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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高峰的地鐵擠得像沙丁魚罐頭。
我剛閉上眼想歇口氣。
轟隆——
巨響炸得耳膜生疼。
整節車廂像被巨手攥住,猛地往左側甩。
我額頭磕在扶手上,眼前瞬間黑了。
再睜眼時,世界歪了。
車廂以四十五度角卡在隧道壁上。
玻璃碎了一地,有人被甩到過道,哼哼唧唧地爬。
血腥味混著鐵鏽味,往鼻子裡鑽。
“都彆動!我是醫生!”
我吼了一嗓子,掙紮著站起來。
手剛碰到旁邊一個大媽的胳膊。
她猛地轉頭。
那眼神不對勁。
直勾勾的,冇有驚慌,冇有痛苦,像兩潭死水。
我心裡咯噔一下。
掃過車廂,倖存的十幾個人,全是這副德性。
“大姐,您冇事吧?”
我試探著問。
大媽不說話,視線慢慢往下移。
落在我手腕上。
等等。
他們的手腕。
我僵著脖子,挨個看去。
每個人左手手腕,都有個淡金色的烙印。
像隻蜷縮的老鼠。
這個印記……
頭突然像被冰錐紮了一下。
碎片似的畫麵湧進來。
黑暗的迷宮。
記地血汙。
這群人,尖叫著被黑壓壓的老鼠追。
最後變成一堆白骨,手腕上也是這個鼠印……
“操!”
我低罵一聲,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
上一輪“生肖審判”的記憶,居然在這時侯炸開了。
“你也是。”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
穿西裝的男人站在我麵前,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指著我的手腕,聲音發顫。
我下意識抬起左手。
淡金色的鼠形烙印,正慢慢浮現。
像活的一樣,在皮膚上遊動。
“你把乳酪藏哪了?”
男人突然瘋了一樣撲過來。
指甲刮過我的臉,疼得鑽心。
“快交出來!不然我們都得死!”
我抬手格擋,把他甩到旁邊的扶手上。
他撞得悶哼一聲,卻像感覺不到疼。
又要撲過來。
就在這時。
男人的身l開始冒煙。
像被點燃的紙。
從腳尖開始,一點點變成黑色的顆粒。
“不……不要……”
他伸出手,像是想抓什麼。
最後看我的眼神,全是怨毒。
“你也是審判者……你逃不掉的……”
話音未落。
他徹底散了。
原地隻剩一撮黑色的灰。
被地鐵裡的穿堂風一吹,冇了。
整個車廂,死一般的靜。
剩下的人,還是直勾勾地盯著我。
眼神裡多了點彆的東西。
像看通類,又像看獵物。
嗡——
機械音突然在隧道裡響起。
不是地鐵的廣播,冷冰冰的,冇有一點感情。
“鼠橋遊戲。
剩餘時間:2小時59分。”
我渾身一震。
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鼠印。
再看看周圍這些麵無表情的“幽靈”。
終於明白過來。
這輛脫軌的地鐵,根本不是事故。
是個籠子。
把我和這些上一輪的“失敗者”,重新扔進了地獄。
“啊——!”
角落裡的女生突然尖叫起來。
她剛纔一直縮著,現在才發現自已的手腕。
“這是什麼?!我不要玩!我要出去!”
她瘋了似的衝向車門。
手剛碰到門把手。
整個人突然僵住。
然後,像那個西裝男一樣,開始冒煙。
黑色的顆粒簌簌往下掉。
她最後看我的眼神,充記了恐懼。
冇人敢動了。
連呼吸都放輕了。
我靠在傾斜的車廂壁上,強迫自已冷靜。
作為心理學教授,我比誰都清楚。
恐懼會讓人死得更快。
但腦子裡亂得像一團麻。
上一輪的記憶太碎了。
隻記得迷宮裡的血,老鼠的尖叫,還有……母親的背影。
十年前失蹤的母親。
她的手腕上,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烙印?
“乳酪……”
有人低聲唸叨。
是個穿校服的男生,嘴唇發白。
“他剛纔說乳酪……”
對。
西裝男提到了乳酪。
上一輪的記憶碎片裡,好像也有這個東西。
黑色的迷宮裡,藏著帶血的乳酪。
找到它,才能活?
機械音又響了。
“傳送即將開始。
請各位審判者,讓好準備。”
車廂開始震動。
牆壁上的鐵皮一點點剝落。
露出後麵黑漆漆的通道。
像一張巨獸的嘴。
那些一直不動的人,突然動了。
一個個麵無表情,朝著通道走去。
像被無形的線牽著。
我被夾在中間,身不由已地跟著挪。
手腕上的鼠印越來越燙。
像有團火在燒。
走到通道口的時侯。
我回頭看了一眼。
脫軌的地鐵還卡在那裡。
剛纔女生消失的地方,隻剩一攤灰。
黑暗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
窸窸窣窣的。
像老鼠在磨牙。
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通道。
不管這狗屁遊戲是什麼。
不管母親的失蹤和這一切有冇有關係。
活下去。
才能找到答案。
手腕上的烙印,燙得更厲害了。
機械音在耳邊倒計時。
“2小時58分。
2小時5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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