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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離我35歲生日還有一個月時,我收到了父母500萬遺產的繼承通知書。
我轉身興奮地想要和老婆分享。
此時正打開著飯盒的老婆突然開口。
“其實你讓我覺得很丟人。”
我的笑容還冇來得及收住。
疑惑緩緩浮上心頭。
她放下手中的餐盒,平靜地看著我。
“你做飯是挺好吃的,但是和姐夫比起來你簡直差遠了。”
“你的嘴簡直太碎了。”
她輕飄飄的話語,卻重重地插向了我的心臟。
而她卻自說自話。
“生活上你確實把我和孩子照顧得挺好的,但在教育方麵你比姐夫差太多了,孩子雖然成績不好,但你也不能太刻薄。”
此刻我才明白。
原來她還是因為我向帶著我爸遺物,去替我參加女兒家長會的姐夫發火而耿耿於懷至今。
簡單的話語吸乾了我所有的力氣。
讓我覺得冇勁透了。
1
我轉身拿起包就想要離開。
老婆皺著眉抓住了我的手。
“就因為幾句實話,你又要鬨嗎?”
“對。”
嶽母明明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卻也隻是淡淡瞟了一眼,繼續刷著手機。
嶽父也坐在那裡自顧自地擺弄著收音機。
老婆像是非常不理解我的行為。
“你又要鬨什麼?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姐夫體諒你,才願意幫你去開家長會,他就算帶了一下你的手錶又怎麼了?你能不能也稍微體諒一下彆人?”
她的表情認真,像是在控訴我的十惡不赦。
孩子成績跟不上來,家裡人都隻是一味地溺愛,根本不為孩子的未來考慮。
而每當我充當這個惡人的時候,姐夫又總拿出他那套快樂教育的理論。
而我的妻子竟然還主動讓姐夫帶著我爸留給我的遺物,去代替我參加女兒的家長會。
我隻不過說了幾句埋怨,竟然就被妻子記到了現在。
“是不是要開飯呀,小梔和淘淘都餓壞了吧?”
姐夫帶著兩個孩子回來。
然後又錯愕地看著氣氛不對的我們。
嶽父放下了手中的收音機走過來揉著淘淘的臉。
“淘淘回來啦,快和外公說說都去哪兒玩兒了。”
他很自然地牽著淘淘遠離我們,而小梔在看了我們一眼後,也乖乖地跟在後麵。
看著乖巧的女兒,我的內心卻泛起了酸澀。
“好了文軍,彆鬨了,馬上要吃飯了,你快點把東西收拾出來。”
妻子鬆開了我的手,用命令的語氣對我說。
一旁的姐夫見狀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妻子阻攔。
“姐夫你就彆動手,過去坐著休息一會兒吧,這上麵還沾著油,萬一弄臟了你的手可就不好清理了。”
我內心一顫,心跳忍不住加快。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冇有考慮過我呢?
我看著我朝夕相處的妻子,一瞬間覺得非常陌生。
而嶽父嶽母的沉默,也彰顯著他們的態度。
可我實在不甘心。
“那你能幫我嗎?”
我試探地詢問。
妻子轉頭看向我,然後露出了一絲微笑。
她的笑容讓我的內心升起了一絲希望。
如果她願意幫我,我就告訴她
可妻子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你裝什麼?”
“這些事情你不是都做習慣了嗎?現在又在這裡矯情,姐夫大度願意幫你,你還真上趕著讓彆人幫你啊?”
“你總不能事事都指望彆人吧?”
溫柔的語氣。
卻讓我心口陣痛。
我受夠了她無休止的對比。
2
我的身體被情緒占據,憤怒湧上大腦。
從淩晨開始獨自準備的餐食被我推翻,研究半天紮好的帳篷被我掀翻
最後是妻子的巴掌製止了我的行為。
“你是不是瘋了!好好的家庭聚會被你搞得一團糟,我怎麼嫁給了你這樣一個情緒不穩定的男人!”
“你要是不願意待就滾!彆在這兒發瘋!”
緊繃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卻湧上來了另外一種奇異的感覺。
那是無比輕鬆的感覺。
就好像這纔是我最想聽到的。
我抬眼看向周圍,事不關己的嶽父,和一臉厭惡的嶽母,還有不斷安慰兩個孩子情緒的姐夫。
我突然發現,原來這個家自始至終將我排斥在外。
我頹然地笑著,心卻是說不出的痛。
“好,如你所願。”
我踉蹌地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嶽母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拉住我的胳膊。
“你到底想乾什麼?!”
“這麼多年你掙得這麼少,要不是我女兒你根本養不起家,現在你還天天找著她鬨,你到底有冇有為這個家考慮過?”
“你不就是怪我冇眼力見,不幫你收拾東西嗎?是媽錯了,媽給你道歉,媽一把老骨頭來幫你收拾。”
“這些事以後都交給媽來做可以了嗎?”
姐夫也走過來道歉:
“娉婷隻是在氣頭上,她不是故意針對你的,你彆放在心上。”
“之前手錶的事情她也解釋了,是不小心拿錯了。”
“你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好好商量著來。”
“你快去和娉婷說說好話,求她原諒你。”
他們都在勸我。
但受傷害的依然是我。
“不用了。”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這樣你們應該會更開心。”
3
大姐懷孕之後,嶽父嶽母就以照顧女兒的由頭將大姐和姐夫都接到家中。
兩個女兒同時懷孕,讓家中喜上加喜。
嶽父嶽母對我們倒還算得上一視同仁。
但隨著大姐難產去世,姐夫獨自撫養兒子,天平就開始傾斜。
而當我抱著女兒,聽到一聲聲歎息之後,我知道,我辛苦維持的假象終將破滅。
明明我和女兒也是他們的家人,我難道不應該爭取應有的尊重嗎?
可家中收入較少的一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哭鬨,叫罵。
卻逐漸坐實了我情緒不穩定的名頭,我為她的冷漠而發瘋,而她卻冠冕堂皇地說因為我的發瘋,才把她推遠了。
他們在事情上依賴著我,在感情上疏遠著我。
我在家中徹底淪為了傭人。
到了後麵,妻子甚至讓姐夫代替我去參加女兒的家長會。
隻因為姐夫工作穩定會收拾,看起來比我更體麵。
他們一邊指使著我做乾不完的家務,一邊又譴責我邋遢的形象。
長期的精神壓力,甚至讓我一度將他們的誇獎作為人生目標。
可最終我還是一無所有。
我的疲憊無人看見,也冇人在意。
那就結束吧。
我拍開姐夫的手。
“家裡的油煙機壞了,記得有時間聯絡師傅修理一下。”
“娉婷的裙子和配飾搭配放好,這樣穿起來方便一些。”
“既然你們都說我比不過姐夫,那這些事情以後就都交給姐夫了。”
姐夫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我卻有一絲釋然。
“其實你冇有必要因為贏了我而得意,你隻不過是在我們每次衝突的時候出來當個濫好人,但真的遇到了問題也冇見你第一個出來解決。”
“你這樣,自己會不覺得冇勁嗎?”
我看著這虛偽的一家人,我突然覺得和他們周旋完全是浪費生命。
我衝到嶽父麵前,砸了他的收音機。
那是我給他買的。
因為他的要求很刁鑽,我基本上跑了半個城,纔買到了讓他滿意的收音機。
然後我又衝到嶽母麵前。
一把扯下了她的金鐲子放在兜裡。
她驚訝地想上前搶回:
“這是我的鐲子!”
而我靈巧地躲開。
“這是我媽的,是你當時定親非拉著說好看,我媽纔給你的。”
隨後我又扒下妻子的外套,扔進了水池裡。
這是我在她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
妻子氣急了,開口就罵:“你這個瘋子!簡直太不講理了!”
“這些都是我買的。”
“那我不是也”說到一半,妻子閉了嘴。
是啊,她能說出什麼?
畢竟結婚這麼多年,她從來冇有送我過什麼禮物。
就連我現在穿的衣服,都還是結婚前買的。
4
所有人被我的行為鎮住了,雖然平時我也會鬨,但總是會想著討好他們。
嶽母被氣得胸口不斷起伏,嶽父也黑著一張臉。
姐夫見勢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讓侄子抱著嶽父嶽母的腿撒嬌。
而女兒也想上前,卻被他們故意忽略。
看著侄子撒嬌賣萌,氛圍突然輕鬆愉悅了起來。
而女兒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和我一樣,像個外人。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偏心,但此刻的我還是心如刀絞。
多可笑啊。
明明都是自家的骨血,卻能偏見到這等地步?!
曾經我也向妻子隱隱提過這件事。
我隻是正常地闡述,卻遭遇了妻子的冷待。
她平靜地質問我這難道不是事實嗎?要是她生的是個兒子,家人也一樣會待我很好。
他們逼著我發瘋,卻又平靜地將自己包裝成受害者。
自此,我不再提這件事。
妻子揉著侄子的頭眼神溫柔,而看到我後臉色瞬間變黑。
若是此時有旁人,她一定又無奈地指著我說:
“看,他又在發瘋。”
可這次我冇有再鬨,而是平靜地牽起女兒的手。
見我這次甚至要帶上女兒一起走。
妻子顯然有些急了。
“好了好了,我不該說你行了吧。”
“是我對不起你。”
“現在該你跟大家道個歉了吧?”
她看起來在好脾氣地勸解,卻隻是想進一步激怒我。
但這次她註定失望。
“斐文軍!你彆給臉不要臉!”
她自詡主動道歉已經很給我麵子了,可我卻偏偏不順階而下。
“滾!”
一個冷冰冰的字從我嘴裡吐出。
她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你究竟想怎樣?!難道你還想讓全家跪下來給你磕頭道歉嗎?!”
我平靜地看著她。
“彆當路障可以嗎?”
她一時間冇反應過來。
緊接著是她更加暴怒,二話不說又給了我一巴掌:
“斐文軍!你今天要是敢走,家你也不用回了!”
我的臉頰發燙,卻不敵心臟的疼痛。
她明明知道,我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我隻剩這個家了。
可她還用這樣的方式來逼我妥協。
可現在的我不願意再忍了。
5
“張娉婷,我們離婚吧。”
鬱結在心口的濁氣,隨著這句話的出口得以消散。
姐夫見狀連忙拉住我的手。
“文軍對不起,是我不該打擾你們生活,要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鬨到這一步。”
“你要是真的看不慣我和淘淘,我們會搬出去的,你千萬不要再說什麼離婚的氣話了。”
他言辭懇切地勸解,卻句句都是挑撥離間。
妻子反而更加急切。
“不行!我答應過大姐要好好照顧你們父子,你要是搬出去了我不就成了背信棄義的人!”
姐夫擦了擦眼淚,目光哀怨地看著妻子:
“冇事的,我一個人帶孩子也可以,你們千萬不能因為我而離婚啊。”
妻子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我:
“這個家被你鬨散了你就開心了?!你不是想離婚嗎?好!這婚我還離定了!”
“但我醜話說在前頭,這些年你收入那麼低,離婚了你也彆想再從我手上拿到一分錢,到時候你可彆後悔。”
我看著她的嘴臉冷冷開口:
“放心,我不會要你一分錢,而且孩子我也會帶走,絕對不拖累你們。”
“我會讓律師起草好離婚檔案發到你的郵箱,一個月後民政局見。”
說罷我就牽起女兒的手轉身離開。
一個月後,我如期在民政局門口等到了妻子。
她眼神有些躲閃,看著我也是欲言又止。
“你可要想清楚了,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我看都冇看她一眼:“說那麼多廢話乾什麼?”
我直接將證件往前一推,催著工作人員登記。
直到離婚證拿到手中,踏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我才真實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與此同時手機振動,一條訊息發來。
是父母留給我的500w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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