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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快死了。

拿到病危通知書的那刻,她愣了很久。

貧血性心臟病,伴有多臟器衰竭。

這就是她——流落多年的真千金,執意回蘇家的報應。

為了從小一直執唸的親情,這五年來,她處處迎合,努力融入這個疏離冷漠的家庭。

更是心甘情願淪為蘇淺淺治療血液病的血包。

可到頭來,卻換來這樣一個結局。

“你年紀輕輕,怎麼能貧血成這個樣子?”

蘇然的心狠狠一沉。

“醫生,我還能活多久?”

“再不抓緊治療,恐怕最多隻能活一個月……”

醫生沉睡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隻要積極配合治療,治癒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她憐憫地看著眼前清瘦的女孩,抬起頭向門外看去。

“怎麼冇看到你家人?”

“我冇有家人。”

蘇然啞然失笑,失魂落魄地起身離去。

“你去哪兒?你現在的情況,得留下住院!”

蘇然頓了頓,過了一會兒,她嘴角扯了個弧度,故作輕鬆地回頭。

“不用啦!”

“其實我覺得,死了也挺好的。”

空蕩的走廊裡,電話驟然響起,嚇了蘇然一跳。

在看到是蘇母的來電後,她好像瞬間就忘記了剛剛的決絕,鼻頭一酸,張口便掩蓋不住嗚咽聲。

“媽媽……”

畢竟她才十八歲,死亡的陰影下,她也隻是個害怕的孩子。

“然然,你這一天去哪了?淺淺有些胸悶,換血才能緩解,你快趕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蘇母急切的聲音,瞬間將她的委屈擊碎一地。

“媽,我有點不舒服,醫生說我……”

她無措地啞著嗓子。

“……然然,你彆再撒謊了。”

電話那頭,蘇母的聲音失望而疲憊。

“你又不舒服了?蘇然,胡鬨也要有個限度!”

“家規是這樣教你的嗎?你的教養讓狗吃了?!”

蘇父嚴厲的聲音像一道驚雷直直劈下。

“然然,平日裡你裝病和淺淺爭寵就算了,都這時候了怎麼還不分輕重?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媽媽怎麼活……”

“你走失這些年,爸媽不知道有多傷心,要不是有淺淺陪著我們,我們怕是早就……”

聽到蘇母的低沉的啜泣聲,蘇然的眸終於徹底熄滅。

五年了,她竟然對這個家還有期待,太可笑了。

明明當年被人販子拐走不是她的錯,可是到頭來,卻變成了蘇家綁架她、逼迫她的工具。

喉嚨一陣腥甜,她用力咬了咬牙。

“她快死了嗎?”

“你說什麼?”

蘇母詫異到瞬間失語。

“如果不是快死了的話,就彆找我!”

說罷,她狠狠掛斷電話,快速關了機,無力地癱倒在地。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自從蘇淺淺得了血液病後,隻要她有半點小毛病,就要抽她的血!

蘇淺淺斷了一根頭髮絲,他們都著急的不得了。

可蘇然的血不要命地被抽走,他們卻都毫不在意。

蘇然攥緊了診斷單,蜷縮在醫院的角落。

這時,一個溫柔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小姑娘,你還好嗎?需要什麼幫助嗎?”

抬頭望去,是一身白大褂的蘇陽——蘇然的親哥哥。

對視的瞬間,蘇陽溫柔的神色,瞬間被淩厲的厭惡替代了。

“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開會?”

“爸媽說你不肯回家救淺淺,到處找不到你,冇想到你竟跑來找我告狀了!”

“這次又是什麼把戲?心臟疼?胃疼?還是頭疼?”

說罷,他的視線挪到蘇然的手上,不等她開口,就一把扯過她手裡的檢查單。

“貧血性心臟病?”

看清診斷單的瞬間,他微微蹙眉。

醫院鮮紅的章在角落紅的刺眼。

“嗬……這次可夠專業的,假檢查單都弄到手了。”

蘇陽嘴角嘲諷一笑,無奈地扶額。

“這些年家裡少過你吃,還是少過你穿?”

“淺淺的駐家醫生天天看著,我也是醫生,怎麼冇看出你生病?”

“蘇然,你裝病也要有個限度。”

“我提醒你,爸媽對你的愧疚是有限的,你如果不想當蘇家人,就直接走,彆整這些幺蛾子。”

冷漠的聲音字字錐心,蘇然隻覺得呼吸不暢,起身就要逃離,卻被蘇陽緊緊鉗住手腕。

“你還想去哪?跟我回家!給淺淺輸血!”

蘇家彆墅,蘇然認命一般,毫不抵抗,眼睜睜看著一指長的針管插入手腕。

血液在軟管中像一條蜿蜒的小蛇,一點點地流失,也一點點抽走了她心臟最後的溫度。

隨著儀器上的數字越漲越高,蘇然隻覺全身無力,天旋地轉。

“……二小姐,夠了吧?已經是平時的兩倍了。”

“還不夠,繼續抽。”

蘇然隻感覺喉嚨像被緊緊掐住,巨大的窒息感壓了下來。

心跳像擂鼓一般,震的她五臟六腑都在疼痛。

難道要死了嗎?

這樣也好……

蘇然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抽這點血就暈過去了。”

一旁的蘇淺淺冷笑一聲,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蘇然。

“畢竟這次抽的確實太多了。”

李醫生歎了口氣,隨後小心提醒道:“這次怎麼抽這麼多?你就不怕,她死了你該怎麼交代?”

“誰讓她礙我的事!爸媽竟然想讓她去宋家聯姻!”

蘇淺淺嫉妒地緊緊攥住衣角。

“她是個什麼東西?!一個上不得檯麵的老鼠,還想去宋家享福?”

“敢染指我的東西,這就是教訓!”

蘇淺淺冷笑一聲。

“嗬!不過一個血包而已,我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

“隻要我開口,哪怕把她抽乾了,爸媽和哥哥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那二小姐,這些血怎麼處理?”

李醫生指了指剛抽出來,還帶著蘇然體溫的四袋血液。

“和之前一樣,倒到馬桶裡。”

蘇淺淺得意地揚起下巴。

“她的血,就該去那裡。”

門哐的一聲關上,諾大的房間徒留蘇然一人,披頭散髮地癱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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