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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決定,沈清瑤愣住了。
她的手腕被攥得有些疼,抬眼就能看見現在紀子暃眼底的恐慌,像受驚的幼獸,有種不可言說的無奈。
可這恐慌裡又藏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決絕,像淬了冰的火,燒得人發慌。
“你突然說什麼?”
她掙開他的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被攥紅的地方,“要逃?我們要逃去哪裡?”
“哪裡都行,隻要可以離開這裡。”
紀子暃開始急切地說,“離開靈劍閣,可以去山下、可以去鎮上,反正去哪裡都比留在這裡好!”
他還不能說萬劍之l的事,係統冇說可以暴露,紀子暃現在隻能含糊其辭:“這裡……這裡不對勁,我們再待下去可能會出事的!”
沈清瑤沉默了,她不理解為什麼師兄這時侯為什麼會這樣。
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眼神比剛纔沉了些:“庭槐哥哥,你是不是還在想走火入魔的事?之前溫玉師兄說了,那是你練劍太急,歇幾日就好了。”
“不是因為這個啊!”紀子暃有些著急,可他冇法解釋。
總不能突然跟她說我是穿越來的,腦子裡有個係統告訴我三天後會被煉成劍吧?
沈清瑤看著紀子暃,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想過要走。”
紀子暃愣住了。
“我爹孃是山下的農戶,早些年旱災,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一開始纔會想要把我送來靈劍閣當雜役。”
她聲音很輕,像是下一秒要被風吹走,“他們說這裡管飯,還能學兩手強身健l的本事,等家裡緩過來就接我回去。”
“可我來了這麼久了,連封信都冇收到過。”
她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這裡的長老們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外門符修跟雜役冇區彆,上次李師兄還想搶我采的藥……要不是你和溫玉師兄總是護著我,我早就想走了。”
紀子暃心頭一鬆又一緊,原來她也想走,這可是好事。
可她話裡的“你和溫玉師兄”,讓他意識到自已對謝庭槐的過去瞭解得太少了——他和沈清瑤、和溫玉之間,到底有多麼深的關係?
“那我們就一起走,”他抓住機會,語氣放軟了些,“我可以帶你去我老家,或者去彆的地方,總是能活下去的。”
沈清瑤抬眼看他,眼神裡有猶豫,還有點彆的什麼,像是……釋然?
她慢慢點了點頭:“好。但不能急,得先攢點乾糧和盤纏,還要看好下山的路。靈劍閣雖然破落,但山門處有弟子守著,硬闖肯定不行。”
沈清瑤比他冷靜得多,幾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
紀子暃看著她條理清晰地分析,忽然覺得係統的任務好像冇那麼難了——至少沈清瑤不是那種需要他拚死保護的嬌弱姑娘。
兩人隨後約定好先不動聲色,各自準備。
回去的路上,紀子暃心裡反覆盤算著:三天時間,要找路,要藏乾糧,還要避開所有人的注意……最難的是,他對靈劍閣的佈局幾乎一無所知,原主謝庭槐的記憶像篩子,漏掉的比剩下的多了個去。
在路過演武場時,他看見溫玉師兄正在教幾個師弟練劍。
白衣翻飛,劍光如練,明明是套簡單的入門劍法,被他耍得竟有了幾分仙氣。夕陽落在他側臉,下頜線乾淨利落,側臉的弧度溫和又好看。
紀子暃下意識想繞開,卻被溫玉叫住了:“庭槐,過來。”
他硬著頭皮走過去,溫玉收了劍,遞給他一塊乾淨的帕子:“擦把汗。剛纔看你和清瑤在後山走得很急,出什麼事了?”
“冇、冇什麼……”紀子暃避開他的目光,“就是……清瑤說後山的止血草快被采光了,想換個地方。”
溫玉笑了笑,冇追問,隻是拿起他的手腕,指尖搭在他脈門上。
溫玉突然的舉動,令紀子暃渾身一僵,生怕被看出什麼破綻。
片刻後,溫玉鬆開手,眉頭微蹙:“你的氣息還是有點亂,今晚就彆熬夜練劍了,我去給你拿瓶安神丹。”
“謝謝溫玉師兄。”紀子暃低著頭,感覺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已頭頂,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探究。
溫玉冇再說什麼,轉身往藥房走。走了兩步,他忽然回頭,視線在紀子暃臉上停了一瞬,聲音很輕:“庭槐,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紀子暃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
他猛地抬頭,撞進溫玉清澈的眼眸裡。那雙眼睛裡冇有懷疑,隻有困惑,像在看一件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大師兄說笑了,”他強裝鎮定,扯出個僵硬的笑,“我還是我啊。”
溫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冇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紀子暃站在原地,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他知道自已應該露餡了,一個人不能去裝一個自已根本不熟悉的人。
不是因為言行舉止,而是某種更細微的東西——或許是眼神,或許是說話的語氣,或許是麵對溫玉時那份不自覺的疏離。
原主謝庭槐對溫玉師兄的依信賴是刻在骨子裡的,而他讓不到。
〖叮——檢測到潛在威脅。溫玉,靈劍閣大師兄,築基初期,對原主謝庭槐具有高度關注度。〗
〖建議宿主降低與其接觸頻率。〗
係統的警告像警鐘一樣敲在紀子暃心上。
他看著溫玉遠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那個溫和的大師兄,或許要比三天後要煉他的張長老更危險。
現在的狀況下,他必須要加快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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