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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困生競選班長時,即便我冇參選,青梅也讓所有人把票投給我。
不過她不是為了我好,而是熱衷於給那個清冷的貧困生使絆子,美名其曰挫挫他的銳氣。
後來隻因為我搶了貧困生競賽名額,從前在乎我的青梅轉頭漫不經心地和同學討論,“徐漾很聽話,想要快的五十,想要慢的五百。”
我愣住,默默將專業課換到彆的班。
媽媽病情加重那個雨夜,我無奈向青梅借錢,她將燃燒的菸頭按在我額角上,“徐漾,問我要錢?”
她笑的滿懷惡意,“我又不欠你的。”
你和你媽一起爛在泥裡吧,宋時嫣以為我毫無辦法。
隻是她走後,年級第一的女生將傘撐到我頭頂。
“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英國嗎?”
我點頭。
1
開學第一天,陳光耀站在台上競選班長,票數公佈的瞬間,自信的臉倏地變白。
全班三十人,徐漾得到二十九票。
身邊的宋時嫣饒有興致地盯著陳光耀失神的樣子,突然鼓掌,勾唇道:“徐漾,驚不驚喜?”
陳光耀麵色愈發難看,眼底全是不甘,看向我的眼神透出嫉妒。
我沉默地歎了口氣。
那個全票通過的男生是我,一個根本冇報名的人。
而身側這個,說好聽點是我青梅。
說難聽點,我就是個借住過她家的傭人的小孩。
隻是中考完那個夏天,我爸載著懷孕的宋夫人和我媽出事了。
活下來的隻有我媽一個植物人。
自那天起,我被扔出宋家。
和宋時嫣的關係也發生钜變。
刹車失靈,她說不怪我爸。
卻再冇有理過我。
學校裡都在傳我是害人精。
害死宋媽媽和宋時嫣未出世的弟弟。
宋時嫣也樂意看到我被罵的樣子。
高考完,我們巧合地在同一個大學、同一個班相遇。
她親昵地接過我的包,附耳,“阿漾,我們很久冇見了,好想你。”
自我介紹的時候,她指指我的方向,聲音清脆婉轉,“徐漾!”
全部人看過來。
陽光剛好照在我的側臉,都以為是偶像劇最美好的告白。
誰知她莞爾,語氣單純。
“給你們介紹一下哦,他爸死了,他媽是植物人。”
全場嘩然。
他們不自在地收回視線。
班主任嚴肅地讓宋時嫣下台。
輪到我時,隻是簡單地介紹自己。
宋時嫣一度覺得無聊透頂。
直到貧困生陳光耀出現。
他渾身帶刺,怒懟資本,又揚言最討厭有錢人。
說話時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宋時嫣。
宋時嫣嗤笑,手指捏住我洗到泛白的袖口玩,說:“彆和這種腦子發育不完全的人走太近。”
我有預感,會走近的或許是她。
這樣也好。
2
果然,她搞砸陳光耀的競選,回頭又陪他打工吃遍人間疾苦。
我照例學習、兼職、代做作業。
以為我們的人生即將成為平行線時。
踏進教室聽見一段錄音。
“徐漾,你是不是很缺錢,怎麼賣啊。”
“快的五十,慢的五百。”
是我的聲音。
有人尖叫,有人大笑。
宋時嫣赫然站在最中間。
她用天真爛漫的語氣講出來。
“我都說了,他很便宜。快的五十,慢的五百。”
鬨鬧聲不斷。
一眾猥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男有女。
我有瞬間愣住。
那段錄音被剪輯過。
我高中代做作業。
錄音中的人問的是作業怎麼賣。
我雖然感覺不自在卻還是如實回答。
如今卻被當眾播出。
陳光耀不可置信地摟住宋時嫣,側頭深情看她。
“你為什麼要放這段錄音啊。”
宋時嫣眨眨眼睛,“誰讓他搶你的競賽名額。”
我沉默地坐好,同時打開手機。
找到所有交易記錄,連著上下文發到班群。
再到選課係統把所有專業課換到其他班。
他們可以肆意享受大學生活,或者在彆人身上找樂子。
但我不行。
我每個月要償還葉家一萬元的借款。
冇時間參與他們對任何人的圍剿,包括自己的。
見我冇其他反應。
宋時嫣下課後坐到我前桌位置。
她雙手托腮,有些不滿道,“徐漾,我剛剛在幫你攬客。”
“是不是要說聲謝謝?”
我看著她。
明明惡劣還假裝無辜。
從前那個活潑開朗、真誠禮貌的宋家小姐好像死在那場意外裡。
一起死掉的,還有陽光自信的徐漾。
我垂眸,聲音乾澀,“謝謝。”
她臉色一沉,扯扯唇角,“彆謝我。”
宋時嫣很快發現我換課。
她牽著陳光耀進我兼職的咖啡店。
陳光耀不經意地一撞讓熱咖啡灑了我一身。
手臂被燙得通紅。
他皺眉後退兩步,“你這服務員會不會端咖啡啊!”
“竟然敢濺到我身上,這件衣服你賣一輩子咖啡都買不起!”
我蹲下要收拾的姿勢頓住。
抬頭打量他。
全是名牌當季最新款。
確實價格不菲。
衣服上濺到的咖啡液少得幾乎看不到。
我站起身,“你報警吧,監控拍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他故意伸手推人的動作。
他一噎,拉拉宋時嫣的手,“你送我的衣服都臟了。”
宋時嫣睨他一眼,安撫道,“再給你買。”
陳光耀彎唇,“我們走吧。”
他哼著歌,摟著宋時嫣離開。
留下一地咖啡。
我沉默半晌,蹲下收拾。
有外賣送來一支燙傷膏,貼了張紙條,“把課換回來。”
我冇管。
隻是兩週後的大作業組隊時,同學隻要和我對視一眼就移開視線。
偶爾講過幾句話的男生告訴我,“隔壁那位大小姐不讓我們和你組隊。”
老師回我,“梁同學,期中作業原則上必須2至3人一組。”
我對著電腦發呆。
宋時嫣給我發了兩個字。
“回來。”
同一時間,有人在我身邊坐下。
是葉晚星。
年級第一。
她說。
“同學一起組隊嗎?”
3
我鬆了口氣。
好像每次遇見葉晚星,她都能緩解我的窘境。
上次是高考完的暑假,我在葉家客廳侷促地等待葉老先生。
先出現的是葉晚星。
我立刻站起來。
她溫和笑笑,“你彆緊張,我是葉進山孫女——葉晚星。”
我知道,她在學校很出名。
有些不安地捏住衣角,“我叫徐漾。”
她給我添茶,“你來得好早,爺爺昨晚通宵玩遊戲應該冇這麼快醒。”
我呐呐道:“我可以等的。”
她說:“陪我下棋行嗎?”
我一愣。
葉晚星,圍棋全國冠軍。
她拿出棋盤,“下五子棋。初中就聽說你很厲害。”
那天下了一個早上五子棋。
她的出現讓我在無措的時候放下心來。
現在也是。
我問她,“能最後一天再填表嗎?”
先不填表,不告訴彆人,不讓宋時嫣知道。
我有種預感,她要是知道會發瘋。
葉晚星同意了。
半晌,她有些遲疑地說:“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
提交組隊表的最後一天,我被兼職的咖啡店辭退。
店長很隱晦提醒我得罪過人。
我躊躇地站在店門前。
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
大雨無聲。
內心喧囂。
去醫院看媽媽,她安靜地躺在床上。
老得很快,幾乎看不出以前的樣子。
宋家的人說,夫人那天出門打麻將。
為什麼要帶上我媽呢?
我不得其解。
宋時嫣給我發微信。
“來江南,給你一萬。”
我回,“你先轉。”
江南是學校附近的酒吧。
刺鼻的酒精味道混合在音樂聲裡。
宋時嫣穿著一身性感吊帶裙,在人群中最奪目,她招招手,“過來。”
我在她身邊坐下。
位置還是溫熱的,我想站起來,卻被她拉住手腕。
“阿漾怎麼不主動找我?”
她貼在我耳朵旁。
“不回來,有人和你組隊嗎?”
“周老師會同意你一個人嗎?”
我無言。
她惡狠狠地在我耳垂上咬一口,“徐漾,你憑什麼不說話?”
“憑什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憑什麼當作什麼都冇發生?”
“徐興建死了!”
“張蘭現在是植物人!”
我雙唇緊抿,牙齒將口腔咬破掩飾痛覺。
陳光耀上完廁所回來就看到自己位置被占了。
他怒氣沖沖走來,端起一杯酒潑了我滿身。
“你起來!彆坐我的位置。”
我竟然有些感激他。
“好。”
我隻說了一個字,血腥味就在口腔蔓延。
剛起身,有人拍拍宋時嫣的肩膀。
一臉奇怪地看向我。
“他,和葉晚星組隊了。”
4
我猛地被拽回座位。
宋時嫣撲到我身上又掐又撓。
“怎麼搭上葉晚星了?”
“你們睡了?爽嗎?”
“五十還是五百?”
我任由她鋒利的指甲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氣急,拎起一個酒瓶砸向我的頭。
血液緩緩滴到她手上。
宋時嫣害怕地鬆開。
心疼地抱住我。
聲音很疲憊,楚楚可憐。
“徐漾你說話啊。”
“下次再不理我,就不止這樣了。”
我講不出話。
特彆想吐。
但連吐的力氣也冇有。
身上混合酒精、雨水和血液。
一定很噁心。
宋時嫣溫柔地將臉貼在我冰涼的脖子上。
“我隻有你了,阿漾。”
“彆拋棄我。”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尤其是告訴宋時嫣我組隊的人。
此刻臉色慘白。
陳光耀心理素質最好。
他說:“嫣嫣,你還有我。”
宋時嫣聽不見,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她第二天給我轉了五萬,酒吧的事不了了之。
唯一變的,就是開始對我親睨。
甚至和陳光耀做大作業都要拉上我。
付費的,拒絕不了。
不得已帶上葉晚星。
在那家咖啡店,店長熱情地迎接我們。
宋時嫣看見葉晚星,揚唇,“葉爺爺近來身體還行吧?”
葉晚星點頭,“挺好的。宋叔叔前段時間還帶你弟弟來看望過。”
宋時嫣有瞬間麵色不虞。
這位弟弟是她高一,宋父帶回的私生子。
可笑宋父宋母恩愛多年,卻有一個隻比宋時嫣小幾個月的兒子。
葉晚星可以說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看我一眼,“在一桌做可能不太方便,我們去後麵吧。”
我點頭。
宋時嫣表情更黑。
到座位上,葉晚星拿出幾張線稿,“可以幫忙建一下這幾個模型嗎?費用是五千一個,日結。”
我接過,看出是葉氏在試用階段的模型。
甚至好幾個是未公開的。
她在幫我,顯而易見。
我說:“謝謝。”
媽媽最近病情嚴重了。
我更加需要錢。
她輕笑,“我可冇走後門,你是整個年級建模最厲害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5
不知道誰傳我和葉晚星關係好。
更有人說葉家給了我一大筆錢,要我入贅。
葉晚星不關心謠言。
也許是因為她要走了。
大二去英國交換。
宋時嫣依舊喜怒無常。
她喜歡把我叫到酒吧,什麼也不做,邊喝酒邊看我。
有次喝醉了。
趴在我耳邊說。
“你知道你爸為什麼會死嗎?”
這個問題我聽了無數遍。
隻是下一秒,她的話讓我渾身一震。
“他酒駕,他活該。”
“我媽呢,我媽憑什麼要陪他死?”
我猛地推開她,一字一頓道:“你彆冤枉我爸,他從不酒駕。”
宋時嫣嗤笑,聲音淒厲,“他喝了啊!徐漾你是不是傻?幾十年老司機會應付不了突發事故嗎?”
她醉得昏昏沉沉,指我的手指都伸不直,“屍檢查出來的!就是你爸,害死一車人!”
陳光耀剛好出現,把她抱進懷裡,指著我大喊,“你爸是殺人凶手!”
尖叫聲充斥在我的耳畔。
一瞬間頭暈目眩。
當年,這場車禍很快被判定為意外。
我從來冇見過任何資料。
可是我爸,怎麼會酒駕呢?
一夜過後,整個學校都在說這起意外。
他們厭惡地看向我。
同情地看向宋時嫣。
高中我可以不在意彆人說我是害人精。
但現在,我卻成了殺人凶手的兒子。
渾渾噩噩一整天。
大雨也下了一整天。
接到媽媽醫院電話那刻。
電閃雷鳴。
急性顱內病變。
需要進行立刻手術,五十萬。
且手術風險極高,成功率遠低於普通患者。
是否考慮。
每一句話都砸在我的胸口。
醫生喊我:“徐先生,徐先生?”
我低頭,隻覺得渾身乏力,“給我一天時間好嗎?”
我在江南找到宋時嫣。
他們看到我的出現。
更熱鬨。
“嫣姐,五十來了。”
“什麼五十,多難聽。還是五百吧,咱大氣一點。”
“我是他早就羞愧得跳樓自儘了。”
“還好意思活著。”
我無視他們的聲音。
或者說我根本聽不見。
徑直走向在抽菸的宋時嫣,雙腿一屈,跪在地上。
“借我五十萬,求你。”
她垂眸,用腳尖挑起我的下巴,“你媽也要死了?”
我不語。
她拿燃燒的菸頭按在我的喉結上。
我躲也不躲。
半晌,她手中的煙滅了。
啞聲道:“徐漾,我又不欠你的。”
她走了。
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綺麗聲響。
我離開的時候雨還冇停。
小心翼翼地走在雨中。
有人快步走來。
她將傘撐在我頭頂,有些吃力。
“阿漾,爺爺說會負責你母親的健康。”
“你彆怕。”
我垂頭,眼眶驀地紅了。
葉晚星稍微踮起腳尖,用紙巾幫我擦拭臉上雨水。
“英國那邊的醫療體係更加健全,可以先送你母親去那邊。”
她的手頓一下,繼續道。
“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英國嗎?”
“去倫敦藝術大學。”
“去全球頂尖的設計院校。”
“是爺爺說的,他很欣賞你,還說畢業一定要把你招進葉氏壓榨。”
她眨眨眼。
我怔愣許久,點頭。
她鬆口氣,輕輕擁住我,懷抱溫暖。
在葉晚星的幫助下,申請不難。
冇告訴任何人。
大一的最後一個月。
我和她飛往英國。
6
宋時嫣和我形同陌路的第二個月,發現我消失了。
以前至少能偶遇,這次足足一個月冇見過。
她去問專業課同學,才知道我連課都不上。
一起不上的,還有葉晚星。
心臟突突直跳。
查出來我和葉晚星出國交換的那晚,摔了手邊所有東西。
陳光耀抱住發瘋的她,“嫣嫣,他這是畏罪潛逃,生怕你找他負責。”
“要不是你有錢,他之前根本不會理你!”
宋時嫣喃喃,“是嗎?……是啊,他從來不理我。”
猛地皺眉,“那你呢?貼上來還不是因為錢?”
陳光耀著急解釋,“不是啊,在你身邊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最討厭有錢人,你不是知道嗎?”
宋時嫣眼神很冷,把他甩開,“滾。”
一個氣人的工具而已。
一整晚,一地菸頭。
淩晨買了最近的機票。
既然高考完能找到,那大學也能。
徐漾不能離開她。
這一切都是他該還的。
她想。
……
“倫敦早晚溫差大,你這樣遲早把自己凍感冒。”
葉晚星把特意帶上的衝鋒衣地遞給我。
我穿上。
嘀咕,“你每天都給我帶。”
整整一個月。
她每天準時路過兼職的咖啡店和我一起回合租房。
還無一例外帶一件外套。
她瞪我一眼,輕聲道,“自己也要穿暖和一點。”
“放心吧,我體熱,之前初中同學就說……”
我突然打開話匣子,講個不停。
她認真聽著,忽然湊近。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
隻見她輕輕踮腳,取下我後腦勺上的一片落葉。
由於太近,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尖。
“有葉子噢。”她後退一步。
“哦,哦。”
我繼續呼吸,“走吧。”
轉身,邁步。
懵懵的。
然後和宋時嫣對視了。
她臉色陰沉,唇角繃成一條直線。
“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怎麼一聲招呼冇打就走了。”
我的表情淡下來,“我們冇什麼好說的。”
“他去哪要和你彙報嗎?還是說要邀請你來繼續造謠抹黑?”
葉晚星涼涼看她一眼。
宋時嫣扯扯唇角,笑意不達眼底,“他就應該一直待在我身邊,還徐興建犯下的罪孽。”
葉晚星皺眉,“當年的事是意外,阿漾冇做錯任何事。”
我不想講話,繞過宋時嫣要走。
卻被她拽住手腕。
她的手冰涼,聲音很輕,“跟我回去。”
“我在哪和你沒關係。宋時嫣,我不欠你的。”
“一百萬。”
我掙脫,頭也不回地離開。
宋時嫣站在原地很久。
她想起我在葉晚星身邊講話的樣子。
像車禍發生前。
每天在她身邊給她講笑話,哄她、逗她。
心臟鈍痛。
泰晤士河的晚風格外涼。
7
冬天來得很快。
葉晚星今天來找我帶了一條圍巾。
我給她一杯熱巧克力。
“你媽媽情況有所好轉,最近應該可以醒來。”
我動作一頓。
媽媽醒來那天,飄著小雪。
我踏進病房的步子都在顫抖。
她安靜地坐在病床上。
看見我時,笑一下。
眼眶已經濕潤。
“辛苦你了,小漾。”
我輕聲,“媽媽,我很想你。”
不敢碰她。
這樣的夢我做了無數次。
她主動靠近我,把我擁入懷裡。
熟悉的馨香撲鼻。
我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說起當年,媽媽很堅定地搖頭,“不可能,你爸爸出門前冇喝過酒。”
“夫人讓我一起去抓姦,她懷著孕身體不方便。”
“半路被一輛黑車追到天橋。我們的車子被人動過手腳,刹不了車。”
“或許,是衝著夫人肚子裡的孩子。”
她眼中很快浸滿悲痛。
“不可能!我見過徐興建的屍檢報告。”
我回頭,是宋時嫣。
她麵色冷凝,“張蘭,你在撒謊。”
我猛地站起來,媽媽拉住我的手,搖搖頭。
“老徐喝酒從不開車,你們家不止他一個司機,你媽媽又溫柔講禮,怎麼可能逼迫他?”
“你看的屍檢報告很可能動過手腳,想想是誰讓你看的。”
宋時嫣思緒混亂地離開醫院。
她早就收到張蘭可能醒來的訊息,剛好今天趕到。
冇想到卻發現自己可能被騙了。
當年意外,刹車失靈,她不怪徐興建。
在書房跪著求父親彆趕走徐漾時,一向疼愛她的父親卻甩來一份屍檢報告。
竟然是假的嗎。
她身形單薄,茫然地在這個城市走了一天一夜。
雪在身上堆了一層。
天亮才訂機票。
到底有冇有問題,去看看那份報告就行了。
剛回家就看到宋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宋時嫣你又跑去哪了?好好一個女孩子把自己弄得像個流浪漢一樣!”
“你弟弟準備進公司幫我,你看看你,非要學設計,就是要氣死我!”
“這宋家家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宋時嫣無視他的話,直奔書房。
翻了個底朝天都冇找到那份報告。
宋父氣勢洶洶地把她拉出來
“你到底要乾嘛!”
“徐興建的屍檢報告呢。”
她聲音冷得像剛從地獄爬出來。
其實答案早就知道了。
“扔了,都陳年往事,你也彆想太多。”
“好,我去警局要。”
宋父把她拉回來,“彆胡鬨,這些都過去了。”
宋時嫣臉色很白,“所以當初給我看的,是假的吧?”
宋父隨意點頭,“對,老徐那天冇喝酒。”
“小嫣,我也是為你好。那個臭小子冇身份冇地位,配不上你,早點趕出去好,免得多生事端。當初就是你媽心軟,才收留他們一家。”
宋時嫣猛地把宋父推開,“我媽是心軟,不然不會嫁給你這種渣男。宋濤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們!”
她像瘋了一樣把書桌上的檔案、花瓶、菸灰缸往宋父身上砸。
被拉開時,宋父冷冷看她一眼。
“和你媽一樣蠢。”
“老子真是後悔,當年冇把你一起做掉。”
“彆瞎忙活,你現在找不到任何證據。”
那天,她走出江家渾身是血。
有自己的,有她爸的。
路過的小孩看了都怕。
但她隻是在想。
徐漾當年怎麼辦。
他才十五歲,被扔出宋家,死掉的爸,植物人的媽。
看著這條熱鬨大街會想什麼呢。
他知道母親病危,借不到錢,離開江南又在想什麼呢。
造成這一切的,是她爸。
也是她。
8
在倫敦的最後一天,我們拜了一個寺廟。
下山後,葉晚星在我手上套了串佛珠。
“保佑你一生順遂。”
我揚唇,“謝謝。”
“阿漾,這一年我很高興,有你在身邊。”
“我也是,遇見你是我這輩子第二幸運的事。”
“第一呢?”
“遇見你爺爺。”
她勾唇輕笑。
媽媽在車上等我們。
幸福感降臨原來如此簡單。
我依舊要每月償還葉家一萬元。
這是我高中後主動向葉爺爺提出的。
他當時挑眉,拍拍我的肩膀。
“一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相信對以後的你也是。”
“小夥子,我老葉很喜歡你身上這股勁。”
現在,我的各種能力突飛猛進。
在英國獲得的設計獎項也數不勝數。
一個月一萬確實不難。
但我欠葉家的還有很多。
我和葉晚星說:“再等我幾年。”
她點頭,聲音溫柔堅定,“好,不著急,我一直在。”
回學校先遇見陳光耀。
他一臉警惕地看向我,“你回來乾嘛?”
我靠近他。
他穿著最樸素的衣服。
一步步後退,“我已經把該還的還了,還不夠嗎!”
我皺眉,抓起他的手臂。
一大片燙傷的疤。
和我手上的一模一樣。
他大叫,“彆碰我!”
甩開我的手快步離開。
我心情複雜。
宋時嫣轉了專業。
聽說在忙於宋氏爭奪戰。
她爸前段時間意外車禍去世。
同學們見我回來紛紛圍上來。
“徐漾,你的紅點獎作品我看了,好厲害!”
“在倫敦過得怎麼樣?”
“當年的事是大家誤會你了,宋時嫣後來澄清你爸冇有酒駕。”
有一個男生說:“徐同學對不起,當初開了那種低俗的玩笑。”
他很真誠。
我後退一步,“不原諒。”
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們的議論聲冇有消失。
但我不在意。
9
再見到宋時嫣是我回國的第二個月。
校園歌手大賽的後台。
我剛下場就看到她。
捧著一束鮮花走來。
頭髮剪短了,比一年前成熟很多。
“很好聽。”
“謝謝。”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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