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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燈的光芒碎在蘇沐晴香檳杯的沿上,像她此刻臉上的笑意——精緻,卻冷得像淬了冰。周圍的商人正圍著她諛詞如潮,有人舉杯稱頌蘇氏集團的最新併購案,有人小心翼翼探問下一季度的合作意向,她微微頷首,紅唇彎出標準的弧度,眼底卻連一絲波瀾都欠奉。

這種商業酒會於她而言,不過是場戴著麵具的博弈。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冰涼的杯壁,忽然被入口處一陣突兀的喧嘩拽走了注意力。

人群攢動的縫隙裡,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正被幾個流裡流氣的紈絝子弟堵著。那西裝顯然不太合身,袖口鬆垮地堆在手腕,卻掩不住他清瘦挺拔的身形。他的皮膚在暖黃的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眉骨精緻得像精心雕琢過,睫毛很長,垂落時投下一小片陰影,像隻受驚卻不肯收攏羽翼的鳥。

“哪來的野小子?知道這是誰的場子嗎?”染著黃毛的男人伸手就推了他一把,語氣裡的輕蔑幾乎要溢位來。

林梓峰踉蹌著後退半步,脊背卻挺得筆直。他抬起眼,那雙眼睛很亮,像含著未融的雪,冷冷掃過眼前幾人:“我找林國棟,與你們無關。”

“找林董?”另一個穿花襯衫的男人嗤笑出聲,伸手就要去捏他的下巴,“我看你是想攀高枝想瘋了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住手。”

清冷的女聲突然插進來,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所有人都頓住了。蘇沐晴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黑色魚尾裙勾勒出她玲瓏卻強勢的輪廓,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像落在人心上的鼓點。她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不動聲色地將那幾個紈絝子弟隔開。

“蘇、蘇總?”黃毛認出了她,臉瞬間白了,訕訕地收回手,“誤會,都是誤會……”

蘇沐晴連眼皮都冇抬一下,目光徑直落在林梓峰身上。他還維持著被推搡後的姿勢,髮絲有些亂,嘴角卻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像株被暴雨打彎卻不肯折斷的蘆葦。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林梓峰這纔看清眼前的女人。她很美,是那種帶著侵略性的美,紅唇似火,眼尾微微上挑,彷彿能輕易看透人心底最深的秘密。他莫名有些侷促,下意識移開視線,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林梓峰。”

“林梓峰。”蘇沐晴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舌尖捲過這三個字,像在品味什麼有趣的東西。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漫過眼底,卻帶著一絲玩味的鉤子,“跟我來。”

林梓峰愣住了。他不明白這個氣場強大到讓周圍空氣都凝固的女人想做什麼,但看著她轉身時裙襬劃出的利落弧線,以及那雙眼回望時不容置喙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地邁開了腳步。

休息室的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蘇沐晴靠在真皮沙發上,指尖夾著支細長的女士香菸,卻冇點燃。她示意林梓峰坐,目光像掃描儀般落在他身上——洗得發白的袖口,磨出細痕的皮鞋,還有那雙藏著倔強和窘迫的眼睛。

“找林國棟做什麼?”她開門見山。

林梓峰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沉默了幾秒,他才低聲道:“我母親……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手術費要五十萬。”

“他不給?”

“他說我媽是騙子,說我是來訛錢的。”林梓峰的聲音發緊,眼圈微微泛紅,卻死死咬著唇,不肯讓眼淚掉下來,“他是我父親,可他連我媽住院的病房都冇踏進一步。”

蘇沐晴看著他強撐的樣子,忽然覺得心臟某處被輕輕蟄了一下。她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伸手,指尖穿過他柔軟的髮絲。他的頭髮很軟,像某種溫順的小動物,可身體卻瞬間繃緊了,像隻炸毛的貓。

“錢,我可以給你。”她的聲音放得很柔,帶著一種蠱惑的磁性,“現在就讓助理打給醫院,明天安排最好的醫生。”

林梓峰猛地抬頭,眼裡的震驚幾乎要溢位來,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真的?”

“當然。”蘇沐晴彎下腰,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額頭,紅唇吐氣如蘭,“但你要知道,我蘇沐晴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林梓峰的警惕瞬間豎起,像隻豎起尖刺的刺蝟:“你要我做什麼?”

蘇沐晴的目光掠過他泛紅的眼角,停在他緊抿的唇上,緩緩吐出四個字:“做我的人。”

空氣彷彿凝固了。

林梓峰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他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毯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你無恥!”

“無恥?”蘇沐晴非但冇生氣,反而笑得更歡了,她走到他麵前,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比起你母親的命,這點‘無恥’,算得了什麼?”

林梓峰的身體僵住了。

“明天手術如果湊不齊錢,”蘇沐晴的聲音像淬了冰,一字一句敲在他心上,“醫院會停藥。你說,你母親能撐到什麼時候?”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感。腦海裡閃過母親躺在病床上虛弱咳嗽的樣子,閃過醫生那句“再拖下去就危險了”的警告。尊嚴和孝心在心裡瘋狂拉扯,像一場血肉模糊的戰爭。

良久,他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緩緩垂下頭,聲音低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答應你。”

蘇沐晴滿意地看著他緊繃的肩膀垮下來的樣子,伸手撫平他皺起的衣領,語氣像在安撫一隻終於馴服的寵物:“這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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