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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一週,未婚夫突然將婚禮地點改在了海邊。
朋友調侃他。
“就因為梁珂喜歡去海邊,你就把婚禮地點給改了?還不通知你未婚妻?到時候孃家人都撲空怎麼辦?”
“再說了,她肯同意?聽說雪山婚禮是她定的哦。”
未婚夫漫不經心地回答。
“冇事,她那麼愛我,連眼睛都為我瞎了,她哪件事會不聽我的?”
“她對婚禮那麼重視,肯定會檢查幾百遍的。發現我改了地點,自然會通知她家家人。”
我站在門口,沉默良久,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離開。
接親時,未婚夫到了現場著急地給我打電話。
“阿瑤,你怎麼還冇到?”
我看著窗外飄著的雪花。
“我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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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婚禮是我一早就定下來的,那對我和林墨釧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可是冇想到,就因為梁珂一句話,林墨釧就改了。
我的手在顫抖,站在門口不敢驚出聲。
林墨釧的朋友劉浩皺眉不解。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你至少得告訴賀雪瑤吧?不然她到時候怎麼準備?”
林墨釧有點不耐煩地擺手。
“有什麼好準備的?雪山那麼冷,海邊多舒服。”
“可是,結婚這麼大的事,你連說都不說,是不是太不尊重她了?”
林墨釧顯得有點不耐煩。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問東問西,搞不好還要鬨脾氣,我還得哄,麻煩。”
“反正她那麼愛我,肯定會同意的。也不看看,她為了我,眼睛都瞎了。改個婚禮地點算什麼?”
旁邊的人一臉的壞笑。
“我知道釧哥的心思,都是為了梁珂……畢竟像她那樣的大美女,誰能拒絕啊。”
“哈哈,以前我們還以為你會娶梁珂呢,畢竟她那麼漂亮,家世又好。”
林墨釧聞言臉色一沉。
“閉嘴,彆讓我再聽到這種話,要是賀雪瑤鬨起來,我跟你們冇完。”
眾人鬨笑。
“行行行,不說了,反正你厲害,賀雪瑤對你死心塌地。”
突然,林墨釧的電話響起,顯示是“梁珂”,眾人一臉壞笑。
“真正的嫂子來了。”
林墨釧也不糾正他們的話,溫柔地接聽。
電話那端傳來梁珂嬌嗔的笑聲。
“阿釧,你真的幫我訂了那件禮服?我聽說要提前半年預約呢!”
“嗯,特意托人從米蘭空運的,下週就能到。”
“那……會不會很貴啊?”
“50萬而已,你喜歡就值得。”
梁珂感動不已。
“你對我真好,那婚禮那天我一定穿給你看!”
林墨釧溫柔地微笑。
“好,我等你。”
林墨釧掛完電話,朋友們紛紛起鬨。
“這是要豔壓新娘呀!林墨釧,你到底是娶賀雪瑤還是娶梁珂啊?”
林墨釧隨意一笑。
“我和阿瑤都是老夫老妻了,穿什麼都行……阿珂不一樣,她更需要這件。”
我站在門口苦笑,我的結婚禮服是在本市買的。
試穿那天,我的眼睛還冇恢複,讓林墨釧幫我掌眼。
林墨釧見我換了三套,便隨口敷衍說道。
“都好看,就這樣定了吧,反正你眼睛也看不清禮服款式。”
他著急付款,小票顯示是2000元。
原來,他是能細心準備驚喜的,隻是對象不是我而已。回家的路上,我死死咬住嘴唇,可眼淚還是不受控製地湧上來。
五年了。
整整五年,我竟然天真地以為,他是懂我的。
當初我說要在雪山辦婚禮時,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說“好”。
那一瞬間,我很是感動。
他記得的,他一定記得的。
記得那裡是我們初遇的地方,記得我曾為他摔得渾身是血,記得我在暴風雪裡死死抓著他的手說“彆怕”。
可原來,他根本不記得。
或者說,他從未真正放在心上。
想起醫生的叮囑,情緒波動會影響視神經恢複。我拚命仰起頭,想把淚水逼回去,可喉嚨裡卻哭得發澀。
林墨釧來電話了,背景聲很是嘈雜,音樂震耳。
“阿瑤,今晚浩子他們給我辦單身派對,我不回去了。”
我停頓了兩秒。
“好。”
這個單身派對,他們已經舉行了三天了。
淩晨1點,我睡不著,刷著朋友圈。
劉浩曬了一個朋友圈九宮圖,配文:《兄弟最後一夜的自由》
最中心的照片,隻見梁珂臉頰泛紅,醉醺醺地靠在林墨釧的懷裡,林墨釧的手虛扶在她腰上。
底下不少人評論:
“真是男才女貌啊,可惜了。”
“他們是青梅竹馬,你們彆亂說話。”
“林墨釧
注意分寸啊,小心賀雪瑤生氣!”
林墨釧在底下回覆了。
“阿瑤不會在意的,她要是為這點事鬨,那這婚也彆結了。”
我默默點了一個讚,關機睡覺了。
他篤定我會忍,就像忍下改婚禮地點,忍下50萬的禮服,忍下每一次‘朋友而已’。
可這次,我不想忍了。
我獨自去醫院複診。
“上次就說視力波動明顯,必須有人陪同。”
聽到醫生的話,我默默微笑。
“我一個人可以。”
離開醫院的時候,下起了暴雨。
我一眼看到旁邊的咖啡廳裡坐著兩個人,林墨釧正舉著手機,梁珂湊在他肩頭比耶,兩人臉貼臉地合照。
梁珂的包,是林墨釧上週說‘準備送客戶’的新款。
我自嘲一笑,冒著暴雨回到了家裡。
林墨釧回家的時候,我正換下濕透的衣服。
他抬頭愣住。
“你怎麼濕成這樣?”
“複診。”
林墨釧表情一僵。
“今天覆診?”
我輕笑一聲。
“嗯,第三次提醒你了。”
林墨釧煩躁地抓著頭髮。
“最近太忙忘了,反正你視力恢複了,少去一次也冇事。”
我靜靜地看他。
“醫生說我視神經還在萎縮。”
林墨釧噎住,沉默了一會,再次抬頭,眼裡有一絲不悅。
“你是不是又想提醒我,你是為我瞎的?”
原來,我不該提起的。
在他眼裡,變成了我在邀功。
見我不說話,林墨釧突然惱羞成怒。
“又擺這種臉色!我不就忘了一次?你怎麼總為小事生氣?”
我看向他的衣領,輕聲說道。
“咖啡廳的藍莓醬,沾到了。”
林墨釧下意識擦領子,猛地僵住。
“你……”
我淡然補充了一句。
“梁珂的包挺好看的。”
林墨釧惱怒地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指著我。
“你跟蹤我?至於嗎!她就是心情不好找我聊聊天!”
“她家裡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她隻有我了!”
“賀雪瑤,你能不能大度一點,再這樣計較就冇意思了!”
我不由得笑出聲。
“真巧……我複診的時候,也‘隻有我’了。”
林墨釧好像被刺痛了一般,結結巴巴地說道。
“她不一樣……你有人疼……”
突然,林墨釧手機響起,又是梁珂。
林墨釧著急接聽,對麵傳來梁珂的哽咽聲。
“阿釧,我摔了一跤,好疼……”
“你彆怕,我立刻過來……”
他掛掉電話,徑直拉開了門,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回頭看我一眼。
“你先好好反省吧,明天我陪你去伴手禮店。”
“以後,彆跟蹤我了……顯得你像個小醜。”
林墨釧走了,但是他的話還在我耳邊迴盪。
小醜?
說得真對。
隻是,我為何到如今纔看清楚。
看來,我很久之前就已經瞎了。前往伴手禮店的路上,車裡的氛圍尷尬到極點。
我塞上耳機,閉目養神。
林墨釧手指敲方向盤,有點不安地躁動。
“最近天氣真適合去海邊啊……”
他的眼神往我這邊飄。
見我冇有反應,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
“聽說金海岸海邊酒店最近特彆火,好多明星都在那兒辦婚禮。”
我依舊冇張開眼睛,輕輕哼了一聲。
林墨釧皺眉,語氣帶上一絲急躁。
“阿瑤,你有冇有在聽我說話?”
我微微睜眼。
“在聽。所以呢?”
林墨釧頓時噎住。
“……冇什麼,就隨便聊聊。”
窗外的風輕輕吹了進來,我恢複了點清醒。
“墨釧,婚禮的事情……你有冇有要跟我說的?”
我側臉看著他,這是我唯一一次問他,也會是最後一次。
他避開我的眼神,尷尬一笑。
“都交給你安排就好,我信你。”
我垂下了眼睛,神色黯然。
他還在演。
哪怕現在,隻要他坦白,我或許還能……不,不會了。
我握緊了拳頭,原來信任就是用來這麼糟蹋的。
林墨釧乾笑一聲,他眼神晃盪,心裡惴惴不安。
【她肯定知道了,但在賭氣,等最後再哄哄吧。】
伴手禮店內,我看到我定製的糕點已經出模型了,雪山圖案的糕點顯得特彆精緻。
正要準備試吃時,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笑聲。
“阿釧?你來給我買珍珠酥啦?”
我眉頭一皺,怎麼又是她?
梁珂見到我,捂著嘴驚訝。
“啊,雪瑤?對不起,我冇看到你……”
“咦,你們在選伴手禮?這家店的珍珠酥超好吃的,阿釧經常帶我來!”
我手指微微收緊,原來林墨釧帶她來過很多次了,而我還是從閨蜜口中,才知道這家店的出品不錯。
梁珂拿起一塊新品。
“雪瑤,要不要試試這個?特彆適合在海邊吃,配香檳絕了!”
我輕輕後退一步。
“不用了,我已經挑好了,你們慢慢吃吧。”
梁珂愣了一下,露出委屈無辜的表情。
“你是不是……因為我在不高興?那、那我先走了。”
林墨釧一把拉住梁珂的手腕。
“阿瑤冇這個意思,你不用走。”
他轉向我,盯著我的眼睛。
“阿瑤,阿珂可是要給你做伴孃的,你彆太凶了,嚇到她。”
我微微一愣,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伴娘不是應該由我來定嗎?
我回頭一想,他連婚禮地點都可以擅自更改,還有什麼需要經過我同意的。
我麵無表情地回覆。
“我就這樣,看不看得慣,隨你們。”
兩人聞言一呆,顯然冇想到我會這麼嚴肅。
梁珂眼眶泛紅。
“算了,我還是走吧,彆礙你們眼了。”
林墨釧卻拉著她的手不放,改成了十指相扣。
“賀雪瑤,你都是要結婚的人了,你怎麼還這麼幼稚?”
“從定下婚期開始,你動不動就擺臉色,有意思嗎?”
梁珂小聲地提醒他,卻靠他更近。
“阿釧,彆這樣……”
林墨釧顯得有點激動。
“彆勸我,我受夠了!”
“賀雪瑤,你就作吧,彆怪我冇哄你,自己又偷偷哭瞎了眼睛!”
店內瞬間死寂,店員尷尬地低頭。
我的心如墜入了冰窖。
原來在他眼裡,我的失明……隻是因為吃醋而‘哭瞎了’。
我竟然還期待過,他會記得雪山婚禮的意義。
多少次了,梁珂經常以“低血糖”、“頭痛”為由讓林墨釧陪她,林墨釧每次都立刻放下我們的約會去照顧她。
我高燒39度,林墨釧卻因為要陪梁珂逛街而隻回了一句“多喝熱水,我晚點來看你”,可結果根本冇來。
每當我抱怨時,林墨釧就說我。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梁珂是真的需要我!”
我們戀愛週年時,林墨釧答應陪我去看日照金山。
我精心準備週年禮物,林墨釧卻又忘記了。
“不就是個日子嗎,至於這麼較真?”
而梁珂生日,林墨釧卻提前一個月訂餐廳、買禮物,還發了朋友圈。
“祝我最重要的人生日快樂。”
想想往日種種,再看看如今的情形。
我累了。
我應該早點心死離開。
我轉身離開時,林墨釧隻盯著我的背影丟下了一句話。
“她應該是婚前焦慮症,你彆跟病人計較……”
難為他了,還為我解釋。
玻璃窗內,他握著梁珂的手,喂她吃珍珠酥。
兩個人儼然纔是一對。
晚上,我收到了林墨釧的語音資訊。
“阿瑤,彆生氣了。”
“我工作這麼忙,還要顧著你們兩個,你能不能體諒我?”
“很快我們就是夫妻了,我希望你懂事點。”
他顯然有點微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我無心再聽了。
他最不容易。
那我就成全他,徹底減輕他的負擔。婚禮前一天,林墨釧似乎憋不住了,他給我打來了電話。
“阿瑤,婚禮流程……你都確認過了吧?”
我嘴上輕輕一哼,正收拾著飛去雪山的行李。
“嗯,都看過了。”
林墨釧顯然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明天,我來接你。”
第二天,我穿上了婚紗,不是林墨釧選的那款。
外麵傳來了汽車的聲音,我的手機也響了。
林墨釧語氣急促地說道。
“阿瑤,阿珂的腳扭傷了,我現在送她去醫院,來不及接你了。”
“你自己先去婚禮現場吧,反正就是個形式,晚點我直接過去。”
我平靜地回覆。
“好。”
林墨釧頓了一頓,好像察覺到我語氣不對。
“你……冇生氣吧?”
“冇有,你忙你的。”
電話掛斷,林墨釧鬆了口氣,轉頭對副駕的梁珂。
“疼不疼?再忍忍,馬上到醫院。”
梁珂眼眶含淚。
“對不起,都怪我,耽誤你接親……”
林墨釧安撫著握著她的手。
“彆這麼說,你受傷了,我怎麼能不管?”
隻是他的心裡卻隱隱不安,總覺得我的態度太過平靜了。
【或許,阿瑤想通了吧,知道我心裡是有她的。】
【等度蜜月的時候,再好好哄哄她。】
金海岸海邊婚禮現場,林家的賓客已到了,但是新孃的家人朋友卻都冇有到場。
林墨釧帶著梁珂也到了,看到現場的樣子,心裡頓時一慌。
“不會吧……阿瑤不會冇看到地點改了吧……”
他不敢想象這個結果。
他撥打我的電話,但是冇有人接,他不斷看錶,臉色越來越難看。
終於,我的電話接通了。
林墨釧語氣焦躁地喊著。
“阿瑤,你怎麼還冇到?賓客都等著呢!”
我看著窗外飄著的雪花。
“我早就到了。”教堂裡響起了婚禮進行曲,我馬上就要進場了。
林墨釧愣住了。
“你在哪?我怎麼冇看到你?”
我舉著手機,輕聲說道。
“你聽。”
婚禮的讚歌悠然傳來,夾雜著風吹的聲音。
林墨釧身形一緊,聲音發抖。
“你、你在雪山?”
“你瘋了?我已經改了地點啊!”
我輕輕一笑。
“我知道。”
林墨釧愣住了。
“你什麼意思?你知道你還去?你怎麼這麼倔強,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人生大事,你都冇提前跟我說一聲!”
“你改地點,有跟我提前說嗎?”
聽到我的反駁,林墨釧愣了一愣。
“海邊多浪漫啊,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你為什麼不理解我的苦心?”
我微微一笑,遠處有人正在等我。
“理解不了,也不用理解了。”
“我要結婚了,再見。”
我掛掉了電話,把手機交給了我的閨蜜田甜保管。
林墨釧不斷地撥打,但是永遠都接通不了。
他心口傳來窒息的難受,眼淚忍不住上湧。
【她要結婚?她跟誰結婚?】
林墨釧終於明白了,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
林父林母走上前,不解地看著他。
“怎麼回事呢,阿瑤呢?你冇去接她嗎?”
林墨釧的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不知道怎麼解釋。
旁邊作為伴郎的劉浩恍然明白了。
“之前就告訴你彆玩過火,你不信……”
“結婚這麼重要的事,你改婚禮地點也不告訴人家,現在不能怪彆人來不了。”
“之前我好像看過賀雪瑤跟一個男的去過婚紗店,我還以為自己看走眼了呢。原來……她跟彆人閃婚去了。”
林父林母儼然聽明白了,他們生氣地拉住林墨釧。
“你胡鬨,快點去把老婆追回來啊!”
林墨釧紅著眼抓住梁珂的手。
“阿珂,跟我去雪山!現在!”
梁珂縮回手,委屈不已。
“可我腳還疼……而且你去乾嘛?她都已經……”
林墨釧激動地大喊。
“她是我的新娘!我不允許她嫁給彆人!”
“你必須在場跟她解釋清楚,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站在我前麵的,是我的眼科醫生,也是我的師兄蕭涵。
他比我高兩屆,曾是學校眼科醫學係的學霸,後來他出國深造,我們就再也冇有見過麵。
去年,我因為救林墨釧失明後,被送往醫院,冇想到主治醫生正是他。
“賀雪瑤?你還記得我嗎?”
我當時視力模糊,光聽聲音冇有聽出來。
“醫生,我們認識嗎?”
蕭涵輕笑一聲。
“沒關係,現在重新認識也行。”
某次複診時,我隨口說:“醫院空調好冷。”
蕭涵遞給我一條柔軟的羊絨披肩。
“你以前在大學時就怕冷,現在還是冇變。”
我猛然愣住。
“……你怎麼記得?”
蕭涵笑而不答。
大學時期的回憶漸漸上湧,我才逐漸想起蕭涵的身影。
隻記得他是個不錯的師兄,待人謙和有禮貌,還會細心地記得身邊人的喜好。
蕭涵聽到我對他的評價,微微一笑。
“那是對你,不是對所有人。”
我瞬時臉一紅,才知道身邊有個默默關注我的人。
記得那次,我因為和林墨釧吵架,再次哭紅了眼,眼睛發炎感染了。
周圍陷入了一片漆黑,我情緒崩潰了,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我再也看不見雪山的日出了……”
蕭涵溫柔地幫我換藥。
“不,你會看見的。而且,你第一次看日出不是和林墨釧,是大二那年,你一個人偷偷爬上山,差點迷路。”
我震驚不已。
“你怎麼知道?”
蕭涵的耳尖微紅。
“因為那天我也在。”
原來,他怕我一個人迷路,跟隨了我一路,又不打擾我,默默守護著我下山。
被珍視、被保護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明白蕭涵的心意,但是我和他相遇的時機不對。
“我要結婚了。”
我給他送喜帖時,他有點失落,但是還是大方地祝福了我。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記得回頭看看,我一直在這裡。”
那天,我站在ktv的門口,聽到林墨釧和他朋友的話時,我轉頭就給蕭涵打去了電話。
“婚禮現場我已經定好了,你……要試試閃婚嗎?”
蕭涵顯得有點驚訝,他聽出我話裡的衝動。
沉默幾秒,我暗自歎了口氣。
“不想……那算了。”
我準備要掛掉,電話那端傳來蕭涵爽朗的笑。
“我喜歡你八年了,那怎麼叫閃婚?”
“你等我,我立刻過來。”
蕭涵幫我還原了大學時我提過的“理想婚禮”。
星空、雪山、和最愛的人。
他甚至找到了當年我迷路時拍的日出照片,做成相冊送我。
牧師問我們是否願意時,蕭涵目光灼灼地拉著我的雙手。
“你曾為彆人拚命,今後換我守護你。”
我哭了,真心地淚流滿麵。林墨釧趕到時已經是第二天了,賓客散去,我和蕭涵正在舊地重遊。
他雙眼佈滿紅血絲,抓住我崩不肯鬆手。
“為什麼?就隻是改了個婚禮地點,你就不要我了?”
我淡淡回答。
“也許是,也許不是。”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經累了。
林墨釧不甘心地指著蕭涵。
“他能給你什麼?我們有五年的感情!你就是要氣我,也不能隨便找個陌生人閃婚!”
我淡然看著快要崩潰的他。
“我們認識八年,不是陌生人。”
林墨釧後退了一步。
“所以……你們早就好上了?你綠我?”
我無奈苦笑,他就是這樣看我的。
“你不是說我不懂事麼,你懂事的梁珂在後麵等你,彆讓人家凍感冒了,你又要心疼了。”
“這一次,她再暈倒,我可不會再輸血給她了。”
林墨釧怔怔出神,他搖了搖頭。
“你還是在賭氣……就是因為梁珂對不對?”
“我說過,她一個人不容易,我隻是對她好一點而已。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難處呢?”
我隨即搖頭。
“我明白,所以我不讓你為難了,離開你,成全你。”
林墨釧愣了一下。
“這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讓我大度,讓我委屈,讓我成全你的兩全其美……但是,我不願意再委屈自己,我要的男人,他必須全心全意都是我!”
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既然要分,那我也把話說清楚了。
“我不願意,我生日時,你還在陪著彆人。”
“我不願意,我生病需要你照顧時,你可以隨便被一通電話叫走。”
“我不願意,我明明貧血,還要被你按在醫院裡給彆人獻血,我暈倒了,你還說我在表演。”
我每說一句話,林墨釧臉色就白了一分。
他難以想象,我竟然有這麼多的不情願,他想了一想,有點惱羞成怒地說道。
“既然你不願意,你為什麼不說……你不說,我哪裡知道你委屈了……”
我冷笑一聲。
“我冇有說過嗎?”
“我冇跟你鬨過嗎?”
“你不是怪我不懂事嗎?”
林墨釧臉色煞白,無法反駁。
我盯著他。
“你還記得我為什麼選雪山辦婚禮嗎?”
林墨釧愣住,隨即隨意回答。
“風景好而已……可是,海邊不是更浪漫嗎?”
我冷冷一笑。
“你果然不知道。你從冇尊重過我的選擇,現在也不必後悔。”
“你走吧,我們早就該結束了。”
林墨釧還怔住不願意離開,但是梁珂受不住了。
寒風吹進了她的棉服裡,她冷得直哆嗦。
“阿釧,我好難受……”
下山的時候,他還在一步三回頭看我,但是我和蕭涵選擇了上山。
林墨釧愣愣看著我的背影,他恍然明白了,纔想起山頂是我和他的初遇地。
他喜歡挑戰極限,爬雪山,蹦極,跳傘。
麵對我的叮囑和擔憂,他總說“怕什麼,有我在”。
我總是默默幫他善後,提前準備好急救包,規劃好路線,瞭解當地醫療和急救情況等。
記得一年前,林墨釧和朋友們計劃去未開發的雪山徒步。
當時我勸他。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暴風雪,太危險了。”
林墨釧不以為然。
“怕什麼?我經驗豐富,不會有事的!”
“我們4年前,不也是在雪山相遇的。”
我勸說旅遊景點和未開發的地區還是不一樣的,但是他依然聽不進去。
返程時,我們突遇暴風雪,林墨釧不慎滑落陡坡,掛在懸崖邊緣。我拚命拉住他,但岩石鬆動,兩人一起墜落。
落地瞬間,我用身體護住他,自己頭部撞上冰岩,當場昏迷過去。
後來我顱腦損傷,視神經受壓,暫時失明瞭。
“如果複健順利,有可能恢複部分視力,但需要長期治療。”
聽到醫生的話,林墨釧守在病床前痛哭,握緊我的手說。
“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我照顧你一輩子!”
“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我絕不會辜負你!”
一開始林墨釧確實細心,每天陪我診治,幫我讀檔案。
“看不見也沒關係,有我在。”
後來,我視力逐漸恢複,但仍需定期複診,林墨釧開始不耐煩了。
“你不是能看見了嗎?冇必要每次都讓我陪吧?”
“阿珂有事,她一個人不容易,我實在抽不開身。”
到最後,他連複診日期都忘記了。
“你以前冇這麼矯情的,我都答應娶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林墨釧都記起來了,原來我堅持選雪山婚禮,不僅因為是兩人的初遇地,那也是我為他拚命的地方,有我們的生死與共和相濡以沫。
回去的路上,林墨釧打開了車裡的音樂。
重新聽到《雪落下的聲音》時,他猛地記得,這是我最喜歡的歌曲。
副駕駛上的角落,留著我之前寫的便簽紙。
“原來隻有我記得。”
林墨釧的頭靠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對不起,阿瑤……
我錯了。我和蕭涵在雪山玩了三天後回來了,趁著假期,我們準備去民政局領證。
在民政局的門口,我愕然看到了林墨釧。
他從側麵衝過來,一把抓住了我。
“阿瑤……你不能進去!”
蕭涵立刻擋在我的前麵。
“鬆手。”
林墨釧死死盯著我。
“就五分鐘……求你,就聽我說五分鐘!”
我淡淡抽回手,林墨釧掌心一空,踉蹌了一下。
林墨釧突然雙膝砸地,重重跪在民政局門口的台階上。
“我知道我錯了……婚禮、複診、梁珂,所有事都是我的錯!”
他顫抖著去摸口袋,掏出一個絨布盒子,裡麵是當初求婚的戒指。
“你說過,隻要我回頭,你永遠在的……”
我垂眸看著戒指,苦笑了一下。
“林墨釧,你記不記得求婚那天,你說過什麼?”
林墨釧愣住。
“我說……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看著他的眼睛。
“可是你做到了嗎?”
“你憑什麼覺得,我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機會?你憑什麼覺得,我非你不可?”
林墨釧眼眶泛紅,眼淚掉落。
“我錯了,是我太自信了……不,我太混蛋了。”
我眼神冷漠地看著他。
“林墨釧,有些錯,不是跪下就能挽回的。”
我拉著蕭涵的手,轉身時,林母過來攔住了我。
“阿瑤,阿釧這孩子混賬,但你們這麼多年感情不容易……他是真的心裡有你的。”
我平視她的眼睛。
“阿姨,你信不信,隻要梁珂一打電話,他現在立刻就會走。”
林母僵住,看向了林墨釧。
林墨釧一臉慌張,他張了張嘴巴,不知道怎麼說。
我輕輕搖頭。
“阿姨,你是過來人,你知道,愛不是這樣的。”
林母愧疚地鬆開了我的手,她不好意思地低頭。
我和蕭涵順利領了證,可是林墨釧卻還跪在民政局的門口冇起來。
“阿瑤……”
我不想再看他自作深情的樣子了,跟著蕭涵上了車。
第二天,林墨釧發了一條朋友圈。
“最後一次去雪山,就當告彆吧。”
他了我,但是我冇有回他。
劉浩勸他。
“你是去未開發區?剛剛釋出了暴風雪預警,你還去?”
“你瘋了嗎?上次差點死在那裡!”
林墨釧苦笑一聲。
“我要賭一次,如果她還在意,她會來的……”
劉浩愕然,想勸但是不知道如何再勸。
畢竟,這是他自己作的。
暴風雪來臨的時候,林墨釧出現在了雪山入口。
他等了等,卻冇有看到我的身影。
劉浩勸他。
“回去吧,她不會來了。”
“彆把命搭這裡,冇必要。”
林墨釧不死心,他再次聯絡了我。
“阿瑤……你真的不管我了嗎?”
聽到他委屈又哽咽的聲音,我淡淡迴應。
“林墨釧,你成年了,自己的命自己負責。”
“可你以前……”
“以前我愛你,現在我不愛了。”
林墨釧語塞,他的手抖得不成話。
我掛掉了電話,不再想煩心事。
過了半小時,我收到了他拍攝的視頻。
他還是進山了。
呼嘯的狂風和漫天飛雪,林墨釧嘴唇凍得發紫,聲音顫抖。
“阿瑤……你看,去年我們就在這裡拍照留影的……”
視頻裡,他踉蹌著踩進深雪,鏡頭劇烈晃動。
接著第二段視頻傳了過來。
“記得嗎?當年你就是在這塊石頭旁邊……拉住差點滑下去的我……”
突然一陣狂風,他差點摔倒,但固執地站穩,繼續錄製。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能不能……就回我一句話?”
我默默地看完,手機放在了一旁。
回又如何,不回又如何。
難道我們還有可能回到過去嗎?
他說我幼稚,其實,幼稚的是他。
暴雪加劇,能見度不足五米,登山警示牌已經被雪掩埋。
林墨釧對著鏡頭笑。
“阿瑤,你看,我登上了我們上次的最高頂……”
突然腳下一滑,林墨釧慘叫摔倒。
“等等,這冰層不對……”
冰麵碎裂,鏡頭天旋地轉,視頻戛然而止,最後一條訊息顯示“發送失敗,無信號”。
我的心猛地一跳,但是又瞬時安靜下來。
蕭涵的大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溫柔地看我。
“……要報警嗎?”
手機已經安靜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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