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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頌畫廊的玻璃幕牆映著深秋的陽光,斑駁成細碎的金箔。
沈庭硯站在廊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鋼筆尾端,目光掃過畫廊內的陳設——老舊的橡木展架、牆麵上錯落的畫作,以及那個背對他而立的瘦高女子。
“顧苒,藝境畫廊負責人。”
女子聞聲轉身,髮梢在肩頭晃出細碎的弧度。
她穿著湖綠襯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間一串檀木佛珠,“沈先生,久等。”
沈庭硯頷首,視線卻落在她身後的畫作上。
那是幅當代油畫,畫布中央是朵盛開的鳶尾,筆觸狂野卻透著股破碎的美感。
“這幅《鳶尾》,去年拍賣價三百萬,今年估值……”他抽出平板電腦,調出數據。
顧苒忽的笑了,笑聲清淺卻帶著棱角:“沈先生讓商業評估,可曾看過畫?”
她走近畫作,指尖懸在畫布上方一寸,“鳶尾的根莖埋在陰影裡,花瓣卻向著光——這不是商業品,是藝術家對‘重生’的執念。”
沈庭硯挑眉,螢幕上的數字倒映在鏡片後:“執念值多少錢?畫廊運營報表顯示,近三年現金流負增長。”
“藝術無價,不該用數字衡量。”顧苒轉身,檀木佛珠在腕間輕響。
“沈氏集團收購藝境,是為了拆畫廊建商業綜合l吧?”
他冇否認,合上平板:“顧小姐,商業世界隻看數據。”
“那沈先生不妨看看這幅。”
她指向角落一幅素描,鉛筆勾勒的老街巷,灰牆黛瓦間漏下一縷陽光,“這是我父親的遺作。
藝境的每寸空間,都藏著老藝術家們的畢生心血。”
沈庭硯垂眸,素描右下角的簽名——顧懷瑾,他記得這個名字,當年藝術圈的傳奇,無人不知他的名聲,卻因一場商業欺詐含冤離世。
指尖觸到素描紙的紋理,他忽然想起幼時在父親書房見過的畫冊,通樣的筆觸,通樣的光影。
“顧小姐,”他抬眼,聲音裡多了絲探究,“下週股東會前,我需要一份詳細的藝術價值評估報告。”
顧苒愣了愣,隨即輕笑:“沈先生,藝術評估從不用‘詳細’二字。”
她取來紙筆,在展架上寫下一行字——“藝術是靈魂的私語,商業是現實的交響”,推到他麵前,“這是我父親一直以來的信崇,是藝境的生存之道,也是我的答案。”
沈庭硯望著那行字,墨痕在素紙上洇開,像極了老畫冊裡的水墨。
他忽然覺得,這場收購或許會比想象中更有趣。
他收起紙筆,抬眸與她對視,目光裡多了幾分欣賞。
“顧小姐,我期待看到你獨特視角下的評估報告。”
說罷,他轉身離開畫廊,陽光在身後拉長他的影子。
顧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清楚地知道,自已所肩負的責任重大——不僅是為了藝境畫廊的未來,更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
藝境畫廊,那是父親一生的心血結晶。
這場與商業巨頭之間的較量,不過是剛剛拉開序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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