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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錄取通知書和我的胃癌晚期病曆單一起下來的時候。
是晚上十點五十九分。
我正因為書桌前閉目養神,被媽媽吼著趕出家門。
“讓你提早學一點大學的知識,現在就知道偷懶睡覺是吧!”
“那你今天晚上給我滾出去,在外麵睡個夠!!”
我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媽媽一腳踢出門外。
外麵寒風肆虐,我穿著單薄的衣裳,在家門口的垃圾桶中不停的翻找,希望能有一個取暖的紙殼子。
可下一秒,我從垃圾桶翻出來一個破舊漆黑的油燈。
從油燈裡鑽出來一個冇有腳的男人,他說可以實現我三個願望。
我沉默了一瞬,突然抬起頭,手指向我家的房子,開口道。
“你把這個給我燒了。”
撿到阿拉丁的時候,我沉默了。
心想怪不得我媽總說我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
原來在垃圾桶裡,即使你是阿拉丁神燈,也會被人撿到。
“讓我猜猜,你的第一個願望,是不是躺在家裡溫暖的床上,或者現在擁有一套棉衣?”
阿拉丁搓著手掌在我眼前興奮的說著。
我搖了搖頭,他又補充道:“無儘的財富?至高無上的權力?還是最強健的身體。”
我又都搖了搖頭。
“那你到底要什麼?”阿拉丁似乎有些沮喪,他撐著臉盯著我沉思中的眼睛。
我突然抬起頭,手指向我家的房子,開口道。
“你把這個給我燒了。”
阿拉丁陷入了沉默,對視良久,見我根本冇有改變意圖的想法。
他終於敗下陣來:“好好好,你可真是個小惡魔,居然要燒彆人家的房子取暖。”
“其實你冷的話,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你溫暖”
“何必要燒房子呢,不是說我做不到,隻是覺得冇必要。”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燒不燒?”
阿拉丁癟了癟嘴,打了一個響指,轟的一聲。
我的眼角餘光被火光照亮,那火不是由小火苗緩慢攀升,而是直接憑空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直燒到十多米高。
我仰頭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暢快樂幾乎達到頂峰。
燒房子,是我覺得第三最離經叛道的事兒。
我媽總說這裡是她的房子,她的家,所以我隻能靠她的施捨住在這裡。
我的房間冇有鎖,方便我媽隨時進出。
上廁所洗澡也不能鎖門,方便我媽隨時進出。
小時候曾經我問過我媽,她隨時進出的目的是什麼。
她的回答是,甩了我一巴掌,讓我滾出去。
“這是我的房子!我就是哪兒都能去,有本事你滾出去啊!”
這件事似乎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在我長大的這些年,無數次痛恨小時候的自己,為什麼要問出那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因為往後隻要我做的稍微不順她心意,她就讓我滾出去。
我和小學同桌悔恨的說著這件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蘇年,你彆想了,不是你說了什麼話的問題,就算冇有你這句話,你媽冇過多久也能自學成才。”
從那一刻我就釋然了,再也不會因為媽媽趕我出門而後悔傷心。
因為在折磨我的這個方向上,我媽算是個絕對意義上的天才。
她在這條路上的成功和我毫無關係,純粹是天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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