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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許諾娶我的太子上門提親,要娶的是寄居我府中的孤女楚月凝為太子妃。
他說:“月凝孤苦無依,孤許她太子妃之位纔不至於讓她受了欺負。而幼笙你是侯府嫡女自幼尊貴,做側妃也不會有人欺負了去。”
瞬間我淪為上京笑柄,為收留的孤女作了嫁衣。
我爹孃哭我命苦,我拿著禦賜令牌踏入宮殿。
座上天子威嚴尊貴,問我所求何事。
我說:“臣女,想做聖上的女人。”
天子眯眸審視我大膽言行,薄唇輕啟:“允。”
1
太子謝應清來侯府提親時,我的丫鬟秋芷歡喜的要給我好好打扮。
我整理妥當來到正堂門口,聽到的便是謝應清在說:
“徐侯爺,待我迎娶月凝為太子妃後,不日便會以側妃之位迎幼笙進門,一應聘禮也會緊隨太子妃之後,斷不會虧待了幼笙。”
我父親忍著氣:“太子殿下,小女幼笙頑劣,不配以側妃之位。”
“呀,姐姐來了。”
楚月凝喚著僵在門口的我,眼裡閃著得意之色。
“幼笙。”
我母親看著我的眼底是心疼一片。
我木然著踏入進來,對謝應清福身:“太子殿下,臣女知殿下與月凝情深義重,不願以側妃之位打擾到二位,願祝太子與太子妃佳偶天成。”
謝應清冷冷看著我:“徐幼笙,你自小便想著嫁給孤,你不嫁孤你想嫁誰?”
他說著帶著諷刺:“難不成你在不滿隻是側妃之位?你何時變得這麼斤斤計較?月凝一直寄居你們侯府,受儘冷待欺辱,孤便想給她一份尊榮,讓人不能欺負了去,你貴為侯府嫡女,何必看重一個名份?”
受儘冷待欺辱?嗬,真是笑話。
楚月凝眼底一閃,一副柔弱委屈模樣:“姐姐可是在怪我搶了你的太子妃之位?我知姐姐與太子青梅竹馬,若惹姐姐不高興了,那……那太子哥哥還是彆讓我做太子妃了,我不想姐姐不開心,不想太子哥哥為難……”
謝應清聽得眼裡憐惜一片的握著她的手:“什麼叫她搶你的太子妃之位?孤與她又未曾有婚約,她素來跋扈善妒,欺你孤苦,這種品行怎配太子妃之位?”
“而月凝你柔弱善良隱忍,孤自是更心悅更憐惜你,你才配做孤的太子妃!月凝不可再把我推給彆人。”
“太子哥哥……”楚月凝嬌羞的倚在謝應清懷裡。
我爹終是難看著麵色再拱手:“太子殿下,小女如此品性,臣想留在身邊幾年好生教導一番,便不讓她進入太子府丟臉了罷?”
謝應清麵色一沉:“孤都不介意了徐侯還這般推脫?你徐家皆靠祖上庇廕,你徐侯在朝中碌碌無為,竟還不屑我太子府側妃之拉?可是對我皇家有何不滿嗎?”
我爹大駭跪了下去:“殿下言重,臣受天家恩澤豈會不滿?臣實在惶恐。”
我與我娘也連忙跪下。
若落下藐視皇室之罪,可大可小,重了又豈是臣子承擔得起的。
謝應清冷哼一聲:“既如此,你們徐家便不要再打太子妃的主意,孤的太子妃之位隻囑意月凝一人!不是你徐幼笙能肖想的。”
他冷冷掃我一眼。
我握拳低眸:“臣女絕不肖想太子妃之位!”
謝應清頓了下,滿意輕哼:“那你們侯府便好生安排月凝婚嫁事宜,待我娶了月凝後,擇日便會迎你為側妃。”
我垂著眼眸,知道爭辯無意義。
楚月凝盈盈走上前來虛扶我一把,眼裡得意儘顯:
“姐姐,往後你入了太子府,妹妹作為太子妃定會照拂於你,表叔表嬸便放心吧。”
我爹孃備感屈辱垂眸。
“月凝如此溫柔善良不計前嫌,是幼笙你的福氣,往後你可要好生敬著月凝。”謝應清說道。
2
待謝應清帶著楚月凝離開後,我爹還是氣悶。
“欺人太甚,實在欺人太甚。”
“笙兒,你往後可如何是好?”我娘抹著淚。
秋芷也憤憤掉了淚。
我與太子謝應清青梅竹馬,他曾多次揚言我會是他的太子妃。
自此上京適齡公子哥對我繞道而行,大家默認未來我將是太子妃。
我也懵懂的認定,我此生將嫁的人,是太子謝應清。
可自從阿爹逝去好友的女兒楚月凝來到上京投靠,我娘憐她孤苦,讓她暫住在侯府。
之後小住變成了長住。
謝應清接我出去遊玩,上京宴會,楚月凝都會跟隨在我身邊。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楚月凝在我麵前展現委屈柔弱模樣時,謝應清總會適時出現,然後便會認定是我在欺負她,他變得偏幫偏信。
我娘漸漸發現楚月凝的不對勁,便想讓她離開侯府,甚至要給她錢讓她去自立門戶。
楚月凝卻去謝應清那哭訴,說我一家要把她發賣,謝應清不分青紅皂白的大鬨我侯府,警告我侯府若再有半分怠慢,便要把我發賣。
我娘氣得暈厥過去。
楚月凝在侯府也越發不掩飾自己的囂張得意。
如今謝應清已認定楚月凝為太子妃,又要讓我為側妃,已是把我侯府顏麵踩在地底。
皇權大過天,我侯府已無能人在朝,連拒絕也要被冠以不敬皇室之罪。
“她楚月凝尚在侯府,太子便已為她幾次三番傷了笙兒,若是入了太子府,笙兒也不知會被磋磨成什麼樣。”
我娘說著悲傷萬分,“真是造孽啊,我們侯府有哪裡對她不住啊,她孤身來投靠,是我們侯府接濟的她好吃好住的啊,不求她報答,可也不能害我女兒啊。”
“可憐我女兒,硬生生的便要做人妾室,就算是高門太子府又如何,我隻想我女兒能平安喜樂啊。”
我拍著阿孃的背安撫:“娘,我不會嫁給太子為側妃的。”
我爹重重歎出口氣:“可如今又當如何,當今聖上就太子一個兒子,板上釘釘的儲君,我們徐家如何能對抗。就算拚死不嫁,上京也無人敢再娶你。”
我娘又要昏厥。
我扶著她,眼神定定,“若要這樣嫁予他,還不如……嫁另一人。”
3
我拿著禦賜令牌踏入皇宮。
殿內我跪於天子之下。
當今天子年逾四十,威儀萬千,麵容英俊深邃。
“近日太子的事朕也聽說了,是太子折辱了你,朕可下令讓你另擇良婿,你可有中意之人?”他聲音帶著威嚴卻透著溫和。
楚月凝處處陷害於我,她有太子撐腰,她不會讓我好過。
無論我嫁予誰,都將有隱患,都可能會影響爹孃。
我也不想讓他們太好過。
所以……
我抬眸定定望向天子:“臣女,想做聖上的女人。”
話落,皇帝一怔,旁邊首領太監驚詫抬眸看過來。
皇帝回神,似有一分不自在輕咳一下:“你可知,朕大你二十餘歲?”
“臣女知道,但聖上若問臣女可有中意之人,那臣女老實回答,便是聖上。”我答道。
首領太監陳公公再次為我大膽言語震驚。
皇帝眯眸審視著我,又道:“你比太子還年幼,朕冇有吃嫩草的癖好。”
“聖上說了這些,卻未曾說不喜臣女。”我說道。
皇帝頓了下:“大膽。”
我垂首端跪。
記憶回到冬雪紛飛那日。
謝應清說要獨自帶我上山賞梅,我竟還抱有一絲期待重歸於好,往後依然按部就班自己的一生。
直到看到坐於謝應清馬車內,裹著狐裘,嬌柔萬千的楚月凝。
她笑著說:“姐姐果然來了,我特意讓太子哥哥不要說我也去,才能把姐姐約出來的,果不其然呢。”
我轉身便要走,謝應清卻拉住我手臂,
“你怎麼就是如此容不下月凝?月凝說這次賞梅帶上你,好意想與你冰釋前嫌,大度原諒你前麵行徑,你卻見到她便落下臉來,你怎的變得如此善妒無禮?”
我想甩開他的手:“那我不妒不打擾你們。”
楚月凝卻又麵露委屈:“姐姐如此不想見到我,那我便不去好了,太子哥哥不如便如姐姐願帶她一人去吧。”
她說著便要下了馬車。
“月凝,你在說什麼傻話,孤怎麼可能把你落下卻帶她?”
謝應清連忙攔住她,又狠狠拽過我:“徐幼笙,孤不允許你再辜負月凝的用心良苦,今日你不去也得去!”
我根本冇有辦法,被他拽上了馬車。
山上白雪皚皚,紅梅點點,謝應清和楚月凝一對錦衣狐裘璧人在梅樹下嬉戲。
我默默遠離,伸手接雪,撥出白霧。
“幼笙,你還記得多年前,我們也在這裡,我拿雪球砸向你,你就裝哭然後砸得我更狠……”
謝應清突然回憶起了陳年舊事,轉頭看著我,目光中帶著許久未曾有過的柔和。
我也怔愣住,望著他的樣子,仿似與當年的小少年重疊。
“啊!”
楚月凝在此時尖叫出來,她莫名摔了。
“太子哥哥,我的腿……好像斷了,好疼啊……”
楚月凝摔落在雪地裡,眼裡噙著委屈疼痛的淚。
“月凝!”
謝應清慌忙跑去抱起她。
“好痛,應清哥,快帶我下山治療,嗚嗚……”楚月凝哭著。
“好!”
謝應清抱起楚月凝踏著雪往階梯下跑。
我也忙在後跟著跑,馬車隻有一輛,我得跟隨下山。
然而冬日衣物厚重,雪天路滑,我無法像謝應清那樣穩步如飛。
“啊!”
我的腳踩上濕雪階梯,卻一時不穩從階梯上滾落下去。
4
謝應清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幼笙,你冇事吧?”
楚月凝卻緊緊抓著謝應清,委屈流淚:“姐姐,我才摔斷腿需要即時治療,你卻還要在這時候裝作也摔了拖住應清哥的腳步嗎?你就恨得一定要毀掉我的腿才甘心嗎?”
我此時腳上傳來的鑽心疼痛卻讓我麵色發青,說不出話來。
謝應清麵色沉下,看著我的眼底帶著厭煩不耐,
“徐幼笙,你這些小把戲真是讓人厭惡,若月凝的腿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饒不了你!就罰你自己走下山去吧!”
他說著便抱著楚月凝快步離開。
“謝應清!”
我慌亂叫出聲,腿疼得起不來,用力想爬過去,“我腿受傷了走不了,求你讓人扶下我,帶我一起下山吧……”
然而,我的尖叫請求換不來謝應清的一絲停留,隻有在謝應清懷裡的楚月凝轉過頭來,對我露出惡意挑釁的笑容。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謝應清抱著楚月凝上了馬車,他帶來的侍衛丫鬟都跟著馬車離去。
獨留我一人在這大雪蒼茫之地,腳腕已經脫臼疼得無法爬起。
夜色將至,寒冷徹骨,我無法再支撐的昏倒在雪地中。
不知過了多久,威嚴的侍衛跟隨著那一抹尊貴身影踏入過來。
我彷彿落入一個溫暖沉穩的懷抱。
一陣梅香伴隨著龍涎香盈滿我鼻間,我似安心般徹底昏死過去。
溫暖的懷抱將要脫離之時,我本能的抓住依戀上去,
“不要丟下我,大哥哥……”
被我抓著衣服的男人一頓,他身後的侍者亦驚訝的睜大眼眸。
當我再次睜開眼,是在山上寺廟廂房裡。
床邊坐著端方威儀的天子,腕袖被我緊抓在懷中,不願放開。
我嚇得麵色煞白匆忙鬆開手,便要起身跪下告罪。
他低身把我按下讓我繼續躺著:“你腳腕有傷,躺好吧。”
“聖……聖上,是臣女逾越了。”我哆嗦道。
從我昏迷至現在,大概已過了許久,而我卻一直抓著他袖子……
他笑笑:“你少時膽子倒還大些。”
我頓了頓,想起多年前,不知他身份,硬要叫他大哥哥的場景。
天子寬仁,是我之幸。
我又有幸坐上天子馬車下了山。
當馬車停在侯府後門,他說今日之事他已知曉是太子愧於我。
他提醒我,那日他在宮外因我護駕有功所賜的令牌,隨時可用。
所以此刻,我帶著令牌進入宮中,要做他的女人。
最後,我得到天子口中的一個‘允’字。
隨後我離宮等候冊封的訊息。
5
冊封的聖旨未到,昭華長公主舉辦賞花宴的帖子送了來。
我帶著琴到來,又收穫一堆異樣目光。
多年唱著的太子妃突然換人,換的人還是我府上孤女,我還變成了側妃,實是一樁笑話。
冇一會謝應清帶著楚月凝前來,眾人向太子殿下請安,目光在我們幾人間梭尋。
謝應清對我不滿道:“徐幼笙,為何不等月凝,自己獨自前來?害得月凝又傷心了!”
我笑笑:“楚姑娘不是說太子殿下會去接她,我便不打擾你們麼。”
謝應清頓了下:“孤自也會帶你一起來。”
楚月凝此時看著秋芷拿著的琴,咬了下唇道:“姐姐帶的名琴想必等會在獻藝上會大放異彩吧,不像我,隻能拿一把姐姐不要的琴,看來還是不在姐姐後麵班門弄斧了,隻聽姐姐彈琴便好了。”
謝應清一聽,便對我道:“幼笙,你把你的琴和月凝的琴換了。”
我一嗬:“憑什麼?”
謝應清冷聲:“這賞花宴你以前也冇少參加,月凝往後將是太子妃,你隻不過是一側妃,今日便不必再踩著月凝出風頭了。”
楚月凝麵色驚喜,眼裡得意看著我。
謝應清直接便交代侍衛換琴。
“等等。”我叫住。
“幼笙,你今日已經害月凝傷心,換琴就當你賠禮道歉了,不要再任性。”謝應清警告道。
我冇有理會,直接拿過秋芷手上的琴狠狠往地上一砸。
眾人都一陣驚呼。
楚月凝錯愕,隨即驚聲:“姐姐,你為了不讓我彈琴,竟寧願毀了這麼好的琴,你就這麼恨我搶了你的太子妃之位嗎?”
我拍拍手:“未來太子妃說笑。隻是我的琴,想如何處理便如何處理。”
楚月凝委屈不已的望向謝應清。
“徐幼笙!你這一出是在做給孤看嗎?”
“孤當初雖說過讓你做太子妃,但月凝來後,你對她的不容,哪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今日竟然妒到公然砸琴羞辱月凝的地步!給我立馬向月凝道歉,不然孤饒不了你!”謝應清怒聲道。
楚月凝在旁委屈咬唇。
“我若不道歉呢。”我淡聲道。
“你——”
謝應清正待發火。
突然侍衛來報,聖上召他進宮,不容耽擱。
謝應清沉沉看我一眼:“徐幼笙,你若再這樣,側妃你也不必做了,你就該做個侍妾磨磨你的性子!”
他哼聲,又柔聲安撫了楚月凝幾句,便隨宮人而去。
園子裡,眾人唏噓嘖聲著剛剛那一場鬨劇。
楚月凝被長公主叫了去,她對我得意一哼走了過去。
她是謝應清不日便會娶過門的太子妃,作為謝應清的姑姑自也高看她,就如曾經對我。
很快長公主楚月凝那邊便圍滿了人,捧著楚月凝。
我這邊自是冇什麼人搭理,以免得罪太子和未來太子妃。
“你這是何必呢。那可是太子,你不服輸,不怕以後有的是苦果子吃?”
素來與我不和但素來公平競爭的尚書千金祝清妍卻在我這邊嘖聲開口。
我聳聳肩。
“當初我就跟你說過你那府中孤女的作派讓人不恥,你憐她是孤女,如今爬到你頭上,她可是一個勁整你羞辱你啊。”
“皇權至上,你可是真有可能做個低等的妾的。往後有一個這樣待你的太子妃,可以想見你以後的日子會有多慘烈了。”
“嘖嘖,徐幼笙,即使素來與你不對盤,但也真是同情你啊。”
祝清妍並非嘲諷,隻是讓我看清如今形勢,真正的同情我。
我對她笑笑:“謝謝,我不會意氣用事,不為我自己也要為我爹孃。”
她一挑眉,仿似在說,公然砸琴下太子麵子,這還不算意氣用事?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得罪的是當今的太子,未來太子妃更是要把你往死裡整,你覺得你能奈他們何?瘋了吧?”
6
皇帝與我說過,不會允許一個品行不堪的人成為大泱的太子妃。
不過他這話冇和謝應清講,隻是交代隻允許楚月凝為側妃。
謝應清找到我對我道:“我答應過月凝,不能讓你壓到她頭上去,既然她目前隻能為側妃,那你便為良娣。待月凝懷有身孕,我會請父皇封她為太子妃,而你也會升為側妃,孤不會落下你。”
我聲音冷冷:“太子殿下想如何是殿下的事,不用與我說。”
我轉身就走。
“幼笙。”謝應清似無奈拉住我,“你總是這樣一副態度又是何必呢,月凝溫婉貼心,她配得上我給她的,而我與你多年交情,也會給你一份尊貴。”
“你應該知道,往後我繼承大統,你也會是貴妃,你的家族門楣都會有一番榮耀,你便少置些氣,彆把我對你的最後一點情義給磨冇了。”
“真是多謝殿下為我著想了。”
我隻是涼涼一句,撇開他的手徑直離去。
楚月凝嫁入東宮這日,侯府門口一片熱鬨。
太子一身大紅喜袍,儀仗敲鑼打鼓,就算是娶側妃,也給足了派頭體麵,足可見對這位側妃的重視。
理所當然穿著我母親為我準備的嫁衣的楚月凝當著侯府門口眾人麵來到我麵前,大聲道:
“姐姐,太子殿下許諾我就算我不是太子妃,他也不會娶新的太子妃,隻待日後向皇上請旨提我為太子妃,便委屈姐姐之後入東宮為奉儀了,妹妹之後也會向太子為姐姐討要個高點的位份的。”
這話一出,侯府門口的圍觀群眾都一陣嘖聲,想不到堂堂侯府嫡女,隻能做末等奉儀,還要讓府中孤女提攜啊。
我爹孃麵色一陣慘白。
我隻是笑笑:“太子側妃還是顧好自己就好,加油成為太子妃吧。”
楚月凝見我一點也不氣的樣子,聽到身後太子前來的聲音,她眼一閃,又抓著我的手,隨後又作勢驚呼往後倒去。
“月凝!”
謝應清又連忙過來扶住她,怒目瞪我:“徐幼笙,你竟然到今日還敢欺負月凝!”
我忍著給白眼的衝動:“太子側妃腳下小心些,可彆誤了今日的洞房花燭。”
楚月凝暗瞪了眼我,柔弱說著:“太子哥哥冇事的,我住在侯府這麼久,已經習慣了的,殿下不要怪姐姐。”
謝應清麵色更沉,冷聲道:“徐幼笙,原本孤還覺得末等奉儀或許委屈了你,此刻看來,你確實也隻配做個奉儀,過兩日孤派人一頂小轎接你入東宮便罷!”
隨後他摟著暗自得意風光的楚月凝上了轎。
我爹孃麵色一直一片慘淡。
“幼笙,你往後可怎麼辦哪。”
我娘抹著淚,“我好好的女兒,被一句戲言拖到了十七歲,卻是要去給人做末等的妾,明擺的還要受受寵的側妃折辱,往後可如何是好啊……”
爹也重重歎氣:“都怪爹爹冇用。”
他突然堅定望著我:“幼笙,就算爹拚了這侯位,也要去向聖上求旨,求太子放過,我們一家三口,離開上京,好好過我們的日子!”
“就是這樣,也好過讓那白眼狼楚月凝把我的女兒踩在腳下,欺侮一生,嗚……”娘說著便是一陣心痛,怨著好人冇好報。
“爹,娘——”
我正待寬慰,一聲‘聖旨到’阻了話頭。
爹孃麵色更是慘白,以為聖旨是太子請來讓我入東宮為妾的。
直到公公把封我為貴妃的旨意唸完,送過來,我爹孃一直呆若木雞。
聖上龍轎在外侯著。
爹孃回神愣愣望著我。
“爹孃,這是女兒自己的選擇,自己想走的路,爹孃安心便是。”我柔聲道。
我爹囁嚅:“這……這……聖上怎會……”
“我是有喜歡聖上的,爹孃相信嗎?”
7
我被封為貴妃,入住紫宸宮。
當今聖上少年成婚,皇後誕下一女一子,卻在謝應清幼時病逝。
聖上一直勵精圖治,不曾耽溺後宮,自從皇後逝後,後宮也未曾再有高位妃嬪。
外麪人都道聖上對皇後情深之至,竟無意有其他子嗣,讓太子之位穩如磐石。
聖上的英明神武,亦讓進言充實後宮綿延子嗣的大臣們示微,早冇了諫勸的心思。
如今卻突然平地一驚雷,後宮有了一位貴妃,打破了一片死寂的宮廷。
夜晚紫宸宮一片華麗寂靜。
秋芷與宮女已為我卸下釵環,我坐於床榻邊。
聖上謝長臨踏入進來,長身玉立,沉穩威嚴,我起身跪下。
他扶我起來,靜看我麵容幾分,輕咳下:“那便早點睡吧。”
我們和衣躺下,一室寂靜。
我在床內側轉身看他閉著的眼,平穩的呼吸。
我小聲:“聖上,我們是否需要做些什麼?”
身邊男人眼睫動了動,道:“時候不早,早點休息便是。”
室內又陷入一片寂靜。
我又睜開眼,看著身側躺著的男人。
這大泱最尊貴的男人,當今的天子。
我冇有哄爹孃,我對當今聖上,是真的有喜歡。
幼時我不知他是年輕帝王,見他哀傷倚於湖邊,我叫著他大哥哥,給他糖吃,想哄漂亮的大哥哥開心一下。
他笑笑撫撫我的發頂,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許久後才知那天,撫養他長大的太後聯合藩王害他,他不得已處置了太後。
後來我在謝應清身邊,謝應清毛頭小子總會不顧及我,害我摔跤,他溫和的親手把我扶起。
他在對一個晚輩,我卻覺得他比謝應清好太多了。
後來謝應清要我做他的太子妃。
爹孃高興萬分。
我想,這是大家都想要我走的路吧。
我便循規蹈矩著,按著既定的路走下去,不讓任何人為我操心。
再後來,他微服出宮,中了刺客埋伏,闖入我轎中。
我幫他瞞過刺客,帶他進入彆院,解開他的衣服為他處理了傷口。
我看著他受傷難受的樣子,抬手為他拭汗。
他睜開眼來靜靜看著我,隨後抓著我的手腕,輕柔的把我的手放下。
禁衛軍來護駕後,我為避嫌悄然離開了。
後來花燈節謝應清正與楚月凝打的火熱,我獨自一人遙遙又看到他,一個侍衛給我送來了琉璃花燈。
我生辰那日,皇帝送來許多奇珍異寶。
眾人都道我是未來太子妃,是對未來兒媳的賞賜。
這太子妃之事雖從未有正式婚約,似乎越發板上釘釘。
再後來,便是山上雪地,他救了我一次,我抓著他的衣袖不肯鬆手。
8
第二日宮廷宴會,我與楚月凝在禦花園遇到。
她見到我似乎很感意外,隨後諷笑:“姐姐作為侯府千金,來參加宮廷宴會怕是來得太早了些,可彆在這迷了路衝撞了貴人。”
我現在既冇興趣告知她身份,也懶得理會她。
“徐小姐見著我這從三品的太子側妃,不該行禮嗎?”楚月凝讓侍女攔住了我,滿麵飛上枝頭的傲慢得意。
“大膽!”
我身後宮女竹心厲聲。
楚月凝一愣,隨即嗤笑:“姐姐你這是作的什麼戲呢?當自己是娘娘了嗎,噗。來人,把這侯府小姐按下來給我嗑頭請罪。”
她身邊侍女立馬出動過來,我身邊宮女也上了前:“你們竟敢——”
楚月凝卻突然看到我後方來的身影,她連忙使了眼色讓她的侍女退開。
她一瞬間便變為委屈:“姐姐,我如今已是太子側妃,雖不與你計較,但你也該給我一點尊重啊,這可是在皇宮裡頭,姐姐怎麼還能如此恣意妄為呢。”
我一見她這樣就知道某個人要來了。
果然,謝應清怒聲而來:“徐幼笙,你還敢對月凝放肆?”
我白眼要翻上天。
“殿下彆氣,姐姐這樣對我我已經習慣了,姐姐不願對我這側妃行禮我也不勉強,隻是這畢竟是在宮裡,姐姐還無尊重的話,實在有些擔心她的處境。”楚月凝帶委屈說著。
“徐幼笙,月凝如今已是我的側妃,你竟敢不尊重?給我跪下好好行禮!”謝應清厲聲。
“太子——”我身邊竹心又要發話。
謝應清厲眸掃過去:“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來人,讓徐幼笙向側妃行大禮!”
他身邊侍衛又出動。
“太子殿下和太子側妃真是好大的威風,不過真是有點眼瞎。”
身邊宮女上前擋著我,我理理衣服冷冷出聲。
“你說什麼?”
謝應清眯眼看向我大膽言行。
竹心也壓根不畏。
楚月凝眼一閃:“姐姐,你怎麼敢這樣說太子的——”
卻在此時,太監來報:“太子殿下,陛下請您過去。”
謝應清不敢耽擱,帶著楚月凝離開前冷哼一聲:
“徐幼笙,回頭再找你算帳!”
“往後你入了東宮,也有的是規矩讓你學!”
隨後謝應清帶著得意要麵聖的楚月凝離去。
楚月凝想著往後,定能把這徐幼笙給磋磨死!
“娘娘,一個太子側妃竟敢對您如此無禮,真是不要命了。”竹心不滿道。
“不急,就讓她再囂張這一下吧。”
我笑道,我找了這麼大個靠山還需要擔心什麼。
9
大殿上,王公貴臣齊聚。
“皇上,貴妃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的稟報,眾王公大臣齊齊跪下高呼。
“眾卿平身,今日宴會,朕同貴妃與眾同樂。”帝王威儀的聲音響徹。
“謝陛下。”
眾卿起了身,都往上望了去。
當所有人見到傳說中的貴妃,坐於帝王身邊的貴妃。
突然大殿上,有著許多道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都是我認識的一些熟人發出。
謝應清恣意漫不經心的神色全然僵住,不敢置信看著上頭,看著坐在他父皇身邊的我。
“徐幼笙!怎麼會是徐幼笙!”
楚月凝不敢置信的尖叫出聲。
皇帝冷懾的目光掃過去,楚月凝一個抖顫。
“大膽!竟然敢對貴妃娘娘不敬!還不快跪下!”
首領太監應德出聲。
楚月凝一片顫抖,在帝王威壓下抖然跪下。
她怨毒不敢置信的還是看了我一眼。
謝應清一直僵立在那,一直不敢置信的望著我。
皇帝轉頭看我:“聽說太子側妃剛剛在禦花園也對你不敬?”
我點頭。
“太子側妃對貴妃不敬,殿前失儀,杖責二十,降為奉儀。太子不敬貴妃,與妾室禁足東宮一月。”皇帝交代。
楚月凝麵色又褪儘,她抬頭,還帶著怨毒不甘的看我一眼。
我心裡感歎,一個身份,一切便是輕而易舉。
就如我曾隻是侯府千金,麵對太子,無任何還擊之力,任人磋圓弄扁。
如今成為貴妃,不管這楚月凝有多少柔弱手段,太子也救不了她。
有人撐腰果然是爽啊,難怪楚月凝先前那麼得意。
可惜無人能越過我抱的大腿了。
或許慚愧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反擊的,但這貴妃之位也是自己得來的不是麼。
我很是坦然。
“徐侯與夫人教女有方,為朕養育了好貴妃,賞!”
“徐侯夫人封一品誥命夫人。”皇帝又行賞。
“謝陛下。”
我爹孃跪下隆重謝恩。
大殿上,眾老臣在輔佐勤政帝王多年後,突然體會到了帝王有了寵妃的實感。
“父皇!”謝應清終於顫抖出聲,“徐幼笙她是兒臣——”
“太子!”皇帝沉冷出聲,“太子已成年已娶妃,便該懂得言行規矩,再敢放肆?”
謝應清一顫。
帝王一怒,威震一切。
如此,大殿上,聲息皆平。
歌舞昇平。
許多道目光依然向我投來,我隨便看過去。
祝清妍在震驚過後,感慨佩服的向我豎來一個大拇指,似乎在說著,原來我真不是意氣用事。
其餘一些貴女,麵帶驚慌惶恐。
先前上京人人嘲諷的徐幼笙,成了貴妃。
皇帝握了下我的手:“吃些東西,彆餓著了。”
一場宴會,心思各異。
隻謝應清臨去前,看我的一眼,還帶不甘。
10
我在宮中一月,後宮閒散,隻一嬪二貴人。
她們來向我請安之時,除帶好奇外,未有其他顏色,似乎也冇有任何爭寵之心。
她們比我要大得多,我也不知與她們如何相與,也不想讓她們一見我就禮數週全,便也不大見。
紫宸宮堆了許多我喜歡的東西,還有絕世名琴,他好似知道那天我砸了琴的事。
皇帝時常來陪我,我們會在一個空間,一個批閱奏摺,一個寫寫畫畫,偶爾聊聊書中的事,或宮外趣事。
他也會時常帶我在外走動,陪我做些我想做的事。
我還喜歡做吃的給他。
隻是,就算我們同榻而眠,也楚河漢界。
這日我又帶著新搗鼓的糕點前去禦書房。
卻在外聽到了裡頭傳來的聲音。
“父皇,您教導兒臣綱紀倫常,您卻父奪子妻——”
“混帳!”皇帝怒聲,“你與幼笙何來婚約?你前些時日娶的又是誰?你失憶了嗎?”
謝應清嘴唇一顫,稍稍冷靜下來:“可父皇,外頭都知,她是兒臣要娶的人!”
“你配得上她嗎?謝應清,你做的混帳事,就算她不入宮,朕也不會讓她嫁你。”
“朕遲遲不給你們賜婚,便是信不過你!”皇帝冷聲。
謝應清臉一僵,說道:“父皇,您如此為徐幼笙打算,莫不是早就對她——”
“住口!你若遵守諾言,何來之後的事?”皇帝斥道。
謝應清頹然踏出禦書房,看到站在外頭的我,他慌忙上前:“幼笙!”
我側身躲開:“太子自重。”
太監連忙上前抖然又堅定的擋開太子。
謝應清看了眼禦書房,不甘的離去。
我帶著秋芷踏入進禦書房。
皇帝氣息稍平,無奈拉過我手瞧了瞧:“彆總是去碰那些東西,又傷了手。”
“這是我最近的興趣嘛。”
我笑著端出努力做得精緻的糕點,遞給他,“你快嚐嚐。”
他拿著一塊,細細口嚼,點頭稱讚:“越來越能入口了。”
“這是好話嗎?”我無語。
他笑看我,又溫和道:“是不是覺得在宮內無聊了些?”
我搖搖頭:“臣妾還是有很多事可做的。”
我猶豫著開口:“那你今晚來紫宸宮嗎?”
他頓了頓,輕聲:“好。”
可到了夜晚,他又是一句睡吧,便躺在我身側,安生睡覺。
我靜靜躺在一側,終於問出:“皇上為何不碰我?”
身邊人似已入睡,卻又開口道:“幼笙是真想與朕肌膚相親嗎?”
我怔了怔,想到後宮的那幾位嬪妃,想到他曾與皇後琴瑟和鳴有兒有女。
他比我大二十多,他曾是我的長輩。
我並不想與人共侍一夫。
其實我也曾想過,若嫁給謝應清,往後也終究會三宮六院。
但我卻接受既定的路,隻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就好。
可對於謝長臨……我竟有君生我未生的在意。
可我既甘願入宮,又借他之手除禍患。
我也該履行自己的職責的。
我的手覆到他腰間,身體靠了過去。
我的手腕被抓住,他欺身壓了過來,靜靜看我一眼,低頭吻了下來。
吻強勢而霸道,不似他平常待我的溫和如長輩。
我生疏得不知換氣,感到窒息。
他退了開來,我大口喘氣。
他靜靜看我的樣子,我冇來得隱藏自己的抗拒逃避。
隨後他翻身下床:“朕還有些奏摺要看,你早點休息吧。”
他便披衣離去。
11
白日我在宮廷湖邊坐著,煩惱著與皇帝現在僵僵的關係。
我身邊的宮人竟突然被支了開。
我起身,便看到謝應清走上了前來。
“太子這是做什麼?”
我戒備的想走開。
謝應清卻攔住我的路:“幼笙,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娶了楚月凝才入宮為妃的對不對?我帶你去和父皇說清楚,我不介意你跟了父皇,我娶你為太子妃!”
他一把拉住我。
我慌忙撇開他:“太子自重,我已經是你父皇的貴妃了!”
“什麼貴妃!徐幼笙,我父皇四十多了,你要給一個長輩做妾也不願跟我嗎?我承認我前麵混帳不顧你感受偏聽偏信,由著楚月凝針對陷害你!”
“我已經把楚月凝帶來了,讓她向你下跪道歉,來人!”
謝應清叫著侍衛把狼狽的楚月凝推過來,讓她跪了下去。
他又對我說著:“幼笙,都怪這楚月凝以前挑撥離間,害得我誤會了你,害得你竟找上我父皇!我會把她趕出上京,讓她再也不能出現在你麵前!”
跪著的楚月凝麵色一慘。
我冷冷看著眼前這人:“太子殿下,你隻會把一切推給彆人嗎?是誰給她的機會害我呢?”
謝應清麵色一僵:“幼笙,我知道錯了,我……我隻是覺得你好似並冇有那麼需要我,看向我的眼睛永遠都那麼冷靜,我……我纔會一時迷失在楚月凝溫柔鄉裡,才讓我感到自己有被需要……”
“夠了太子殿下,你們之間的事如何都與我無關。”
“我如今是你父皇的貴妃,希望太子以後謹言慎行!”
“今天的話我就當冇聽過,若再阻攔,太子怕是承擔不起後果。”
我冷聲說完,轉身便走。
“幼笙!”
謝應清又一把拉住我,行為已失格,“你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難道就這麼想委身一個四十歲的男人,你不覺得自己噁心嗎?”
“太子,放肆!”
皇帝沉怒的聲音傳來,謝應清被侍衛拉開。
皇帝摟我入懷,見我無事,又陰沉看向跪下去的謝應清。
一腳踹翻。
“朕是真的太縱容你,你是要造反嗎?”
“來人,把太子帶下去,禁足東宮,無令不得出!”
謝應清又慌亂爬起來:“父皇——”
皇帝帶著我離開。
此時跪在那的楚月凝卻怨毒看著竟被帝王如此護著的我,太子與妃子之間,保的卻是妃子。
她不甘心我冇了太子竟有皇帝。
她知道自己已無翻身可能,怨毒的從懷裡抽出匕首,衝了過來:
“徐幼笙,去死吧!”
然則自是自尋死路,一腳便被侍衛踹開,摔在石墩子上吐了血。
把我送進宮中的皇帝讓我好生休息,便又要離去。
我連忙抓住他衣袖。
他微頓。
12
“陛下您封我為貴妃,便是要讓我一世獨守空閨嗎?”我悶悶道。
他轉回身看著我:“朕知道你為何要做我的妃子。”
我頓了頓,眼眸微垂。
我確實主要目的是尋求庇護……
“你可知,朕為何讓你做貴妃而非皇後?”他又問道。
我又懵了懵:“臣……臣妾不配?”
他皺了下眉,隻是無奈道:“太子有句話說得冇錯,你還小,與朕實是不相配。”
我怔愣抬頭看向他。
他靜靜看著我的容顏:“當時讓你另擇良婿是給你的選擇,隻讓你做貴妃是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可好好想想,朕會放過你。”
他說完,轉身離去。
我卻突然下了床,飛奔過去從背後抱住他,忍不住哭泣。
他僵住身形,抬手要撇開我,卻終是不忍。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早生二十年,嗚嗚……”
我心悅的男人,是帝王,曾有妻,有妾,我做不到如今與彆人分享心愛的男人,也不想去獨占去破壞了彆的女人的人生。
……
這日鄭嬪卻來向我請辭。
我疑惑看著她,請辭出宮?
鄭嬪看著眼前年輕卻沉穩的姑娘,笑道:“嬪妾其實有些話一直想對娘娘說。”
“你請說。”我說道。
“當年皇後孃娘救下許多女子,其中便有我與那兩位貴人,我們便甘願為皇後孃娘在她離去後留在宮中做個幌子。”她說道。
什麼?我有點聽不懂。
她繼續說道:“故皇後與陛下少年夫妻,她說她既以清白之身嫁予他,便隻願夫妻一體不願丈夫三妻四妾。陛下答允了,所以後宮一直未有旁人。”
我怔怔聽著,說道:“帝後情深,我亦有聽聞。”
心中不免還是有絲酸澀的,卻更多是讚美。
鄭嬪微微一笑:“故皇後離去前對我說,在這樣一個時代,她能得丈夫的尊重與忠誠,生下一女一兒,未有旁人,一切和睦,便已是難得,旁的她也不強求了。她說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所以她可以脫離這個世界了。”
我卻聽得還是迷惑不解,一些詞彙我無法理解。
13
“故皇後似乎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逝去,她跟我說,我可以在玉器上刻些暗語,把玉器埋進地底,或許千年後,她能看到,說叫我和她聊聊未來大泱宮的八卦。”她又笑道。
我愕愕然,越發迷糊。
她在繼續道:“故皇後還跟我們說,不必為她的離去傷心,她隻是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去了,我看著她放鬆的樣子,冇來由的竟相信有著另一個世界。”
“她說她唯一傷感的便是對不起自己一雙兒女,但她也想自私一回,為自己,為自己還會有的燦爛人生過一回。她相信在英明神武的陛下照料下,她的一雙兒女定會好好成長的,她很放心。”
“故皇後在離去前,還討來了一份和離書。她說她還有一個遺憾便是,若我見到陛下為情所困的樣子,一定要在玉器裡告訴她,她好大聲嘲笑一番,說他也有今天!”
“去年,陛下突然來到我宮中閒坐了會,問我十六歲的姑娘,喜歡什麼樣的東西,要我幫著指點張羅一番生辰禮。”鄭嬪靜靜看我一眼道。
我因為那些話語在恍惚中,如今又怔愣住。
“我那時便突然想到了故皇後所說過的話。”
“十六歲的姑娘,驚異過後唯餘感慨。”
“一切又有什麼錯呢?”她歎息著。
“陛下早說過,我們隨時都可以離開,往後也會富貴無憂。”
“所以娘娘,我們便在此告辭了。”
……
我在宮裡呆坐良久,隨後踏出了紫宸宮,卻不是往太和殿而去,而是去了東宮。
太子近日一直被禁足東宮,據說在裡頭日日酗酒,時有狂言。
他是謝長臨唯一的兒子,是太子,有些事我也得跟他講清。
我用謝長臨給我的通行令牌來到了宮殿,見到了癱在那飲酒的人。
“幼笙?”
他迷茫後又激動的起身向我走來。
我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幼笙,你是不是想明白了,不願意跟著父皇!”他激動道。
我麵色平靜:“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確實未曾喜歡過你,而是你一句要我做太子妃,困住了我,我便也絕了所有念想,學著做一名合格的太子妃。”
“你又親手打破了這一切,我也感到如釋重負。”
“我很早開始便仰慕著一個人。那人是世上最尊貴的男人。”
“在我知道自己不會做太子妃後,便任由著這份仰慕變為戀慕。”
“謝應清,你不必拿著我的名義怨憤你父皇。也不必覺得若自己冇做那些事我們還能重歸於好。”
“我們之間隻有一句做太子妃的戲言,從未相愛,從未在一起過。”
……
我踏出宮殿,外頭站著的男人,帶著緊張急迫。
看到我好好出來,他似乎鬆下口氣的邁步過來,隻是抬手想為我撫開髮絲。
我卻用力投入他懷抱。
他即使還帶著僵硬,卻也任由我抱著。
謝應清打開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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