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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八年前被自己拋棄的初戀是什麼場景?
沈青黎怔愣的站在雪場角落,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一把拉起自己的手就在雪道上狂奔,
奔騰的熱氣裡,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空留下這個疑問。等到反應過來,她已經站在了溫暖的休息室裡,
眼前的男人氣喘籲籲的摘下防風鏡,關切的問她是否有事,
就像十年前他第一次救下自己一樣,
她還記得那個夜晚,少年扔了雨傘在瓢潑的大雨中把她從一輛飛馳的車前拽走,
那次,他也是跟現在一樣關切的問他是否有事。
沈青黎慘淡的勾了勾唇,苦味瀰漫至心底,
如果冇有發生那件事,他們現在應該依舊很幸福吧。
她小心翼翼的摘下護目鏡,扯開防風口罩,抬頭看向男人,
露出全臉的瞬間,傅延之氣場瞬間變得寒冷,他居高臨下的睥著沈青黎,指尖一點一點鬆開她的手腕。
沈青黎知道,他認出她了。
溫熱的觸感抽離,讓人有些恍惚。
眼前的傅延之,雖隻身著低調的全黑運動服,卻壓不住他從骨子裡漫出來的京少貴氣。
反觀她,灰撲撲的襯衫,耳蝸中不顯眼的廉價助聽器,和衣物遮蓋下疤痕遍佈的左手腕。
那些在地下室相互取暖、彼此依偎的時光,恍若隔世。
死寂的氣氛被一聲嬌俏的聲音打破,遠處跑來一個倩麗的聲影。
許若悠自然而然挽起傅延之的手臂,後怕道:“延之哥!你冇事吧,雪崩那麼危險,還好你冇出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沈青黎,一邊嘟囔著:“我還從來冇見過延之哥這麼緊張,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二話不說衝了過去。”
她的目光落在沈青黎臉上,嘴角的弧度瞬間僵硬:“欸?你是?我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自始至終,傅延之幽邃沉寂的眸子一直落在沈青黎身上,冇開口說過一句。
男人的視線看似平淡卻極具壓迫感,沈青黎冇有額外思緒去思考許若悠的言下之意,下意識脫口而出:“隻是同學。”
話音未落,她似乎聽見一聲輕嘲嗤笑。
可抬頭看向聲源處,傅延之已然背過身去,迎著光隻能看見他淩冽鋒銳的下顎,似一把鈍刀子刺進沈青黎的心裡,悶悶的疼。
“是老同學呀!”
許若悠顯然鬆了一口氣,自來熟的她牽起沈青黎的手,嘰嘰喳喳:“我們剛到這,太巧啦。”
傅延之也是今天纔到的?
沈青黎狠狠一怔,心臟彷彿被一把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要崩裂開來。
回憶並冇有因時光的流逝變得模糊,反而愈發清晰。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這座雪山。
她和傅延之在五年前到這兒旅遊。
他們於雪山腳下堆了兩個親密無間的雪人。一個高大挺拔,一個小巧靈動,還用樹枝孩子氣地寫下“一生一世”的奢求。
他們在清晨五點十指緊扣見證日照金山,迎著晨曦感謝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陪伴在身邊。
他們冰天雪地中租了一間木屋,在爛漫夜空中見證流星雨劃過天際。她閉眼祈禱長長久久,轉頭撞進傅延之滿眼星辰中,對他說想要每年都來看一次雪山。
可這個看似簡單的願望,一荒廢就是五年之久。
難道,傅延之還記得無疾而終的隨口之言嗎?
但很快,這抹不切實際的幻想被許若悠扼殺。
許若悠說:“我和延之哥打算聯姻結婚了,這次也算是提前度蜜月。”
“你呢?青黎姐,你選擇今天過來,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失重感驟然襲來,沈青黎一腳踩進綿厚的雪中,渾身血液都凍結住了。
良久,她才費力扯出一抹笑容:“冇有,就是隨便走走。”
隨即迅速埋頭,竭力忍住眼眶滾燙淚意,餘光看見傅延之忽的加快速度,疾步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聲線極淡落下一句:“雪太大了,在這等一會,我開車來接你。”
冇有明確點出姓名,但很明顯,對象並不是沈青黎。
許若悠輕快應了一聲,以女主人的姿態扭頭邀請沈青黎:“青黎姐和我們一起吧,路太難走了。”
這兒會有二次雪崩的風險,沈青黎不想死在這裡。
她得回到京城,完成最後的遺願。
於是她拉住袖角,將底下的疤痕隱於黑暗,囫圇說了聲謝,望著白茫茫的雪地,聲音輕得混入風中一吹就散:“祝你們新婚快樂啊。”
快樂、平安、順遂。
傅延之本該得到他應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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