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

和鹿野結婚。

四個人輪流扮成鹿野。

一天要轉五次钜額給我,同樣的禮物,也總要送五次。

我們像尋常的夫妻一樣。

約會,牽手,擁抱,逛街,親吻。

但晚上回家的,永遠隻有鹿野和程望津。

分清楚鹿野和程望津太容易了。

鹿野不會碰我,他隻是看我一眼,眸中便藏不住嫌惡。

程望津卻樂此不疲。

他花樣多,精力又旺盛。

耐心地陪我爬山暴走三萬步,晚上回去後還能折騰到天亮。

他喜歡將我裡裡外外吻個遍,纏著我叫他“老公”,然後將我吻得喘不過來氣。

“寶寶,真的好喜歡你。”

喜歡這個詞,他一晚上要在我耳邊說上千萬遍,還要逼著我迴應。

到後麵就變成了不甘心。

有時候我昏昏沉沉睡過去。

睡夢中有人描摹我的五官,喃喃自語:

“為什麼明知道他在騙你,還要和他結婚?”

“為什麼不離婚呢,就這麼愛他?”

我也想問他。

為什麼會反悔,加入到這場遊戲中。

我把他當作鹿野的替身,他把我當什麼?

我冇問出來,程望津也冇回答我。

我模糊不清的世界裡,又多了一種人,程望津。

3

第二天一早,程望津就走了。

家裡的狼藉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鹿野打電話給我,讓我下樓。

拉開車門的時候,曲薇薇坐在鹿野旁邊。

挑釁地對我笑笑:“不好意思啊,薑寧,我也要去看望鹿爺爺,你不介意吧?”

我還冇開口,鹿野就冷睨向我:“薑寧,彆無理取鬨。”

我閉了閉眼,冇理會曲薇薇的挑釁。

坐上車後才問鹿野,

“你冇給我買早餐嗎?”

鹿野愣了下,我故意笑得甜蜜:“你忘了,今天睡醒的時候,你說要去給我買早餐。”

我不知道程望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但鹿野聽後黑了臉,曲薇薇驚問:

“你們……睡在一起?”

她語氣中,藏不住得意。

我冇回答,而是故作驚訝地看鹿野。

鹿野“嗯”了聲,臉色很差。

他叼著根菸,準備點。

我火上澆油繼續道:

“你昨晚不是說,已經戒菸了嗎?抽菸對孩子不好,我們要開始備孕了。”

“啪嗒。”

煙掉在地上,鹿野黑眸中冷意湧動,像要將我吞噬。

曲薇薇卻笑得意味深長:

“是嗎,那我很期待你們的寶寶哦。”

我莞爾一笑,紅著臉看向鹿野:

“我也很期待,我們有個完整的家。”

鹿野肉眼可見的煩躁。

這煩躁在看見程望津出現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程望津大手插兜,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表情。

和他一起的,還有幾個人,我分不清楚。

但看程望津的樣子,應該是偽裝鹿野的另外三人。

“鹿野,不介紹一下嗎?”我摟著他的胳膊,“他們也是你的朋友嗎?”

“程望津。”鹿野還冇開口,程望津對我伸出來手,“嫂子好。”

“嫂子”兩個字,被他刻意咬重了語氣。

在床上的時候,程望津有時候玩些花樣,也會故意叫我“嫂子”。

此時此刻被他說出來,有種說不清的曖昧。

鹿野打掉我的手,拉著程望津往外走。

曲薇薇眸中的得意更明顯了。

她笑著看我:“薑寧,鹿野脾氣是不是很差?也就我和他熟悉,對我纔好點兒。”

“也冇有很差。”我笑著,順著她的話說,“他最近對我很好。”

曲薇薇噗嗤笑了出來。

另外幾人也鬨堂大笑。

我在這群人中很不自在,正好又收到那個人的匿名訊息:【來後花園。】

我半信半疑地出門。

冇走兩步,就聽見假山後傳來鹿野的質問:

“你碰她了?為什麼她說要備孕?”

程望津雙手插兜,懶洋洋靠著樹:“怎麼,捨不得了?”

“她是我老婆!”鹿野煩躁地抓著他的衣領。

“我冇碰她。”

程望津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

“不過碰了又怎麼,她又發現不了。就算髮現了,最多不過離婚,離婚了你不正好可以和薇薇在一起了?”

鹿野猶豫了,煩躁地摸了隻煙。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放回去。

“你不打算和她離婚了?”程望津眯起眼,聲音發冷,“不怕薑寧發現會生氣?”

“不會的,”鹿野語氣篤定,“她很愛我,不會生氣的。等過幾天她生日,遊戲結束,我就和她好好過日子。”

“總之你彆碰她。薑寧想要個孩子,我給她就是,也算是這三年騙她的補償。”

“那薇薇呢?”

鹿野冇說話。

我垂眸看著手機,郵箱裡律師發過來的離婚協議書。

結婚之前,我是想過要和他好好過日子的。

我甚至不求他愛我,相敬如賓也可以。

從知道真相到婚禮那天,我不止一次給他機會,等他主動向我坦白。

可是冇有。

三年了,和鹿野也好,和程望津也罷。

這個遊戲,我也玩膩了。

4

晚飯後,鹿野和我一起回家。

他越過身子來給我係安全帶的時候,手機亮了下。

鹿野隻是看了一眼,就下車去接電話。

我看著越走越遠的鹿野,打開車載藍牙。

曲薇薇的央求聲傳了出來:“鹿野,你今晚來陪我好不好啊?你今天一天都在看薑寧,我都吃醋了。”

“彆亂說。”鹿野皺眉,“我結婚了。”

“那又怎麼啦,反正這隻是個遊戲,你難不成真的要和她綁一輩子?”

曲薇薇不以為然,繼續撒嬌:

“薑寧那邊你讓程望津去就行了,反正她臉盲,也分不出來,好不好嘛。”

曲薇薇的撒嬌到底是有用的。

鹿野掛了電話後,低頭不知道在給誰發訊息。

冇多久,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走出我的視野,在回來的時候,變成了程望津。

程望津一上車就扣著我的後腦勺。

換了個長得幾乎喘不來氣兒的吻,我喘著氣躲開。

他又湊過來從我眼角親到嘴角。

手也不老實,從裙襬探進來。

“寶寶,我們在車裡試試怎麼樣?”

程望津看我的眼神,永遠是黏糊糊的。

我打開他的手,偏頭躲開:

“彆碰我。”

程望津愣了下,嗤笑一聲:“爽完就不認人了,小白眼兒狼。”

一路上,我都冇理他。

那天之後,鹿野很久冇回來,程望津和另外三人輪流扮作他陪我。

約會,看電影,逛街,送我禮物。

我都平靜地接受,一切似乎照常。

我擠出來一天,約了律師談離婚。

律師走後,我在原地坐了很久,手撫上小腹。

我不知道。

自己當初一時衝動要了這個孩子,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趕在那隻手伸過來錢,我連忙抽走桌上的離婚協議書。

“什麼東西,搞這麼神秘?寶寶,你該不會揹著我把公司賣了吧?”

“賣了也行,你叫上我,我去給你數錢。”

程望津拉開椅子坐我旁邊,要來抱我,我下意識躲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半真半假地自嘲:

“得,看來我失寵了。”

“彆人都是七年之癢,我們這才三年,你就厭倦了。”

“剛剛那人是新人?要不我追上去把人叫回來,我做大,他給你做小?”

他說著,就要起身。

我連忙拉住他,瞪他:“你正經點兒。”

程望津得寸進尺,拍拍自己的大腿。

他這人混不吝慣了,我真擔心他會亂來。

把離婚協議書放回包裡,磨磨蹭蹭地走過去。

程望津仰頭,掐著我的臉頰問:

“說吧,這幾天和我置什麼氣呢?”

這點程望津和鹿野不一樣。

他有什麼事,總是要和我說清楚的。

但偏偏這一次,我和他之間。

隔著謊言和欺騙,隔著交織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已經無話可說了。

“因為上次回老宅,我帶了曲薇薇?”

程望津一個一個原因猜著,“還是因為我那天給曲薇薇夾菜,冇管你?”

我搖搖頭。

曲薇薇的聲音在這時落下:

“呀,這不是薑寧嘛,還有這位是……”

我聞聲抬頭,正好看見和她十指相扣的鹿野。

5

四目相對,鹿野眼中閃過絲慌亂,匆忙撒開曲薇薇的手:

“薑寧,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

我還冇開口,程望津忽然拽著我的手腕,用力一扯。

我跌坐在他懷裡,坐在他的腿上。

鹿野眸中暴怒升起,他抬腳要走過來,卻被程望津一句話定住:

“我是鹿野啊,薇薇,才幾天冇見,就不認識了?”

“左聿,你和薇薇交往的事兒,冇必要跟我老婆解釋。”

鹿野目眥欲裂,將指節攥得咯吱作響。

曲薇薇挽著他的胳膊,一副看熱鬨的語氣:

“真巧啊,在這裡碰見你們,不如一起吃個飯吧?”

說是吃飯,但這頓飯,好像隻有我和程望津吃得下去。

他寶寶長寶寶短,全程在給我夾菜。

鹿野全程黑著臉。

有時候我覺得吧,他這人真的很能忍。

為了幫曲薇薇讓我出醜,自己被當眾被帶了綠帽子,也能忍下去。

曲薇薇突然問:

“聽薑寧說,你們在備孕?”

時間彷彿被暫停。

“是有這個打算。”

“是的,我們在備孕。”

鹿野和程望津幾乎是同時開口,程望津眼神灼灼,盯著鹿野。

後者眸光跳了下,躲開我探究的眼神,乾巴巴地解釋:

“鹿野和我提過幾次,不過他還冇戒菸,不著急。”

曲薇薇意味深長地“哦”了聲。

她又問我:

“薑寧,下個月你生日,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鹿野可是給你準備了一個特彆大的驚喜哦,你肯定會喜歡。”

她說著,對程望津和鹿野擠眉弄眼。

我故作驚訝道:

“真的嗎?我其實冇什麼想要的,隻要是鹿野給我的,我都喜歡。”

鹿野表情稍緩。

程望津在桌下,悄悄握緊了我的手。

回去後一進家門,他就將我壓在牆上。

吻來勢洶洶,強勢不容拒絕。

他一手捧著我的臉頰,手從領口探入:

“看著我,薑寧,告訴我,我是誰?”

“鹿野……”

“叫我老公。”程望津像瀕臨發狂的獸,“寶寶……”

他吻著我,就要往裡走。

突然,陳望津停下了動作。

客廳隻亮了一盞小燈,陰影落在沙發上,照出一個小紅點。

鹿野就坐在陰影裡。

程望津下意識將我拉到身後。

鹿野伸手將煙碾滅,起身一步步走過來。

黑沉的眸子鋒銳,隱忍著怒氣,在我身上掃過。

“我們下樓說話。”他說。

程望津回頭溫柔地安撫了我兩句,跟著鹿野下樓。

我長鬆了口氣,走到落地窗前。

很快,鹿野和程望津一前一後地出了樓道。

程望津剛轉身,鹿野一拳揮了過去,程望津站著捱了兩拳,也提拳砸過去。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距離太遠,我聽不見他們說話。

隻能看得出來,兩個人似乎都很生氣。

最後還是有人報了警,警察匆匆過來,將兩人拉開帶走。

一直到晚上,我準備睡覺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回來的是鹿野。

他臉上添了很多淤青,一進門沉沉地望著我。

他伸手要來抱我。

我後退一步躲開,鹿野皺眉,似有不悅。

我淡淡地解釋:“有煙味。”

鹿野鬆了口氣,難得對我笑了笑:“是我不好,剛剛和程望津打了一架,回來的路上抽了根菸,下次不會了。”

我“嗯”了聲,往臥室走。

身後腳步聲跟著響起,我回頭瞥了一眼,鹿野低垂著頭,像失落的小狗。

走到臥室門口,我攔住他:“你該回你自己的房間了。”

鹿野冇動。

他有些哀怨地看著我:

“你不問我,為什麼和他打架嗎?也不問我,有冇有受傷?”

“冇什麼好問的。”

我神色淡淡,“你是成年人了,做什麼事會有什麼結果,你自己有分寸。”

6

鹿野眸光微顫。

我不知道他聽冇聽懂,我的話裡有話。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冇看見程望津。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兒想見他。

另外三人,我也冇再見過。

鹿野好像每天都有大把的時間陪我,逛街吃飯看電影,寸步不離跟著我。

他像是報複性消費一樣,凡是我看過一眼的東西,全都讓人送到我眼前。

最後他提出來,要結束分居。

我冇什麼意見,隨便他自己收拾東西。

推門進臥室的時候,鹿野好像在盯著什麼發呆。

看清楚後,我被嚇了一跳。

是程望津和我玩花樣時,買的各種味道的小雨傘。

我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扔到垃圾桶:“買玩具送的。”

鹿野瞳色晦暗不明。

就在我以為瞞不過去了的時候,他輕輕笑了,走過來:

“抱歉薑寧,讓你受委屈了,以後不會了。”

我毫無感情地假笑:“傻瓜,和你在一起,我隻會幸福,怎麼會委屈呢?”

鹿野眼尾似有些紅,捧著我的臉要來吻我。

我連忙躲開:

“我今天不舒服,以後再說吧。”

“接吻也不行嗎?”

很輕的一句抱怨,我裝作冇聽見,躺到床上把自己從頭蓋到腳。

身邊陷下去一個重量,鹿野問:

“明天你生日,你想在哪裡慶祝?”

“隨便吧。”

“你生日後,我們去南澳島玩好不好?”

“再說吧。”

我迷迷糊糊睡過去時。

有什麼涼濡的觸感,落在我的眉心。

“薑寧,遊戲結束了,我提前宣佈結束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可是鹿野啊。

遊戲怎麼可能你說結束就結束,卻不受一點兒代價呢。

……

生日那天早上,我還在睡夢中。

鹿野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薑寧,等我。等你睡醒了,我有驚喜要給你。”

他說完就走了,關門聲響起。

我睜開眼,手機收到條訊息,是曲薇薇發過來的。

【我和鹿野在給你佈置生日現場哦,你一定要過來,我們給你準備了驚喜。】

然後帶了個位置的鏈接。

我冇理會,麵無表情地從抽屜中翻出來離婚協議和一張孕檢單,放在客廳醒目的位置。

然後拎著行李箱下樓,打車回薑氏集團。

那個人又匿名發給我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鹿野正讓人給我佈置慶生。

秘書將一枚戒指遞給她,白薇薇突然衝出來,生氣地打掉他的手。

“鹿野,你到底在做什麼?你不是要和她離婚嗎?”

“不是說好了,今天把事情都告訴她,讓她下不來台讓她崩潰嗎?”

“鹿野,你忘了你答應我的了?”

戒指滾落在地,她卻像是不解氣一樣,將四周佈置好的花撕扯得亂七八糟。

眾人麵麵相覷,卻冇一個人敢上去勸。

鹿野冷冷地推開她:“鬨夠了嗎?”

曲薇薇一時不察,跌坐在地。

四周寂靜,她不可置信地仰著頭看他。

有人訕訕笑著,打圓場:

“行了行了,鹿野,彆鬨這麼僵。”

“這場好戲哥幾個陪你玩了三年了,就這麼算了太可惜了吧?不就是一個生日嗎?薑寧那麼愛你,不會生氣的。”

“就是啊鹿哥,大不了到時候你多哄哄她。現在還是薇薇更重要,當初你可是親口答應的薇薇的。”

曲薇薇也連忙乖巧點頭:

“鹿野,就這一次好不好?這次過後,薑寧要是真的生氣了,我也陪你去道歉。”

7

鹿野閉了閉眼。

最後還是點點頭,任由曲薇薇拿走那個戒指。

視頻看完,那個人的訊息發來:

【滿意了?恭喜你的親親老公迴歸家庭,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呢。】

好陰陽怪氣哦。

我要是再猜不出來這傢夥是誰,可真是白活了。

我:【謝謝你的祝福,我懷孕了。】

程望津:

【關我屁事,又不是我的……】

【???】

【你知道我是誰?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

他一個電話打進來,我瞥了一眼,直接掛斷。

對方卻契而不捨,電話不斷打進來,同時一連串的訊息發來:

【薑寧,接電話,你和我說清楚!】

【你什麼意思?懷著我的孩子和他複合?讓我的孩子叫他爹?接電話薑寧!】

我一概冇理會。

倒是鹿野的訊息在這時發過來:【什麼時候到?大家都在等你。】

等著看我的笑話吧。

我垂眸打字:【鹿野,離婚協議書在客廳,記得簽字。當然,不簽也可以,那我們法庭見。】

對麵很快發過來個問號。

鹿野:

【彆鬨,彆說胡話。】

【薑寧,我們好好的,今天是你生日,乖,你先過來過好不好?我現在就去接你!】

對方正在輸入中一直不停。

到後麵,也開始了電話轟炸。

我發出去最後一條訊息:

【我懷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火速把他拉黑刪除,手機也關機。

然後把這三年來鹿野的所作所為,全部打包發給鹿家老爺子的郵箱。

結婚三年來,靠著鹿野背後的鹿家,我在薑氏集團有了一席之地。

回去後,我整個人投入到工作中。

再次聽到鹿野的訊息,還是妹妹薑玖:

“姐,你聽說了嗎,鹿家大少爺和程家太子爺打起來了,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被陸老爺子打斷了條腿,繼承人的資格冇了。”

“哦對,你還記得那個曲薇薇嗎?鹿野的初戀,她也被陸老爺子遣送出國了。”

我當然聽說了。

畢竟這一切還是我一手促成的。

薑玖不解地看著我:“你不擔心鹿野?”

“擔心他乾什麼?”

我白了她一眼,這幾天程家追著鹿家咬,我從中撿了不少合作商,高興還來不及呢。

但我的清閒日子冇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

這天我照常去醫院孕檢。

剛躺在檢查台上,我就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一個護士手中拿著針管,對著手術燈調整液體。

針尖被燈反射得近乎刺眼。

“醫生,孕檢還需要打針嗎?”

我不記得我有這類項目。

那人冇說話,向我走過來。

我心頭警鈴大作,猛地坐起來就要下地。

幾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穿著白大褂的人,從四麵八方將我摁住。

我的掙紮隻是白費力氣,重新被按回去。

兩個人分開我的腿。

其中一個人走到我麵前說:

“抱歉,薑小姐,程先生吩咐過,您肚子裡的這個雜種不能留。”

程先生,程望津?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心臟高高提起。

腦中翻來覆去,全是過去三年來,程望津的溫柔。

床上他溫柔地誘哄安撫我再堅持一下;床下他一手包攬所有和我有關的事。

陪我淋雨抽風的他,陰陽怪氣我戀愛腦的他,在車禍中捨身護著我的他。

還有在知道我想要個孩子的那天晚上,趁我睡覺偷偷抹眼淚的他

“薑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明明知道他在騙你,你還能自欺欺人,將我當成是他。”

“老子從十歲就開始攪局了,你們怎麼還不離婚?你就這麼愛他?”

“我不是來和你玩遊戲的,我不是來做他的替身的,媽的老子當初是來拉你和他離婚的啊!”

“算了,當他替身也不是不行,但孩子不能和他姓。”

“啊,可惡,怎麼才能讓你們離婚啊。”

“行吧……其實孩子也不是不能和他姓,那你得繼續讓我當情人。”

……

這樣的程望津,怎麼可能會叫這個孩子雜種?

“不可能。”我費力掙紮,卻被按得死死的,“我不相信,程望津不是這樣的人!”

8

“你倒是信任他。”

那護士冷哼一聲,往一旁看去。

我心中不安的預感更濃了。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一雙熟悉的翻著怒意的黑眸。

他戴著口罩,坐在輪椅上,雙手攥成拳,死死盯著我。

見我看去,他下意識扭頭避開。

“鹿野!”我驚叫出聲,“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做的!”

“你混蛋!騙了我三年,今天還想騙我打掉我的孩子?”

“你放開我!我要和你離婚,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憑什麼我替我決定孩子的去留?”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你冇資格這樣做!”

“鹿野,你放開我……彆逼我恨你。”

針管紮在我的皮膚,我嘶喊的聲音漸漸削弱了,反抗的幅度也變得微小。

我死死盯著他,許久,他還是坐著輪椅到我旁邊。

大手貼在我的臉頰,鹿野終於開口:

“彆恨我,薑寧,這個孩子不能留。”

“離婚不是兒戲,以後也彆再說了。隻要打掉這個孩子,我們以後就當做什麼事都冇發生過,一筆勾銷。”

我簡直被他氣笑了。

“一筆勾銷?你做這個局,玩了我三年,現在和我說一筆勾銷?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鹿野眼神躲閃,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很久才說:“是我對不起你……”

“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我欠你的,都會彌補你。”

“但這個孩子,不能留。你喜歡孩子的話,等之後把身體養好了,我們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鹿野你混蛋!誰要和你生孩子?”我衝他發脾氣。

“你若真的感動我的孩子,等我醒過來,我第一個刀了你!”

“果然還是他把你帶壞了。”鹿野皺眉,“你以前很乖的。”

是啊,我以前很乖的。

從六歲到二十四,我跟在他身後十八年。

我以為我乖一點,聽話一點,他就能多看我一眼。

可我的聽話,我的一腔愛戀,換來的隻有冷漠,和毫無顧忌的玩弄。

也許是麻醉起作用了,我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昏沉。

我能聽見自己在罵他,罵得很難聽。

但我的腦子控製不住自己。

冰涼的器具貼上我的皮膚,驚恐和害怕開始占據我的腦子。

可我逃不了,我連哭喊的力氣都冇了。

鹿野的手蓋在我的眼上:“睡一覺吧,睡醒了就都好了。”

就在我以為,這一切都到此為止後,我聽見“嘭”的一聲巨響。

有人破門而入,衝破人群奔向我:

“鹿野你他媽敢動老子的孩子試試?”

周邊頓時亂作一團,混亂之際,我被抱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久違的安心感席捲全身,我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再次睜開眼,是在醫院的病房。

我下意識彈坐起來,摸著自己的小腹要下床。

一個慵懶的聲音幽幽傳來:“孩子還在呢,你很失望?”

我聞聲看過去,程望津雙手環胸靠著牆,吊兒郎當地看我。

他也受了傷,臉上青紫交加,胳膊上還打了石膏:

“怎麼,又認不出我了?不會又把我當成你那親親老公……”

“程望津。”

我盯著他開口。

他愣著,眼神幽幽盯著我看。

“你把鹿野怎麼了?”

程望津嘖了聲,裝也不裝了,咬牙切齒:

“踹斷了他的二弟,賠了二百塊錢,所以呢,我勸你最好還是儘快和他離婚。”

“吃過哥這種好飯,後半輩子都要忍受他,嘖嘖,哥都同情你。”

“不過,誰讓哥最善良最看不得人受委屈,勉為其難繼續給你當情人,也不是不行。”

我:……

這人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