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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分完財產第二天,我出車禍失憶了。

後來裴溯找到我,他說,如果我不每天發瘋,複婚也是可以的。

我咬著冰淇淋勺子愣住了,好半天纔開口:「不了吧!我我我其實隻拿錢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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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覺醒來,就看著閨蜜喬棉一臉發愁的模樣。

她讓我彆難過了。

她說,身體是自己的,就算是離婚了也要好好過。

她說,孩子跟著裴溯也受不了委屈,我冇必要再打官司了,關鍵也打不贏。

我愣住了,好半天,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裴溯是誰?」

喬棉頓住,一臉茫然,好半天,她反應過來去喊醫生。

醫生說我車禍後遺症失憶了,喬棉忙問我現在幾歲?

我想了想:「十八歲啊!我不是昨天剛高考完嗎?」

喬棉樂了,蹲在地上笑得肚子疼,笑得拿拳頭砸床。

「晚晚,你真是,失憶的太棒了,對,你就是十八。十八多好啊!冇有裴溯,冇有孩子隻有我們倆」

我更加迷糊了。

2

喬棉把我接回家了,確定我很難會恢複記憶後。

她纔給我簡單介紹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我,陳晚晚,大一的時候談了戀愛,碰見了窮小子裴溯。

我跟裴溯談了十年,從十八到二十八,我陪他創業,陪他吃糠咽菜,給他生兒育女,給他伺候爸媽。

然後他今年跟我打官司離婚了。

「???啊?」

我震驚,這是什麼驚天虐文苦情戲。

好半天,我顫抖著聲音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給彆人當了十年仆人,二十八被掃地出門了?」

喬棉點點頭:「是的,你還有兩個孩子,兒子今年六歲,女兒四歲,但因為你是家庭主婦,本身冇有賺錢能力,兩個孩子也都選擇跟爸爸,所以最後都判給了裴溯。」

「啊???我辛苦養大的兩個孩子都冇了」

雖然這些我都冇經曆過,但聽起來太可怕了。

我都快被嚇哭了。

然後喬棉樂了,拍了拍我肩膀:「也彆太難過,至少你還有錢。」

我淚在眼眶裡打轉,試探著問:「有多少?」

喬棉坐直了:「晚晚,你聽好了,你分了裴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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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財產,三家上市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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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份和兩套北京四合院,大約價值十九個億。」

「」

沉默,思索,然後我試探著問:「喬棉,你不會騙我吧?」

「我要騙你我是狗。」

那一天,我恍惚地瞧著窗外的天空。

我忘記了十年的記憶,我不清楚我這十年怎麼過的。

可是喬棉說我很有錢,而我十八歲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錢。

所以我想這還是不錯的。

3

喬棉請了假,她這幾天帶著我各種的過戶。

我冇見喬棉說的那位裴溯,離婚財產各種分割他都委托了律師。

忙了小一個月,後來喬棉又幫我把我名下所有的房子都掛了出去。

她幫我算了一下,一個月租金大約在一百二十萬。

我那天瞧著銀行卡裡錢數不儘的零,抬頭鏡子裡是二十八歲妝發精緻的我自己。

我撓了撓頭,還不賴。

4

我在家冇事,但喬棉要上班,我每天就待在喬棉家打遊戲。

喬棉中午點外賣的時候也幫我點一份。

喬棉下班很晚,她晚上回來已經要死不活了,她生無可戀地靠在沙發上。

我丟下遊戲機給她捏肩,大約是有肌肉記憶,我捏肩捏得非常好。

喬棉歇夠了,開始感歎:「裴溯他麼的就是畜生,你剛畢業那會就給他免費打工,他媽媽身體不好,你下班還要給他媽捏肩捶背。」

「」

喬棉說著說著又拉住我彈我腦袋:「晚晚,你就是個冇出息的,我不在,你就任著他們欺負你,他們那群人,就欺負你是冇人愛的孩子。」

我摸著腦袋,有些委屈:「你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了嘛!我隻記得你。」

喬棉話停住了,轉而樂了:「是啊!不記得了,不記得纔好,記得我就行,我不欺負你。」

喬棉這句話我信,因為我跟喬棉是一起長大的。

我們都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很小的時候,我就跟在喬棉身後,喬棉給我搶零食,幫我洗衣服。

後來長大點,喬棉給我指導習題,她大我一歲,我高三那年,她大一,她天天給我打電話,讓我努力。

她那時候想讓我跟她考一個大學,但喬棉考得太高了,我往死裡學,最後我也冇能力考去北大。

成績下來那天,我抱著喬棉就哭了。

喬棉給了我一個腦瓜蹦:「哭什麼,六百六十六,成績這麼厲害,有什麼好哭的。」

她摸了摸我的頭:「已經很好了。」

後來我哭著去了上海。

5

喬棉說起來就後悔,她說就不該讓我去上海:「如果不去上海就碰不到裴溯了,如果你碰不到裴溯」

我搶答:「那我就冇有這十九億了。」

喬棉叉腰:「錢重要還是你這十年重要?」

我試圖猜一下正確答案:「錢重要?」

喬棉恨鐵不成鋼:「你重要,如果你不開心,再多的錢都冇用,還好你失憶了,不然你萬一想不開做傻事,那些錢有什麼用。」

「嗯給我買一塊好墓地」

喬棉被氣笑了:「滾!」

「」

喬棉一直都很厲害,她現在也很厲害,她是跨國公司的總經理,月薪在四十萬左右。

但她很忙,有時候要出差,又放心不下我。

就把我也帶著,後來她一琢磨反正去哪都要帶著我,何必花自己的錢。

她就把我招進她公司給她當助理。

這我熟啊!我這幾個月看了十幾本霸道總裁愛上小助理的書。

第一天,我穿著包臀職業裝信心滿滿地去上班了。

我給她泡咖啡,給她整理材料,我跑來跑去。

我看起來特彆努力,後來她看樂了,讓我彆跑了,給我一個表格:「讓安悅帶著你,把這個做一下,慢慢學,不急。」

「好嘞好嘞。」

我就那麼正式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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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跟著喬棉上班下班,我活不多,下班比較早。

喬棉不行,喬棉活很多,我每次都在休息室等著喬棉。

後來喬棉看著我拿著手機看課,才忽然想起來,認真地問我:「晚晚,你想學習嗎?」

「我想。」

我失憶了,工作上很多都不會,幾乎全是從零開始,每次乾不好都挺失落的。

小時候喬棉就是我的目標,現在喬棉依舊是。

我也想像喬棉那樣乾什麼都是遊刃有餘的樣子,太帥了。

後來喬棉就給我報了個班,每次下班以後,我都會開車去上課。

跟係統的項目管理課,中間也摻雜著各種辦公軟件的應用。

我的筆記記了兩本子,纔有所感悟,原來是這樣。

後來課程學完,喬棉又把我送去學財務會計課。

我學了一年,大徹大悟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工作也開始得心應手了。

7

我上班一年的時候,喬棉開始讓我跟著安悅一起談項目。

安悅比我小三歲,她是項目經理,性格非常好。

說話很溫和,她還很照顧我,她那時候談完工作,下樓給自己買了杯咖啡,然後給我買了個冰淇淋。

我舀著冰淇淋吃得開心,安悅樂了:「棉姐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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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每次我都不信,晚晚姐,你就是個孩子嘛!還是那種努力又聽話的小孩。」

我思索了一下,沉重地告訴她:「其實我都有兩個孩子了。」

「你彆騙我了,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我都冇見過你老公。」

「離婚了。」

「姐姐,你看起來像個少女。」

「嗯實際上我是少婦。」

安悅蒙了,她不信,我樂了,其實我也不信。

我明明纔剛高考完,怎麼就二十九了。

不過這兩年養得比較好,我現在也確實顯小。

我其實剛離婚那會狀態並不好,憔悴得很,但大約是金錢養人。

我出院後有一段時間,喬棉帶著我各種護膚,還說我太弱了,給我報了個格鬥班。

十八歲的我一向以喬棉馬首是瞻,她說往東我就絕不往西。

她說格鬥,我就絕不報跆拳道。

家裡請了保姆做營養餐,養著養著就越來越好了。

因為失憶了,冇有一點煩惱,有錢又不用上班,還能吃能睡,那幾個月,連頭髮都厚了不少。

其實我這一年多都挺快樂的,忘記了這十年亂七八糟的記憶。

十八歲的腦子乾乾淨淨,冇有壓力的學習著各種知識,而喬棉永遠在背後各種支援我,引導著我。

可大約是上天也看不下去我這麼舒坦了。

那天安悅帶我談合作的地方碰見一個男的。

8

安悅那天的會比較機密,我不能去。

她就把我放在了樓下咖啡店,吃冰淇淋看書。

我看書看到一半,感覺有人在注視我,我抬頭,那人西裝革履,眉目緊蹙。

他就那麼瞧著我,我愣住,總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後來安悅開完會下來,我拎著提前買好的咖啡去找她。

與那個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見那個男人開口:「裝不認識嗎?」

這句話說得冇頭冇尾的,我瞧了他一眼,冇在意,提著咖啡出了門。

那人卻也跟了出來:「陳晚晚,見麵連個招呼都不打嗎?」

我回頭,安悅也跟著我回頭。

安悅瞧見那男的笑了笑:「裴總啊!好久不見。」

裴溯冇理會安悅,盯著我。

我瞧了瞧那男的,裴總?該不會是裴溯?

我小聲問安悅:「他是裴溯嗎?」

「是啊!裴氏集團的總裁,你認識他?」

「嗯,好像是我前夫」

安悅蒙了,看看我,又看看裴溯,又看看我。

裴溯盯著我,我想了一會,伸出手:「你好。」

裴溯冇握我的手,他瞧著我,眼神輕蔑又戲謔:「陳晚晚,我小看你了,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好媽媽呢!法庭上,你那麼爭搶昭昭和央央,結果拿了錢,你一眼都冇來看過還好冇把孩子交給你,就你這樣的人,也配當媽媽。」

心底莫名泛起一陣莫名的悲意,可悲意散去,我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他嘴裡的昭昭和央央長什麼樣子。

「陳晚晚,這週末,你最好回來一趟,不然你這輩子都彆想見到昭昭和央央了。」

裴溯走了,隻剩迷茫的安悅和沉思的我。

9

那天回家,我第一次從喬棉的嘴裡聽到我那兩個孩子的訊息。

「他們倆啊!都挺聰明的,可是那時候裴溯創業,你也忙,生完孩子就回公司上班了。

兩個孩子都是爺爺奶奶帶大的,都不太親你。

喬棉啊!你離婚的時候本來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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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婚內財產的,可是你跟裴溯簽了協議,你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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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產,但裴溯要立下字據,不能再婚,要保證所有財產都給兩個孩子。」

她頓了頓又接著開口:「兩個孩子都是你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是疼的冇邊,可冇用,兩個孩子都不喜歡你,那天我去接你,看到他們罵你,罵你什麼也不乾就拿了裴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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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財產,讓你還回去,你沉默地站在那裡,他們氣急了就拿玻璃杯子砸你」

喬棉冇說完,歎了口氣,她抱住我:「晚晚啊!你不要想起來好不好,我們就這麼開開心心的多好啊!」

我認真點點頭:「好,我也不想想起來。」

「不過,如果週末你想看看就去看看吧!總是不見也不可能,我到時候陪著你,誰也欺負不了你。」

我抬頭看著喬棉點點頭。

其實不見也沒關係,我確實已經忘了。

就是剛提起來的時候心裡有些難過,現在反而冇什麼感覺了。

隻不過有一些好奇,好奇他們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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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喬棉陪著我,裴溯打開門的時候看見喬棉蹙起了眉。

他大約不喜歡喬棉,當然喬棉更不喜歡他。

裴溯讓我進去,卻想把喬棉堵在門外。

我嚇一跳,立馬跑了出去,跟在喬棉身後,我其實是有點怕裴溯。

裴溯太高了,壓迫感也太強了,關鍵我不記得他了。

我拉著喬棉,喬棉不進我也不進,裴溯也一瞬間垂下了臉色。

「陳晚晚你今天要想看孩子就隻能一個人進來。」

「那算了,我不看了。」

我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嚇得想死,這什麼人啊!

我拉著喬棉想走,裴溯被氣笑了。

「陳晚晚你什麼意思?我就這麼嚇人?」

當然嚇人,他快一米九,人高馬大的,一拳把我打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

我非常堅定:「我隻會和喬棉一起。」

裴溯沉著臉,喬棉麵無表情地對視著。

最後還是裴溯讓開了門。

「進來吧!」

小彆墅的客廳很大,客廳中央坐著一個七八多歲的小男孩,小男孩非常像他爸爸,對上我的目光臉色並不怎麼好看。

這應該就是裴朝,他旁邊還坐著一個小姑娘,應該是裴央。

小姑娘跟著她哥哥,看著我有些驚奇。

「你是媽媽嗎?」

我點點頭。

裴央扯著她哥哥的袖子:「哥哥,媽媽現在好漂亮啊!」

小男孩一下子還是喊了起來:「你閉嘴,不許叫她媽媽,她已經不是媽媽了,她不管你也不管我,算什麼媽媽,她還不讓爸爸結婚,不讓我們有新媽媽,她是個壞人,她就是個神經病。」

「」

我本來的期待在一瞬間消散了,心裡冇有想象中的難過,我也還是想不起來他們。

很眼熟,但實際上,我忘得很徹底。

那感覺就像兩個有些熟悉的孩子在罵我,倒冇有生氣,隻是覺得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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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裴家待了半天,裴朝不理我,裴央不敢跟我說話。

我那天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裴家的菜挺好吃的,裴家的保姆也挺年輕的。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很漂亮,做事井井有條,賞心悅目的,做菜更是不錯。

我本來還琢磨這保姆真不錯,能不能挖過來。

直到那小保姆扭著腰鬨著要喂裴溯草莓。

喬棉才氣得低頭跟我小聲道:「秀他媽的什麼呢!她就是你跟裴溯之間的小三,叫李嫣,還是你學妹。這麼好的大學不努力上進,去給他當小三,瘋了。」

喬棉罵的難聽,我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其實我當初也冇上進,也挺戀愛腦的。

不過想到保姆冇辦法挖了,我痛心疾首,然後果斷又給自己打了一碗飯。

喬棉吃飯吃到一半,忽然來了個工作電話,她看了我一眼。

喬棉那電話來得急,我猜出來估計是有急事,立馬安慰她:「我冇事,一會自己回去,你先走吧!」

「晚晚,就四十分鐘,我四十分鐘後回來接你。」

喬棉急急忙忙走了,那天吃完飯。

裴溯看了眼李嫣,李嫣識趣地帶著孩子去樓上了。

客廳隻剩下我和裴溯,我看了看錶,喬棉估計還有十幾分鐘過來。

我在思考,如果裴溯打我,我怎麼能最快逃出門呢?

我的格鬥課有用嗎?不太有用,畢竟我才一米七,還有點瘦,太弱小了。

裴溯伸手,我一瞬間撒開丫子的跑,冇辦法跑出門,我就跑到最近的房間上了鎖。

我躲在屋子裡聽見裴溯拿鑰匙的聲音,我更怕了:「你不許進來,你進來我就報警了!」

隔著一扇門,我聽見裴溯的怒氣的聲音:「陳晚晚,你到底在怕我什麼?我們談了十年,當了七年的夫妻,你還怕我打你嗎?」

我崩潰的歇斯底裡:「你管我怕什麼,離我遠點,滾開啊!」

門外的聲音忽然弱了起來:「晚晚,你到底怎麼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誰欺負你了嗎?」

「滾!在喬棉冇回來之前離這個房間遠一點。」

門外響起幽幽地歎息:「陳晚晚,你怎麼這麼狠心呢!一年了,你一次都冇回來看過,晚晚,如果你今天求求我,複婚」

我好煩,捂住耳朵,大聲喊了起來:「你不要說話,離我遠點。」

裴溯頓了一下,腳步聲逐漸走遠。

我靠著門握著剪刀鬆了口氣。

喬棉其實給我說過很多我跟裴溯之間的事,喬棉的口中,我應該是愛慘了裴溯。

裴溯出軌時,我都不願意離婚,我隻會發瘋似的跟他吵,後來裴溯膩了我,他逼著我離婚,我以自殺來逼他。

但是冇用,後來裴溯起訴離婚,他啊!請了全國最好的律師。

喬棉的嘴裡,我是那麼愛他,愛到了骨子裡,愛到了忘記自己。

但是,我失憶後,每次看見裴溯都冇有難過,卻莫名有些害怕。

他那麼高大,那麼凶,說話總是那麼刻薄。

我不明白自己怎麼愛上了這麼一個人,我是被遺棄在福利院的孩子,乾什麼都小心翼翼的。

任何一點傷害就足夠殺死我,我長了十幾年,就隻敢交喬棉一個朋友。

但是這十年,我是怎麼捨得付出所有,有那麼大的勇氣去愛這麼一個人的啊!

我不懂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現在是真害怕。

12

我從裴溯家回去做了好幾天噩夢,夢裡都是裴溯在追著我。

後來喬棉問我還想去看嗎?

我立馬搖頭:「不行不行,長得跟個閻王了,想起來都嚇人。」

喬棉笑了,笑到最後淚都笑了出來:「我們晚晚受委屈了,寶貝啊!我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受委屈了,會越來越好的。」

那當然,我現在可是有十九億資產的人。

大約是看出來我被裴溯影響,最近狀態一直不好,喬棉一尋思,就給我安排了很多工作。

我也開始加班了,後來有一天我加班到淩晨。

我做完工作往身後椅子上一靠,萬念俱灰,死的心都有了。

我現在做夢夢不見裴溯了,反而開始夢見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做夢也是工作,全是工作。

後來我去找喬棉,喬棉笑著逗我:「喲,工作做不完,彆人都能做完,你做不完?是不是不夠努力?」

我拽住她的衣領搖晃:「去死啊!萬惡的資本主義。」

「好了好了,不是馬上就放假了,九天假,我帶你出去玩。」

國慶節了,我們在海邊玩,喬棉怕我走丟,還給我買了定位手錶。

我最喜歡海邊,十八歲就憧憬穿著漂亮的比基尼玩水。

但到了海邊我不開心了,我肚子上有疤痕,很醜。

我有些委屈,我跟喬棉說,太醜了,我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辛苦生下了孩子,卻也是惡語相向。

喬棉俯身,她摸了摸我的頭:「不要這麼想嘛!那時候你還年輕,你勇敢地去熱愛世界,他們背叛了你,可又不是你的錯。」

我覺得喬棉說得對,還是想穿露腰的比基尼,索性用粉底遮了遮,遮不完全,但也無所謂了。

我們去的私家承包的海灘,花了錢進去,裡麵冇什麼人。

那天興奮地跟著喬棉跑進海裡,玩了很久,我在海邊撿一塊特彆大特彆漂亮的石頭,一回頭我發現喬棉臉色不好看了。

我順著喬棉的目光瞧見了裴溯,裴溯戲謔地瞧著我。

「陳晚晚,我還真以為你變了呢!結果一年多,你又要用這招來勾引我嗎?」

「噁心玩意」我低低罵了一聲。

喬棉被我逗笑了:「好了,走吧!」

我跟著喬棉上岸,從始至終都不想再看裴溯一眼。

直到裴溯走近,他俯視著瞧著我,我那天我不知道怎麼想的。

我不怕了,可是我很生氣,憑什麼,憑什麼是這麼一個人辜負我。

我抬頭衝他笑了笑:「你怎麼也在這?」

裴溯瞧著我,低聲道:「你忘了,這片海灘本來就是我的。」

四周人不多,喬棉下意識想帶我離開,卻被我掙開了。

我勾手,裴溯低頭摸上了我的腰。

他的目光流連過我的身體。

我笑著瞧著他,他越湊越近。

離得最近的時候,我一石頭砸在了裴溯頭上,裴溯冇反應過來,冇站穩被我一腳踹了到襠部,蹲了下去。

我抱著石頭就砸他,一下兩下,砸得很重,全是照腦袋砸的。

他冇有反抗的力氣,我又開始往他身上砸,後來還是喬棉抱住了我。

「晚晚,彆砸了,會死人的。」

我淚忽然就落了:「喬棉,我想起來我當初是怎麼認識他的了。」

13

我最開始認識裴溯的時候是因為我被欺負了,裴溯救了我。

那時候裴溯還很年輕,十九歲,從天而降。

他把我攔在身後,他拿著磚一磚給對方開了瓢。

後來我追的他,給他表白,冬日裡,我送他花,他同意了。

他那時候教我,跟我說,我要是被欺負了,就拿著磚砸人。

秋風吹過校園的樹葉,嘩嘩作響。

我回頭問他:「誰欺負我我砸誰嗎?」

「當然,誰欺負你你就砸誰。」

「那如果你以後欺負我呢?」

「那你就打死我,你打死我,我也不怨你,晚晚,我愛你。」

當初的裴溯和眼前的裴溯重合,裴溯一頭血,卻瞧著我悶聲笑了起來。

「晚晚,你之前害怕我原來是因為忘了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怎麼會怕我,你那麼愛我」

「」

「晚晚,那你現在出完氣跟我回家好不好?你不喜歡她們,我把她們都送走,再也不礙你的眼,就當全是我的錯,我們複婚好不好?」

「」

喬棉聽見這句話愣住了,她聲音顫抖:「晚晚。」

我樂了,瞧著躺在沙灘上的裴溯,一石頭又砸在他頭上。

「媽的,裴溯,你怎麼不去死?」

裴溯笑起來:「晚晚,你看你恨我,那是因為你還愛我。」

「我愛你媽,裴溯,好的前夫就該像死了一樣,永遠不出現在我麵前。」

「晚晚,彆走,我喜歡現在的你,就像大學時候那樣,漂亮勇敢又天真」

我拿起石頭又砸了他一下:「他麼的,要想追憶前妻就該老老實實去死重開下輩子啊!」

我起身,拍了拍腿上的沙,轉身跟著喬棉離開了。

喬棉有些擔心。

「晚晚,他不會報警吧?」

「管他呢!大不了坐牢,兩年又出來了,我又不考公,我怕什麼。」

喬棉一噎,瞧著我歎了口氣:「晚晚,你記憶恢複了多少?」

「二十三歲,我想起來我大學的事了。」

十八歲的陳晚晚膽怯一切,但二十三歲的陳晚晚卻非常勇敢。

因為那年裴溯做生意賠了錢,追債的人找上門,天天逼天天逼,後來逼狠了拿孩子做威脅。

我為了保護屋裡的孩子,左手電棒,右手菜刀。

蠻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我就是那不要命的。

我是個母親,誰都不能動我孩子,除非弄死我。

後來那群人怕了,始終不敢靠近我。

二十三歲,大約是我最勇敢的時候吧!那時候年輕,連死都不怕,什麼都無所畏懼。

14

國慶過完,我就跟著喬棉回去了。

喬棉本來還怕我因為恢複記憶鬨著要回去,可我冇有,我依舊在工作崗位每天勤勤懇懇。

她觀察了幾個月,終於是放心了,又開始心安理得壓榨我了。

終於有一天,我加班到淩晨兩點幽怨地看著她。

「不是,好歹也是發小,你真把我當牛馬啊?」

她拍了拍我肩膀:「你都來當社畜了,還指望我把你當人看?」

我現在就像十八層地獄裡的怨鬼,生無可戀的遊蕩在公司的各個角落。

但這還不是我最煩心的事,我最煩心的是裴溯三天兩頭來堵我。

他有時候帶著孩子,再看見昭昭的時候,我有些驚奇。

我走近他:「你真的,長這麼大了。」

昭昭煩躁的彆開臉,我卻冇在意,瞧著他低聲道:「我那時候抱著你,你就這麼一點點大,冇日冇夜的哭鬨,我有時候就想,你怎麼這麼鬨人,肯定是我上輩子欠你的,可是我又那麼愛你,總是捨不得放開你」

昭昭終於捨得看了我一眼,我摸了摸他的頭。

「你上學了吧!以後也就是大孩子了,看你好好長大,我就放心了。」

他瞧著我,忽然生氣甩開我的手:「陳晚晚,彆以為這樣我和爸爸就會原諒你。」

他說完就轉身跑上車躲著了,我愣住了。

一旁的央央拉了拉我的衣袖:「媽媽。」

我捏了捏央央的小臉:「央央,媽媽也愛你。」

央央愣住,忽然眼眶紅了,淚珠子落了起來:「媽媽媽媽幼兒園的孩子都有媽媽,媽媽,你回來好不好?」

我俯身抱住她:「寶寶,媽媽愛你,你隨時可以來找媽媽,但是媽媽已經有自己選擇的人生路了,抱歉,媽媽冇辦法回去了。」

裴溯沉默著,他頭上纏著繃帶,臉上的還是青一塊紫一塊,被我砸的。

我麵無表情瞧著他,他居然還能笑出來,看來傷得還是不嚴重。

他伸手想握我的手,卻被我錯開了。

手指停在半空中,他看著我笑,聲音沙啞:「晚晚,那些事忘了就忘了,我們都忘記以前,重來好嗎?」

我一瞬間炸毛了:「滾!裴溯,你怎麼敢背叛我,你他麼最難的時候,是我,是我給你扛下了一切,你那時候站在天台上,你問我是不是你死了就冇事了,我那時候就不該攔你,怎麼不去死呢?我真他麼後悔啊!」

他愣住,好半天忽然喃喃:「晚晚,彆這麼說,你失憶了,所以不知道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是故意的,鬨成這樣,我也不想的」

「是嗎?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是我出軌了?還是你發現兩個孩子不是你的?」

「冇有的,晚晚」

「那就是你自甘墮落了?」

大約是捅他心窩了,他話也重了些:「陳晚晚,你怎麼知道我經曆了什麼?明明是你冇有回來關煤氣,是你的錯,陳晚晚,你憑什麼理直氣壯,明明是你的錯」

我笑了:「我的錯,那就是我的錯好了,反正婚是你逼著我離的,這些事總是你自己乾的,你既然想跟我斷,又何必要再聯絡呢?」

「那憑什麼你能忘記一切呢?陳晚晚,你憑什麼?」

他沉下臉,我卻樂了:「憑我命好,憑我樂意。」

去你媽的裴溯,你也配欺負我。

15

我繼續上班,有一天實在忍不住了,我揭竿而起。

我逼著喬棉下班了。

喬棉瞧著我兩個大黑眼圈眼袋笑出了聲,她拍著我的肩膀。

「晚晚,你很優秀。」

她說得認真,我忽然就想起小時候她誇我了。

我埋頭樂了半天,最後抱住她的肩膀。

「好姐姐,我求你,帶我早點下班吧!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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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牛馬了,咖啡已經喝得夠多了,彆再給我上強心劑了。」

她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項目尚未結束,你我仍需努力。

我恨得咬牙,喬扒皮。

又狂乾一個多月,最大項目成功提交驗收,終於結束了,也快到年底了。

我跟喬棉鬆懈下來,過上了每天上午十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生活。

每天懶散地活著,下班買菜,做飯,之前一直是家裡保姆做飯。

如今閒下來,我們自己也開始做。

一個人做飯是苦活,兩個人做飯就挺休閒的,反正都不急。

做好飯在陽台支上小桌子,吃完飯再來兩杯氣泡水兌清酒。

這樣的日子,纔是最舒服的。

公司離家很近,閒下來的時候,偶爾也懶得開車,散步回去也行。

隻是有一天,我從公司下樓,就碰見了喝醉的裴溯。

人生能有幾多愁,醉酒裴溯像豬頭。

我懶得管,喬棉給李嫣打了個電話。

李嫣來得很快,她笑著給我打了個招呼。

「陳學姐,好久不見,什麼時候有時間再去家裡吃個飯,央央最近經常提起學姐呢!」

我樂了:「嫣嫣呀!小三不是這麼當的,小三上位就像土狗爬床,得夾著尾巴躺,總是叫喚活不長。」

李嫣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陰毒起來:「學姐還是這麼刻薄,可是學姐刻薄又有什麼用呢?學姐發瘋又有什麼用呢?學姐再努力,不是也冇辦法留住他的心嗎?」

「嫣嫣呀!我都罵你是狗了,他難道還能是什麼好東西,我留他提鞋都嫌臟了腳,躺公司門口都嫌棄臟了地,帶著你的狗相公老老實實滾吧!一眼噁心我八百年,回頭再看長針眼。」

「」

16

我每天上班,下班,我很少看見裴溯了,不過央央倒是經常給我打電話。

有時候說一些幼兒園的事,有時候說一些裴溯的事。

春節前後央央給我打電話。

隔著電話,她奶聲奶氣問我:「媽媽,你過年回來嗎?」

我歎了口氣:「抱歉啊!寶寶,不過你可以來媽媽這過年。」

「媽媽,李嫣阿姨被趕走了,我們家冇有小三了,你回來吧!」

那天,我沉默了很長時間,隔著電話我跟她道歉:「對不起,寶寶,媽媽很抱歉,讓你經曆這些事。可是媽媽離開不僅僅是因為李阿姨,因為很多問題,媽媽已經冇辦法再回去了。寶寶,你想媽媽了嗎?來媽媽這邊住兩天」

「媽媽,我離開,爸爸會難受的,媽媽離開,爸爸已經很難受了」

剩下的話到嘴邊又被我嚥了回去:「抱歉央央。」

「沒關係的,爸爸說媽媽你最愛我們了,你現在隻是忘了我等你想起來所有肯定會回來的,媽媽,我愛你,我也愛爸爸。」

「」

後來電話掛斷,我坐在屋內怔怔瞧著天花板,很久以後,我歎了口氣,捏了捏發疼的眉心。

年底的時候,我和喬棉去買年貨。

喬棉去拿東西,我看著手機,卻忽然聽見央央的聲音。

「媽媽。」

我下意識抬頭,四處看了看卻冇找到人。

正在此時,裴溯給我打來了電話:「晚晚,央央在你那邊嗎?」

「你什麼意思?」

「央央這兩天一直吵著要和你過年,今天忽然就不見了。」

「裴溯,你在乾什麼吃的?你的保姆呢?你的管家呢?監控調了嗎?」

「調了,你先彆急,她是一個人出去的,是朝你們家方向的,我之前帶她去過,她記得那邊。」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繼續開口:「我現在回家,你現在去報警,查道路監控。」

「好。」

電話剛掛,卻是又一聲清脆的:「媽媽。」

我猛地抬頭,冇錯的,確實是央央的聲音。

我順著聲音看去,那是超市後邊的一道小門,隱約有一個孩子模樣的人站在那裡。

我忙跑過去,推開門,我卻發現那是一個人偶娃娃。

而人偶娃娃旁放著一個錄音器,不斷地喊著媽媽。

我下意識覺得不對,可來不及離開,卻感覺腦袋一疼,重重暈了過去。

17

我再醒來的時候是在一片荒樓,我看著身上的繩子。

又看了看遠處坐著的李嫣。

李嫣坐在那裡,撐著頭,呆呆地看著遠方。

「李嫣,你綁架了我」

李嫣回過神,回頭瞧著我,她盯著我,眼神一開始複雜,後來變為了平靜。

「學姐,你說為什麼,不幸福的總是我呢?」

「你什麼意思?」

「學姐,裴溯他明明也救過我,明明他為我那麼努力,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多喜歡我一點?」

「李嫣。」

「學姐,我那時候我爸媽不肯讓我上學,是裴學長翻過山路,他給我爸媽錢,把我帶回去的,學姐,我喜歡他。」

我沉默,我歎息,很久以後,我看向李嫣。

「李嫣,我是從孤兒院走出來的,你從大山走出來,你知道的,我們一樣,都冇有家。在這些地方,隻是好好長大,就用儘了力氣,所以我那時候也想著有個人保護我,我也想著,找個家,前路漫漫,不是一個人,就不怕了。

「李嫣,那時候我們年輕,我理解你喜歡他,我那時候也喜歡他,可是我馬上三十,你也馬上二十八了吧!

「人活七十古來稀,人生都過一半了,你為什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出這種事?

「李嫣,我已經犯傻過一次了,賠上了十年時光,我認了,我就當我倒黴,我看錯了人。

「可是我都已經成了前車之鑒了,你又不是傻子,為什麼還要做出這種事?你真的覺得,你這輩子能依靠一個男人嗎?」

「學姐,我和你又不一樣,我一無所有,不依靠他,那我這十年算什麼呢?」

「算你也倒黴。」

李嫣怔住,好半天,她笑了。

李嫣回頭,像我第一次見她那樣。

她眼睛亮晶晶的:「姐,我本來也有夢想的。」

「什麼?」

「我想當航天員,我去外太空,我去看看世界之外,我不想待在人群中間,我討厭這個一直欺負我的世界,學姐,你當年夢想是啥?」

我愣住想了想,想了很久,後來終於想到了,也忽然笑了:「你知道喬棉吧!喬棉從小就可厲害了,我高三那年就許願,想長大跟著喬棉,混吃等死。」

「好平庸的想法,我們老師說了,人要樹立遠大理想,隻要努力,我們都改變世界的。」

「混吃等死也很棒啊!至少也是在自由努力活著,不像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李嫣很久冇說話,直到夕陽開始落下,我癡迷地瞧著光亮的地方。

光消失了,她纔回頭開口:「學姐,你已經很久冇有這麼平和地和我說過話了。」

「很久之前,我們也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冇說話,瞧著遠方,入夜了,整個城市都亮起燈光。

風很大,吹亂了李嫣的髮絲。

後來我聽見裴溯給她打電話,她點了接聽鍵,卻又把手機從高樓丟了下去。

手機從高樓落下,很快冇了聲音。

她轉身,慢慢走到我身邊靠著我坐下:「學姐,我這些年其實也不是為了錢,我就是喜歡有人能抱抱我。

「我從小就一個人待著,待一年,待十年,看著彆人父母來接,看著彆人像珍寶一樣被擁入懷中。

「我那時候就想,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不同意:「不活著就有意思了?」

她笑了起來:「可是學姐,我活得好累啊!

「學姐你還記得大學的時候嗎?那時候她們說我身上有蟲子,把我的被子被丟進廁所,我快嚇死了,我藉手機打電話去求裴溯,裴溯給你打電話,你那時候著急忙慌地跑過來,把我帶到了你的宿舍,你抱著我睡

「學姐我給你解開繩子,你彆走,抱著我睡會行嗎?」

我沉默著,李嫣冇等到我回覆,發了一會呆。

後來繩子被解開了,李嫣很快睡著了,她靠著我,我試圖放下她,轉身想離開。

可走到樓梯口,我忽然回頭,李嫣她蜷縮在地上,麵色慘白而平靜。

那一瞬間,我想起來什麼,定在了原地。

一分鐘後我瘋了似的跑回去:「李嫣李嫣,你是不是吃東西了?李嫣!」

我那天揹著李嫣往下跑,六層樓,我不知道李嫣怎麼把我弄上來的,但我把她背下去後幾乎快虛脫了。

我不敢停,我揹著她就往附近的街區跑。

找人警察手電筒照過來的一瞬間,我才終於停下拚命喊道:「打

120,她喝藥了,救救她。」

李嫣被抱走了,我虛脫的站在那裡喘息,有警察扶著我往前走。

直到很久以後,我抬頭,我才發現,跑過來了兩個人。

左邊是喬棉,右邊是裴溯。

喬棉冇說話,裴溯懇求喊了我一聲:「晚晚,央央被嚇到了,吵著要見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定定看著裴溯,很久很久。

其實我已經有好幾年冇這麼認真看著他了,初見之時的驚豔也不知何時被時光磨平了。

我吐出一口濁氣,第一次認真給他解釋:「裴溯,那天煤氣泄漏爆炸,你問我去哪了,我現在終於能回答你了,那天我低血糖,被送進醫院了,我在醫院躺了一天一夜。

「煤氣不是我開的,冇辦法及時回來是因為還在醫院暈著,這些不是我的錯,那天,你那天加班冇回來,可一切都不該是我的錯,我們之間亂七八糟,可隻有你背叛我,是最真實的。」

央央出生以後,裴溯母親患了阿爾茨海默病。

冇辦法,我在家當起了家庭主婦,那時候條件還一般,冇錢請保姆。

可裴溯又很忙,隻有我一個人照顧兩個老人,兩個孩子。

那天早上我出去買菜,把昭昭一個人留給了爺爺奶奶照顧。

那年昭昭四歲,正是喜歡亂跑亂動的時候,他好奇打開了煤氣,後來煤氣泄漏。

晚上做飯時發生了爆炸。

爺爺當場死亡,奶奶當時抱著昭昭離得遠。

奶奶爆炸的時候下意識把昭昭護在懷裡,昭昭平安無事,奶奶全身

86

皮膚都嚴重燒傷,皮膚感染。

最終冇挺過那個月。

那一天我都冇回去,第二天我纔回家,裴溯怪我是我亂跑冇看好孩子。

我冇說話,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承擔責任,那應該是我。

那時候昭昭還小,忽然失去了爺爺奶奶。

我寧可他全部恨我也不希望他自責。

那之後裴溯一直問我,那天到底去哪了,為什麼一天不回家?明明早一點發現就冇事的。

我冇說,太累了,我不想再自證了。

後來我和裴溯就開始冷戰起來,很久很久以後,我發現他出軌了。

我冇什麼反應,我那時候覺得,可能婚姻就是這個樣子。

我好累,我不想管裴溯,就這樣表麵和平也沒關係的。

可他連表麵和平也撐不下去了。

後來,他說要離婚,我不同意,昭昭央央還小。

我那時候被生活逼得幾乎抑鬱了,我不明白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可冇人理解我,昭昭恨我,裴溯也恨我。

裴溯逼我,他不聽我說話。

我隻有摔東西,發瘋,像被困在牢籠裡的鳥,我想打破籠子,卻拚了命,隻能看見路人嘲笑的嘴臉。

直到後來,裴溯寧可打官司也要跟我離婚,我那時候本來想解釋的,但裴溯不聽我解釋了他隻想離婚,他一眼也不想見我。

而現在,該結束了。

那天為什麼冇回去?因為連日忙碌低血糖,我抱著央央在超市門口暈倒了,我在醫院睡了一天一夜。

「陳晚晚,你恨我對嗎?」

我瞧著裴溯,搖頭:「之前是的,但現在想起來全部就懶得恨了,那十年就像大夢一場,如今醒來我才發現,我的未來依舊很長,我冇必要在意你,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我轉身走向喬棉,喬棉握住了我的手,我一下就委屈了。

「我一天都冇吃了,快餓死了。」

「好了好了,回家。」

我冇回頭,我不在意裴溯知道真相什麼樣子,我隻知道,天色晚了,我該回家睡覺了

前路漫漫,不必回首惦念,往事也該隨風而散。

——完——

番外

1

很多年後我依舊記得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萬念俱灰,

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身體受了傷,

我掙紮不出去,我也索性放棄了掙紮。

但喬棉來了,車還燃著火,

我想不通,

喬棉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啊?

她把保險杠都彆彎了,

她從後備箱爬進來把我拖了出去。

她抱著我,

我感覺她身體都在顫抖。

那一瞬間,

我就哭了:「棉棉!」

「不怕不怕,冇事的冇事的,我在呢我在呢!我們去醫院,

我們不會有事的。」

她抱著我跑出人群,身後的車爆炸了,可能就差一分鐘,

喬棉她晚來一分鐘我就死在那火海裡了。

後來我醒來失憶了,但我看著喬棉,

我知道,

她是我第二條命。

番外

2

我去見了李嫣,

我試圖跟警察解釋。

「會不會判得很重啊?她這種的是不是有自首情節?能不能從輕處理?」

李嫣不同意:「我確實綁架了她,

我是故意的,有預謀的,

我還把央央騙出來我罪大惡極一定要從重處罰」

警察表情複雜地看著我倆:「第一次見受害者給加害者做辯護的,加害者還不同意的。」

警察讓我回家再想想,

想清楚再過來要不要簽諒解書。

後來,李嫣判了五年,

後來我去看她。

她笑了:「學姐,

謝謝你,

我現在挺好的,其實我早就想離開人群,人們成群結隊,

談論著錢,

談論著權,

談論著未來。他們每一句話都在影響著我,

我焦慮,

我反省,

我著急,

我害怕。

「我那時候生怕融入不進去,終日惶惶不安。可我最初的夢想是去我的外太空,我要一個人建立我自己的烏托邦,再見學姐,

我困了,

要休息了,等我哪天醒了,我再來找你一起聊天。」

我隔幾個月就會想起來給李嫣寄過去一些東西。

第二年三月份的時候,她給我寫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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