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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拆遷款下來那天,我被告知一分錢也冇有。

我冇爭冇吵,默默租了套公寓,離開了那個家。

他們以為我走了就一了百了,再無瓜葛。

誰知婆婆急性病發入院,小姑子火速打來電話。

“嫂子,媽冇人照顧,你快回來啊!”她語氣焦急又理所當然。

我盯著手機,任由它響了一遍又一遍。

我享受著這份久違的清淨,絲毫不為所動。

01

客廳裡的空氣是凝固的,帶著一股陳年傢俱和人心算計混合在一起的腐朽味道。

牆上那台老舊的掛鐘,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我緊繃的神經上敲擊一下。

我坐在沙發最靠邊的角落,一塊磨損到露出線頭的區域,這裡是我在這個家八年來的專屬位置。

婆婆王秀清了清嗓子,那雙渾濁的眼睛掃過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我身上,帶著一種審判般的高高在上。

“今天把大家叫來,就是為了拆遷款的事。”

她端起麵前那隻印著紅牡丹的搪瓷杯,杯沿磕碰得斑斑駁駁,就像她這個人,外表看著傳統,內裡全是算計。

“這老房子,是我和你爸一輩子的心血,是老陳家的根。”

“現在拆遷了,這筆錢,自然也該是我們老陳家的人分。”

她頓了頓,那句話終於來了,像一把淬了毒的鈍刀,直直插進我的胸口。

“小琴,你一個外人,嫁進來也冇生個一兒半女,這錢,你就彆想了。”

她的語氣那麼平淡,那麼理所當然,彷彿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可每一個字,都砸得我頭暈目眩。

我下意識地看向我的丈夫,陳偉。

他坐在婆婆身邊,那個離權力中心最近的位置,此刻卻把頭埋得很低,專注地研究著自己運動鞋上的一個汙點,彷彿那裡藏著宇宙的奧秘。

他不敢看我。

坐在他對麵的小姑子陳娜,嘴角已經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那雙畫著精緻眼線的眼睛裡,全是幸災樂禍的光芒。

她甚至衝我挑了挑眉,那是一種勝利者的炫耀。

胸口悶得發慌,像被一整塊潮濕的水泥板壓住,呼吸都變得困難。

八年。

整整八年。

我嫁進陳家,帶來的三十萬嫁妝,填了他們家買這套老破小欠下的窟窿。

我每個月的工資,一半以上都用作了家庭開銷。

王秀隔三差五的頭疼腦熱,是我半夜揹著她去醫院。

陳娜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在家啃老兩年,一日三餐是我變著花樣伺候。

就連那個不爭氣的賭鬼小叔子陳雷,在外麵欠了錢被追債,也是我拿出自己存的私房錢,幫他還了一次又一次。

我以為我捂熱了這塊石頭。

我以為我用八年的付出演成了一個“模範兒媳”。

到頭來,在三百萬拆遷款麵前,我隻是一個“外人”。

一個連名字都不配出現在分配協議上的外人。

我冇有像他們預想中那樣哭鬨、爭吵、撒潑。

冇有。

在極致的背叛麵前,一種詭異的平靜籠罩了我。

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窗外馬路上汽車開過的聲音,鄰居家小孩的哭鬨聲。

世界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清晰,唯獨他們一家人的嘴臉,在我眼前開始模糊。

我隻是很輕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客廳裡的每個人都聽見。

“陳偉,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我的聲音很穩,穩到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陳偉的身體僵了一下,他終於抬起頭,但視線卻飄忽著,就是不落在我臉上。

“小琴……媽……媽說得對。”

他的聲音含混不清,像嘴裡含著一團棉花。

“這錢……確實……確實跟外人沒關係。”

“外人”兩個字,從我丈夫的嘴裡說出來,比從婆婆嘴裡說出來,還要鋒利一萬倍。

它徹底斬斷了我心中最後一絲搖搖欲墜的期望。

心,在那一瞬間,徹底死了。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愛了十年,嫁了八年的男人,他臉上的懦弱、躲閃和愧疚,交織成一張讓我無比噁心的麵具。

“好。”

我隻說了一個字。

“我明白了。”

說完,我站起身,冇有再看他們任何一個人,徑直走回了我們的臥室。

身後,客廳裡短暫的沉默被打破。

王秀得意的聲音傳來:“看吧,她也知道自己冇理,鬨不起來。”

陳娜興奮地尖叫:“媽!三百萬啊!我們快商量商量怎麼花!我要買那個最新款的包!還要去歐洲旅遊!”

“你這孩子,就知道花錢!你哥還冇說話呢!”

“哥,你想乾嘛?換輛好車?”

他們的歡聲笑語,像無數根燒紅的針,透過門縫刺進我的耳朵。

但奇怪的是,我感覺不到疼了。

心死了,就不會疼了。

我打開衣櫃,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

是的,我早有預感。

在這個家裡,當利益大到一定程度時,我這個外人,一定會被第一個犧牲掉。

我隻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買的衣服,我買的書,我買的化妝品。

那些我為這個家添置的,大到冰箱彩電,小到一雙碗筷,我一件都冇碰。

就當是餵了狗。

我提前在外麵租好了公寓,不大,但乾淨,屬於我自己。

深夜,我拖著行李箱,客廳裡已經冇了動靜,隻有此起彼伏的鼾聲。

他們做著發財的美夢,沉沉睡去。

我冇有開燈,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我付出了八年青春的地方。

冇有留戀,隻有厭惡。

我輕輕帶上門,門鎖“哢噠”一聲,像是為我的過去,畫上了一個句號。

轉身的瞬間,我冇有回頭。

夜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卻讓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深吸一口氣,肺裡充滿了自由的空氣,彷彿卸下了壓在身上八年的千斤重擔。

李琴,你的人生,從這一刻起,終於可以重新開始了。

我對自己說。

抵達新公寓,我打開所有的燈,把小小的空間照得通亮。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很硬,但很安心。

冇有眼淚,隻有一種久違的輕鬆與解脫。

我發誓,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踐踏我的尊嚴。

02

新生活的頭三天,是極致的清淨。

我的世界裡,第一次隻剩下我自己的聲音。

早上七點自然醒,陽光透過冇拉嚴的窗簾灑在臉上,暖洋洋的。

我不用再像個陀螺一樣,衝進廚房準備一家四口的早餐。

我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烤了兩片吐司,坐在小小的陽台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慢悠悠地吃完。

這種感覺,奢侈得不像話。

我換了一份新工作,是我一直想去的行業,薪水比以前翻了一倍。

麵試的時候,麵試官對我的專業能力很認可,那份久違的自信,一點點回到了我的身體裡。

我開始重新打扮自己,穿上以前被王秀唸叨“太暴露”的裙子,化上精緻的妝容。

鏡子裡的那個女人,眼神清亮,麵帶微笑,陌生又熟悉。

這三天,陳家冇有一個人聯絡我。

我猜,在他們眼裡,我大概隻是在鬨脾氣,耍性子。

他們篤定,像我這樣逆來順受慣了的女人,在外麵撐不了幾天,就會自己灰溜溜地滾回去,繼續當他們的免費保姆。

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非但冇有讓我難過,反而讓我更加清醒地認識到,我的離開,是多麼正確。

第四天下午,我正在公司處理一份緊急的報表,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我皺了皺眉,按了接聽。

“嫂子!”

是小姑子陳娜,她的聲音尖銳又急促,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命令口吻。

“媽急性胰腺炎住院了!你快回來啊,醫院裡冇人照顧!”

我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一點,掏了掏被她刺痛的耳朵。

我甚至想笑。

“哦?”我語氣平靜無波,“跟我有什麼關係?”

電話那頭明顯愣住了,足足沉默了五秒鐘。

然後,是陳娜氣急敗壞的咆哮:“李琴!你還是不是人!媽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你有冇有良心!”

“良心?”我輕輕笑出聲,“我的良心,在你們宣佈拆遷款冇我份的時候,就被你們全家合夥拿去喂狗了。你忘了?”

“你……你……”陳娜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

我冇興趣再聽她尖叫,直接掛斷了電話,順手將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瞬間又清淨了。

我低頭繼續看報表,可腦子裡卻在飛速運轉。

王秀,急性胰腺炎。

這種病我知道,可輕可重,重起來要人命,而且需要人寸步不離地照顧。

以陳家那幾個人的德性,陳偉是個媽寶男,但指望他端屎端尿,恐怕比登天還難。

陳娜呢,更是個被慣壞的成年巨嬰,油瓶倒了都不會扶的主。

至於那個小叔子陳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賭鬼,不來添亂就不錯了。

所以,他們是真的冇人了。

在需要一個免費勞動力的時候,他們纔想起了我這個“外人”。

真是諷刺。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是陳偉的電話。

我看著“老公”那兩個字在螢幕上跳動,覺得無比刺眼。

我直接按了靜音,把手機反扣在桌麵上,任由它執著地亮起,暗下,再亮起。

我享受著這種掌控感。

以前,是他們的電話催著我回家做飯,催著我給他們辦各種事。

現在,輪到他們求我了。

晚上回到公寓,我洗了個熱水澡,敷上麵膜,窩在沙發裡看電影。

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彈了出來。

“小琴,是我,陳偉。”

“媽真的病得很重,醫生說需要人寸步不離地照顧。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對,是我混蛋,你回來吧,家裡……家裡真的離不開你。”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開始打感情牌。

我看著這條簡訊,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王秀平日裡對我頤指氣使的嘴臉,浮現出陳娜把換下來的內衣都扔給我洗的理所當然,浮現出陳偉在拆遷款分配會上那冷漠逃避的側臉。

一幕一幕,都像是在提醒我,我曾經活得有多卑微。

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我拿起手機,慢悠悠地敲下一行字。

“陳家不是有你,有你媽,有你妹三個人嗎?”

“三百萬拆遷款都分完了,照顧老人的責任,也該你們自己分清楚了。”

發送。

然後,關機。

世界徹底安靜了。

我靠在沙發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種把所有煩惱都隔絕在外的感覺,真好。

03

第二天,我的手機像是被設置了呼死你。

各種陌生號碼輪番轟炸,我猜是陳家發動了他們所有的親戚關係。

電話接通,無一例外,都是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的指責。

“小琴啊,我是你三姑姥姥,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婆婆病了,做兒媳的哪有不伺候的道理?”

“李琴,我是你大伯,你這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太不孝了!”

“弟妹,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彆鬨脾氣了,趕緊回醫院吧,你婆婆都唸叨你呢。”

我一概不回話,聽完就掛,然後拉黑。

我的內心平靜得像一口古井,他們的唾沫星子,激不起半點漣漪。

對一群早就把我當外人的人講孝道,簡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

下午,我正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買咖啡,一個熟悉的身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是陳娜。

她眼眶通紅,頭髮淩亂,看起來像是好幾天冇睡好覺。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李琴!你終於肯露麵了!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她一開口,就吸引了咖啡館裡所有人的目光。

“我媽在醫院裡躺著,生死未卜,你還有心情在這裡喝咖啡!你把我們全家拉黑,你安的什麼心!”

她聲淚俱下,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彷彿我纔是那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冷冷地看著她拙劣的表演,任由周圍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我緩緩地,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

然後,我用不大,但足夠讓周圍幾桌人都聽清的音量,平靜而清晰地開口。

“陳娜,第一,我已經準備和陳偉離婚了,從法律上講,我很快就不是你們陳家的兒媳了。”

“第二,你們家三百萬拆遷款,一分錢冇給我,就把我這個‘外人’掃地出門。怎麼,現在需要免費保姆了,又想起我這個‘外人’了?”

“第三,王秀是你媽,不是我媽。誰生的誰養,誰拿錢誰負責。天經地義。”

我的話,像三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陳娜的臉上。

她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精彩紛呈。

她冇想到,一向溫順隱忍的我,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家醜掀了個底朝天。

周圍的議論聲,風向立刻就變了。

“哇,原來是這樣啊,獨吞了人家兒媳的拆遷款,現在還想讓人家回去伺候?”

“這家人也太不要臉了吧。”

“這姑娘做得對,憑什麼啊!”

鄙夷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向陳娜。

她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端起我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享受著這種反轉帶來的微妙快感。

就在這時,陳偉也氣喘籲籲地趕來了。

他看到這副場景,臉色一變,上來就想拉我的胳膊。

“小琴,你彆這樣,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

我後退一步,巧妙地避開了他的碰觸,眼神冰冷。

“家?陳偉,我冇有家了。在我被你們當成外人掃地出門的那一刻,就冇有了。”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隻能低聲下氣地求我:“小琴,算我求你了,跟我去醫院看看媽吧,她情況真的很不好。”

我從他的話裡,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急切。

僅僅是冇人照顧,不至於讓他這麼低三下四。

我瞭解到,王秀的病情比他們說的要嚴重得多。

急性重症胰腺炎,併發了多器官功能衰竭,每天的住院費、治療費就是個無底洞。

而那個不爭氣的陳雷,又在外麵欠了一屁股賭債,把主意打到了拆遷款上。

我開始暗中調查,總覺得這件事冇那麼簡單。

他們那麼急切地把我趕走,似乎不僅僅是為了獨吞那筆錢。

一天,我無意中聽到公司兩個拆遷區的同事在議論。

“聽說了嗎?最近有個‘拆遷款理財’的騙局,好幾個村的人都被騙了,投進去的錢血本無歸!”

“是啊,說是利息特彆高,結果就是個龐氏騙局,捲了錢就跑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個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

我立刻開始收集證據。

我翻出結婚時的嫁妝清單,三十萬,每一筆都有銀行轉賬記錄。

我找出這些年補貼家用的轉賬截圖,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二十多萬。

我甚至找到了當初幫陳雷還賭債時,那個債主給我寫的收條。

我還聯絡上了一個在拆遷辦工作的遠房親戚,旁敲側擊地打聽陳家拆遷款的事。

我意識到,他們現在急需我回去,除了照顧王秀,恐怕還有更深層,更致命的原因。

一個與拆遷款本身有關的,巨大的黑洞。

我決定將計就計。

等著他們,自己把底牌送到我麵前。

04

陳家的攻勢,在碰壁幾次後,變得更加瘋狂。

他們甚至找到了我們村裡的幾個長輩,德高望重的那種,來給我做“思想工作”。

電話裡,老村長語重心長:“小琴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秀再不對,也是你婆婆,是長輩。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不管啊。回頭是岸,彆讓全村人戳你脊梁骨。”

我聽著電話,隻覺得可笑。

當初他們一家人開“分贓大會”的時候,怎麼冇有一個長輩出來說句公道話?

現在他們家出事了,倒想起來用孝道來綁架我了。

我客氣地回絕了老村長,然後通過一個律師朋友,仔細谘詢了我的情況。

律師明確告訴我,我與陳偉已經事實分居,且我並未在最終的拆遷協議上簽字,他們想告我“遺棄”,根本不成立。

有了法律當靠山,我的底氣更足了。

一個深夜,我正準備睡覺,一個陌生的匿名電話打了進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又有些猶豫的聲音。

“是……是小琴嗎?”

我聽出來了,是村裡的老會計,以前我幫他弄過幾次孫子的電腦,對我印象不錯。

“張叔,是我。”

“小琴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被誰聽見,“張叔多句嘴,你可得小心。你們家那筆拆遷款,好像……好像出了點問題。”

我的心猛地一跳。

“張叔,出什麼問題了?”

“唉,”老會計歎了口氣,“你那個婆婆王秀,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她把大部分拆遷款,都拿給你那個小叔子陳雷去還賭債了。結果你那個弟弟,不是個東西啊!他還了賭債,剩下的錢又被人忽悠去投了個什麼‘高回報項目’,結果……全被騙光了!”

“現在,錢冇了,外麵還欠著一屁股高利貸!那些放貸的,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啊!”

我握著手機,手心冰涼。

原來是這樣。

原來那三百萬,根本就冇在王秀手上捂熱乎,就已經被陳雷那個無底洞給敗光了!

他們現在不僅冇錢給王秀治病,還惹上了高利貸的麻煩!

這纔是他們火燒眉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我找回去的真正原因!

他們需要的,不是我的照顧。

是我的錢!或者,是我的名義!

我立刻想起來,當初看拆遷協議草案的時候,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除了房屋補償款,還有一筆三十萬的“家庭成員安置補貼”。

這筆錢,需要戶口本上所有成年家庭成員共同簽字,才能領取。

而我,因為被他們提前“開除”了,所以,我冇有在那份最終的協議上簽字!

那三十萬,就卡在了那裡。

這筆錢,就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想通了這一切,我隻覺得一陣反胃。

這一家子,從根上就爛透了。

第二天,陳偉又來了。

他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寓樓下,整個人憔悴得脫了形,鬍子拉碴,眼窩深陷。

他看到我,再也繃不住了,幾步衝上來,聲音裡帶著哭腔。

“小琴,求你,求你回來吧!”

“媽的醫藥費,還有……還有陳雷在外麵欠的高利貸,我們家真的走投無路了!”

他終於,把實情說了出來。

“那筆家庭安置補貼,那三十萬,隻有你簽字,我們才能拿到啊!求求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幫幫我們!”

我看著他,眼神裡冇有一絲一毫的憐憫,隻有冰冷的,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的審視。

我問他:“當初,在客廳裡,你媽說我是一個外人,你點頭默認,把我掃地出門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夫妻情分?”

“現在,你們家走投無路了,纔想起我這個‘外人’來了?”

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陳偉的臉瞬間血色儘失。

他“撲通”一聲,竟然當著來來往往的鄰居的麵,直直地跪在了我麵前。

“小琴!是我錯了!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涕淚橫流,狠狠地扇著自己的耳光。

“都是我懦弱,是我被我媽和我妹蒙了心,我以為拿了那筆錢,我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求你了,你幫幫我,就這一次……”

他哭得像個孩子,可我內心毫無波動。

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不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隻會下跪和哭泣,這是何等的可悲。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地告訴他:

“陳偉,你的麵子,你自己掙。不是靠跪地求饒換來的。”

“我當初淨身出戶,一無所有地離開,現在憑什麼要回來,給你們這一家子的貪婪和愚蠢擦屁股?”

“那筆錢,我不會簽的。”

我清楚,隻要我一天不簽字,那筆錢就永遠卡在那裡。

它將成為壓垮陳家這艘破船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轉身,走進公寓大門,身後傳來陳偉絕望的哀嚎。

我冇有回頭。

真正的博弈,現在纔剛剛開始。

他們為了那筆錢,一定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而我,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05

陳家徹底慌了。

他們冇想到,一向被他們拿捏得死死的我,會變得如此堅硬,如此決絕。

聽說,王秀在病床上得知我拒絕簽字後,一口氣冇上來,直接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醫院下了病危通知。

這一次,陳偉和陳娜一起來找我。

他們在我公寓門口,站得筆直,臉上再也冇有了之前的囂張和理所當然。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卑微的懇求。

“嫂子……不,李琴。”陳娜先開了口,聲音乾澀,“我們知道錯了。你……你開個條件吧。隻要我們能做到,隻要你肯簽字。”

我看著他們,就像在看兩隻落水狗。

我靠在門框上,慢條斯理地開口。

“好啊,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那我就開個條件。”

“第一,你們全家,必須在所有親戚都在的微信群裡,公開向我道歉,承認當初獨吞拆遷款,將我掃地出門是你們的錯。”

“第二,那筆三十萬的家庭安置補貼,我拿一半,十五萬。就當是我這八年青春的遣散費,和伺候你們全家的勞務費。”

“第三,立刻,馬上,跟我去民政局,辦離婚。房子車子這些婚內共同財產,按照法律規定,該怎麼分就怎麼分,一分都不能少。”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陳雷欠下的高利貸,那是他自己的事,你們家內部解決,彆想從我這裡拿走一分錢去填那個無底洞。”

我的條件,一條比一條狠,一條比一條戳他們的肺管子。

陳娜和陳偉聽完,臉色鐵青。

陳娜第一個尖叫起來:“李琴你瘋了!那可是我們家的錢!你還想分走一半!還要分房子!”

我冷笑一聲,眼神裡的嘲諷不加掩飾。

“你們當初三百萬都想獨吞的時候,怎麼冇覺得自己瘋了?”

“現在,這就是我唯一的條件。要麼接受,要麼就讓那三十萬爛在賬戶裡,讓你媽在醫院裡等死。”

“哦,對了,提醒你們一句。”

我晃了晃手機,螢幕上是我早就準備好的檔案。

“這是我結婚時三十萬嫁妝的轉賬記錄,這是我這些年給家裡轉賬補貼的記錄,還有我幫陳雷還賭債的收條。零零總總加起來,五十多萬。”

“如果你們覺得我的條件過分,那我們就法庭見。”

“到時候,你們家獨吞拆遷款,逼走兒媳,兒子欠下钜額賭債這些光榮事蹟,我想媒體和全村人都會很感興趣的。”

我平靜地,將這些證據的電子版,一份一份地,擺在他們麵前。

陳偉看著那些清晰的記錄,眼神裡最後一點掙紮也熄滅了。

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手裡握著的,是能把他們家名聲徹底釘在恥辱柱上的鐵證。

陳娜也徹底傻眼了,她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從來不知道,那個任勞任怨的嫂子,竟然不動聲色地,留下了這麼多後手。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

我收回手機,下了最後通牒。

“記住,每拖延一天,我拿的份額,就多加百分之十。”

說完,我“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把他們倆絕望而又憤怒的臉,隔絕在門外。

我靠在門上,聽著外麵他們壓抑的爭吵聲,心中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快感。

我立刻給我的律師朋友打了電話,讓他連夜起草好最詳儘的離婚協議和財產分割協議。

我知道,他們會妥協的。

在死亡和高利貸麵前,麵子和錢,他們總得選一個。

而無論他們選哪個,都將是更深一層的痛苦。

06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陳家冇有給我任何答覆。

我猜,他們還在做最後的掙紮,或者心存僥倖,以為我隻是在嚇唬他們。

我向來不喜歡被動等待。

於是,我將一部分資訊,匿名地,發到了我們當地一個頗有人氣的論壇和幾個本地生活資訊的社交賬號上。

我冇有指名道姓,隻是用“我有一個朋友”的口吻,講述了一個“鳳凰男家庭獨吞拆遷款,逼走八年任勞任怨兒媳,婆婆病危反向道德綁架”的故事。

故事裡的細節,比如“急性胰腺炎”、“小姑子好吃懶做”、“小叔子是賭鬼”,都和我家的情況一一對應。

網絡的發酵速度,超乎我的想象。

帖子很快就火了,評論區裡罵聲一片。

“這家人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

“娶媳婦是用來扶貧的嗎?噁心!”

“支援這個姐姐!千萬彆回頭!讓他們自食其果!”

很快,就有一些知情的“熱心網友”,開始在評論區裡對號入座,半真半假地透露出陳家的資訊。

“我知道這家,好像是xx村的,婆婆確實住院了。”

“那個小姑子前幾天還去人家姑娘公司鬨了,被人當場打臉,笑死。”

一時間,陳家在十裡八鄉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曾經那個在村裡人眼中“兒子有出息,家庭和睦”的模範家庭,一夜之間變成了人人唾棄的笑柄。

甚至有好事者,真的跑到王秀住院的醫院門口去“圍觀”,想看看這極品一家長什麼樣。

陳娜在網上看到這些鋪天蓋地的議論,氣得在朋友圈裡發了一篇長文,痛斥網友“造謠生事”,說我“忘恩負義”,結果邏輯混亂,漏洞百出,反而引來了更多親戚朋友的私下議論和嘲諷。

她這一操作,無異於火上澆油。

陳偉再次找到我的時候,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雙眼佈滿血絲,聲音沙啞地嘶吼:“李琴!是不是你乾的!你非要逼死我們全家才甘心嗎!”

“網上的那些帖子,你趕緊給我刪了!媽在醫院裡看到那些評論,氣得血壓直接飆升,醫生說再受刺激,隨時有生命危險!”

我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內心毫無波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隻是在網上分享了一個故事而已,又冇有指名道姓。你們自己心裡有鬼,非要對號入座,怪得了誰?”

我步步緊逼,語氣冰冷。

“如果你們覺得那些帖子讓你們難受了,那就接受我的條件。隻要你們公開道歉,我拿到我該拿的,我自然會‘澄清’,說那隻是一個虛構的故事。”

“否則,故事隻會越來越精彩。”

我暗中聯絡了幾個曾經被王秀占過便宜,或者看不慣他們家做派的鄰居和遠房親戚。

我冇有許諾任何好處,隻是把陳家現在的窘境告訴了他們。

人性就是如此,痛打落水狗,誰都樂意。

很快,更多關於陳家的“黑料”開始在網上流出。

比如王秀年輕時如何苛待公婆,陳偉如何媽寶,陳娜如何眼高手低等等。

輿論徹底引爆,甚至有本地的小媒體記者嗅到了新聞的味道,開始打電話聯絡我,想要做一個深度采訪。

我拒絕了正麵采訪,但巧妙地,向他們透露了“高利貸”和“家庭安置補貼”這兩個關鍵詞。

我知道,專業的記者,會把剩下的故事挖得一清二楚。

陳家,徹底陷入了內外交困的絕境。

醫院裡,是每天都在燒錢的賬單。

家門口,是堵門要債的高利貸。

網絡上,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指責。

我隔著螢幕,看著這場由我一手導演的大戲,內心波瀾不驚。

這,就是他們為自己曾經的貪婪、自私和無情,付出的代價。

而好戲,纔剛剛上演。

07

醫院的催款單,像雪片一樣飛到陳偉手上。

王秀的病情持續惡化,醫生明確告知,如果再不動手術,神仙也難救。

但手術費,加上後續的康複護理,是一筆他們根本無法承受的天文數字。

那筆被我死死卡住的三十萬家庭安置補貼,成了他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希望。

這一次,陳偉和小姑子一起來到我公寓樓下。

他們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情緒,隻剩下一種被現實徹底擊垮的麻木。

陳偉從一個破舊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張紙,遞到我麵前。

是授權書。

上麵有王秀顫顫巍巍的簽名和鮮紅的指印。

“小琴,”陳偉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媽……媽她同意了。同意你所有的條件。隻要你肯簽字,她……她願意公開道歉,錢也按你說的分。”

我接過那張薄薄的紙,仔仔細細地覈對著上麵的每一個字。

然後,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們。

“我接受。但簽字之前,你們必須先履行第一個條件。”

“公開道歉。”

地點,就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外。

陳偉用手機,拉了一個包括所有陳家、王家親戚在內的微信群。

他開了擴音。

電話那頭,傳來王秀虛弱又斷斷續續的聲音。

“各位親戚……我對不起大家,更對不起……李琴。”

“當初拆遷款的事,是我……是我財迷心竅,是我自私,是我對不起她……”

“我不是個好婆婆……我錯了……我在這裡,跟李琴,賠不是了……”

她每說一個字,都要喘上半天。

那聲音裡,充滿了悔恨、不甘,和被逼到絕境的無助。

我通過陳娜手機的視頻通話,冷漠地,全程監督了這場遲到了太久的“道歉儀式”。

我看著視頻裡,那個曾經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老婦人,如今隻能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像一條離水的魚一樣,艱難地呼吸,說著懺悔的話。

我心中百感交集。

有快意,有諷刺,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這場戰爭,我贏了。

道歉儀式結束。

我當著我請來的律師的麵,在那份家庭安置補貼的領取檔案上,簽下了我的名字。

在我落筆的瞬間,陳偉和陳娜的臉上,都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但他們高興得太早了。

我的律師,立刻將另一份檔案,遞到了陳偉麵前。

一份列印得清清楚楚,條款分明,不留任何餘地的離婚協議和財產分割協議。

陳偉看到“離婚協議”四個大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琴……我們……我們非要走到這一步嗎?”他聲音顫抖,還想做最後的挽留。

我看著他,眼神堅定得冇有一絲溫度。

“陳偉,從你選擇站在你媽那邊,說我是‘外人’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

“你當初的選擇,已經讓我對你,對這段婚姻,徹底死心。”

最終,在律師的見證下,我們辦完了所有的手續。

我拿到了屬於我的十五萬補償,以及分割後屬於我的那部分夫妻共同財產。

我徹底地,從法律上,擺脫了與陳家的一切關係。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陽光燦爛得有些刺眼。

我回頭,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陳偉。

他的人生,或許從今天起,將墜入真正的深淵。

而我的人生,終於徹底翻篇了。

我將拿到的錢,一部分捐給了婦女兒童權益保障的慈善機構,另一部分,我準備用來投資自己,開始一項新的事業。

我的人生,不會再為任何人停留。

08

和陳家斷絕關係後,我的世界清淨得不可思議。

我換了手機號,拉黑了所有與他們有關的聯絡方式,徹底從他們的世界裡蒸發了。

後來,我從一些以前的共同朋友口中,零星聽到一些關於陳家的訊息。

王秀的手術雖然做了,但後遺症嚴重,需要長期臥床康複和天價的藥物維持,那三十萬,很快就見了底。

小叔子陳雷,因為高利貸的事情越鬨越大,最後被人舉報參與非法集資,被警察帶走了,徹底成了陳家的恥辱。

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陳偉一個人身上。

他賣掉了我們結婚時住的房子,又賣掉了自己的車,才勉強湊夠了後續的治療費和堵上了一部分債務。

他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媽寶男”,被生活硬生生逼成了一個疲於奔命的中年男人。

聽說,他開始後悔了。

開始頻繁地跟朋友唸叨我以前的好,唸叨我曾經如何操持家務,如何孝順父母。

他開始嘗試通過各種渠道聯絡我,發來一篇又一篇長得看不完的懺悔簡訊,回憶我們過去的點點滴滴,試圖挽回。

對於這些,我一概不理。

心如止水。

被傷害後的追悔,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有一次,我在市中心一家新開的法式餐廳,和客戶談合作。

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無意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陳偉。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t恤,手裡提著一個保溫桶,行色匆匆地從路邊走過。

他瘦了很多,背也有些駝了,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被淹冇在繁華都市的人潮裡,毫不起眼。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腳步猛地頓住。

他的眼神,穿過玻璃,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裡,有震驚,有痛苦,有悔恨,還有一絲……渴望。

他下意識地想朝餐廳走過來。

我冇有躲閃,隻是端起麵前的咖啡杯,迎著他的目光,冷漠地,將視線移開,落在了我的客戶身上,繼續微笑著交談。

我的眼神,清晰地告訴他:你,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最終,在餐廳侍者禮貌而疏離的目光中,黯然地,提著那個保溫桶,轉身離去。

那個背影,充滿了狼狽和絕望。

他終於明白,有些門,一旦自己親手關上,就再也回不去了。

客戶走後,我給自己點了一份餐廳裡最貴的熔岩巧克力蛋糕。

溫熱的巧克力漿,從蛋糕裡緩緩流出,甜膩而溫暖。

我用小勺,一勺一勺,慢慢地品嚐著。

這是我應得的。

我冇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因為他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當初選擇背叛我時,就應該預料到的結局。

我隻是在享受,我親手為他譜寫的,這曲名為“自食惡果”的交響樂。

09

擺脫了過去的泥潭,我的人生像是按下了加速鍵。

我用拿回來的錢,加上自己這些年的積蓄,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小小的個人形象設計工作室。

憑藉我多年在職場積累的人脈和獨到的審美,工作室的生意很快就風生水起。

我的收入,遠超從前。

我搬進了一套更大的公寓,有寬敞的落地窗,能俯瞰半個城市的夜景。

我給自己請了私教,每週三次健身,把過去因為操勞家務而走形的身材,重新塑造得緊緻有型。

我開始旅行,去了以前陳娜在照片裡炫耀過的歐洲,也去了我一直想去的西藏。

我不再是那個穿著樸素,眉宇間帶著隱忍和疲憊的家庭主婦李琴。

我是一位獨立、自信、穿著得體、眼神裡帶著光的職場女性。

在公司裡,我的能力也得到了領導的充分認可,很快就晉升為部門主管。

我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充實和精彩。

身邊也開始出現一些優秀的追求者。

我不再像年輕時那樣,輕易地付出感情。

我更看重精神層麵的契合,看重對方是否懂得尊重和欣賞一個獨立的靈魂。

我偶爾會在社交媒體上分享我的生活。

健身房裡揮汗如雨的照片,旅途中開懷大笑的照片,工作室裡專注工作的照片。

每一張,都充滿著陽光和向上的生命力。

這與陳家那片揮之不去的陰霾,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我收到過一些陌生人的私信。

她們說,她們從我的故事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獲得了掙脫困境的勇氣。

那一刻,我才真正感覺到,我的經曆,有了超越個人恩怨的價值。

我不再被過去的陰影束縛,而是積極地擁抱未來。

我走的每一步,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更加從容。

我的人生,從被婆家拋棄的那一刻起,不是結束,而是真正的,浴火重生。

10

關於陳家眾人的結局,都是我從彆人口中聽來的,像是在聽一個與我無關的遙遠故事。

王秀在醫院裡長期臥床,花光了所有的錢,最終還是被接回了家。

陳偉和小姑子陳娜輪流照顧,但一個要上班掙錢,一個懶惰成性,兩個人為了誰多照顧一天,誰出錢買尿不濕這種事,吵得不可開交,鄰居們都當笑話看。

曾經那個說一不二,掌控全家的老太太,如今隻能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兒女反目,悔不當初。

陳娜受不了這種清苦又壓抑的生活,很快就找了個藉口逃離了那個家,去外地打工。

但她好吃懶做慣了,又冇什麼本事,工作換了一個又一個,過得十分潦倒。

有一次,我在商場的打折區,遠遠地看到了她。

她穿著廉價的衣服,麵色蠟黃,眼神黯淡,正在跟人為了幾十塊錢的差價爭吵,與曾經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姑子判若兩人。

她冇有看到我,我也隻是漠然地路過。

陳雷的案子判了,數額巨大,性質惡劣,被判了十年。

陳家,徹底敗落了。

而陳偉,成了這個破碎家庭唯一的“頂梁柱”,也是最可悲的犧牲品。

他一個人,守著癱瘓在床的母親,揹著還不清的債務,日複一日地過著冇有希望的生活。

聽說他後來也想過再找一個,但他的名聲和家庭狀況,讓所有女人都望而卻步。

他為他當初的懦弱和選擇,付出了終身的代價。

曾經那個因為拆遷而風光一時的家庭,最終因為貪婪和愚蠢,落得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下場。

村裡人提起他們,無不搖頭歎息,又帶著幾分解氣。

我聽到這些訊息時,正在給我的綠植澆水。

陽光正好,歲月靜好。

我的內心,冇有一絲波瀾。

不是不恨了,而是不在意了。

他們過得好與不好,都再也無法影響我的心情。

他們最終的結局,是他們自己親手釀造的苦酒。

而我,隻是一個冷眼旁觀的過客,看著他們,將這杯苦酒,一滴不剩地,自己喝完。

11

時間是最好的治癒師。

幾年後,我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工作室的規模擴大了一倍,我真正實現了財務自由。

我也遇到了一個對的人。

他是一位建築設計師,溫和、儒雅,有著和我不謀而合的三觀。

他欣賞我的獨立和堅強,也懂得心疼我曾經的過往。

我們在一起,是兩個獨立靈魂的彼此吸引和共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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