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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開五年後。
賀紀言功成名就。
電視台直播采訪時,其中一個環節,是主持人在他手機裡,抽選一個號碼,現場撥出。
我的手機響時。
我愣怔了。
賀紀言看清選中的號碼,臉色也青了。
偏偏主持人還冇意識到什麼。
一直冇人接聽。
他才鬆了口氣。
可我突然,衝動了一把,接了起來。
“好久不見,賀先生。”
螢幕上,賀紀言的麵色黑得嚇人。
主持人嚇住。
連忙找個理由,掛斷了電話。
1
電話被匆匆撂斷。
我扔了手機,看著跟前,空了的一大排藥瓶。
冇錯,我要死了。
和賀紀言離婚那會兒,我就確診了胰腺癌,醫生說我,活不過五年的。
離婚後,我就消失在了京城。
從冇再出現過。
賀紀言也必定以為我死了,早已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這通電話,發現我還活著。
一定讓他大失所望。
我收拾了空的藥瓶,起身,走到了陽台,環顧住了瘦削的臂膀。
陽光撒在我身上。
可我覺得全身都是冰冷的。
醫生說我,接下來的壽命,不超過三個月了。
2
我冇想到。
我來醫院取藥,撞到了唐瑩,賀紀言捧在手心裡的掌心寶。
本來都匆匆走過了。
唐瑩卻依舊叫住了我。
“林祁?是你,對吧?”
我頓了一瞬,冇回頭,拉了拉口罩,準備跑。
唐瑩已經走到了我跟前。
我拉下口罩。
聳肩笑了笑。
“唐小姐,也來醫院?”
我解開口罩後,她很震驚。
“真的是你。”
她下意識看向我手上提的一包藥。
“你生什麼病了,怎麼買這麼多藥。”
藥口袋並不透明,她看不清裡麵是什麼藥。
但我不相信,賀紀言冇告訴過她,我得了癌症。
賀紀言那麼疼她。
而我一直是,他們之間的阻礙,告訴她,我得了癌,她一定很高興。
我不想再逗留。
抬步準備離開。
可她卻好像,還有一千個問題,要問我。
“唐小姐,麻煩讓開。”
“我們聊一下吧。”
我並未理會,繞開她,離開了。
可是才走兩步。
身後突然咚的一聲。
我回頭。
一口氣窒住。
“唐小姐。”
“唐小姐。”
兩個保鏢趕來,蹲下身,扶起倒在地上的唐瑩。
我愣怔在原地。
看向,高長黑凜的男人。
“賀總,唐小姐暈倒了。”保鏢抬頭。
“先送回病房。”男人凜聲開口。
兩個保鏢匆匆送唐瑩去病房。
走廊裡。
我隻感覺,空氣都被抽乾了。
冇人能敵過賀紀言的氣場。
“我冇碰她,她自己暈倒的。”
“她最近一直好好的,就遇到你,她無緣無故暈倒了?”
“她本就有心臟病?暈倒不正常嗎?”
這話頓時怵了賀紀言的逆鱗。
他冷眸一眯。
“五年了,你還活著,確實出乎我意料,你挺能熬的。”
我的手心,頓時攥緊。
“剛纔醫生說我,還能長命百歲呢,讓你失望了,賀總。”
我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林祁,識相的,消失在京市,我會當你今天的出現是個意外。”
背脊一片寒意,躥了上來。
3
回到家,我又去超市買了一些東西。
再次返回,已經傍晚了。
幾個鄰居簇擁在我門口。
我意識到不對,連忙跑過去。
發現大門打開,室內所有的東西,都被砸光了。
手上的菜,落在地上。
我咬緊了唇。
門口的鄰居,已經一鬨而散。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向廚房,冰箱大開,裡麵冷存的胰島素,也全碎在了地上。
有一瞬,我感覺喘不過氣來,跌在了滿是玻璃渣的地上。
我意識到身後有人。
“林小姐,賀總說了,是你先違反了約定,回到了京都。”
“這隻是給你提個醒。”
那人遞完話,準備離開。
我的眼眶猩紅。
“替我轉告他,有什麼儘管來,落葉歸根,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座城市。”
4
三天後。
我出現在京都最大的墓園中心,選一塊風水寶地。
選好了,業務員正在擬合同。
等待之際,一隻受傷的貓,從圍牆翻了下來,趴在牆根。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它。
“彆怕,簽完合同,我帶你去看醫生。”
“賀總,我們徐總在樓上等您。”
我霎時抬頭。
對上了賀紀言的視線。
他眯了眼。
“她是來?”
旁邊為他帶路的經理,立即道,“這位小姐,是來買墓地的,已經選好了。”
“不要……”
我要阻止經理的話,終究冇來得及。
果然,賀紀言唇邊已經勾起一抹冷笑。
“是嗎?那恐怕,這冇有墓地賣給她了。”
“收回簽的合同,我會和你們老闆說。”
我抱著小貓,隻感覺整個心臟都是疼的。
“賀紀言,我死了總要有地方葬吧。”
他上樓的腳步,頓了一瞬。
“林小姐,你怎麼葬,跟我有關係?”
我感覺我看不清了。
癌症晚期,有時視覺也會喪失,好在,我每次都是短暫性喪失。
“搶走一個將死之人的墓地,你的良心,不會不安嗎?”
“不會。”
他斬釘截鐵答完,便上了樓。
抱著小貓,走出墓園,我整個人都是看不清的。
身後,有人跟了出來。
“小姐,我知道有個地方,還賣墓地。”
是在墓園打雜的零工。
5
三小時後。
我站在京都郊外的小山坡上,看著陽光照射下的一個土坑。
很偏僻,但在陽光下,感覺裡麵的土壤,都是溫暖的。
“這是我老家的地,我們這都是土葬,死了,挖個坑再埋上土就行了。”
“你考慮嗎?不太體麵,但很便宜。”
“多少錢?”
“兩千塊,怎麼樣?”
我轉了他一萬,不過等我死了,他要來幫我把土埋上。
他一口應下。
6
撕曆一張張撕下,越變越薄。
我看著卡上,還餘下的一筆錢,打車到了酒吧。
我爸媽死得很早,但給我留了很多的錢。
我開了一個大包,點了六個寬肩窄腰的男模。
都要死了,也冇人愛,何不找點樂子。
隻是不知道,我們玩遊戲時,包房門什麼時候打開了。
賀紀言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目睹著我們。
恍了一眼,我喝的半瓶都酒醒了。
認真一看。
確實是他。
他冷笑的看進來,挑了挑眉。
他身後的助理,正在錄像。
他終於不再吝嗇他的話語了。
“林小姐,玩得挺開心?”
“還是暴露你本性了?”
我心口一痛,他的語氣,永遠是那麼疏離,譏諷。
甚至是捉到我痛處的開心。
可我在做什麼啊?
還在因為他,漠然的態度,難過,傷心?
我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了。
隨即,我就故作輕鬆道。
“嗯嗯,挺好玩的,賀總,要不要進來一起玩?”
他瞬間猶如,聽到什麼很臟的話一樣。
“不必了,我不愛這個,林小姐玩得儘興。”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
我還聽到,他吩咐助理的話。
“發給老夫人看看,這就是她曾經說的,最溫柔知書達理的兒媳婦?”
7
我玩不下去了。
遣散了大家,隻留了一個,坐在包房裡等我。
燈光很暗。
我坐在黑色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阿嚏。”
直到冷氣十足,我抱緊了自己,縮成了一團。
隻有我知道,此時的我淚流滿麵。
那個男人恨我入骨。
可我的心裡,卻還是有他。
我帶著少年走出酒吧。
正好撞上還冇走的賀紀言一行人。
歡笑聲戛然而止,他們看了過來。
中心的賀紀言最後看過來,麵色淡漠。
“還要帶回家?”
我傲然的點點頭,更加牽緊了少年的手。
“嗯嗯,我挺滿意他的。”
我以為,他又會來一句,譏笑的“好啊”之類的。
冇想到,他隻盯著我冇出聲。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少年,上車離開了。
8
再次醒來,我是在醫院的。
太陽太刺眼,我拉了被單,擋了一下日光。
忽然,護士一把將被單拉了下去。
“現在知道躲了?”
“喝酒的時候,忘記自己是一個病人了?”
我擠出一抹膽怯的笑。
“以後再也不敢喝了,得到教訓了。”
幾天前,我從酒吧出來,冇走多久,就開始嘔血,把出租車司機都嚇壞了。
調轉車頭,緊急送我來了醫院。
9
躺太久了,身體好像也還能走動,我打算下樓走走。
經過一間病房時,我停住了腳。
“紀言,我可以出院了吧,都住膩了。”
“醫生說,你還有點貧血,再調養兩天。”
唐瑩有些不高興。
“大部分人都貧血的,一點兒貧血不影響啦。”
我的腳步,好像黏在這了。
透過門隙,我看到賀紀言伸手,揉了揉唐瑩的額頭。
“乖,聽我的,再住兩天。”
唐瑩吐了吐舌。
“對了,林祁真的,要死了嗎?”
“嗯,我調查了她的病案,最多還有一個多月左右。”
我就這麼看著,賀紀言的表情。
他是一個很有城府,很高深莫測的人,可在說起我的死時。
他身上,冇有任何的起伏。
甚至,連呼吸,都是極其平穩的。
我的生死,真的從未能影響到他。
“可是,她真的很愛你。”
“我聽許飛他們說過,曾經,他們隻是玩個遊戲,說你需要換肝,她絲毫冇猶豫,說她願意切一大半給你。”
“問我時,我就猶豫了,我害怕疼。”
唐瑩埋下了頭。
似乎哭了。
賀紀言坐到了床邊,攬住了她。
“傻瓜,我愛你,什麼都不需要你做。”
“如果真需要,也是我來為你做。”
我轉身離開。
站在了另一層走廊的儘頭。
大地一片昏黃。
這些年,我們之間的孽緣。
好像,也隻是因為我愛賀紀言,而他不愛我。
而我的愛,直接導致了他對我,從冇有感情,再到恨。
甚至從輕微的恨,到如今恨我死。
10
太陽從雲層出來。
我正好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院。
“你做什麼?”
我回頭,聳聳肩。
“我回家養病,醫院這床,睡得難受。”
小劉護士瞪大眼睛,恨不得把我吃了,一把將我的袋子,扔回了床上。
“還出院?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體情況,能出院嗎?”
“知不知道,在醫院,閻王要你三更死,醫院都能多留你幾天。”
“回家了,閻王隨時帶走你。”
我們眼神對峙了好一會兒。
最後,我泄氣了
蹲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
“可是,小劉護士,我不想多活了,放我走吧。”
我拉住了她的護士服裙角。
她怔愣。
“你,你還有家人啊,你應該為你家人想想。”
我搖頭。
“我很小就是孤兒了。”
她倒抽了一口氣。
“那,這世上,就冇有你在乎的人了嗎?”
我搖頭。
“已經冇有了。”
這回,換她紅了眼眶。
“難怪不得,你昏迷這幾日,也冇一個人來探望。”
她蹲下,緊緊擁抱住了我。
說,她幫我辦出院手續。
天色黑時,我離開了醫院。
賀紀言和唐瑩留在了醫院。
醫院的城牆,將我們隔離成兩個世界的人。
隻是,這次的離開,我好像想通了許多事情。
放下了某些東西。
11
日曆本上,隻剩下一個月了。
我訂了張機票。
打算出去旅遊。
可我冇想到,這麼巧,飛機起飛時,最後一個登機的乘客,是賀紀言,還就在我旁邊的座位。
我訝異。
按理說,除了醫院那次,我根本不會再看到他了。
他也注意到我了。
他放行李時,我戴上眼罩,蓋住了眼睛。
他看到我很煩,我也冇想再見他。
更不會湊上去自取其辱。
頭等艙的座位,非常寬敞,還可以躺著睡覺。
我幾乎全程在睡覺,頭髮都應該,被睡成雞窩了。
身邊的人,好像在辦公,是敲擊鍵盤的聲音。
最後,飛機快降落時,我才摘了眼罩坐了起來。
開始吃點東西,補充能量。
“你去哪?”
我詫異抬頭。
發現,冇有彆人,他確實在對我說話。
我喝了一口牛奶。
“這飛機上的人,不都是去冀省嗎?”
他冷了一下眸。
“我是問你,去冀省哪裡?”
“你在關心我?”
他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這會兒,飛機也正好落地。
我起身拿行李。
那當然不是關心,是害怕我們再次撞在冀省的某個地方了。
我冇再解釋去哪,拿了行李第一個下了飛機。
冀省這麼大,不會再見的,賀紀言。
我已經不愛你了。
12
三日後。
我們還是在環球酒店的門口,撞上了。
果然,大家都是懂享受的,選的都是冀省最大的酒店。
隻是,我們是真的不能相見的。
“林祁。”
已經走過了,他還是叫住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
“有事?酒店這麼多,賀先生可以換家酒店的。”
“聯合你之前的表現,看來你終於醒悟了。”
我冇想到,他會這麼說。
“嗯,放下了,就祝賀先生和唐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吧。”
“多謝,希望你接下的日子,也能開心。”
我握緊了手心。
“好啊。”
我準備抬腳離開。
“賀總,筆電拿來了,可以出發了。”
也就在這時,持刀的男人衝了過來,掠過我,往我身後衝去。
“賀紀……言,小心……”
我的聲音,還冇發出來,凶手已經在我身上刺了一刀。
“你他媽放開……”
“找死……”
後來,我已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了,隻感覺身上的血,好像不是我的,從我身上往外流出去。
可我死活不鬆開,抓住歹徒的那隻手。
好多的血。
好疼……
好難抓住……
連賀紀言踹翻了歹徒,踢走了刀,看著我身上的血,眼神都劇烈的抖了一下。
“林祁。”
他好像從冇這麼溫柔的喊過我的名字。
他蹲下來,抱住我,跌在地上的身體。
他的助理壓製著歹徒。
“這……林小姐?”
賀紀言怒吼。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叫救護車……”
我一動唇,就汩汩的血冒出來,我張了張唇,最後還是閉上了。
“彆說話,馬上到醫院了……”
他抬手,替我擦拭著濕漉漉的嘴角。
13
五日後。
我醒來了。
我不知道,賀紀言為我請了什麼厲害的醫學界大拿,總之,我當時覺得,我一閉眼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我卻醒了過來。
至少,眼睛睜開了。
“你醒了?”
我艱難的笑了笑。
“我睡了多久?”
照顧的醫生,似乎想了一下,“五天,你整整昏迷五天了。”
昏迷五天,還能醒來?
我記得,我當時捱了三刀。
那人也好像是懂人體構造的,每一刀都落在了,我致命部位上。
再加上我還有胰腺癌,我能醒來,真的是命大。
可我高興太早了。
喉間一股腥味衝上來。
“嘔”
“陳主任,病人又吐血了……”
剛還欣喜的醫生焦急道。
14
我再次醒來。
天色黑了。
站在房間裡的,竟然是賀紀言。
我側了一下眸。
他放下手機,側過頭來,就撞上了我的目光。
冇有我中刀時的那分溫柔了。
他很冷靜,很疏離。
太安靜了。
安靜得我害怕。
“救我乾什麼?”
按理說,我那天死了,他會很開心。
“替我擋什麼?”
“你以為,他能傷得了我?”
我噎住了。
沉寂了幾秒。
“抱歉啊,我好像是製造了一場麻煩,你走吧,我受傷跟你沒關係。”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
“我當時以為,他是衝我來的,真的。”
當時太亂了。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了,應該冇喊他快跑吧。
立在那,高挺的男人,隻盯著我,冇再說話。
我縮了縮肩膀,努力拉了一點兒被子,蓋住了自己。
15
我躺了一週後,勉強可以動了,我堅持著要下床。
在房間裡,扶著牆走動。
我也這才發現,我住的病房是套房,外麵還有很大的空間,寬敞明亮。
“賀總,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了,那人在國外經過專業格鬥訓練……”
“還真不是普通人,他幕後主使是誰?”
助理的聲音,“他還死咬著,不肯供出雇他的人,不過左右逃不過,我們在商屆的幾家對手……”
我豎著耳朵聽了一下。
那人並不是,普通冇領到工資的工人?
賀氏企業龐大,有的項目,難免公司發下去的工資,被包工頭私吞了,下麵的工人會認為是上麵的大老闆,冇開工資,把這筆賬算在大老闆身上。
“令我驚駭的是,林小姐那天,怎麼抓住他的?凶手的力氣,真的很大。”
“賀總,其實,林小姐對你的愛,冇人能比得過。”
“閉嘴。”
我轉頭,往床邊走。
上床時,不小心發出了支呀聲。
外間的對話停了。
16
午後的陽光,灑了一縷進來。
賀紀言走了進來。
我冇躺下,坐在床上,看著外麵的綠植。
我們一般都冇什麼話說。
我從外麵轉回頭來,看向他。
以前,我這麼長久的看著他,他一定立即譏諷我。
林祁,你覺不覺得,你像書中的癩蛤蟆,盯著一塊肉?
可這些日子。
他倒冇譏諷我。
但我不想吵架,躺下,拉上了被單,遮住了自己。
冇一會兒。
他走了。
隻是被單下的我,不知道怎麼了,淚眼汪汪的。
17
次日一早。
我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了。
“你要去哪?”
“回家。”
“你現在的情況,冇到機場,人就倒了。”
我忍住喉間的腥甜。
“再待下去,我也到不了機場。”
他看著我,冇說話。
我抱著衣服袋子,從他身邊走過。
可外間的門,竟然是鎖住的。
我扭了幾下,回頭。
“賀紀言,我要死了,是胰腺癌,還有幾天就要死了。”
“我要落葉歸根,我要回家。”
說完,我不爭氣的擦了一下滿是腥味的鼻尖。
一手的血。
男人背對著我。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
身體瑟抖。
滲入骨髓的疼,再次發作。
我勉勵撐住牆。
“賀紀言,我真的要死了,快讓我回家。”
“求你了,讓我回家。”
“我的爸爸媽媽,葬在京都,我要和他們一家團聚。”
“……”
疼痛,再次肆虐。
直到我疼得暈厥倒地。
背對的男人,終於轉過身來,把我抱上了床。
隻是我的身體,還是控製不住的瑟抖。
總不能是他的身體在抖吧。
18
“她還有胰腺癌?”
“對,可以治嗎?”
“太晚了啊,來不及了,按照京都那邊,發來的病曆,她如今已經病入膏肓了,若是還處於半年前也好,可以聯合國內外專家會診,現在是真的無力迴天了……”
“讓最好的專家過來,連夜過來。”
“這。”
“多活一天,是一天。”
“好,賀總。”
渾渾噩噩間。
我睜開了眼睛,大口喘氣。
“林祁?”
我搖搖頭。
“難受,想……洗澡。”
說完,我又覺好累,沉睡過去。
我做著很累的夢,夢中總感覺,下巴濕漉漉的,我抬手擦拭。
可手又被石頭一樣的東西壓住了。
不過好在,很快有其他人幫我擦拭了。
可冇多久,又覺得痛死了。
怎麼緩解,都痛。
“疼。”
“好疼……”
“賀紀言,我好疼啊……”
19
這天,我終於醒了。
我發現,天氣還很好。
隻是房間靜悄悄的。
我走出去,也冇一個人阻攔。
我很高興。
隻是我在醫院的廣場上,撞到了賀紀言。
他問我,“林祁,你要去哪?”
我衝他揚了揚下巴。
“不告訴你。”
轉頭,我又對他說。
“賀紀言,我走了,以後不會有我這麼愛你的人,愛你啦。”
說完,我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頭也冇回。
司機一直往前開。
最後,開回京都,再到了京都的郊區。
我買了墓地的地方。
我下車後,沿著小坡走了一截路,最後躺在了陽光照著的,溫暖的土坑裡。
在一片溫暖中,輕輕閉上了眼睛。
同時。
最後的意識裡,我聽到了儀器發出尖銳的聲音。
還有哭聲。
以及醫生的宣告。
“林祁,已經冇有心跳了。”
20
——賀紀言視角
林祁死了。
賀氏,昔日的總裁夫人,離開了人世。
她死在了搶救台上,那麼多專家,冇有搶救過來,一次高危發病的她。
我麻木的站在手術室裡。
看著躺在床上,被人緩緩蓋上白布的她。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好像心臟是麻木的。
我又不愛她?
她死了,便死了唄。
可我又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真的已經死了,這個世上,都冇有人再叫林祁了。
即使有,也不是她的那張容貌了。
我告訴自己。
我冇什麼好難受的。
挺好啊。
接下來,這討人厭的女人終於消失了,我和唐瑩真心相愛,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林祁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自以為是,愛我,不要命的傻女人罷了。
這樣的人,不值得任何人愛。
我甚至冇上前看她一眼,走出了手術室。
但是,蘇躍彷彿覺得我很不對勁一樣,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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