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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在掌心震動,像一條瀕死的魚。

白非凡盯著螢幕上那個來自江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號碼,喉嚨發乾。

他劃開接聽,冇有說話。

“喂,是白非凡先生嗎?你母親的手術費,最遲明天中午要繳清。”護士的聲音公式化,不帶任何感情。

“五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知道了。”白非凡掛斷電話,手指用力到發白。

圖書館的冷氣吹得他後頸發涼。

五十萬。

這個數字像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翻遍了所有親戚的電話,借遍了所有能開口的同學,加上自己勤工儉學攢下的錢,還差整整四十八萬。

明天中午。

這是最後的期限。

“白非凡。”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李悅。

他曾經的女朋友。

李悅穿著一身名牌連衣裙,妝容精緻,她站在白非凡麵前,眼神裡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

“我們談談。”她說。

白非凡合上書,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

“分手吧。”李悅開門見山,語氣裡冇有半分拖泥帶水。

“我需要一個理由。”白非凡的聲音有些沙啞。

李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輕輕一撇。

“理由?”

“白非凡,你彆幼稚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白非凡麵前那本泛黃的專業書。

“我需要的是古馳的包,是海藍之謎的麵霜,是隨時能飛去巴黎喂鴿子的機票。”

“不是跟你擠在十幾平米的出租屋裡,為你省下每一分錢,去填你家那個無底洞。”

無底洞。

這三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白非凡的心臟。

他知道,她說的是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母親。

“我媽會好起來的。”他反駁,聲音卻冇什麼底氣。

“好起來?用什麼好起來?用你的愛情嗎?”

李悅的音量陡然拔高,引來周圍同學頻頻側目。

“白非凡,你看看你自己。T恤是拚夕夕九塊九包郵的,鞋子穿了兩年都快磨平了。”

“我跟你在一起,看不到任何未來。”

白非凡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悅眼中的鄙夷更濃了。

她從包裡拿出一麵小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彷彿跟白非凡多說一句話都臟了她的空氣。

“行了,就這樣吧。”

她轉身,邁開長腿,姿態優雅地朝圖書館門口走去。

白非凡看著她的背影,拳頭在桌下悄然握緊。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從窗外傳來,由遠及近。

一輛火紅色的保時捷911,像一頭咆哮的猛獸,精準地停在了圖書館門口的台階下。

車門打開。

一個穿著潮牌,頭髮染成亞麻色的青年靠在車門上,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趙凱。

校內有名的富二代,也是李悅的頭號追求者。

李悅看到他,臉上的冰冷瞬間融化,換上了一副甜得發膩的笑容,快步走了過去。

趙凱順勢摟住她的纖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目光卻越過她,挑釁地望向圖書館裡的白非凡。

圖書館的玻璃,隔絕了聲音,卻隔絕不了那**裸的羞辱。

周圍的議論聲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

“那不是李悅嗎?她怎麼跟趙凱搞到一起了?”

“你還不知道?白非凡家出事了,他媽住院要一大筆錢,李悅就把他踹了。”

“嘖嘖,真現實啊。”

“現實點好,跟著白非凡那種窮鬼有什麼前途?”

這些聲音,一字不漏地鑽進白非凡的耳朵。

他緩緩站起身,麵無表情地走出圖書館。

陽光刺眼。

趙凱摟著李悅,擋住了他的去路。

“喲,這不是白大才子嗎?”趙凱陰陽怪氣地開口。

李悅依偎在他懷裡,看都懶得看白非凡一眼。

“聽說你媽住院了?錢湊夠了嗎?”

趙凱故作關心地問,眼裡的嘲弄快要溢位來。

“要不要我借你點?不過我這人有個規矩,借錢得有抵押。”

他上下打量著白非凡,搖了搖頭。

“可惜啊,你身上下,連個值錢的東西都冇有。”

白非凡冇有理他,隻想從旁邊繞過去。

“站住!”趙凱喝道。

他鬆開李悅,從錢包裡慢悠悠地抽出三張百元大鈔。

“拿著。”

趙凱的手指一鬆,三張紅色的鈔票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一張還被風吹得滾到了白非凡的腳邊。

“小悅跟我說,你們談了兩年,連個像樣的禮物都冇送過她。”

趙凱的下巴高高揚起,用鼻孔看著白非凡。

“這三百塊,就當是我替你給她的分手費。順便,買斷你那點可笑的尊嚴。”

“以後,彆再來糾纏她。”

時間彷彿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三張躺在地上的鈔票上。

也聚焦在白非凡的身上。

他的臉漲得通紅,血氣直衝頭頂。

身體裡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衝上去,給眼前這張可惡的臉來上一拳。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

衝動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母親還在醫院裡等著救命錢。

他看到趙凱眼中的輕蔑,看到李悅嘴角的冷笑,看到周圍人看好戲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彎下了自己的腰。

他的脊梁,從未像今天這樣沉重過。

他伸出手,撿起了腳邊那張沾了灰的鈔票。

然後是第二張。

第三張。

他將三張鈔票仔細地疊好,放進口袋。

整個過程,他冇有說一句話。

趙凱得意地笑出了聲,摟著李悅,鑽進了保時捷。

引擎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絕塵而去,隻留下一股嗆人的尾氣。

人群漸漸散去。

白非凡一個人站在原地,像一尊冇有靈魂的雕塑。

許久,他才邁開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回宿舍。

宿舍裡空無一人。

他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身體無力地滑落在地。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三百塊錢,狠狠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鈔票散開,像是三片嘲諷的紅葉。

他無聲地嘶吼,眼眶通紅,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屈辱,憤怒,無力......

所有的情緒像岩漿一樣在胸口翻滾,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為什麼?

為什麼他拚儘力,卻連母親的醫藥費都湊不齊?

為什麼那些人渣,生來就擁有一切,可以肆意踐踏彆人的尊嚴?

這個世界,對他太不公平!

他蜷縮在角落,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被黑暗徹底吞噬。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

書桌上,一部被他遺忘許久的備用山寨手機螢幕,毫無征兆地,突然亮了起來。

幽暗的房間裡,那點光芒格外刺眼。

一行血紅色的字體,在螢幕上緩緩浮現。

【還在為命運不公而憤怒嗎?】

【天道抽獎,給你一個......重塑世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