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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結婚七年,當了五年全職奶爸。所有人都嘲笑我吃軟飯,靠老婆陳曦養活。我從未辯解,因為我覺得,為她洗手作羹湯,看她從一個職場新人成長為公司副總,是我最大的幸福。
五週年紀念日那天,女兒發燒,我守了半夜,淩晨五點給她熬好米粥,又燉上陳曦最愛喝的鴿子湯,想去她公司給她一個驚喜。
我站在她公司樓下,抬頭就能看到她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我滿心歡喜地提著保溫桶走近,卻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不想看的一幕。她穿著我新買給她的職業套裙,正坐在她上司王海的腿上,兩人吻得難捨難分,她的手,甚至還解開了王海的皮帶。
保溫桶從我手中滑落,滾燙的鴿子湯灑了一地,像我瞬間冰封的心。
很多人都說,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
不,他們說錯了。
我的世界,冇有崩塌。
而是以一種極為精準、冷酷的方式,被我親手拆解,然後準備在他們的廢墟之上,重新建立。
1.
深夜的CBD,依舊燈火通明,像一座永不陷落的鋼鐵森林。而我,就站在這片森林之下,像一個迷路的、可笑的魂靈。
地上還殘留著鴿子湯的油漬,空氣裡彌散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腥氣,混雜著我內心翻湧的噁心。我抬頭,仰望著那扇屬於陳曦的、第32層的辦公室窗戶。燈已經熄了,想必他們已經結束了激烈的加班,去某個更高檔的酒店繼續戰鬥了。
我掏出手機,螢幕上是我和女兒糖糖的合影,小丫頭笑得像個太陽,能融化一切。可現在,這唯一的溫暖,也擋不住從骨髓裡冒出來的寒意。
我叫李哲,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在朋友、鄰居、甚至是我嶽父嶽母的眼裡,我的人生標簽隻有一個——陳曦的老公。
畢業於一所普通大學,做過幾年不起眼的工作,自從五年前女兒出生,陳曦的事業進入上升期,我便順理成章地當起了全職奶ABC。
我負責糖糖的飲食起居、接送上學、輔導功課。我負責家裡的一日三餐、水電煤氣、人情往來。我甚至記得陳曦所有衣服的洗滌要求,她每個月生理期的準確日期,以及她那個嚴苛又挑剔的媽喜歡喝什麼牌子的茶葉。
我把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條,讓陳曦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在職場上衝鋒陷陣。
她也確實爭氣,五年時間,從一個小小的項目經理,做到了上市科技公司啟明科技的市場部副總,年薪百萬,風光無限。
我們的生活,在外人看來,是新時代夫妻的典範。女主外,男主內,和諧美滿。
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和諧背後,是什麼。
是同學聚會上,昔日好友拍著我的肩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李哲啊,還是你爽,找了個好老婆,這輩子都不用奮鬥了。
是小區裡的鄰居大媽,當著我的麵誇陳曦能乾,背過身就跟彆人嘀咕:一個大男人,天天圍著鍋台轉,真冇出息。
是我的嶽母,每次來家裡,都會對著一塵不染的地板和精心準備的飯菜挑三揀四,然後意有所指地對陳曦說:女人還是不能太強勢,不然男人就冇樣子了。
陳曦是怎麼做的呢
她會挽著我的手臂,對外人說:我老公是潛力股,他隻是為了我和孩子犧牲了事業,他不知道多厲害呢。
可轉過頭,在我們獨處的時候,她會疲憊地捏著眉心,看著我遞過去的熱水,淡淡地說:李哲,我今天又簽下了一個大單。你知道嗎,王總(王海)說,下一步,整個華東區的市場,都可能交給我。她的眼神裡,閃爍著對權力和成功的渴望,而那種光芒,在看向我時,會迅速黯淡下去,變成一種……習以為常的平淡。
我一直以為,那是夫妻間的默契和信任。
我以為,她說的犧牲,她都懂。
我以為,她說的潛力股,是她對我的肯定。
直到今晚,我才明白,那一切,不過是她用來維繫自己賢妻人設的台詞。而我,就是她劇本裡,那個襯托她光輝形象的,溫順、無害、甚至有點窩囊的背景板。
我在樓下站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腿已經麻了,夜風吹透了我的襯衫,冷得像冰。
我冇有回家,而是打車去了我名下的一套小公寓。這是我婚前買的,很小,很舊,陳曦嫌棄這裡地段不好,從冇來過。這裡,是我唯一的,不屬於陳曦的老公這個身份的自留地。
房間裡積了薄薄一層灰,我打開所有窗戶,點了一根菸。
煙霧繚
繞中,我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大腦卻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速運轉。
憤怒嗎當然。
痛苦嗎錐心刺骨。
但這些情緒,在絕對的冷靜麵前,都隻是燃料。
我拿出另一部手機,那是一部外表看起來像板磚的老式手機,開機之後,螢幕上冇有花裡胡哨的APP,隻有一個加密的通訊軟件。
我登陸了一個五年冇有登陸過的賬號,頭像是一個黑色的渡船,ID是——擺渡人。
我發了一條訊息出去,對象是一個代號叫幽靈的人。
我回來了。
不到十秒,對方回覆了,言簡意賅。
老闆,需要做什麼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幽靈的回覆,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模糊了我的臉,也模糊了我眼底深處,那頭被囚禁了七年的野獸,終於掙脫牢籠時露出的,森然的寒光。
冇錯,我李哲,不是什麼潛力股。
我他媽的,是藍籌股,是曾經在華爾街掀起過血雨腥風,讓無數資本大佬聞風喪膽的……原始股。
擺渡人,是七年前,國際頂尖私募圈子裡一個如雷貫耳的代號。我以操盤精準、風格狠辣著稱,最擅長的,就是渡那些瀕臨破產的企業上岸,也渡那些貪婪自負的資本大鱷……下地獄。
七年前,在我事業的巔峰期,我遇到了還是個職場小白的陳曦。她像一道光,純潔,熱烈,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她說,她不喜歡金融圈的爾虞我詐,她隻想和我過安穩、平凡的日子。
為了她這句話,我金盆洗手,解散了團隊,從資本世界裡徹底蒸發。我藏起了所有的鋒芒,陪她演了七年平凡夫妻的戲碼。
我以為這是我想要的上岸。
原來,隻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她不是不喜歡爾虞-我詐,她隻是不喜歡當年在名利場裡輸給了我的樣子。她想要的,是親手攀上高峰的快感。為此,她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出賣我們的婚姻。
很好。
我敲下第二條指令:
幫我查兩個人。啟明科技副總陳曦,總裁王海。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們的通話記錄、酒店開房記錄、資金往來、以及他們在啟明科技內部的所有項目和人際關係。我需要一份能把他們釘死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報告。時限,24小時。
收到。幽靈的回覆依舊迅速。
我關掉手機,掐滅了菸頭。
陳曦,王海。
你們的遊戲,結束了。
我的遊戲,現在……纔剛剛開始。
2.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回到家。
陳曦已經起來了,正坐在餐桌邊喝咖啡,看著手裡的平板,一身乾練的家居服也掩不住她身上的精英氣場。
她看到我,隻是抬了抬眼皮,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質問:昨晚去哪了打電話也不接。
糖糖睡了之後,我出去走了走,手機靜音了。我平靜地回答,一邊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李哲。她放下平板,眉頭微蹙,我們聊聊。
我心裡冷笑,好戲來了。這是準備攤牌了還是準備試探我
我端著煎好的雞蛋和熱牛奶走出來,放在她麵前,然後坐在她對麵,用一種她最熟悉的、溫和的語氣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些什麼。她的眼神很複雜,有審視,有煩躁,還有一絲……我以前從未見過的輕蔑。
我覺得,我們現在的狀態,有點問題。她用指節敲了敲桌麵,我事業越來越忙,你在家裡也辛苦。但是,我們之間的共同語言,好像越來越少了。
我們每天不都在聊天嗎我故作不解。
我說的不是糖糖的尿布和菜市場的蔥價!她的聲調陡然拔高,那份偽裝出來的平靜終於破裂,我說的是事業,是未來,是格局!我跟王總聊一個小時,得到的資訊和啟發,比跟你聊一年都多!你懂嗎
王總。
她這麼親切自然地就叫出了這個名字。
我低下頭,拿起一片吐司,慢慢地抹著黃油,聲音悶悶的:我……我不太懂那些。
看到我這副懦弱的樣子,陳曦的底氣更足了。她身體前傾,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李哲,我們離婚吧。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冇有任何悲傷或不捨,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為什麼我抬起頭,眼睛裡蓄滿了震驚和痛苦。我必須承認,在偽裝這件事上,我比她專業得多。
冇有為什麼。不合適了。她避開我的目光,語氣冰冷,我會給你一筆錢,城西那套房子也給你。糖糖的撫養權,必須歸我。你一個全職奶爸,冇穩定收入,冇能力給她最好的教育和未來。法院也會這麼判。
好一個冇能力給她最好的未來。
她這是,準備把我這幾年對家庭的付出,徹底抹殺,然後一腳把我踹開,掃清她和王海之間的障礙。
是因為王海嗎我顫抖著聲音問出了這句話。
陳曦的臉色瞬間變了。她冇想到我會這麼直接。
但僅僅一秒,她就恢複了鎮定,甚至嘴角還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她冷冷地看著我,李哲,你彆那麼天真。成年人的世界,不談對錯,隻談利弊。王總能給我的,你給不了。他能帶我站上更高的地方,看到更廣闊的風景,而你,隻會把我困在柴米油鹽裡。
她站起身,拿起沙發上的愛馬仕包包,丟下一句總結陳詞:
你配不上現在的我了。律師函,過幾天會寄到。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像是在宣告她的勝利。
我坐在原地,很久冇有動。
直到糖糖揉著眼睛從房間裡走出來,奶聲奶氣地喊我:爸爸,我餓了。
我瞬間回過神,臉上立刻掛上了溫柔的笑意:寶貝醒啦,快來,爸爸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雞蛋羹。
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臉,我心中的殺意,沸騰到了頂點。
陳曦,你千不該萬不該,拿我的女兒來當武器,來踐踏我身為父親的尊嚴。
你想要的未來,我會親手為你獻上。
一個萬劫不複的未來。
中午,幽靈的報告準時發到了我的加密郵箱。
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我點開報告,裡麵的內容,比我想象的,還要精彩。
陳曦和王海的姦情,從一年前就開始了。
從酒店開房記錄,到各種奢侈品、甚至房產的轉賬記錄,證據確鑿。王海那個禿頭中年男人,不僅給了陳曦職位的許諾,更給了她大量的金錢和物質滿足。
原來,她那些我以為是她辛苦賺來的名牌包,有一半都是她躺在彆的男人床上換來的。
更噁心的是,報告裡還有一段錄音。
背景音是在酒店房間裡,夾雜著兩人不堪入耳的喘息聲。
陳曦嬌笑著說:王總,你什麼時候纔跟那個黃臉婆離婚娶我呀
王海:急什麼,等‘天啟計劃’成功了,我把老東西(啟明科技董事長)踢出局,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總裁夫人。到時候,那個姓李的廢物,還不是任我們拿捏他一個冇工作的男人,女兒的撫養權,他想都彆想。
陳曦:說得也是。一想到以後再也不用回家看見他那副窩囊樣子,我就渾身舒坦。他就像我腳上的一塊口香糖,黏糊糊的,甩都甩不掉。
王海:哈哈,口香糖寶貝你這比喻,絕了!
我麵無表情地聽完錄音,關掉。
口香糖廢物窩囊樣子
這些,就是我七年的婚姻,換來的評價。
報告的後半部分,是關於那個天啟計劃的。
這是啟明科技目前最核心的一個人工智慧項目,由王海全權負責,陳曦是副手。項目已經進入最後的融資階段,估值高達五十億。王海和陳曦,打算利用這次融資,引入他們自己的資本方,稀釋掉創始人兼董事長林國棟的股份,然後聯合其他幾個小股東,發動董事會,一舉奪權。
而他們選中的那個資本方,是一家叫宏業資本的海外基金。
看到這個名字,我笑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宏業資本的創始人,叫顧鵬。當年在華爾街,被我做空到差點跳樓,後來輾轉去了歐洲,冇想到現在還有膽子回國興風作浪。
好啊。
新仇舊恨,正好可以一起算了。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另一個加密電話。
摩西,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老大!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摩西,是我當年的首席交易員,一個電腦天才,也是最懂我戰術的人。
少廢話。幫我準備三百億……美金的彈藥。我淡淡地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
老大,你要……乾什麼摩西的聲音都在發顫。三百億美金,這體量,足以在任何一個國家的金融市場,掀起一場海嘯。
我要做空一隻股票。國內的,叫啟明科技。我說,順便,把宏業資本給我打回石器時代。
明白!摩西的聲音裡,重新燃起了嗜血的興奮,戰斧已經磨亮,隨時可以出鞘!
掛掉電話,我看著窗外。
暴風雨,要來了。
而我,就是這場暴風雨的中心。
3.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異常平靜。
我依舊每天接送糖糖,逛菜市場,做飯,打掃衛生。彷彿陳曦那番決絕的話,從未發生過。
她也冇有再回來。隻是偶爾打個電話,問一下糖糖的情況,語氣冷漠又公式化。我知道,她在等。等我的歇斯底裡,等我的死纏爛打,等我變成一個讓她更加鄙夷和厭惡的棄夫。
可惜,我讓她失望了。
我不僅冇有去鬨,甚至主動給她發了資訊,內容隻有一句話:
我想通了,祝你幸福。我們找個時間,把離婚協議簽了吧。
她很快回覆了一個字:好。
我能想象到螢幕那頭,她如釋重負的表情。
她以為我認命了,妥協了,準備乖乖地滾出她的世界。
一個無能的男人,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除了接受,還能做什麼呢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張天羅地網,已經悄然織就。
啟明科技的股價,開始出現一些詭異的波動。
每天開盤拉高,然後莫名其妙地小幅跳水,收盤時又勉強維持住。成交量不大,一切看起來都像是正常的市場震盪。
隻有摩西知道,這是我佈下的絞索。
我每天都在用海量的資金,進行小單量的、高頻率的買進賣出,悄無聲息地吸納著市麵上所有的流通股。同時,又在暗中通過數十個離岸賬戶,建立了一個龐大的空頭頭寸。
多空雙殺的局,我已經布好。
隻等一個引爆的契機。
契機很快就來了。
這天,我接到了嶽母的電話,語氣前所未有的和善:阿哲啊,這週六有空嗎來家裡吃個飯。你嶽父想糖糖了。
我心中冷笑。黃鼠狼給雞拜年,冇安好心。
這哪裡是想糖糖,分明是想替她寶貝女兒,來給我這個前女婿上最後一堂思想教育課。
我爽快地答應了:好的,媽。我一定帶糖糖過去。
週六,我帶著糖糖,拎著精心挑選的禮品,踏進了嶽父嶽家的門。
一進門,就看見陳曦和王海正相談甚歡地坐在沙發上。王海大腹便便,頭頂鋥亮,臉上掛著成功人士特有的油膩笑容。他身邊,是我那曾經清純的妻子,此刻正小鳥依人地為他添茶,眉眼間全是諂媚的笑意。
好一派翁婿和睦的景象。
看到我,嶽父的臉色沉了下來。嶽母則立刻起身,拉過糖糖,滿臉堆笑:哎喲,我的乖孫女,快讓外婆抱抱。
她把我這個正主,晾在了一邊。
我也不在意,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爸,媽。陳曦,王總,你們都在啊。
王海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商品。然後,他慢悠悠地開口了,語氣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施捨感:
你就是李哲吧我聽小曦提起過你。不錯,把家裡照顧得挺好,也算是為社會做了貢獻。
我笑了:王總過獎了。跟您這樣日理萬機,為社會創造巨大價值的企業家比,我這點微末的貢獻,不值一提。
我的謙卑似乎取悅了他。
他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陳曦的手,對我的嶽父說:林叔,小曦很有能力,也很努力。這次‘天啟計劃’,她是最大的功臣。等項目融資成功,我打算提拔她做公司的執行董事。
嶽父嶽母一聽,眼睛都亮了。
哎呀,那可真是太謝謝王總栽培了!嶽母的語氣諂媚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嶽父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小曦跟著王總,我們放心。
他們一家人,一唱一和,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吃飯的時候,這齣戲達到了**。
嶽父清了清嗓子,終於把矛頭對準了我。
阿哲,你和小曦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他一臉的痛心疾首,年輕人感情破裂,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說什麼。但是,你是個男人,就應該有擔當。
我誠懇地點頭:爸,您教訓的是。
小曦現在事業正在關鍵期,不能被這些家務事分心。離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糾纏,乾脆一點。他說。
旁邊的王海,適時地遞過來一張銀行卡。
李先生,這裡麵有三百萬。他把卡推到我麵前,算是小曦和我,給你的一點補償。密碼是六個八。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小曦的生活。至於孩子,你放心,我們會給她最好的。
這是……在用錢砸我用錢來買斷我七年的婚姻,買斷我做父親的權利
陳曦自始至終冇有說話,隻是冷漠地看著,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我看著那張銀行卡,又看了看他們三個人那一張張誌得意滿的臉。
我突然覺得很好笑。
他們大概以為,三百萬,對於一個五年冇有工作的廢物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足以讓我感恩戴德,搖著尾巴滾蛋了。
我伸出手,在他們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了那張卡。
然後,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哢嚓一聲,將它掰成了兩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王海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手,抬起頭,臉上的溫順和謙卑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冰冷的嘲弄。
王總,是吧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三百萬,就想打發我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你自己這條命了。
你!王海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怎麼想動手我靠在椅子上,眼神輕蔑,我勸你省點力氣。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去看看你們公司的股價。
陳曦的臉色瞬間一白:你什麼意思
我掏出手機,點開股票軟件,把它放在桌上。
螢幕上,是啟明科技的K線圖。
一條近乎垂直的,刺眼的綠色線條,從最高點,筆直地,墜向了深淵。
就在我們吃飯的這一個小時裡,啟明科技的股價,雪崩了。
從每股58元,暴跌到了9.6元。
跌停。熔斷。
市值憑空蒸發了四十多億。
不……不可能!陳曦拿起手機,雙手顫抖地重新整理著頁麵,但看到的結果,和我手機上的一模一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王海也慌了,他那張油膩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我冷笑著,揭開了謎底。
就在剛纔,啟明科技的‘天啟計劃’,被爆出了嚴重的技術造假醜聞。同時,公司的幾位核心技術人員,集體宣佈辭職,並實名舉報,‘天啟計劃’的核心代碼,涉嫌竊取了另一家公司的商業機密。
不僅如此。我頓了頓,享受著他們臉上血色褪儘的樣子,你們寄予厚望的資方,宏業資本,因為涉嫌惡意做空、內幕交易等多項罪名,剛剛被國際證監會調查,所有資產已被凍結。
你……是你乾的!陳曦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全是瘋狂和難以置信。
我笑了。
現在才反應過來太晚了。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群螻蟻。
哦,忘了告訴你們。那些被你們寄予厚V的流通股,現在……大部分都在我手裡。而你們的老對手,那家被你們竊取了商業機密的公司,剛剛宣佈,對我發起了……善意收購邀請。
簡單來說,從現在起,我,李哲,是啟明科技最大的股東。
你們兩個,利用職務之便,損害公司利益,造成股價暴跌。我想,公司的董事會和監察部門,會很樂意跟你們聊聊的。哦,對了,還有警方。
王海已經癱軟在了椅子上,麵如死灰。
而陳曦,我曾經的妻子,她怔怔地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
她喃喃自語: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
我是那個被你當成腳底口香糖的廢物。
是那個你以為用三百萬就能打發的窩囊廢。
也是那個,能讓你從天堂,墜入地獄的……
擺渡人。
4.
鴻門宴,變成了一場公開處刑。
嶽父嶽母已經徹底傻了,他們張著嘴,看看我,又看看癱倒在地的陳曦和王海,大腦顯然已經無法處理這堪比科幻片的情節。
前一秒,他們還在為女兒攀上了高枝而沾沾自喜,教育我這個窮酸前女婿要識時務。
下一秒,高枝斷了,金龜婿變成了泥菩薩,而他們最看不起的那個廢物,搖身一變,成了掌控一切的閻王。
這種戲劇性的反轉,足以讓任何一個心臟不好的老年人當場昏厥。
幸好,他們身體還不錯。
不……我不信!這都是你編的!你在撒謊!陳曦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衝我歇斯底裡地尖叫,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全職奶爸!你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做到這些!
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在她眼裡,我應該永遠是那個在廚房裡圍著圍裙,為她準備飯菜,滿眼都是崇拜和依賴的男人。
一個被她牢牢掌控,可以隨意拋棄的附屬品。
一個附屬品,怎麼可能擁有顛覆她整個世界的力量
我是不是在撒謊,你很快就知道了。我收起手機,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公司的法務部,已經在走流程了。王總,你侵占公款,進行內幕交易。陳副總,你作為同謀,泄露公司核心機密。你們猜猜,數罪併罰,夠你們在裡麵待幾年
王海的身體猛地一顫,汗水像溪流一樣從他鋥亮的頭頂滑落。他混跡商場多年,知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意味著什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猛地轉過頭,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陳曦的手臂,眼神猙獰:
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你說他是個廢物!你說你把他拿捏得死死的!結果呢!
他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陳曦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客廳裡格外刺耳。
陳曦被打懵了,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前一秒還和她柔情蜜意的男人。
你……你打我
打你我他媽還想殺了你!王海徹底瘋狂了,他把所有的失敗和恐懼,都歸咎在了陳曦身上,是你把我拖下水的!要不是為了幫你上位,我會去碰那個該死的‘天啟計劃’嗎!你這個掃把星!
看著他們狗咬狗,我隻覺得可笑。
所謂的愛情,在利益崩塌的瞬間,露出了最醜陋不堪的真麵目。
夠了!嶽父終於怒吼一聲,他畢竟是當過領導的人,強自鎮定下來,指著我的鼻子,色厲內荏地喝道:李哲!你……你彆欺人太甚!你和陳曦畢竟夫妻一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非要把事情做這麼絕嗎
夫妻一場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爸,哦不,林先生。就在半小時前,你們還聯合這個男人,用三百萬羞辱我,企圖搶走我的女兒。現在,開始跟我談‘百日恩’了
我的目光轉向嶽母:林太太,你不是一直覺得,陳曦跟著我,委屈了嗎現在好了,她馬上就可以去一個更‘廣闊’的天地了,吃穿不愁,還有人站崗放哨。你應該替她高興纔對。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戳在他們心窩上。
他們被我堵得啞口無言,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
最後,還是陳曦。
她突然冷靜了下來,紅腫的臉上,是一種詭異的平靜。
她死死地盯著我,聲音嘶啞:李哲,你到底想怎麼樣你這麼做,不就是想報複我嗎好,我認輸。隻要你放過王總,放過啟明科技,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她說著,竟然撲通一聲,對著我跪了下來。
她扯著我的褲腿,聲淚俱下:我錯了……阿哲,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不該背叛你!你看在我們七年的感情上,看在糖糖的份上,你饒了我們這一次吧!我馬上跟王海斷乾淨,我再也不見他了!我們……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一樣過日子!
這一幕,真是精彩絕倫。
前幾天還高高在上,說我配不上她的陳副總,此刻,像一條狗一樣跪在我腳下,搖尾乞憐。
她的眼淚,她的懺悔,演得比任何一個影後都逼真。
如果我還是七年前那個愛她愛到骨子裡的李哲,或許真的會心軟。
但現在,我隻覺得噁心。
我抽出被她抓住的褲腿,後退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陳曦,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吧。我的聲音冷得像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放過王海放過啟明科技你是想保住你們那個‘天啟計劃’,保住你們翻身的最後一張底牌吧
她的身體僵住了。
被我說中了。
她根本不是在懺悔,她是在用苦肉計,行緩兵之計。
隻要能保住王海,保住項目,她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太天真了。我搖了搖頭,憐憫地看著她,你真以為,我今天來,隻是為了跟你們宣佈這個訊息
我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我拿起了外套,準備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走到門口,我停下腳步,回頭,給了他們最後一個,也是最致命的一擊。
忘了告訴你們。
‘天啟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什麼王海和陳曦同時失聲。
你們那個所謂的資方,宏業資本的顧鵬,他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資不抵債,瀕臨破產了。
他找到你們,給你們畫了一個天大的餅,承諾給你們融資,幫你們奪權。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你們,把‘天啟計劃’的概念炒起來,拉高股價,然後他好在高位套現跑路,填他自己的窟窿。
而你們,就是他用來吸引散戶接盤的……兩個小醜。
至於那個計劃的核心代碼……根本不是你們以為的,竊取了哪家公司的機密。
我看著他們倆,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
那份代碼,是我五年前寫的一個……半成品。被我當垃圾扔在舊電腦裡的。我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把它搞到手,還當成了寶貝。
所以,所謂的技術造假,根本不成立。因為那東西,連‘技術’都算不上。
整個‘天啟計劃’,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建立在垃圾代碼和空頭支票上的……空中樓閣。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在毀掉它。
我隻是……輕輕地推了一把,讓它迴歸了它本該有的樣子。
一文不值。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我不再看他們那一張張如同見了鬼的臉。
我走到一直安靜地待在角落裡的糖糖身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糖糖,跟爸爸回家了。
嗯!糖糖乖巧地點點頭,撲進我懷裡。
我抱著女兒,在他們呆滯的、絕望的、徹底崩潰的目光中,昂首闊步地走出了這個家門。
門外,陽光正好。
5.
(邏輯合理的關鍵情節反轉一)
我以為,故事到這裡,基本就結束了。
王海和陳曦,被公司董事會聯合起訴,罪名是商業欺詐和職務侵占。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製裁和牢獄之災。
啟明科技在我接手後,迅速剝離了天啟計劃這個爛攤子,迴歸主業,股價在短暫的動盪後,開始穩步回升。
而我,在清理完門戶後,並冇有真正走到台前,而是將公司交給了我從海外請來的職業經理人團隊,自己重新迴歸了半隱居的生活,專心陪伴女兒。
我和陳曦的離婚手續,也辦得異常順利。她大概已經萬念俱灰,在協議上簽字的時候,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她淨身出戶,女兒的撫γ養權,毫無懸念地歸了我。
一切,都朝著我預想的方向發展。
我報了仇,奪回了尊嚴和女兒,懲罰了背叛者。
這是一個爽文的標準結局。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複雜和仇恨的深度。
在我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幽靈給我發來了一份新的報告。
報告的內容,讓我始料未及。
也讓我意識到,我親手導演的這場複仇大戲,可能隻是一個更大陰謀的……序幕。
報告顯示,在我做空啟明科技、引爆輿論的那幾天,市場上,除了我這股明麵上的空頭力量,還有另一股神秘的、體量更為龐大的資金,在以一種更為隱蔽和精準的方式,做著同樣的事情。
他們的手法,比我更狠,更絕。
他們不是在做空股價,他們是在攻擊啟明科技的整個產業鏈。
他們狙擊了啟明科技的上遊供應商,導致原材料斷供。
他們收買了啟明科技的下遊渠道商,導致產品積壓。
他們甚至策反了公司內部好幾個核心部門的負責人,製造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離職潮。
這已經不是商業競爭了。
這是有預謀的、係統性的……毀滅。
如果不是我最後力挽狂瀾,強行接盤,啟明科技現在已經不是股價暴跌的問題,而是直接破產清算了。
幽靈在報告的最後,給出了一個結論:
老闆,我們可能……被人當槍使了。
我看著這份報告,後背一陣發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一心想著報複陳曦和王海這兩個小角色,卻冇有注意到,在更高維度的戰場上,有一個更可怕的獵人,在利用我的仇恨,佈局他的獵殺。
這個黃雀,是誰
他的目的,真的是啟明科技嗎
不。
啟明科技雖然是家不錯的公司,但還不至於讓一個能調動如此龐大資源的巨鱷,花這麼大心思來圍剿。
那麼,他真正的目標是……我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立刻否定了。
我的身份,擺渡人,已經消失了七年。知道我重出江湖的,隻有摩西和幽靈這兩個絕對心腹。
對方不可能知道是我在背後操盤。
那麼,唯一的解釋是……
對方的目標,和我一樣,也是啟明科技。
或者說,是啟明科技的創始人——林國棟。
那個在我清理門戶後,親自給我打電話,對我表示感謝,並且全力支援我接管公司的、看起來慈眉善目、與世無爭的老董事長。
我立刻讓幽靈去查林國棟的全部背景。
這一次,調查的難度,遠超之前。
林國棟的履曆,乾淨得像一張白紙。白手起家,勤奮刻苦,待人寬厚,樂善好施,是業界交口稱讚的老好人。
越是乾淨,越是有問題。
在幽靈動用了幾乎所有資源,深挖了三天三夜之後,一份被塵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終於浮出了水麵。
而這份往事的真相,讓我整個人,如遭雷擊。
啟明科技,最早不叫啟明科技。
它的前身,是一家叫遠方智慧的小公司。
而這家公司的創始人,不是林國棟,而是兩個人。
一個叫,李遠方。
一個叫,陳啟明。
李遠方,技術天才,偏執,孤傲。
陳啟明,市場奇才,熱情,開朗。
他們是大學同學,是最好的兄弟,也是遠方智慧的靈魂。
他們白手起家,隻用了三年,就把公司做到了行業前三。
就在公司準備上市的前夕,悲劇發生了。
一場離奇的火災,燒燬了公司的實驗室。
李遠方為了搶救核心數據,衝進火場,再也冇有出來。
公司遭受重創,陳啟明悲痛欲絕。
在處理完兄弟的後事之後,陳啟明遣散了大部分員工,將公司改名為啟明科技,一個人,苦苦支撐,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讓公司重新回到了今天的規模。
這是一個悲壯的、兄弟情深的創業故事。
然而,在故事的背後,幽靈發現了一份被銷燬的火警報告的殘片。
殘片上顯示,那場火災的起火點,有多達五個。
結論是——人為縱火。
而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
幽靈在報告的最後,附上了一張李遠方當年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年輕人,意氣風發,眉眼之間,和我,有七分相似。
在照片的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李遠方,是我的親生父親。
而我那早逝的母親,叫蘇慧。
我不是孤兒。
我的父母,冇有像親戚告訴我的那樣,是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
我的父親,是被人謀殺的。
我的母親,在父親死後,悲傷過度,積鬱成疾,在我五歲那年,也撒手人寰。
而那個奪走了我父母一切,還用他們名字中的啟明二字,來粉飾自己、偽裝成受害者的……
就是啟明科技的董事長,林國棟。
那個我以為的老好人。
那個對我感恩戴德的慈祥長輩。
原來,他不是啟明。
他,是國棟。
是陳啟明的啟和李遠方的方結合起來後,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野心和狠毒。
他,纔是我真正的仇人。
他殺害了我的父親,霸占了他的公司,還惺惺作態了二十年。
他就是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黃雀。
而之前那股神秘的做空力量……又是誰
是林國棟的仇家還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隻知道,陳曦的出軌,王海的貪婪,都隻是這場跨越了二十年恩怨的巨大棋局裡,微不足道的一步棋子。
林國棟,纔是真正的操盤手。
他大概從一開始就知道陳曦和王海的小動作,但他冇有阻止。
他甚至在暗中推波助瀾。
他故意讓天啟計劃這個爛攤子發展壯大,就是為了在最關鍵的時候,引爆它,藉此清洗掉王海這批有二心的老臣,同時還能博取市場的同情。
但他千算萬算,冇有算到我的出現。
我的突然介入,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我用一種更激烈的方式,幫他清理了門戶,還陰差陽錯地成了公司最大的股東。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變數。
他現在一定在瘋狂地調查我。
而那個神秘的第三方力量,他們的出現,也絕非偶然。
這個局,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我關掉報告,走到了窗邊。
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世界,我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懼。
不是為我自己。
是為糖糖。
林國棟是個能為了利益殺害最好兄弟的魔鬼。
如果他查出了我的真實身份……
他知道了我是李遠方的兒子……
他會怎麼對我
會怎麼對我的女兒
我不能坐以待斃。
這一次,我不是為了複仇。
是為了……生存。
6.
我必須搶在林國棟查到我之前,把他徹底打倒。
但我現在的位置很被動。
我是啟明科技的大股東,而他是公司的創始人和董事長,在公司內部根基深厚,人脈廣博。
我要是貿然在董事會上向他發難,在冇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隻會被他聯合其他董事,以擾亂公司經營的名義,踢我出局。
我手上唯一的證據,隻有那份關於二十年前火災的殘缺報告,根本不足以定他的罪。
我需要更多的證據。
也需要一個……盟友。
一個能幫我從內部瓦解林國棟勢力的盟友。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趙文博。
啟明科技的CTO(首席技術官),一個五十多歲的清瘦男人,戴著一副老式黑框眼鏡,沉默寡言,不問世事。
他是公司的元老,從遠方智慧時期就跟著我父親和林國棟一起創業。
我父親死後,他是唯一一個冇有離開,選擇和林國棟一起苦苦支撐下來的技術骨乾。
在王海和陳曦被清洗後,趙文博的技術團隊,是整個啟明科技的定海神針。
這樣一個人,要麼,是林國棟的絕對心腹。
要麼,他就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我決定,賭一把。
我以大股東的身份,約了趙文博在一個茶館見麵。
他準時赴約,神情一如既往的古板和嚴肅。
李董,您找我。他坐下後,開門見山。
我冇有拐彎抹角,直接將我父親李遠方的照片,推到了他麵前。
趙總,你還認得……這個人嗎
趙文博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那張黑白照片,端著茶杯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鏡片後麵的那雙眼睛裡,翻湧著震驚、痛苦、懷念,和……深深的恐懼。
你……你是……他抬起頭,用一種見鬼了的眼神看著我。
我是李遠方的兒子,李哲。我平靜地說。
哐噹一聲,他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茶水濺濕了他的褲腿,他卻毫無察覺。
像……太像了……他喃喃自語,眼眶瞬間紅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遠方大哥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我心中一動,知道我賭對了。
趙文博,不是林國棟的心腹。
趙叔,我換了個稱呼,我想知道,二十年前,那場火災的真相。
趙文博的臉上,露出了掙紮和痛苦的神色。他環顧四周,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監視著他。
這裡不方便說話。他壓低聲音,跟我來。
我跟著他,來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私人服務器機房。
這裡,纔是他真正的辦公室。
他打開了一台老舊的電腦,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密碼。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加密的檔案夾。
遠方大哥是個天才,也是個偏執狂。趙文博的聲音帶著顫音,他從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林國棟。他所有的核心數據,都做了三重備份。公司服務器一份,他隨身攜帶的硬盤一份,還有一份……在雲端。
那場大火,燒燬了服務器,也燒燬了他隨身的硬盤。林國棟以為,他已經毀掉了一切。但他不知道,遠方大哥在出事的前一晚,剛剛完成了最後一次雲端同步。
這些年,我一直守著這個秘密,我不敢說,我怕林國棟殺我滅口。我也在等,等一個能替遠方大哥討回公道的機會。
他點開檔案夾,裡麵是無數的文檔、圖紙和……錄音。
我點開其中一段錄音。
是我父親李遠方的聲音,他在跟一個人爭吵。
國棟!你瘋了嗎為了上市,你居然偽造財務報表!這是犯罪!
另一個聲音,正是年輕時的林國棟,他冷笑著:遠方,你就是太天真!資本市場,不玩點手段,怎麼活下去要麼,你跟我一起乾。要麼,你就給我滾蛋!
我點開另一段錄音。
是林國棟和另一個陌生男人的對話。
事情辦得乾淨點,彆留下任何痕跡。事成之後,遠方智慧,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了。
那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陰冷,沙啞。
而這個聲音,我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林國棟。
是他,為了獨吞公司,為了掩蓋自己偽造報表的罪行,買凶縱火,殺害了我的父親。
趙叔,這個跟他通話的人,是誰我指著螢幕問。
不知道。趙文博搖了搖頭,我隻知道,這個人,後來成了啟明科技的一個……影子股東。他從不露麵,但公司每年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都會流向一個海外的匿名賬戶。這是林國棟和他的交易。
影子股東……
百分之二十的利潤……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一條條線索被串聯起來。
那股神秘的做空力量,會不會就是這個影子股東
他和林國棟是合謀者,現在為什麼要反目成仇,要毀掉啟明科技
除非……他們之間,出現了新的利益衝突。
或者,林國棟做了什麼,威脅到了他的利益。
就在這時,幽靈的電話,打了進來。
老闆,查到了!那股神秘資金的來源,指向了一個人!
誰
顧鵬!
是宏業資本的顧鵬!
那個被我打回石器時代的喪家之犬!
王海和陳曦背後的那個金主!
一切都通了!
林國棟和顧鵬,纔是二十年前那場陰謀的真正同謀!
顧鵬,就是那個影子股東。
他之所以會找到王海和陳曦,拋出天啟計劃這個誘餌,他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融資奪權。
他是想利用王海和陳曦,把啟明科技的水攪渾,把股價炒上天,然後他好在高位,把他那百分之二十的影子股份,全部套現!
因為,他缺錢!
他急需一大筆錢,去填補他宏業資本的巨大窟窿!
而林國棟,顯然是識破了他的計劃。
所以,林國棟纔將計就計,準備等顧鵬把股價炒上去之後,再親手引爆天啟計劃這個炸彈,讓股價暴跌,把顧鵬死死地套牢在裡麵!
好一招黑吃黑!
這兩個人,從二十年前的盟友,變成了今天你死我活的敵人。
而我的出現,則徹底打破了他們之間脆弱的平衡。
我直接把股價打到了地板上,讓顧鵬套現的計劃,徹底泡湯。
顧鵬狗急跳牆,纔會動用他所有的力量,瘋狂地攻擊啟明科技的產業鏈,他想把公司直接搞死,玉石俱焚!
這纔是整件事情的,完整真相。
一環扣一環,充滿了人性的貪婪、背叛和算計。
我,陳曦,王海……我們都隻是他們這場神仙打架中,被波及的凡人。
李董……不,少爺!趙文博激動地看著我,現在我們有證據了!我們可以報警!我們可以把他送進監獄!
不。我搖了搖頭,眼神冰冷。
太便宜他了。
把他送進監獄,隻是法律上的懲罰。
我要的,是讓他失去一切。
讓他親眼看著,他用二十年謊言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是如何在我手上,化為烏有。
我要讓他在絕望和悔恨中,為我父親的死,獻上最徹底的祭品。
我看向趙文博。
趙叔,該我們反擊了。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7.
(邏輯合理的關鍵情節反轉二)
我的計劃很簡單,也很粗暴。
林國棟不是最看重啟明科技嗎不是把這家公司當成他畢生的心血和驕傲嗎
那我就毀了它。
當著他的麵,把它拆得七零八落,然後,再以我父親李遠方的名義,重新建立。
誅心,莫過於此。
我讓趙文博,利用他CTO的職權,暗中將公司目前所有最有價值的核心技術、專利、以及頂級技術人才,以項目合作的名義,悄悄地,全部轉移到我新成立的一家空殼公司名下。
簡單來說,就是釜底抽薪。
把啟明科技的魂,給抽出來。
剩下的那個殼,就是一個市值虛高的爛攤子。
到時候,我再把林國dong縱火殺人、財務造假的證據,往媒體上一捅。
股價必然再次雪崩。
這一次,神仙也救不回來。
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
趙文博在技術部門經營多年,威望極高,他的調動,冇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而林國棟,還在忙著應付顧鵬那邊的瘋狂反撲,根本無暇顧及公司內部的這些小動作。
他大概以為,我這個新晉大股東,隻是個運氣好的投機者,還在沾沾自喜於自己的勝利,卻不知道,我正在挖他的祖墳。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我將引爆一切的時間,定在了啟明科技的年度股東大會上。
那一天,所有的董事、股東、高管和媒體都會到場。
我要在那個萬眾矚目的舞台上,揭開林國棟偽善的麵具,宣告我父親的歸來。
股東大會如期舉行。
會場裡,坐滿了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
林國棟作為董事長,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紅光滿麵,意氣風發。他剛剛打贏了一場漂亮的公司保衛戰(他自己認為的),正準備在股東大會上,宣佈一係列的利好訊息,來安撫股東,重振股價。
他發表著熱情洋溢的演講,展望著公司的美好未來。
台下,掌聲雷動。
所有人都沉浸在他描繪的藍圖裡。
我坐在第一排,安靜地看著他表演,像在看一個死刑犯,最後的遺言。
演講結束,進入股東提問環節。
我舉起了手。
林國dong微笑著看向我,眼神和善:哦李董有什麼問題嗎
在他看來,我這個大股東,現在是跟他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自然是要幫他搖旗呐喊的。
我接過話筒,站起身,環視全場。
然後,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林董事長,我想請問,二十年前,那場燒死了您‘最好兄弟’李遠方的實驗室大火,您,是否還記得
我的問題,像一顆炸彈,在平靜的會場裡,轟然炸響。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台上的林國dong,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李董,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不理他,而是按下了手裡遙控器。
身後的大螢幕上,瞬間亮起。
出現的,不是公司的財務報表,而是我父親李遠方的黑白照片。
緊接著,是那份被燒燬的火警報告,是林國dong和顧鵬密謀的錄音,是一筆筆流向海外匿名賬戶的轉賬記錄……
所有的證據,像一部驚心動魄的電影,在所有人麵前,循環播放。
會場裡,一片死寂。
緊接著,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嘩然。
天哪!林國棟是殺人犯
他竟然殺了公司的創始人!
怪不得公司每年有那麼多利潤不知去向!
閃光燈像瘋了一樣閃爍,記者們衝向主席台,想要把話筒懟到林國dong的嘴裡。
林國dong麵如死灰,他癱坐在椅子上,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完了。
他二十年建立起來的聲譽、地位、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將化為泡影。
我冷冷地看著他,走上主席台,拿起了主話筒。
各位。我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了整個會場。
我,叫李哲。是李遠方的兒子。
今天,我不是來追悼,也不是來聲討。
我是來……拿回本該屬於我父親的一切。
從今天起,啟明科技,將成為曆史。
在它的廢墟之上,一家新的公司,將會重生。
它的名字,叫——
遠方。
我說完,扔下話筒,轉身,準備迎接我遲到了二十年的,勝利。
然而,就在這時。
一件讓我,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已經麵如死灰,狀若癲狂的林國棟,他突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大聲,很詭異,眼淚都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李遠方的兒子……李哲……哈哈哈哈……
他掙紮著站起來,扶著桌子,用一種看白癡一樣的,憐憫的眼神看著我。
你以為,你贏了
你以為,你拿回了一切
你錯了。
你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他突然按下了他麵前的一個按鈕。
大螢幕上的畫麵,再次切換。
這一次,播放的,是一段視頻。
視頻的背景,像是在一個醫院的病房裡。
一個女人,躺在病床上,麵容憔悴,但依稀能看出,她年輕時,一定很美。
那個女人,我認得。
是我那早逝的母親,蘇慧。
視頻裡,她虛弱地拉著一個男人的手。
那個男人,是年輕時的林國棟。
隻聽見我母親,用一種哀求的、幾近崩潰的聲音說:
國棟……求求你……救救他……救救遠方……
他瘋了……他為了那個所謂的‘人工智慧’,已經徹底瘋了!
他把所有錢都投了進去,還借了高利貸!他說,他要做這個世界的‘神’!他說,所有不理解他的人,都該死!
那場火,不是你放的……是他自己放的!
他想燒死所有人!燒死那些質疑他的投資人!燒死我!甚至……還有阿哲……
國棟……我求你,這個秘密,你一定要守住!
不能讓阿哲知道……不能讓他知道,他有一個瘋子父親!我不想他活在陰影裡!
你就告訴他……他的爸爸,是個英雄……
視頻播放完畢,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看著我。
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同情。
而我,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彷彿整個世界的聲響,都消失了。
血液,一瞬間,冷到了冰點。
這……纔是真相
我那個被我視為英雄、一直想要為他複仇的父親……
他不是被害死的。
他是個……為了所謂理想,不惜焚燒一切的……瘋子
而林國棟,那個我恨之入骨的仇人……
他不是凶手。
他,竟然是替我父親,也替我母親,揹負了二十年秘密的……守護者
那我算什麼
我這幾個月的處心積慮,我的複仇,我的計劃……
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荒謬的,可悲的,愚蠢至極的笑話。
我成了一個,想要毀掉自己恩人的……小醜。
結局
林國棟緩緩地走到我的麵前。
他的眼神很複雜,有痛苦,有釋然,還有一絲……長輩看著晚輩的……慈愛。
阿哲,他開口,聲音沙啞,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希望,你恨我。
因為,恨,比知道真相,要容易得多。
當年,你父親陷入偏執和瘋狂,是我親眼所見。他要拉著整個世界陪葬,你母親以死相逼,才讓他最後關頭,放棄了引爆整個大樓的煤氣管道,隻燒了實驗室。他自己,也死在了那場他親手點燃的大火裡。
你母親臨終前,唯一的遺願,就是讓我保守這個秘密,讓你能像個普通孩子一樣,平安長大。
那份偽造的財務報表,是我做的。是為了掩蓋你父親挪用公款,去填高利貸窟窿的事實。那二十年的利潤,是我匿名捐給了各種精神疾病研究基金會……算是,替你父親贖罪。
至於顧鵬,他當年是你父親的高利貸債主之一,也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我給他股份,就是為了封住他的口。
我本想,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裡。
直到你的出現。你太像你父親了,一樣的聰明,一樣的……偏執。
我怕。我怕你會走上他的老路。所以,我必須讓你知道真相。
哪怕,這個真相,會讓你……恨我入骨。
他說完,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那些之前還義憤填膺的記者和股東,此刻都沉默了。
這個反轉,太過震撼,太過顛覆。
一個殺人凶手,瞬間變成了一個揹負了二十年罵名和秘密的義人。
一個複仇王子,瞬間變成了一個認賊作父、恩將仇報的瘋子。
我看著林國棟,看著他那張蒼老又疲憊的臉。
我該說什麼
我能說什麼
我說,謝謝你,守護了我二十年
還是說,對不起,我差點毀了你的一切
我說不出口。
我的驕傲,我的尊嚴,我所有的謀劃和佈局,在這一刻,都碎成了粉末。
我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踉踉蹌蹌地,逃離了那個讓我無地自容的會場。
我把自己關在公寓裡,三天三夜。
我冇見任何人,包括糖糖。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段視頻。
看著我母親哀求的臉,聽著林國棟的解釋。
然後,我又找出我父親留下來的那些筆記和手稿。
我終於相信了。
我父親,的確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但天才和瘋子,往往隻有一線之隔。
他的理論,在二十年前,太過超前,太過驚世駭俗。不被人理解,反被當成異端。最終,在巨大的壓力和不甘下,他走向了自我毀滅。
而我,繼承了他的天才,也差一點,就繼承了他的偏執。
如果不是林國dong最後時刻,用真相,給了我一記當頭棒喝。
我可能,真的會成為第二個李遠方。
第四天,我走出了公寓。
我去找了林國dong。
在他的辦公室裡,我們兩個,進行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長談。
我冇有說對不起,他也冇有說沒關係。
我們隻是像兩個普通的,相識多年的忘年交一樣,聊了很久。
聊我的父親,聊我的母親,聊啟明科技的未來,聊……我自己。
最後,我做出了我的決定。
我撤銷了所有針對啟明科技的釜底抽薪計劃。
趙文博轉移出去的所有技術和人才,全部歸位。
我以李哲,而不是李遠方之子的身份,繼續擔任公司的大股東。
而林國棟,依舊是公司的董事長。
我們之間,達成了一種奇特的默契和平衡。
一個月後。
關於這場豪門恩怨的最終結局,震驚了整個商界。
在啟明科技和遠方智慧合併重組的釋出會上,我與林國棟,並肩而立。
我宣佈,新啟明將成立一個以我父親李遠方命名的慈善基金會,致力於資助那些有才華、卻陷入困境的年輕科學家,幫助他們實現夢想。
而基金會的首筆資金,五億,由我個人捐出。
林國棟則宣佈,他將辭去董事長的職務,由我接任。
他將作為基金會的終身名譽主席,安度晚年。
閃光燈下,我們兩個握手。
一笑泯恩仇。
或許,算不上恩仇,那隻是命運開的一個,長達二十年的,殘酷的玩笑。
至於其他人。
陳曦和王海,最終因詐騙罪,被判入獄十年。
我在看守所,最後見過陳曦一麵。
她蒼老了許多,眼神空洞,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李哲,我從來……都冇有真正認識過你。
是啊,她冇有。
她認識的,隻是那個她想象中,可以隨意擺佈的廢物而已。
顧鵬,因為多項金融犯罪,加上買凶傷人(他派人去報複林國dong),被判了無期徒刑。他將在監獄裡,為他的貪婪和惡毒,懺悔一生。
而我,李哲,在經曆了這場跌宕起伏的人生過山車之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座標。
我不再是陳曦的老公,也不再是複仇的王子,更不是那個活在陰影裡的擺渡人。
我是李哲。
是糖糖的父親。
是新啟明的董事長。
也是一個,終於學會了與自己、與世界和解的,普通人。
我站在新啟明大樓的頂層,俯瞰著這座繁華的城市。
身邊,是糖糖拉著我的手,奶聲奶氣地問:爸爸,你看,天上有彩虹。
我抬起頭。
雨過天晴,一道絢爛的彩虹,橫跨天際。
世界,或許不是什麼草台班子。
它隻是一個巨大的、充滿了考驗和試煉的舞台。
有的人,演成了喜劇。
有的人,演成了悲劇。
而我,隻想和我愛的人一起,把這齣戲,踏踏實實地,演下去。
直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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