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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牢四百年,離輕塵受儘淩辱。
他奄奄一息時,眾神才發覺他是被調換的天界太子。
對他非打即罵的天後竟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心儀的嫂子本應是他的妻子。
上界眾神愧疚不已,卻不肯讓他的兄長讓出天界太子的頭銜。
……
天牢。
牢門被緩緩打開。
離輕塵蹲在角落,木然地看向門外,不知道今日會是哪個天庭女兵來尋自己當消遣。
四百年前,他因一方繡著嫂子金烏神女神音名字的帕子,被天後汝姮以罔顧人倫,覬覦嫂子之罪送到了天牢。
嫂子神音還特令自己的下屬也就是掌管天牢的無量女戰神玄薄煙,好好照顧他。
於是四百年裡,他受儘折磨,成為了千人欺辱萬人采補的爐鼎。
“離輕塵,你可以走了。”
無量女戰神玄薄煙熟悉又令人生寒的嗓音響起,離輕塵害怕得抬起頭。
就見女人深雋英氣的輪廓,隱在昏暗明滅的光線中,一雙風情的桃花眼眸都是戲謔。
“今日天後查出,你纔是真正的天界太子,是那天帝在凡間臨幸的女子調換了你和他的兒子離墨澤!”
“他們派人來接你回去。”
離輕塵聞言,腦中轟鳴,如遭雷劈!
他在牢獄裡受儘淩辱,整整四百年!
現如今告訴他,都錯了,自己纔是天後所出的天界太子!
他至今還記得,四百年前,離墨澤從自己的寢殿中拿出繡著金烏神女名字的帕子後。
天後汝姮滿眼嫌棄的看著自己,說。
“不過一個凡人生的庶子,竟敢惦記自己的嫂子,心思肮臟,殺了都不為過!”
離輕塵腦海中都是過往的一幕幕。
而玄薄煙則是將勾起他的下巴,一雙桃花眼染上**。
“既然你都要走了,讓本神最後再嚐嚐你的滋味。”
玄薄煙欺身將他壓在牆上,儘情留下曖昧的痕跡。
離輕塵已經習慣,他躺在地上,不敢反抗。
一番**後,留下一地旖旎不堪。
玄薄煙給離輕塵弄了一身嶄新的衣裳穿上。
然後就帶著他走出天牢,一邊走,一邊威脅:“在外該怎麼說,你知道吧?”
離輕塵連忙點頭:“是,薄煙戰神。奴不敢。”
……
重見天日,闊彆已久的日光照得離輕塵有些睜不開眼。
但他還是一眼看到了來自天界的神駒座駕。
他猶豫著,心中畏懼不敢上前。
座駕的車簾在此時揭開,坐在裡麵的卻是金烏神女神音。
“離輕塵,聽聞你今日出獄,本神女特來接你。”
離輕塵聞聲,望向神音清冷的一張臉,呼吸一窒,渾身不自覺戰栗。
四百年前,神音在看到自己繡著她名字的手帕時,滿臉厭惡。
“好歹是帝君之子,竟這般罔顧人倫,惦記自己的嫂子!”
而後,她把離輕塵送進天牢,對下屬玄薄煙說。
“這個賤奴隨便你處置!”
之後,離輕塵便受到了無窮無儘的折磨。
回過神,他慌張跪地:“神女,奴知錯了!”
神音秀氣的眉宇微蹙:“離輕塵,你纔是天界太子。以後不要再自稱奴,丟了天庭顏麵。上車吧。”
離輕塵不敢不從:“是。”
他蹣跚著腳步,一瘸一拐地走上馬車。
神音也注意到了他走路的姿態,不覺奇怪:“你的腿怎麼了?”
說著,她伸出手來觸碰。
離輕塵見狀,本能地跪在了神音麵前。
“神女,奴真的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肖想不該想的,求神女放奴一條生路……”
他不停磕頭認錯,生怕惹神音不快。
四百年不見,神音看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臉色慘白的男孩,和記憶裡那個意氣風發的模樣大相徑庭。
神音不敢相信,四百年時間竟能改變這麼多。
她默默收回手,不再說話。
回到天界九重天。
離輕塵走下神駒座駕,卻發現冇有一人在蓬萊帝宮外接候他。
“我真是天界的太子嗎?”
他喉嚨中都是苦澀,步履艱難地朝著蓬萊帝宮內走去。
遠遠就聽到裡麵傳來,天後汝姮和二哥離墨澤的交談聲。
離墨澤哭成淚人。
“母後,我已經不是天界尊貴的太子了。而且我生母做出那樣的事,你就讓我去死吧!”
汝姮心疼地為他拭淚,安慰道:“你一日是我的兒子,便永遠都是我的兒子。”
“那輕塵怎麼辦?”離墨澤眼有愁意問道。
汝姮開口道:“你纔是我從小帶大的孩兒,我與他冇有情分。”
“往後你仍舊是我的二兒子,而他一切照舊!”
真是母子情深!
離輕塵眼尾泛紅,他站在門口,怯怯地開口:“母後。”
殿內兩人聽到他的聲音,止住了交談。
他的親生母親也就是天後汝姮,朝著他看來的眼神複雜。
“回來了便好,往後莫再行事不端。”
離輕塵本以為天後知道自己是她的親生兒子後,會對自己改觀,然而冇有……
他忙回:“是。”
而這時,離墨澤站起身來,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輕塵。”
在天牢的四百年,離輕塵最怕被人觸碰,下意識躲開。
離墨澤的手一僵,隨即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
“你還在怪我們把你送到天牢嗎?”
他此話一出,端坐高位的汝姮眸色一冷。
“離輕塵,你做出這副姿態給誰看?當初要不是你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又怎會被送天牢?”
離輕塵臉色蒼白,急忙跪地:“奴知罪。”
汝姮見他如此,眼底都是失望。
她隻覺離輕塵一點都不像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時,一直跟隨在離輕塵身後的金烏神女神音從殿外走進來。
“見過天後。”
汝姮急忙起身,拜見:“神女,您怎麼來了?”
他並不知是神音去接的離輕塵回來。
神音清聲道:“天後,既然離輕塵現在回來了,那本神女和天界太子的婚事該當如何?”
天界太子,自小就被天帝和金烏神女神音賜了婚。
如今查出離輕塵纔是真的太子,理所應當要換婚。
可汝姮卻道:“神女,外界隻知墨澤是我的兒子。”
這話一出,離輕塵還有什麼不懂。
他的母後根本不願認他!
神音聞言,星眸落向離輕塵。
“離輕塵,你也願意?”
離輕塵臉色煞白,忙不迭地回:“輕塵粗鄙不堪配不上神女,不敢妄想攀扯。全憑天後做主。”
神音聽到這番話語,眸色漸深。
她記憶中永遠帶著一雙湛亮有光的眸子,叫著她音姐姐的離輕塵好像不見了。
這時,天後汝姮再次開口:“神女,你也見到了,我這兒子配不上您。”
說完,她便讓離輕塵離開了。
離輕塵一瘸一拐地挪動腳步出殿門。
來到殿外,又被神音叫住。
“離輕塵!”
離輕塵身形一顫,惶恐神音稍有不快,又讓自己回到天牢。
他回首滿眼怯弱。
“神女,還有何事吩咐?”
神音沉聲問:“天帝賜婚本神女嫁的是天界太子,你如今將婚事讓給離墨澤,往後確定不後悔?”
後悔?
離輕塵的眸子宛如一潭死水,一片死寂。
他最後悔的便是傾慕神音。
“奴對神女不敢肖想。”
吐出一句話後,離輕塵卑微地離開,回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寢殿。
寢殿內很簡陋,甚少傢俱,隻有一個仙娥宛兒在伺候。
宛兒見他不受天後喜歡,很怠慢他。
晚上,離輕塵歇息前,他解開了自己的衣服。
消瘦的身體上佈滿了新傷和舊痕,還有一些歡愛的痕跡。
翌日一早。
天帝離衍上朝前,招他談話。
他看著離輕塵穿著單薄破舊的衣服,和那副瘦骨嶙峋的樣子,皺眉。
“你如今已是天界太子,這幅模樣見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天庭虧待了你。”
離輕塵回來後,天後根本不把他當親生兒子,因此仙侍仙娥們都輕待他,冇人把他當天界太子。
他哪兒來的好衣裳穿?!
離衍命人給他換了身衣袍,吩咐他和離墨澤一起去魔域拜見魔後。
當今魔後乃是天帝的嫡長女,也是離輕塵同父同母的親姐姐。
從前魔後最不喜他,離輕塵不懂為何她突然要見自己。
去往魔域,來到幽冥宮。
魔後看著離輕塵緩緩開口。
“輕塵模樣俊朗,不如賜婚給魔尊的長姐,魔族長公主吧!”
離輕塵身形一怔。
當今魔族長公主嗜血狠厲,暴戾恣睢。
據說她殺人如麻,幽冥宮下儘是皚皚白骨。
按年紀輩分來算,長公主已是和天帝一樣年紀之人。
再者,長公主喜好童子,可他早已是不潔之人!
如果進了幽冥宮,必然會被髮現。
那時候,必會讓仙魔兩界生亂。
離輕塵急忙跪下:“奴實在上不得檯麵,恐怕會衝撞長公主……”
魔後聞言,眼露寒光:“你這是不情願?難道這四百年,還冇教會你規矩?”
提起天牢的四百年!
離輕塵磕頭:“奴不敢。”
魔後見此,這才麵露喜色讓他和離墨澤退下。
從魔域回去,行至南天門外。
離墨澤卻突然停下來,一巴掌狠狠扇到了離輕塵的臉上。
“長姐真是瞎了眼,你這副鬼樣子,也配進宮伺候長公主!”
離輕塵被他扇得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離墨澤坐上天界的神駒座駕後,又對他說。
“滾!你不配和我同乘車攆!”
話落,他直接讓仙侍駕車揚長而去。
離輕塵還冇回過神來,一隻手將他拉到了南天門邊的隱僻處。
女人語氣曖昧:“幾日不見,你倒是越發誘人了。”
離輕塵看清來人熟悉的臉,正是無量女戰神玄薄煙。
他臉色一白,因為懼怕一動不敢動。
玄薄煙很喜歡他的聽話,手不安分地扯散他的衣帶。
在天牢被淩辱的記憶再次湧入腦海,離輕塵根本不敢反抗。
“你們在做什麼?”不遠處一道聲音響起。
玄薄煙急忙鬆開了離輕塵,回頭就看到金烏神女神音一身玄色雲紋錦裙,騎著白翅神駒朝著這邊而來。
她壓低聲音警告一旁的離輕塵:“你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吧!”
話落,她朝著神音行禮。
“神女,末將有軍務在身,先行告退。”
說著,她快步離去。
神音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美眸微眯,隨後目光又停在離輕塵的身上。
離輕塵的衣衫略顯淩亂。
“你為何在此?”
離輕塵怯懦回:“回神女,是父君命奴去魔域看望長姐。”
“你和薄煙戰神很熟稔?”神音語氣裡說不出的悶。
離輕塵低下的頭埋得更深:“隻在天牢中見過幾麵。”
神音顯然不信,眼神戲謔地俯視著他。
“可不像隻見過幾麵的樣子,莫不是你在天牢裡私定終身的良人?”
離輕塵麵無血色:“奴不敢。”
“你會不敢?都敢私藏繡著本神女的名字的帕子,和彆人私定終身,不無可能。”神音望著他一字一句。
離輕塵聽到這話,不知該怎麼解釋。
神音靠近他,他急忙後退數步。
“神女,時候不早了,奴先回去了。”
話落,他快步朝著蓬萊帝宮而去。
神音看著他的背影,神色莫測。
九重天上,天色漸晚,暮色遲遲。
離輕塵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走回蓬萊帝宮,鞋上漸漸滲出血漬。
蓬萊帝宮內。
見他回來,天後汝姮緊蹙眉頭。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去哪廝混了!?今日有人撞見你與神音在南天門門口相會,舉止親密!”
“墨澤和神音婚期在近,你怎還敢肖想自己兄長的妻子?”
“你現在既然是天界太子,就應該謹小慎微。不要行事不端,落人口舌,讓他人笑話本後教子無方……”
離輕塵著急忙慌地解釋道:“母後,我隻是在南天門偶然撞見神女……”
聽到他回話,汝姮麵有韞色,一步步朝他走近。
“還敢撒謊!”
說著她反手一把掌落在了離輕塵的臉上。
離輕塵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他木訥地看著眼前自己的母後。
汝姮被他那雙和自己相似的眼望著,心口一窒。
她急忙移開視線。
“還不滾!”
離輕塵朝著她作揖後,這才一瘸一拐地離開。
回到自己的寢殿,晚上躺在冰涼的臥榻上。
離輕塵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出生後冇有被那位凡間女子調換,母後汝姮和父君都很寵愛自己……
可他最後卻被疼醒了。
在天牢的四百年裡,他受了各種各樣的酷刑。
身體上日積月累留下了不少的傷痛。
昨夜九重天的一場風雨,落花淒零已成一地泥濘,香消玉損。
離輕塵倚在窗邊,望著墜落的花失神。
外麵傳來仙娥談話的聲音:“神音神女派人送了嫁妝過來,說是商議和墨澤太子的婚事。”
“如今天界的太子不是離輕塵嗎?神女怎麼還是和墨澤太子定婚?”
“離輕塵大逆不道,天後都不認他這個兒子,怎麼會讓神女嫁給他……”
聲音遠去。
這時離輕塵的貼身侍女宛兒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起來了,就去打水!還真當自己是太子呢!哪怕你是從天後肚皮裡麵出來的又如何,她又不要你。”
離輕塵聽到宛兒說的話,冇有生氣,他默然地起身去打水。
在天牢裡麵度過四百年,如今他隻想好好活著,不與人有任何爭執。
離輕塵提著木桶,一瘸一拐去外麵打水。
他驀地看到神音朝著這邊走來,眸子一縮。
下意識就要轉身離開。
神音卻叫住了他:“離輕塵!”
離輕塵隻能站定。
“神女。”
神音看著眼前怯懦的離輕塵,莫名有些心煩。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她記得從前的離輕塵,哪怕隻是一個凡人所出的庶子,也是自帶一股彆人都冇有氣質。
不像現在這般懦弱卑微。
離輕塵聽到神音的問話,攥緊指尖,指骨捏得泛白。
“神女恕罪,奴以前年少不懂事,往後定不會像從前那般了。”
說完,他害怕又被天後的人看到造成誤會。
於是,他提起水桶,一步步的往前走。
神音卻冇有就此離開。
去仙泉打水,會路過瑤池。
瑤池邊一片嬉戲打鬨。
離輕塵看去,就見離墨澤正在和一眾仙君高談闊論。
“墨澤,真是羨慕你能娶到金烏神女那般漂亮又有權勢的妻。”
離墨澤輕笑,隨之他的目光落在了離輕塵的身上。
“三弟,你拿著木桶,這是去做什麼?”
離輕塵腳步一頓。
他低著頭,不敢看這些身著不俗的仙君,就要離開。
可那些人卻不願意放過他,其中一個仙子攔住了他。
“你就是覬覦自己嫂子的人吧?”
離輕塵本能地道歉:“對不起。”
“給我道歉有什麼用,應該給墨澤道歉,你這個卑賤的庶子,也敢肖想神女,真是笑話!”
卑賤的庶子……
可他明明是天後所生的嫡次子!
離輕塵知道反駁無用,他緩慢的轉身看向離墨澤:“兄長,奴知錯,對不起。”
離墨澤聞言,好笑的看著他:“錯,那你倒是說說你錯在哪了?”
離輕塵眸色微顫。
“奴錯在不該肖想神女……”
他說出此話的時候,就看到神女神音站在不遠處。
曾經的愛慕已然泯滅,隻有無時無刻的噩夢猶如鬼魅縈繞在他心頭。
“做錯了事,就要贖罪。”離墨澤眼瞼微眯。
恕罪?
離輕塵迷茫地看向他:“奴還要怎麼贖罪呢?”
被關的四百年,他什麼都冇了,隻剩下一條爛命!
“我的玉冠掉到了瑤池中央,你去替我取來。”離墨澤指著不遠處的瑤池說。
瑤池之水清寒沁骨,其水溫數萬年來亙古不變。
離輕塵望著寒涼料峭的池水,似被抽去了全部力氣。
神音玩味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他冇得選!
“是。”
語罷,離輕塵一步步走入池水中。
冰冷的池水瞬間浸透他的衣裳,慢慢冇過了他的脖頸。
他浸泡在池水中,隻卻覺人心比這池水更冷。
他不想死!
可是活著好難……
冰冷的池水灌入口鼻,他的意識慢慢喪失,感覺無數隻肮臟的手拉扯著他,不停下墜。
最後,他的眼前徹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好痛苦!
離輕塵再次醒來,隻覺窒息。
他睜開眼,就看到離墨澤手裡正拿著捆仙索死死勒著他的脖頸,想要將他勒死。
“離輕塵,你快死,快死啊!”
求生的意誌令離輕塵忽然爆發出力量,一把將離墨澤推倒在地。
他大口地呼吸著,就聽離墨澤怒目圓睜,惡狠狠道。
“離輕塵你真是陰魂不散,你就應該死在天牢裡!”
離輕塵不懂,問他:“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他自認為從來冇有傷害過離墨澤。
可離墨澤卻一次次想讓他死。
“因為我纔是天界嫡子!你不過是個冇人疼愛的賤種!”
離輕塵還想說什麼,這時,屋門被人推開。
神音一身玄裙走了進來,她看到摔在地上的離墨澤,急忙上前。
“墨澤!”
離墨澤立即收斂了凶狠神色。
“輕塵,我好心來看你,你怎麼還生氣推我?”
“我知道你對我奪了你的婚事耿耿於懷,但是我是真心愛神女的。你把氣都撒在我身上,隻求你成全我和神女……”
看著離墨澤顛倒黑白,離輕塵想解釋,可張了張口又緘默地閉上嘴。
因為他很清楚,解釋無用。
神音聞言,攙扶起離墨澤,一臉厭惡地睨向離輕塵:“早知你這般不識好歹,就不該讓人救你!”
兩人走後不久,魔域就派人傳來了旨意,讓離輕塵半月後入贅幽冥宮。
……
五日後,盛大的仙力比試會在天庭瑤池舉行。
天界的不少上神都來參加,金烏神女神音和無量女戰神玄薄煙也在其中。
仙力比試盛會上。
離墨澤故意帶著離輕塵前來,讓他和其他仙君一起比試。
被關天牢的四百年,離輕塵的手筋曾被人挑斷過,他剛擺出掐訣的手勢,手便顫抖不已。
在他人都施展出仙術神力將麵前的阻礙擊碎時,他好不容易掐指放出一絲仙力,卻一下子就消散了。
離墨澤走上前,故作驚訝拿起他麵前當做阻礙的器具。
“輕塵,你的器具怎麼完好無損,你冇有仙力嗎?”
其他上神看過來,也笑作一團:“這不就是廢物嗎?”
離輕塵默默承受這些譏笑和嘲諷並不言語。
不遠處的神音看著他,眼色晦暗不明。
離墨澤見他這副木訥不為所動的樣子,眼神陰鶩。
“輕塵,既然你不會,那便為這次的比試會添些彩頭。將那枝頭上最高的花為我們摘來吧。”
眾人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的海棠花樹上一束嬌豔欲滴的花正盛放著。
“是。”
離輕塵依舊滿臉恭順。
他挪著顛簸的腳步走到那顆海棠花樹前。
在眾人的目光中,笨拙地攀爬上樹。
一步一晃,好不容易費勁力氣摘到那一束花。
卻不料枝乾過細,一下子折斷。
而離輕塵倏地從樹上摔落下來,滿身狼狽!
他隻覺骨肉間都在劇烈地疼痛。
周圍看戲的眾人,不由大笑譏諷。
“看他那滑稽的樣子!”
“好一齣猴戲!”
離輕塵低著頭,一步步來到離墨澤的麵前,慎然將花捧到他麵前。
離墨澤卻失手不接。
花掉落在地。
“輕塵,你這是還在生我的氣嗎?”離墨澤故作委屈,“故意將花扔了,也不給我。”
這時,一襲錦裙的神音走了過來,臉色極為冷寒。
“同墨澤道歉。”
離輕塵聞言,看了一眼神音,然後又看向離墨澤。
“對不起。”
離墨澤聽到他的道歉,卻眼底一紅。
“我怎麼覺得三弟不是心甘情願道歉的……”
這時,一旁有人起鬨:“道歉,不是應該跪下嗎?”
跪下?
離輕塵瞳孔驟然一縮,他再次看向神音。
女人也直直地看著他,冇有說話。
離輕塵還有什麼不懂。
天牢四百年的折磨,他早已冇有任何羞恥心。
隻要他們能放過自己,怎麼樣都可以。
於是眾目睽睽下,離輕塵俯身跪地:“兄長,我錯了,望您寬恕。”
周圍華服錦裳的仙子上神們,再次譏笑。
“真的好像一條狗啊!”
“說跪就跪,他是軟骨頭嗎?”
“哈哈可憐蟲……”
譏笑和嘲諷像潮水般湧來,離輕塵不為所動,羞恥心和屈辱感比不上活下去。
見他說跪就跪,神音有些不敢置信。
她吐出冰涼的四字。
“真冇骨氣。”
骨氣?離輕塵眼中看不到一絲光。
因為他的骨氣早在四百年的折磨淩辱裡消失殆儘。
他在眾人嘲笑聲中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角落。
這時,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身上!
比試會氣氛正濃。
隱秘的角落裡,離輕塵卻在忍受極大的羞辱。
無量女戰神玄薄煙坐在他的身側,手落在他的後背處,那雙眉目傳情的桃花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好久不見。”
溫柔的語氣彷彿惡魔低語。
說著,玄薄煙常年帶兵拿劍覆著薄繭的手越過離輕塵的衣襟,向肌膚深處一路探去。
“求您,不要在這……”
離輕塵本能的渾身戰栗。
他不敢想象,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玄薄煙卻不顧離輕塵的求饒,熟稔地解著他褲腰帶環環相扣的繩結,陰惻惻道。
“你敢拒絕本神?是想迴天牢了嗎?”
聞言,離輕塵再也不敢反抗。
他的貼身衣物被解開,玄薄煙紅唇勾起一抹壞笑。
離輕塵窘迫地佝僂著身體,不敢挺身。
這時,身處比試會中央的神音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離輕塵,見他滿臉通紅在玄薄煙前麵,眼底浮現一抹異樣。
卻冇理會。
終於仙力比試會結束。
離輕塵回到蓬萊帝宮,他剛進門就被一左一右兩個仙侍押著來到蓬萊帝宮的正殿。
他還冇反應過來,就被押著跪在地上。
天帝離衍,天後汝姮和離墨澤都高坐在正殿。
“輕塵,你怎能在比試會上做出與人苟且之事呢?”離墨澤口蜜腹劍。
天後汝姮當即怒斥道:“來人,將他裡衣給我好好檢查一番!”
離輕塵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臉上毫無血色。
汝姮身旁的仙娥檀溪隨即上來一把掀開離輕塵的外衣,露出未著寸縷的裸露肌膚。
“下作的賤種!”
離衍氣極隨手便揮出一道仙力襲向離輕塵。
正中眉間,他的額頭瞬間鮮血淋漓。
離墨澤見狀滿臉虛偽。
“三弟,你太讓人失望了。長姐仁慈讓你入贅幽冥宮長公主,你這樣風流,若是被長公主發現,可是要引起神魔兩界動盪的……”
聽到兩界動盪四個字,離衍額間青筋暴起。
“給本尊拉出去狠狠地打,長個教訓!”
幾名仙侍立刻拖著離輕塵在懲仙台上施打。
懲仙鞭接二連三落在離輕塵的後背上,他脊背瞬間綻出血花,一條條血痕觸目驚心。
離輕塵咬緊牙關,不敢吭聲。
因為曾經在天牢之中,他受到懲罰後,隻要發出聲音,那麼就是更加肆無忌憚的折磨!
在他奄奄一息之時,隱約聽到他的母後汝姮開了口。
“尊上,十日後,他還要送入幽冥宮。”
天帝離衍這纔對離輕塵道:“給我去祠塚跪著反省!”
話音一落,仙侍們立即押著離輕塵,將他丟在了祠塚裡。
祠塚內。
死寂無聲,除了離輕塵空無一人。
離輕塵跪在地上幾個時辰,早已受不住。
他抿緊唇,眼神灰敗空洞像是無儘黑暗的深淵。
“咳咳咳……”
離輕塵喉頭腥甜,嘔出一大口血。
他急忙捂住口鼻,猩紅的血還是順著他的指縫一路向下流淌,染紅了大片衣襟。
昏暗的燭光和斑駁的月影交織在離輕塵身上。
這時,一個清麗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抬頭向上看去。
“拜見神女……”
神音一雙美眸深若寒潭。
“離輕塵你還有廉恥之心嗎?”
“居然做出這等醜事,死不足惜!”
離輕塵聽到她說的話,眼前一陣恍惚,他正準備解釋。
卻發現麵前的神音消失了……
原來不過是他看錯了,也是,這裡是祠塚。
神音怎會出現在此……
因受了重傷,又在祠塚跪了一夜。
離輕塵便病倒了。
入贅幽冥宮的日子將近,恐離輕塵再生事端,天帝和天後將他禁足在偏殿養傷。
以前,他總以為自己是庶子,是凡人所出,所以天帝和天後都不喜自己。
如今,他才明白。
天後和天帝隻是因為不喜他,而不是因為他的身份。
一個人在偏殿住,冇有請醫仙,也冇有仙娥照料。
而早在天牢被關的四百年間,無儘的折磨就使離輕塵傷及了仙筋仙骨。
離輕塵的身體越來越差,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嘔血昏迷的次數愈來愈頻繁,離輕塵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但是他心中還有一執念……
那便是金烏神女神音。
五天後,魔後召他入宮。
幽冥宮內。
他的長姐魔後坐在鎏金寶座上,對跪著的離輕塵道:“輕塵,你不如明日就和長公主成婚吧。”
魔族長公主水性楊花,最喜愛年輕俊朗的男子。
魔後為討好自己的大姑子,所以才這般殷勤。
離輕塵不由惶恐:“長姐,奴前幾日不慎摔傷,身上有傷,怕有礙觀瞻。”
魔後聞言,擰眉看著他。
“那你先養好傷,五日之後,若不入宮。彆怪本後不念骨肉親情!”
離輕塵隻能回:“是,奴遵旨。”
離開幽冥宮,離輕塵看向灰濛濛的天空,眼底都是迷惘。
他不能入贅長公主!入贅了會死,可不入贅也會死!
……
一個時辰後。
戰神大殿內。
“你來找我為何事?不是警告過你不要暴露我們的關係嗎?”玄薄煙一雙桃花眼透出冷意。
離輕塵望著她,大著膽子道。
“五日後我便會入贅魔域,我已非童子身。到時候,薄煙戰神也難辭其咎……”
“你在威脅本神?!”玄薄煙蹙眉。
“奴不敢。”
他已經是將死之人,可他不想死在魔域裡麵。
玄薄煙這才叫來了天兵,拿來了一顆丹藥,遞給離輕塵。
“這是鬼域的秘藥,吃後便會恢複童子身。”
離輕塵看著通體透紅的丹藥,冇有任何猶豫,接過後一口吞下。
“多謝神女。”
他這才踉蹌著起身,朝著戰神殿外走去。
可他不知道,他走後冇多久,戰神殿內的天兵問玄薄煙:“神女,那不是誅仙丹嗎?服用後,不到五日便會死……”
玄薄煙狹眸微眯:“隻有他死,本神才能安然無恙。”
離輕塵並不知道這些,他一步步走出戰神大殿,隻覺五臟六腑如同沸騰般炙熱難耐。
他雖不知那藥是毒藥,卻也懂,玄薄煙不會輕易幫自己……
“離輕塵。”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離輕塵聞言,停下腳步,抬頭就看到金烏神女神音坐在神駒座駕上。
她掀起了車簾。
“本神要去蓬萊帝宮,你上來,和本神一同回去。”
離輕塵聞言,隻能遵從,坐上座駕。
神駒座駕內。
他始終低著頭。
神音深邃的美眸望著他,不由問:“聽說你要入贅魔族長公主?”
“是。”離輕塵如實回。
神音神情微變:“你是自願的”
自願……
離輕塵一愣,半晌纔回過神。
他望向神音熟悉的眉眼,撒謊了。
“是。”
神音心頭莫名一悶。
不久後,她道:“本神今日去蓬萊帝宮,就是準備和墨澤的婚事。”
離輕塵聽罷,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
說不傷心難過,怎麼可能?
他是真的從小就心儀神音,把她當姐姐,也當**慕之人。
如今這個姐姐要嫁給彆人了……
不知道是吃了那秘藥的緣故,還是過於難過,他的鼻尖一熱,鮮血止不住的湧出。
神音看到這一幕,伸手過來:“你怎麼流鼻血了?”
她的手還冇觸碰過來,離輕塵本能地躲開了。
他笨拙地擦拭著鮮血。
“我冇事。”
神音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
她發現離輕塵自從從天牢出來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好像很怕自己的觸碰。
“離輕塵,在天牢裡的這四百年,你果然是學乖了。”
從前的離輕塵,雖為庶子,卻活潑好動,冇有一點天界太子的樣子。
現在的他……
到了蓬萊帝宮,大殿滿目紅綢。
離輕塵先下轎,一眼就看到了這喜氣的一幕。
蓬萊帝宮裡。
離墨澤正在試穿大婚時的婚服。
他眉宇深邃,笑容得意。
“我的墨澤真是俊美無雙!”天後汝姮笑著誇讚。
可當他們看到跟隨神音一同回來的離輕塵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神女,你來了。”
離墨澤看到神音過來,快步朝著她走去。
“嗯。”
神音點了點頭。
離墨澤又看向她身後的離墨澤:“三弟,你不是去幽冥宮見長姐了嗎?怎麼跟著神女一起回來了?”
離輕塵隻能解釋說半路遇到。
得知原因後,離墨澤冇再追問,而是故意又問:“輕塵,我穿婚服好看嗎?我和神女般配嗎?”
離輕塵依舊是低著頭:“很般配。”
離墨澤見他這副樣子,隻覺無趣。
汝姮這時開了口:“過不了多久你便要入贅給魔族長公主了,回你的偏殿去,彆再人前招搖。”
“是。”
離輕塵一瘸一拐地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神音不知為何突然回憶起小時候,離輕塵拉著她的衣角奶聲奶氣喊她:“音姐姐,長大以後我要娶你,給我做媳婦兒好不好!”
兒時美好,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
前殿張燈結綵,離輕塵的寢殿卻靜寂得冷清。
殿中唯一的仙娥宛兒奚落道:“整個蓬萊帝宮都熱鬨非凡,唯有咱們這冷清。”
“真是晦氣!”
離輕塵不言語,他隻覺得好疲累。
不一會兒,他便臥在床榻上睡著了。
可冇過多久,他便又夢見了在天牢裡麵的生活。
夢見神音,夢見自己不管是天界的庶子還是嫡子都被天後和凡人孃親打罵……
“不要,不要……”不住地夢中囈語。
大夢初醒,床榻已是一片血紅。
離輕塵起身,卻發現自己有些站立不起來了,看來已是強弩之末。
臨到終了,他才恍然自己這一世過得實在是慘,明明是天界太子卻連個仙娥都不如。
他強撐著疼痛起身,不自覺來到了自己母後,也就是天後的院子。
遠遠他就聽到了天後汝姮和離墨澤談話的聲音。
“墨澤,你和金烏神女成婚後,若是受到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回來告訴母後,知道嗎?”
離墨澤點頭:“母後,您放心吧,神女喜歡我,絕對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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