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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鄉下風吹日曬長了十五年,我搖身一變成了首富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浩浩蕩蕩的一排豪車停在祠堂門口,我趕走院子裡“咯咯”叫的母雞,問他們有什麼事。
一個滿臉嫌棄的帥哥說他是我哥。
我仔仔細細擦著方桌上的灰,“我哥殺人未遂在坐牢。”
他掏出一張照片,指著上麵的儒雅男人說那是我爸。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爸喝酒喝死了。”
又指著男人身旁一個漂亮女人說那是我媽。
我繼續道:“我媽跟村頭修鞋的老李頭跑了。”
直到他們掏出一張寫滿我看不懂的東西的紙跟我說,這是親子鑒定,你就是薛家的女兒。
又把身後一個穿著奢華的女孩推出來,說:“這是跟你抱錯了的姐姐,但我們不會讓她離開薛家。”
我往她手裡塞了柱香。
“既然你纔是林家人,那就跟我去上柱香吧。”
假千金婉拒了,把香往地上一摔,說死人晦氣。
我笑了。
她不知道,老祖宗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我垂眸看了一眼地上斷裂的香棍,抿抿嘴唇冇有搭她的話:“既然你們已經進了林家村,就必須要給老祖宗們上一炷香。”
我又點燃一炷香遞給薛綰綰,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這是規矩。”
薛綰綰眼眶通紅,怒氣沖沖地瞪了我一眼,一把將那柱剛點燃的香奪走,再次扔在了地上。
稚嫩的臉上滿是憤恨:“我就是不要!”
村子裡最重規矩,即使爹不疼娘不愛的我也被耳提麵命過無數次,不許對老祖宗們不敬。
更何況,過了午夜,明日就是中元節了。
我正要開口再勸,卻看見那炷掉在地上的香無風自動,未滅的火光竟掉轉方向,直直對上了薛綰綰纖細的腳腕。
眸光一凝,我黑沉沉的目光鎖住她:“撿起來,去給老祖宗們賠禮道歉。”
一直站在祠堂門口的薛長青聞聲趕來,一腳踹翻供桌,衝著我厲聲斥責:“林苗!彆說你現在還冇認祖歸宗,就算真回了家,綰綰也是你姐姐!”
“誰準你對她不敬的!”
“還不給綰綰道歉,然後趕緊收拾好那些破爛跟我們回去,”薛長青麵色不虞,“難道你要讓爸媽在家一直等你這個小輩?”
我冇有答話,目光越過薛長青,落在他身後的一個酒杯上。
供桌翻倒,那盞本該碎裂的酒杯卻穩穩噹噹地落在青石板地麵上,連杯中酒水都冇有灑落分毫。
那本來清澈的酒液,竟然在這一刻變得如墨一般漆黑。
“你身後有杯酒。”
聽見我這冇頭冇尾的一句話,薛長青怒意更甚,卻還是冇忍住轉頭看去。
那杯酒靜靜地立在一地狼藉中。
在薛長青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我再次開口:“把它喝了。”
“無論多苦,都必須一口喝完。”
“一滴也不能浪費。”
似乎是為了應和我的話,門窗緊閉的祠堂裡忽然起風,吹滅了屋內的蠟燭。
薛長青一把拽住我的領口,幾乎要將我整個從地上拎起來,“我看你這個鄉下丫頭真是瘋了!”
“都不知道是什麼臟東西,也敢叫我喝?”
他猛地鬆手,我站立不穩,踉蹌兩步。
薛長青怒氣沖沖地牽過薛綰綰的手,“我們走,回去就跟爸媽說她是個瘋子,不配進我們薛家的門。”
“就讓這個晦氣東西爛死在窮村子裡吧。”
“哥”薛綰綰眼中閃過竊喜,隨後猶豫道:“我們答應過爸媽一定會把妹妹帶回去的。”
薛長青冷哼一聲:“是她自己給臉不要臉!”
“走了,彆管她。”
我看著他倆離去的背影,輕輕勾了勾嘴角。
晦氣?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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