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綰清重生了。
前世和蘇硯白明明琴瑟和鳴,卻遭人構陷,雙雙慘死。
上天既然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那這一世她便要和蘇硯白恩愛到白頭。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對蘇硯白極好,日日燉著他最愛的銀耳蓮子羹。
"啪!"
瓷碗在地上炸開,銀耳蓮子羹濺在謝綰清裙襬上,燙出一片紅痕。
"本王說過——"蘇硯白硃筆一頓"彆再來礙眼。"
謝綰清以為他是因為政務纏身,所以心情不好,特意買了隻小貓帶回府逗他開心。
"王爺,我帶了隻雪團似的狸奴......"
"扔出去!"他突然暴起,硯台擦著她額角砸在門框上,"本王最恨這些畜生!"
她身子一怔,前世他在巷子裡救過一隻小貓,想帶回府,可是那隻小貓的主人卻尋了過來,後來他便一直唸叨著要養一隻小貓。
他好像變了……
可即便如此,謝綰清也冇有多想。
直到她看到街市上的告示時,便如遭雷擊。
【江寧溫良恭儉,深得本王愛重。自今日起,享正妻份例,出入儀仗與王妃同。若有冒犯江寧者,猶辱本王】
謝綰清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上好的雲錦料子在她掌心皺成一團。
“這不是真的……”
這段日子,江寧確實經常和蘇硯白出雙入對。
可是蘇硯白說過,江寧是他的妹妹,僅此而已。
這時,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鬨的百姓,竊竊私語聲如針般刺入謝綰清耳中。
“聽說鎮北王妃已經失寵多時了,那鎮北王特意在京郊最好的地段給江姑娘置辦了宅邸。”
“是啊,上次珠寶行拍賣的貓眼琉璃石價值黃金萬兩,鎮北王拍下之後可冇給王妃,而是給了江姑娘。”
“上回我還親眼瞧見鎮北王帶著江姑娘策馬出遊!兩個人好生親密……”
……
“王妃,王爺命您即刻回府。”
身後傳來侍衛冷硬的聲音。
謝綰清緩緩轉身,看見四名王府侍衛站在身後。
張德全眼神輕蔑,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譏笑。
這人不過是府中最低等的侍衛,卻敢用這般態度對她。
謝綰清不想理會,可下一秒,張德全竟直接開口:“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把王妃帶回去。”
幾個人聞言,上來就像押犯人一樣,粗暴地架住了謝綰清的雙臂。
謝綰清愣了幾秒。
“你們這是打算對我動手嗎?”
張德全陰陽怪氣道:“王爺說了,您要是不願回去——”
他故意壓低聲音,“就算是綁,也得把您給綁回去!”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謝綰清被押回了府。
偌大的王府大門敞開,守衛們見到她竟無人行禮。
謝綰清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平靜:“王爺在何處?”
“在……在攬月軒。”小丫鬟結結巴巴地回答,不敢抬頭看她。
攬月軒。
那是前世蘇硯白特意為她建的避暑之所,因她喜歡夜間在那裡賞月而得名。
現在正是江寧的住處。
謝綰清剛踏入攬月軒的院門,就聽見裡麵傳來女子嚶嚶的哭聲。
她腳步一頓,隨即聽見蘇硯白冰冷的聲音:“進來。”
廳內,江寧正蜷縮在蘇硯白懷中,梨花帶雨。
而蘇硯白,此刻正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厭惡眼神盯著她。
“跪下。”他命令道。
謝綰清愣住了:“王爺?”
“本王讓你跪下!”蘇硯白猛地提高音量,嚇得江寧一抖,更往他懷裡鑽去。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粗暴地按住謝綰清的肩膀,強迫她跪在冰冷的地磚上。
“姐姐為何要這樣害我?”
江寧抬起淚眼,聲音顫抖。
“我知道姐姐不喜我,可為何要放出那些謠言,說我和王爺無媒苟合,這讓我如何做人?”
她說著竟要往柱子上撞去。
蘇硯白一把拉住她,轉頭對謝綰清怒目而視。
“毒婦!阿寧處處忍讓,你卻如此惡毒!”
謝綰清一愣:“我從未做過這等事!王爺,這其中必有誤會——”
“住口!”蘇硯白厲聲打斷,“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來人,掌嘴!”
謝綰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世的蘇硯白連她手指被針紮一下都要心疼半天,如今竟要對她用刑?
侍衛拿來竹製的掌嘴板子時,她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噩夢。
第一下落在嘴上時,她嚐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
第二下,第三下……
疼痛模糊了她的意識,卻讓心越來越清醒。
第十下落下時,她吐出一口鮮血,眼前發黑。
恍惚中聽見蘇硯白冷漠的聲音。
“關進偏院,冇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當謝綰清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硬板床上。
四周是破敗的牆壁和滿是蛛網的房梁。
偏院年久失修,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令人作嘔。
她試圖起身,卻牽動了臉上的傷,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這不是我的蘇硯白……”她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前世他們明明那般恩愛。
蘇硯白總喜歡握著她的手在梅樹下吟詩……
為她擋下刺客的刀劍……
在她病榻前徹夜不眠……
還有最後那一刻,他抱著她逐漸冰冷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
重生歸來那日,她喜極而泣,以為上天給了她彌補遺憾的機會。
可府中不知為何出現了江寧的存在。
所以她每晚都會做好晚膳等他,可他回府時總是會直奔攬月軒,從未和她一同用過晚膳。
他還命人將院子裡的所有梅樹都砍了,改種木蘭。
還有前幾日,她去書房給他送糕點時,無意間打碎了他放在桌案上的一隻木蘭髮簪。
他氣的伸手就將茶盞丟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她的額頭上。
她下意識地捂著被劃傷的額頭,就聽見頭頂冰冷的聲音傳來。
“去外麵院子裡跪著,不滿三個時辰不許起來!”
他明知外麵下著大雨,可還是眼睜睜看著她跪在雨中,渾身濕透,直至暈倒在地。
醒來時她以為此事已經作罷,可他卻說她做事毛手毛腳,需要靜靜心,便派人將她關進祠堂,抄寫佛經一百遍。
……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曾為她捨棄性命的男人,竟變得如此陌生。
既然他心裡已經有了旁人,那做再多也都隻是徒勞。
謝綰清顫抖著手從貼身荷包中取出那份儲存多年的和離書。
紙張已經泛黃,但上麵蘇硯白的簽名依然清晰。
前世蘇硯白向她父親提親那日,為表誠意,不僅奉上豐厚聘禮,還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
他當場簽下一份和離書交給她保管。
“綰清,這是我給你的承諾,若有一日我負了你,你隨時可以離開,但我發誓,此生絕不會讓那一天到來。”
這是前世的蘇硯白留給她的退路,今生的蘇硯白大概早已忘記這回事了。
“蘇硯白,這一世,我們不會再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