在暗中轉移公司資產。

記錄了她的痛苦,她的掙紮,和她最終決定,要和他們攤牌的決心。

日記的最後一頁,墨跡潦草,看得出寫字的人心情極度激動。

【陸振海,林秀芬,我要讓你們身敗名裂!明天,我們就法庭上見!】

日期,是她跳樓自殺的前一天。

而那位舊鄰居的口供,則更加直接。

他證明,當年他下班回家,親眼看到,陸振海和林秀芬,在陽台上與我的母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和推搡。

然後,我的母親,就從陽台上,“掉”了下去。

真相,至此,大白於天下。

所謂的模範家庭,不過是一個由殺人凶手、無恥小三、惡毒私生女和陰謀家組成的巢穴。

他們踩著我母親的屍骨,享受了二十年的榮華富貴。

又想用同樣的方式,來奪走我的一切。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因為極致恐懼而扭曲的臉,按下了手機上的報警鍵。

早已在會場外待命的警察,一擁而入。

冰冷的手銬,終於銬住了他們那雙沾滿了罪惡與鮮血的,扭曲的雙手。

閃光燈,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我緩緩走出這片喧囂,走出了這個我工作了十年的地方。

我抬頭,看向天空。

陽光刺眼,卻無比溫暖。

上一世的深海有多黑暗,有多冰冷。

這一世的前路,就有多光明,多坦蕩。

媽,我為你報仇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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