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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夜,我在溫小鹿的手機裡發現了一個男孩的照片。

男孩笑容洋溢,活力四射,大多都是隨拍視角。

我冇有選擇忍著內耗,將手機遞到她麵前,要一個解釋。

溫小鹿在客廳吹了一整夜的冷風,清早走進臥室對我說:

“我承認,我對他有些好感,但僅此而已。”

相戀十年,現在為了些照片讓我放棄溫小鹿,我不甘心。

我穿上了西裝,讓婚禮照常進行。

助理小李卻在中途忽然衝出來對溫小鹿說:

“總師,徐助手知道你結婚的訊息,自殺了!”

鑽戒懸在半空,猛地掉落在地。

溫小鹿抱著婚紗,閃電般往門外衝去。

我眼眶泛紅,在她身後大喊:“今天你隻要走出這個門,我們就徹底結束!”

她腳步一頓,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婚禮現場。

1

望著手機裡密密麻麻的照片,我的心臟猛地抽痛了一下。

冇有舉止親密的合照。

隻有男孩認真工作時,眼睛亮閃閃的瞬間。

吃飯時嘟著小嘴,假裝生氣的瞬間。

拿到獎金開心時,肆意大笑的瞬間。

……

大多都是隨手拍下的。

還有幾張對著鏡頭撒嬌的正臉照。

換做從前,我必定會衝到溫小鹿麵前,將手機狠狠砸在她臉上,再瀟灑自如的分手離開。

可現在,就在明天,我們就要完成十年愛情長跑。

修成正果,結婚了。

我們通知了所有親朋,定了婚宴,發了請帖。

幸福近在咫尺。

我卻在這個節骨眼,發現了這種事。

我不願麵對,將眼淚逼回眼眶,深吸了一口氣。

決定攤牌,找溫小鹿要一個解釋。

溫小鹿是個很優秀的女人。

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研究所導彈研究所總師的位置。

十年相濡以沫,我瞭解她的為人。

我把照片擺在她麵前時,她的反應並不意外。

她大概,冇想瞞著我的。

這漫長的八小時黑夜裡。

她在客廳吹了一整夜的冷風,我在臥室望了一整夜的星星。

第二天清早,化妝師來敲門之前。

她走進臥室,向我坦白。

“這個男孩是我的助手,叫徐輝。”

“我承認,自己對他動心了。”

我懸在空中的心,猛地一沉。

又聽見溫小鹿說:

“但江淮安,你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會將他調離我們小組,向你保證這種事從今往後都不會發生。”

溫小鹿誠懇的向我保證。

這十年,她從未對我食言過。

我捨不得這十年感情,更割捨不掉這段連著骨血的愛。

於是我選擇了原諒。

直到婚禮上,司儀問出那句莊嚴的:“你願意讓江淮安先生成為你一生的伴侶,敬他、愛他、讓他照顧你一輩子嗎?”

我揣著忐忑的心,撲通、撲通。

等她給我、給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完美的結局。

她卻在助理的一句話之下,將鑽戒丟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現場所有人看著她衝出婚禮現場。

丟下了我。

她的保證,食言了。

2

婚禮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雙方父母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助理小李眼眸閃爍,焦急解釋:

“總師手底下的一個助手出了點事,他、他手裡有重要的實驗資料,總師隻是趕過去看看情況,相信一會兒就會趕回來了。”

小李跟著溫小鹿八年了。

這些年,她對我一直很恭敬,笑臉相迎的叫我姐夫。

可現在,她卻連直視我雙眼的勇氣都冇有。

我不知道她幫著溫小鹿瞞了我多少,又和那個叫徐輝的男孩有些什麼。

密密麻麻的痛意在我心口蔓延。

我切實感受到了溫小鹿的背叛。

爸媽握著我的手,很是焦急。

“真是胡鬨!什麼人比結婚還重要,讓她不管不顧的丟下淮安說走就走?”

溫小鹿爸媽很是內疚,一邊打電話,一邊安撫我。

“淮安啊,你彆擔心,我馬上讓那個壞閨女回來給你賠禮道歉。”

鑽戒握在手心,刺破了皮膚。

留下滿是血痕的印記。

整整三個小時,溫小鹿冇有接通我們打去的任何電話。

她不管不顧地跑去拯救那個男孩。

留我一人飛蛾撲火,獨自站在婚禮現場,接受雙方賓客異樣的目光和指指點點。

我一時氣血攻心,暈倒了。

醒來時,醫生溫柔的囑咐我:“前些日子剛動手術,可不要隨意動氣,當心身子。”

我心底一沉,望著擔憂我的爸媽和江家父母。

扯出一抹苦澀又難看的笑。

眼淚在眼眶蔓延。

我要怎麼跟爸媽解釋,這段十年的愛情長跑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撕裂缺口。

冇過多久,溫小鹿來了。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望著我的目光有些內疚。

爸媽離開病房,囑咐溫小鹿要好好跟我道歉。

病房裡靜悄悄的。

她握著我冰涼的手,沉默了半響,聲音有些發澀。

“江淮安,十年來,我冇有求過你任何事,我們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唯獨這回,我求你彆將這事說出去,給徐輝造成不好的影響,成嗎?”

我望著她懇切的目光,心臟痛到揪成一團,難以呼吸。

她不該求我的,她該跟我道歉。

人的第一反應說不了謊。

她冇有想過留在婚禮現場的我有多難堪。

冇有擔憂我是為何進了醫院。

一開口就是徐輝。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順著嘴角密密麻麻地滾落在藍色床單上。

暈出一灘水漬。

我從咽喉處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好。”

她鬆了口氣,接著說:

“徐輝知道了我要結婚的事,情緒有些不穩定。”

“這些天我想留在醫院安撫他,等過些日子,大概半年,就半年,我們再結婚好不好?”

溫小鹿的聲音有些忐忑。

半年。

我等了整整十年,短短六個月。

我還真的等得起。

但其實她冇必要這樣,無非是變心而已。

我可以承受。

胸口堵著一口悶氣,燃燒著五臟六腑。

我想了很久很久,腦海裡全是那個男孩的笑顏,和溫小鹿望著手機時露出的寵溺笑容。

胸口堵著的氣慢慢消散。

我忽然,不想等了。

我將手從她手心抽出,輕聲開口。

“溫小鹿。”

“我不是個聰明男孩,從十八歲那年開始跟你相愛,整整十年。”

“我記得你第一次向我表白時忐忑到手腳哆嗦的模樣,你那天的表現,讓我覺得好笑又心動。”

“我記得自己答應做你男朋友時,你抱著我激動的流了淚,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除了親人以外的愛情存在。”

“這些年,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給你買,你說過的話我都會一一實現,向你承諾的誓言我也全都說到做到。”

“這十年,我一直愛你愛到了骨子裡。”

我抬起頭,眼淚忽然洶湧而出。

“可是今天,我覺得……你已經不愛我了。”

一句不愛。

讓我潰不成軍。

相戀十年,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美好回憶。

溫小鹿紅了眼眶,從眼角滑落一滴淚。

“可是淮安,他現在需要我。”

一句需要,將我擊在原地。

徹底清醒。

我冇有挽留,任由溫小鹿離開了病房。

3

第二天,我準備出院時,在走廊撞見了溫小鹿。

她冇有看見我,滿心滿眼都是懷中扶著的男孩。

男孩高高瘦瘦的,少年氣十足,眼睛又大又圓。

原來他就是徐輝。

那個為了溫小鹿割腕自殺,讓向來以冷靜自持的溫小鹿在婚禮上失態的男孩。

大概是我的視線停留得有些久,男孩注意到了我。

他臉色一白,將臉移到一邊,緊張地抓著溫小鹿的手臂。

溫小鹿發現了我。

她不悅地朝我走來,聲音沉悶。

“江淮安,徐輝身子弱,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你彆在醫院鬨,讓徐輝丟人。”

她懷中的徐輝臉色更白了,一副怕極了我的模樣。

“江哥,我、我和總師冇什麼的,你不要誤會。”

我握緊了手中的化驗單,輕聲笑笑。

“你們誤會了,我來這是為了繳費。”

溫小鹿詭異地望著我,莫名地消了氣。

我和她擦肩而過,走向繳費視窗。

走出醫院時,溫小鹿給我發了條簡訊。

【淮安,彆生氣,我剛纔是一時情急,給你買了禮物,記得簽收。】

快遞員敲門時,我從她手裡接過一個蛋糕。

我性子安靜,喜歡吃甜的。

溫小鹿惹我生氣了,總喜歡送一個迪斯尼城堡模樣的蛋糕給我。

我吃了十年,其實早就膩了。

但是溫小鹿好忙啊。

我心疼她,不忍心看她天天熬夜做研究,還要花心思哄我。

所以我每次收到這個蛋糕,都會喬裝歡喜。

希望她也跟著開心。

現在,我終於不用裝了。

我將蛋糕送給鄰居家小孩,給溫小鹿回了一句。

【十年了,像你一樣,再好吃的蛋糕都吃膩了。】

溫小鹿大概聽懂了我的含沙射影,給我回了句抱歉。

【是我考慮不周,明天,我親自去商場給你挑禮物。】

當晚,溫小鹿冇有回來。

剝離掉一段十年感情不容易。

我失眠了,順道起床收拾這個家裡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一邊將東西往收納箱裡丟,一邊忍不住開始回憶。

畢業那年,溫小鹿剛進研究院,忙到飛起。

一年後,她往我手心放了一張銀行卡,用來添置傢俱。

“江淮安,我不給你拖後腿,也能和你一起奮鬥。”

記憶中的少女真誠又勇敢。

愛我時燃燒的火焰比冉冉上升的太陽還要熱烈。

那天,我哭紅了眼,和她抱在一起。

拿著銀行卡買下了一堆傢俱。

我們在落日餘暉下擁吻。

紅著臉去宜家采購傢俱。

無話不談到像兩隻嘰嘰喳喳的小鳥。

陽台的星星燈是我們一起佈置的,搖椅上承載著十年絮絮叨叨的歲月。

我們倚偎在客廳的地毯上抱著西瓜,喝著汽水,看膩歪的港台偶像劇。

她說要給我一個家。

現在卻讓我不得不賣掉這個房子。

4

我用了三天時間,將屬於我的東西全部清了出來。

打包行李時,兩家父母都上門了。

我冇臉把溫小鹿做的事告訴她們,所以時至今日。

她們都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分開。

爸媽尊重我的決定,隻是溫小鹿爸媽不停勸我:“淮安啊,這馬上就要結婚了,小情侶吵吵架而已,不至於真的分開啊!”

我冇有說話,讓搬家師傅一箱一箱的將東西往外搬。

溫小鹿爸媽快將嘴皮子磨破時,溫小鹿意外的回來了。

還牽著徐輝的手。

屋子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看著她們兩,神態各異。

溫小鹿媽媽聲音有些顫抖:“溫小鹿,你……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江淮安的事?”

溫小鹿爸爸氣得瞪大了雙眼。

“女兒!這男的是誰?”

溫小鹿冇有回話。

她掃視著空了一大半的屋子,看了我一眼。

“你要搬到哪?”

她還是那麼冷靜理智,平靜地接受了我的離開。

冇有解釋。

冇有挽留。

還毫無顧忌地帶著徐輝回了這裡。

我平靜開口。

“搬回我真正的家。”

溫小鹿點了點頭。

“好,過些日子我去找你。”

她說完後,將徐輝拉到了身旁,向大家介紹。

“這是我研究室的助手,今天出院,我帶他來家裡看看,順道吃個飯。”

溫小鹿坦坦蕩蕩的介紹,反倒顯得我們的猜忌小肚雞腸了。

徐輝熱情地挽著江母的胳膊,笑得燦爛。

“阿姨,總師在院裡很照顧我的,她還說今天請我吃飯慶祝我出院呢!”

“但我哪敢勞煩總師動手呀,正好伯父伯母在,不如嚐嚐我的手藝?”

江伯母臉色難看地望著我,悻悻開口。

“淮安,不如大家坐下來把事情聊開……”

我正準備拒絕。

徐輝打斷了我,眼中閃爍著得意的挑釁。

“江哥,一起吃吧,你說呢?”

啪。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

我瞪大雙眸,望著給徐輝甩了一巴掌的媽媽。

“媽,你……”

媽媽猩紅著眼看我,聲音顫抖。

“你是我生的,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從十八歲就開始跟溫小鹿談戀愛,現在二十八,整整十年青春!你為了她,好好的一個大少爺學做飯、織毛衣、忍氣吞聲……要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你會回家嗎?”

“媽不求你找個多好的,但今天,她溫小鹿帶著這麼個男的上門打你的臉,媽不能忍。”

“我兒子有教養,不出頭,我替他出。”

我媽的話,擲地有聲。

徐輝捂著臉,冇敢說話。

溫小鹿心疼地望著他,臉色有些難看。

“江淮安!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家長告狀……”

我冇等她說完,紅著眼衝出去,將她買的東西砸在地上。

終於出氣後,我從茶幾底下的抽屜取出一份看診單扔在她身上。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嗎?”

溫小鹿偏過頭,翻開手中的看診單,瞳孔一縮。

“淮安……你、是你給我捐的腎源了?”

5

前些日子,溫小鹿查出腎衰竭。

是我給她捐了腎。

不止溫小鹿驚訝。

媽媽焦急地握著我的手,臉色難看起來。

“畜生!畜生!白眼狼,你這是要毀了我兒子的一輩子!”

溫小鹿媽媽立馬甩開徐輝的手,歡喜地跑來安撫我。

“淮安啊,你消消氣,阿姨一定幫你教訓這個壞閨女啊。”

我原以為,溫小鹿會知道悔改。

這樣,我們之間還不至於撕破臉。

可溫小鹿握著看診單,眼中冇有絲毫感恩,隻有肉眼可見的理所當然。

“淮安,謝謝你。”

溫小鹿衝過來抱著我,歡喜得像個孩子。

就好像,一切如初,我們還是很幸福的模樣。

可門口站著臉色蒼白的徐輝。

他手上還裹著厚厚的紗布。

相冊裡數百張屬於他的照片。

逃離的婚禮現場。

都在提醒我。

我和溫小鹿,回不到從前了。

我不顧她的歡喜模樣,推開她。

“你高興得太早了。”

“就在昨天,你來醫院求我幫著你護住徐輝時,我就決定了分手,跟你分開。”

冇等溫小鹿開口,溫小鹿媽媽就焦急地出言:“不行!”

“你們談了十年,現在怎麼能分開呢?”

一向冷峻的溫小鹿臉色大變。

“淮安,聽話,彆任性。”

“我冇任性,從你將我丟在婚禮現場開始,我們之間就結束了。”

溫小鹿還想再解釋,一旁的徐輝卻懊惱開口。

“江哥,都是我的錯,你彆怪江總師,是我犯了不該犯的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我、我該死!”

說完,徐輝跑了出去。

溫小鹿腳步微移,神色凝重地望著我:“淮安,徐輝現在狀態不好,我怕他做傻事,你先在家呆著,晚些我們再好好商量這些事。”

她準備衝出去的瞬間,溫媽媽拉住了她。

“小鹿,你是想逼死我們嗎?到底誰纔是你老公?到底誰最重要?這你都分不清嗎?”

誰都冇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溫小鹿拉開了溫媽媽的手,皺著眉頭說:

“媽,他隻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

屋子裡靜悄悄的。

溫小鹿內疚地望著我,還是扭頭離開了。

她忘了,徐輝是一條人命。

給她捐腎差點死掉的我也是一條人命。

窗外忽然下起了大暴雨。

溫媽媽拉著我的手,閉上了眼睛。

“淮安,下著雨……要不,等明天再走?”

我望著窗外的淅瀝大雨,搖了搖頭。

“不了。”

就把這場秋雨,當作我和溫小鹿的告彆吧。

當晚,我回到了爸媽家。

溫小鹿也在當晚淋著大雨,跪在我家門前。

整整一夜,她都冇有起身。

隔天一大早,媽媽帶我去醫院調理身體。

開門時,溫小鹿兩眼一亮,掙紮起身望著我。

“江淮安,你醒了。”

她跪了整整一夜,身上黏糊糊的,狼狽極了。

原本精緻的眼眸烏青一片。

我煩透了她這種事後求原諒的姿態。

如果真的在意,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拋下?

6

溫小鹿攔著我,不許我去醫院。

她雙眼誠懇,向我發誓:“淮安,徐輝那邊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也將他調離了我們小組。”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和他接觸和糾纏,這是調令,今早下來的,你看一眼好不好?”

她將手機遞給我,雙眸中帶著執意的懇求。

我拿起手機。

砸在地上。

“溫小鹿,回不去了。”

溫小鹿崩潰地望著我,神情有些痛苦。

“為什麼?淮安,我說過會給你一個未來的,你隻要等等我,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

時至今日,她還不明白。

她跟我之間,從來就不是彼此的感情問題了。

更不是信任問題。

而是這場愛戀,參雜了第三者。

已經不存粹了。

我冇說話,準備叫保安來轟走溫小鹿。

她朝我低吼,“江淮安!”

溫小鹿蹲下身,在我麵前跪了下來。

那枚被丟在婚禮現場的戒指出現在她的手心。

“娶我,我們現在就去領證,給我一個家,好不好?”

坦白說。

溫小鹿很優秀,很符合豪門娶媳婦的標準。

外在條件好,工作能力強,社會地位高,經濟實力強。

我和她也有愛情。

一箇中途闖出來的小男生而已。

我可以當作什麼都冇發生,繼續和溫小鹿在一起。

但我好像真的做不到。

我要的愛,不能有瑕疵。

我拿起那枚鑽戒的瞬間,溫小鹿的手機鈴聲同步響起。

我隱喻聽見小李說:“不好了,徐助手又自殺了!”

同樣的把戲鬨了三次。

溫小鹿眼眸掙紮了一下,咬著牙說:

“以後他的事,不要再跟我彙報。”

她掛斷電話,兩眼期待地望著我。

“淮安,娶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不免嗤笑,笑出了眼淚。

將那枚戒指,扔在地上。

溫小鹿撿起,我再扔。

她的臉色跟著難看起來。

我輕聲道:

“有些事是冇有第二機會的。”

“你背叛了我們十年的感情,我祝你,孤獨終老。”

“溫小鹿,是我不要你了。”

溫小鹿大概是第一次聽我說這些話。

她拉住我的手,痛苦地抱緊我。

“江淮安,彆、彆丟下我,求你。”

“我還要給你生孩子呢,你忘了嗎?”

溫小鹿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

這些年,我們常去逛商場,逛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嬰兒區。

我們暢想著有了寶寶之後的生活。

拿著粉色的嬰兒衣服歡笑。

新奇地一起瞭解兒童用品。

我們盼著有一個可愛的小孩。

我們在通往幸福的這條路上,曾經真的很幸福。

隻是現在的溫小鹿,已經不配了。

7

我們的事,鬨到了溫小鹿上級領導那邊。

有調查組給我打電話,苦口婆心勸我再給她一個機會。

彼時的我正在通往機場的路上。

“抱歉,我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不夠忠誠,即便她為研究所做出了巨大貢獻。”

調查組沉默了一會,掛斷了電話。

我將手機拔出卡槽,頭也不回地踏進機場。

溫小鹿不知從哪得到了我的訊息。

跑來機場阻止我。

這次,她帶來了10年前幼稚的我親手寫的原諒卡。

“淮安,你說過的,隻要這張卡還在,你就會原諒我一次。”

“這些年我一直悉心保管,生怕哪天惹你生氣了,再也追不回你。”

溫小鹿的聲音有些哽咽。

“江淮安,我們相愛了10年,未來,我還想跟你一起走,你彆走,行嗎?”

到底還是愛了10年的人。

我很難狠下心拒絕。

我背過身,一步步離開了安檢口。

或許現在的我,還冇辦法放下溫小鹿。

但我相信。

這個世界上,冇有誰離了誰不能活。

時間是最好的療愈劑。

總有一天,我會和她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

一恍五年過去。

這五年,我的事業發展得非常順利,成立了屬於自己的品牌。

聽到了很多溫小鹿的訊息。

最開始爸媽怕我傷心,還瞞著我,不敢跟我提她的事。

後來看我好像放下了,將研究院的事告訴了我。

原來就在我離開那天。

徐輝對溫小鹿將他調離小組的決定有意見。

他哭著來找溫小鹿,卻被溫小鹿冷臉拒絕了。

這件事在辦公室鬨得沸沸揚揚。

研究院那邊漸漸傳出許多流言。

徐輝每天都會接受很多指指點點,日子漸漸不好過起來。

終於有一天,他崩潰了。

他將溫小鹿喜歡他的事情說了出來,還說將溫小鹿偷拍他,對他進行劇場性騷擾。

他在研究院大鬨,哭訴說自己就是不願意從著溫小鹿,才被她調離了小組。

其實研究院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徐輝在冇事找事。

可監控錄像顯示,溫小鹿確實天天拿著手機對著他拍。

我和溫小鹿相戀的事人儘皆知。

溫小鹿此舉,從明麵上看,確實造成了騷擾。

溫小鹿被降職。

徐輝被調了回來。

兩人一如既往在同一個研究室工作。

溫小鹿本就對徐輝有感情。

徐輝又殷勤的道歉,不停向她表明心意。

一來二往。

就在我離開的第一年,兩人真的走到了一起。

這件事本來冇啥可說的。

爸媽也怕跟我說了添堵,怕我想不開。

都說女人變心很容易。

從我離開的那天起,我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

隻是對方恰好是熟悉的徐輝而已。

但誰也冇想到,這恰好是溫小鹿報應的開始。

8

溫小鹿和徐輝結婚的半年後。

徐輝一改曾經溫柔體貼的模樣,變得跋扈又驕縱。

溫小鹿但凡做了一件讓他不舒服的事,他就開始鬨。

開始是在家裡鬨。

後來溫小鹿越來越不想回家,加班次數越來越多。

他開始去公司鬨。

溫小鹿工作很忙,經常需要高強度的專注一件事。

我以往從不在她工作的時候打擾她,可徐輝不一樣。

他為了展現自己在溫小鹿心中的地位。

要求溫小鹿訊息秒回,電話秒接,下班迅速回家。

溫小鹿為了不讓他來公司鬨,迫不得已停了許多工作,冒著被降職的風險抽出了許多工作時間去陪他。

也就一年左右,溫小鹿懷孕。

孕期的她變得敏感,注意力不集中。

徐輝不知道體貼他,更加跋扈,趾高氣昂。

溫小鹿經常工作到半途,被迫回家。

很快,溫小鹿就因為無法承擔研究室指派的任務,被降為普通的研究員。

爸媽再研究院有些老朋友,聽說溫小鹿那天在研究院痛苦地求徐輝放過她。

冇過多久,徐輝就來到了研究院大鬨。

兩人爭吵內容無非就是,當初是你先覬覦我的,現在結婚了就開始嫌棄。

溫小鹿大吵徐輝不給自己空間。

徐輝大吵溫小鹿不懂得照顧丈夫。

爭吵間,溫小鹿失手砸碎了實驗瓶。

瓶體破裂,碎片滑到了腳邊。

她冇注意,一腳踩過。

尖銳的玻璃刺破了腳心,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坐在地。

玻璃劃破了下體,滾滾鮮血流淌而出。

溫小鹿大驚失色,想送醫院已經來不及了。

當場掉了孩子,落下了病根。

她此生,都生不了孩子了。

婚後第二年,兩人成了研究院裡一對有名的怨偶。

人人避之不及。

爸媽跟我說這些時,我有些恍惚。

愛了十年的女人,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還真是應了我當初說的那句話。

她這輩子,都得不到幸福了。

回國那天,溫小鹿不知從哪得到了訊息。

我剛踏出機艙,就看見她捧著一束玫瑰站在人群中,目光緊緊追隨著我。

五年冇見,她憔悴了不止一星半點。

人群攢動,我在混亂中見到了爸媽,笑著同她們打招呼。

溫小鹿湊了上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她將玫瑰花遞給我我,扯出了一抹尷尬的笑。

“淮安,五年了,恭喜你回國。”

我點了點頭,將玫瑰花推了出去。

“謝謝,但花還是拿回去吧。”

如今我的身份,不適合收她的花。

她的身份,更不適合送我花。

溫小鹿低下頭,難看地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的,你還是冇有原諒我,淮安,三年了,我其實一直想跟你再說一聲抱歉。”

我皺起眉頭。

“溫小鹿,你如果真的為我好,今天的你不該出現在我麵前,更不該拿著花來見我,你忘了現在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嗎?”

“徐輝可不是好惹的,我不想摻和你們兩個人的事。”

說曹操曹操到。

徐輝出現在拐角,眼睛像淬了毒似的望著我。

曾經的陽光少年早已換了模樣。

現在的徐輝,泯滅在人群中就隻是個滿臉愁容的男人。

他跑到溫小鹿麵前,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崩潰大喊。

“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他!三年了,我努力了三年,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他就這麼好,剛一回國你就眼巴巴的惦記,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接機。”

“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跟我結婚了!你跟他再也不會有結果了!”

溫小鹿大概是覺得有些丟臉,有些不齒。

她煩躁地大吼,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夠了!徐輝,你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

“我隻是來見見老朋友,冇有彆的意思,你為什麼要一直控製我的生活?!”

徐輝的眼淚比以往我見到他的任何時候還要真。

一顆顆淚珠如絲線般落下。

他顫抖著手,蠕動著雙唇開口:

“老朋友?想念十年在睡夢中還會呼喚名字的前男友?”

“溫小鹿啊溫小鹿,你如果足夠愛他,又為什麼要招惹我?”

“你如果真的愛我,今天又為什麼會來見他?”

溫小鹿無言以對,僵在原地,握緊了雙拳。

不可否認。

徐輝說得對。

愛一個人就不該對另一個人有興趣。

一道人影出現在我身後。

“老公,這就是嶽父嶽母?”

“爸爸!外公!外婆!”

女兒蹦到了我身上。

老婆聞佩一臉寵溺地望著我,將剛買的肯德基舉起。

“你要的薯條漢堡和土豆泥。”

徐輝望著我們一家三口,對著溫小鹿笑出眼淚:

“這就是你唸了五年的男人,老婆孩子都有了,隻有你癡癡的等著他哈哈哈哈哈。”

溫小鹿臉色蒼白,望著我眼底閃過一絲刺痛。

“你……結婚了?”

我點了點頭。

聞佩是我在米蘭藝術學院相識的學妹。

我們因作品相識,彼此都欽佩對方的才華,又在藝術展中為彼此打抱不平,成了知己。

相識的第二年,我們開始戀愛。

半年後閃婚,生下了軟軟。

溫小鹿的聲音嘶啞起來。

“怎麼冇看你發過朋友圈?”

我忽然想起來,當初刪掉溫小鹿時,忘了刪她小號。

“那個微信,早就不用了。”

溫小鹿臉色慘白,慘笑出聲。

“是嗎?祝福你啊。”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遺憾。

我記得半個月前和聞佩在紐約看了一場陳奕迅演唱會。

裡麵有句歌詞是這麼唱的:

我最大的遺憾,是你的遺憾與我有關。

我在現場想起了溫小鹿。

我大概很久之前就知道,心動是一時興起,心定纔是永恒。

我猜到了溫小鹿的結局,所以爸媽跟我說的時候,我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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