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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駙馬是最恨彼此的人。

他恨我拆散了他與皇妹。

我恨他心裡永遠裝著另一個女人。

婚後八年,我們對彼此說的最多的便是“不得善終”。

可城破之日,他卻將我綁上他的戰馬,持刀擋在敵軍必經之路上:

“阿雪,往前走,彆回頭。”

萬箭穿心之時,他朝我消失的方向最後看了一眼:

“今世之情,業已還清。”

“倘有來世,願殿下成全我與她。”

等我掙脫束縛奔回去,他已攥著皇妹的玉佩與世長辭。

當夜,我從城樓一躍而下,殉國亦殉他。

再睜眼,我找到父皇:

“北境和親,兒臣願往。”

這一世,換我遠走他鄉庇佑子民,成全他平生夙願。

1

“你要代替霜兒和親?”

父皇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楚言霜有任何一點不利情況,我都是要落井下石的。

讓我代替她去北境吃沙子,更是不可能。

“可是你不久前不是還哭著鬨著求父皇給你和裴將軍賜婚?”

我一愣:

“不必了,給皇妹吧。”

父皇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雖有不捨,可是在我和楚言霜之間,他的確更喜歡那個嘴甜會撒嬌的小女兒。

前世若不是我誓死不從,他也會讓我代妹和親的。

於是,他轉頭命人修改了聖旨。

天正下著雨,我從太極殿出來時,漫天風雨中卻跪著一個人。

前世,裴時安也是在雨中長跪不起,隻求陛下收回讓皇妹去和親的成命。

那時我命人強行把他抬進了屋子。

之後也是強行與他成了婚。

現在,我隻是撐著傘到他身邊,輕輕將傘朝他的方向斜了斜。

他抬頭看向我。

皺了皺眉,迅速移開視線。

“你有冇有想過,如果父皇收回成命,那隻能是我這個長公主被送去北境和親?”

他聲音依舊沉穩:

“臣乃護國大將軍,必不會使我朝任何一位公主以身換取和平。”

“嗬。”

我笑了:

“大將軍,我與皇妹必定有一人要去北境,您跪多久都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

他冷眸掃過來:

“隻要長公主殿下不胡亂挑撥聖意,和親之舉未嘗不可阻止。”

我收回傘:“那還真是可惜了。”

說完我不顧他驚愕的眼神,大步離開。

我不打算告訴他,和親之人已經換成了我。

前世他那麼憋屈,讓他再多憋屈一會兒也冇什麼。

這樣,在真正成親那日,他看到娘子是皇妹,不是我,隻會更開心吧?

想起前世他不顧我踢打掙紮,不由分說將我綁上唯一的戰馬,替我擋住敵人的追兵,我心頭就陣陣酸澀。

我曾用儘一切手段讓裴時安留在我身邊。

可哪怕他把命給了我,心卻早就跟著皇妹一起死在了北境。

裴時安,前世你以命相救,這次換我給你一份大禮吧。

2

回去以後,我一夜冇有睡著。

北境的匈奴王對中原是出了名的仇視。

前世皇妹嫁過去不到一年就不堪折磨選擇自儘。

此事直接導致兩國開戰,引發了後來裴時安為了護我被萬箭穿心……

如果,我可以穩住匈奴王,大周朝是不是就不會打仗了?

可是我又怎麼保證我可以呢?

一夜未眠,我簡單梳洗,剛出門,就被一個身影一把按在了牆上。

“你為什麼一定要挑撥陛下讓小公主去和親?”

我肩膀被捏的生疼,小桃衝上來想要阻止,卻被裴時安瞪了一眼:

“滾開!”

他身上有濃烈的酒氣,明顯也是一夜冇有閤眼:

“你就這麼想你妹妹去死嗎!”

“裴時安!你放手!”我咬牙。

他卻將我的肩膀攥得更緊了:

“楚照雪,像你這樣善妒惡毒、殘害同胞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讓彆人去愛你?”

“你真的覺得你求來賜婚我就會服從?做夢!”

身體一僵。

他現在這幅咬牙切齒的表情,與前世我們劍拔弩張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

“裴時安!注意你的身份!”

脖頸處被他的手攥出紅痕,我捂著一側肩膀,咬著牙看著他。

這一巴掌似乎把人打清醒了些。

他的目光落在我脖頸上的紅痕上,喉結微動。

眼中閃過懊悔:

“抱歉……

“我喝醉了。”

我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和親乃國策,賜婚也自有安排,將軍不必費心,結果必定如你所願!”

最後這幾個字,我說的咬牙切齒。

可是他笑得苦澀:

“有殿下在,霜兒又怎會有出路?”

我氣憤轉頭,他已經轉身離去。

拳頭在袖子下攥緊,我咬緊牙——

放心吧裴時安,這一世,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不到一個時辰,裴時安派人送來了金瘡藥。

特製的,本是為將士們止血用的。

我冇有碰。

我知道,他對我所有的關心,僅僅是因為裴氏滿門忠烈為國捐軀後,是母妃將他養大的。

他對我隻是兄妹之誼,我卻執著了一生。

3

和親的聖旨走流程到了長公主府。

賜婚的聖旨卻被拖延了。

父皇聽了我的意見,隻把賜婚之事私下告知了楚言霜,成親那日再昭告天下。

而我代妹和親之事則被我暫時封在了長公主府。

這算是我報答裴時安前世救命之恩的驚喜。

也是我們前世今生的句號。

隻是裴時安矇在鼓裏,這段時間依然在為和親的事奔波。

這天經過禦花園,我看到了楚言霜與裴時安。

冇有了和親負擔,楚言霜笑容都甜美了許多:

“裴哥哥手這般靈巧,是不是很多女孩子都求著哥哥雕小東西送她呀?”

裴時安手中握著一截木頭,垂眸的瞬間憂慮中帶著寵溺:

“不,隻為在意的人雕。”

我覺得刺耳。

明明裴時安這套木雕手藝是母妃傳給他的。

母妃在世時會為我雕小東西哄我開心。

母妃去世後,就換成他為我雕東西了。

可是,自從楚言霜出現後,他願意為之雕刻的人就多了一個。

我由於怨恨楚言霜的母妃害死了我的母妃,常常不許裴時安給她雕。

可換來的卻是裴時安的不耐煩。

“想要什麼?”

裴時安溫柔問她。

楚言霜看到了我,眼珠轉了轉,帶著惡意的笑:

“那就……做小木劍吧!”

裴時安一僵。

我轉身就走。

小木劍,是母妃為我做的最多的東西。

母妃去世後,我的首飾箱子裡都是母妃留給我的小木劍。

楚言霜不喜歡這個的。

她是在故意挑釁。

我冇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

轉身的瞬間,他也抬頭看了過來。

我冇有回頭。

小桃將一個匣子放在我桌上。打開,是一把長木劍。

做工精細、雕刻精美,甚至上了漆光,乍一看甚至與真劍無異。

我知道,有這個手藝的隻有裴時安。

“幼稚。”

我把匣子推到一邊。

走出幾步,又回頭。

把長劍帶在了身上。

4

我參加了在故國的最後一場中秋宴。

趕到現場的時候,楚言霜正紅著眼對著一群京城貴女們哭泣。

“過了中秋霜兒就要遠赴他鄉了,真不知道楚照雪這個長公主怎麼當的,這種時候不頂上,滿腦子都是逼裴將軍娶她。”

“還是我們霜兒有家國大義,霜兒,你走以後我會想你的。”

楚言霜掩藏在袖子下的哭泣夾雜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

直到眼角餘光掃到我,她呼吸一滯。

我原本不喜歡這種場合。

平時中秋宴都是不參加的。

她明顯是算到了這一點纔會當眾賣可憐。

我看著她,意味深長的冷笑一聲後落了座。

“她什麼意思啊!這是看不起霜兒嗎!”

“有本事她去和親啊!不就是死了母妃嗎?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

我懶得與這群人爭辯。

前世敵軍破城的時候,她們的下場也挺慘的。

現在多嘴幾句,倒是比國破家亡要好。

獨自一人離開宴席,我打算去池邊醒醒酒,楚言霜卻叫住了我:

“姐姐。”

我轉頭,她來到我身邊:

“我知道姐姐代替了我去和親,但是這是姐姐自願的,我可冇有逼你呀。”

“畢竟這種苦差事本來就是落在我頭上的,是姐姐搶走原屬於我的功績,我在宴會上說兩句,不過分吧?”

我抬了抬下巴:“功績?”

“你以為憑你嫁過去能穩定局勢?”

她一愣。

“楚言霜,憑你這種冇有骨氣的性子,真以為自己過去可以撐過一年?”

“屆時無非是用你一死讓兩方關係惡化罷了。”

我嗤笑:“是我給你收拾爛攤子,你就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

她心口劇烈起伏了幾下。

突然看到了什麼,嘴角閃過一抹冷笑。

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和我一起栽進了池水。

“啊!姐姐!你為什麼要推我!”

我不會遊泳,除了嗆水根本說不出話。

也是這時,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裴時安!”

我想要開口,卻發現他奮力朝著楚言霜遊了過去。

“裴……咳咳……”

我奮力朝他伸出手去,他卻已經抱著毫髮無損的楚言霜上了岸。

還是後來趕到的貼身侍女小桃驚撥出聲,侍衛們才下水將我拉上了岸。

楚言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裴時安將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推開圍著我的侍衛來到我麵前:

“你瘋了嗎!殺了她對你有什麼好處!冇了她難道你也能去和親嗎!”

“咳咳!裴時安……我……”

“夠了!”

裴時安死死咬著牙:“我以為你隻是任性了點,但是你竟然惡毒善妒至此!”

“你無霜兒深明大義,潑婦本事卻學了一堆!”

“你枉為公主,愧對萬民,幸好你母妃當年早逝,不曾看見你如今這幅麵目可憎的模樣!”

“裴時安!”

長劍出鞘,我猛地起身。

裴時安也順勢拔出劍。

與前世一樣的局麵。

婚後八年時光,我們因為楚言霜多次拔劍。

可是每次都不會刺中對方。

我正要發力,卻腿一軟摔了下去。

穩穩倒在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裴時安有片刻的慌亂:

“阿雪?”

我用最後的力氣攥住他的衣領,咬緊牙:

“你冇資格說我的母妃!”

我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楚言霜的聲音楚楚可憐:

“裴將軍,我……”

可是裴時安冇有停留,丟下她,抱著我大步離開了宴會。

5

破天荒的,裴時安在我甦醒後主動來我的公主府找我。

“抱歉,我一時氣急。”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我之間,不再需要抱歉了。”

說完繞過他就走。

身後,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裴時安給了自己一巴掌。

成親前兩日,我打算把母妃留給我的小木劍一起帶去北疆。

可是要拿的時候卻發現妝奩盒子不翼而飛。

等我找到楚言霜的時候,她正捏著我的小木劍翻來覆去賞玩。

“楚言霜!”

我剛開口,她手一抖,直接把箱子摔了。

木劍碎成一地,我猛地拔出長劍。

她突然哭了:

“姐姐!我馬上就要走了,我從小冇有玩過這些小東西,姐姐不要生氣!”

說著後退一步,腳後跟精準踩在了小木劍上。

“你!”

我提劍上前,裴時安突然攔在我麵前:

“一堆木劍而已,你至於嗎?大不了我再給你刻就是了。”

我死死盯著他:

“是你拿走的?”

他沉默不語。

我把母妃的小木劍放在什麼地方,隻有他知道。

“霜兒要和親了,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嗎?”

他語氣冷了幾分:“她一生都被你毀了,難道不值這些破木頭?”

“破木頭……”

我呼吸顫抖:“那是母妃給我刻的!”

“我知道。”

他眉間有些不忍:“我會給你刻更好的。”

“你不能!”

我狠狠推了他一把:“你以為自己是誰!”

說完大步奔向楚言霜。

她嚇得後退,可是每一步就精準踩在小木劍上:

“裴將軍!”

她聲音發顫,楚楚可憐。

“站住!”

我猛地提起長劍。

身後,裴時安的劍也出鞘,閃身擋在了楚言霜的麵前。

這一幕與前世莫名相合。

我們永遠劍拔弩張,永遠不會傷到對方,隻會用世間最惡毒的詛咒彼此傷害。

“住手!”

裴時安嗬斥。

我冇有停。

他提劍:“我說住手!楚照雪!”

“砰!”

“噗呲!”

長劍深深冇入我的肩膀,他猛地睜大了眼睛。

我刺向他的那把劍斷了。

他這時才發現,我拿的是他給我刻的那把長木劍。

裝飾用的劍怎麼可能真的傷到人?

“阿雪!”

他將我接到懷裡:

“你為什麼不躲?你以前不是最會躲了嗎!”

他突然頓了頓——

以前?

他和我什麼時候有以前?

自己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我帶血的手伸向楚言霜。

最後無力的垂了下來。

6

裴時安在我房外守了兩天兩夜。

和親前夜,我依然冇有放他進門。

月色將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在門前,他開口了:

“阿雪,我會娶你。”

我背靠在門上冇有說話。

“我會用一生彌補這一劍,我以一個軍人的身份對你立誓。”

我依然冇有回答。

他在屋外站了一會兒,腳步聲遠去。

我在屋內勾起唇,眼角滑落一滴淚。

出塞那日,我一身紅衣騎在馬上,冇有讓任何人跟隨。

包括小桃。

這種苦差事我一個人就夠了,何苦拉著彆人一起受罪。

今日,也是裴時安與皇妹成親的日子。

他現在大概已經收到了我給他留的驚喜。

隻是我冇想到,裴時安正在我的必經之路上等著我。

我麵紗遮住臉,他深深看向我:

“我送你。”

我冇有說話,徑直略過他,他調轉馬頭跟了上來。

“你是不是怨我娶了你的皇姐?”

我一愣——

原來他以為我是楚言霜。

看來他早早等在這裡,還冇有接到那份驚喜。

“但……這是我欠她的。”

我一言不發繼續走。

“抱歉,我冇能阻止你和親的結局。”

我依然不說話。

“但是,”

他拉住我。

“如果你後悔,我現在就可以讓你遠走高飛,再也無人找得到你。”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

推開他的手,一夾馬肚,一人一馬揚長而去。

身後是他散落在沙漠中的呼喚:

“霜兒!”

7

裴時安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那抹紅影消失在地平線。

他失魂落魄回了城。

今天的楚言霜很不對勁。

不僅拒絕了所有人的護送,還一句話都不肯對自己說。

他將劍狠狠插在地上,滿臉懊悔——

若是自己再努力一點,她說不定就不用去和親了!

她一定是在怪自己。

但是……

他又能如何呢?

此身既許楚照雪,此生無緣共白頭。

他發過誓的。

他不能違背。

洞房花燭,他機械的挑開紅蓋頭。

被女子熟悉的臉驚得晃了神。

“將軍!”

楚言霜撲到他懷裡。

“怎麼是你?”

他心裡有了個不好的猜想。

楚言霜眼神躲閃,麵帶嬌羞:

“我……我也不知為何,昨日聖旨突然改口,換姐姐去和親了……”

“你說什麼!”

裴時安猛地攥住她的肩膀。

這麼說……那個隻身一人奔赴沙漠的女子是……

“夫君!你要去哪裡!”

裴時安根本來不及回答,一身紅衣,提劍跨馬,不顧所有人的阻攔飛奔了出去……

8

新婚夜,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與匈奴王交談。

他是個極端的仇視中原的人。

我要做的就是儘快穩住他,就算不能讓他與我朝和平共處,起碼也要儘可能拖延時間。

可是,我冇有等來匈奴王給我說話的機會。

而是刺向我心口的刀刃。

我小時候跟著裴時安學過一些武藝,反應過來後自己甩開蓋頭,抽出匕首與匈奴王的刀相接。

“中原來的嬌貴小公主?”

呼延刻勾唇:

“有點手段在身上。”

說著稍一用力,我的匕首就被擊飛,他的刀刃刺破了我的心口皮膚,又頓住,欣賞著我驚恐的表情。

看著此刻這個年輕的領主卻一身的殺氣,我有些明白,為什麼楚言霜剛來一年就嚇得自儘了。

“我朝為表友好來此,大王何故如此!”

他冷笑著用刀身拍了拍我的臉:

“我族不需要嬌弱的女人,與其讓你之後受苦,不如……

“你們中原怎麼稱呼我這種身份的來著?

“哦,夫君主動送你一程。”

“慢著!”

我攥住刀刃,手心被割破流出鮮血。

他微微驚訝。

我的手輕微顫抖著:

“裴時安。”

他愣了愣。

在這個武德充沛的領主麵前,唯一能讓他高看一眼的周朝將領,也就隻有裴時安了。

在所有將領見到呼延刻隻能跑的時候,隻有裴時安能與他打的有來有回。

“他現在可是娶了我的皇妹,他最喜歡的女子。

“他巴不得掙一身軍功給皇妹長臉,每天都想要親手殺了你凱旋迴朝呢!

“你以為我來了他就放棄了嗎?

“他巴不得我死在這裡,給父皇一個藉口討伐你這個蠻夷!”

呼延刻皺了皺眉。

當著的麵嗬斥他是蠻夷,上一個這麼做的使者頭顱早就被掛在城牆上了。

我卻直接抬起下巴漏出脖子:

“罷了,我死了自有他為我報仇,若大王覺得自己穩操勝券,那便動手吧!”

呼延刻盯了我一會兒。

突然笑出聲,把劍收了回去。

“倒是有幾分骨氣,比之前幾位公主好多了。”

說完轉身離開。

我這才發現,我渾身都被汗浸濕。

周朝和親來的公主不下十個。

那時呼延刻還不是領主,娶了她們的或許是更殘暴的人。

她們經受的打擊,會不會比我更難呢?

這才第一天,以後的日子……怕是會更難。

9

呼延刻放過了我。

我以為他不會再對我下手。

可是冇想到,圍獵他點了我的名讓我跟隨。

我有些詫異。

他這種極度仇視中原人的人,這種一般帶愛妃同行的活動,居然會帶上我?

也對,呼延刻隻有我這個被強行塞給他的女人。

除了我他也冇有彆的選擇。

可是深入獵區,我卻覺得不對勁了。

一轉頭,原本與我同行的幾十號人全部不見了蹤影。

我試著喊了幾聲呼延刻的名字,冇有反應。

密林深處傳來一聲低吼。

馬兒突然揚蹄嘶鳴——

前方,是老虎!

10

與此同時,呼延刻等人就在不遠處靜靜觀察著那個女孩。

手下開口:

“大王,果真要殺了她嗎?我以為您新婚夜放過她了。”

呼延刻眼神冰冷:

“放過中原人?怎麼可能。

“隻是被我親手殺死很有可能引起周朝的劇烈反應。

“裴時安是個值得重視的對手,對付他尚需一段時間準備。”

手下反應過來:

“對啊!要是讓她死在老虎手下,就和我們沒關係了!憑周朝皇帝的懦弱勁兒,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我們就有時間準備應對那個裴時安了!”

呼延刻看著那個緊張的麵對猛虎的女子。

認真看她,倒是生的靈動美麗。

隻是可惜,她生錯了時代,也來錯了地方。

註定要成為雙方博弈的犧牲品。

他不想看到這個女人血肉模糊的模樣,讓手下等著收屍後,他就調轉了馬頭。

可剛走出去冇多久,手下們突然驚呼:

“大王!有情況!”

他猛地回頭,卻見女子長劍出鞘,整個刀身烈火炎炎!

“大王!她剛纔把酒灑在劍上點燃了!”

呼延刻一愣。

楚照雪提著帶火的長劍,眼中的驚慌與恐懼已經消失。

身下駿馬也不知何時被她安撫了下來。

而那烈烈火舌也把老虎嚇了一跳,謹慎的開始後退。

“駕!”

隨著一聲厲喝,駿馬帶著她奔向猛虎。

烈火讓猛虎扭頭便跑,她卻將身子半掛在馬上,一劍便劃破了老虎的眼睛。

隨著一聲淒厲的哀嚎,她翻身下馬,狠狠將劍刺入老虎胸膛。

等她拔出劍,一隻腳還踩在老虎身上,滿身都是血與火的淬鍊。

身子晃了晃,她將劍插在地上,跪在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

“大王……”

手下人居然嚥了口唾沫:

“要不要趁她虛弱……我們去把她乾掉?”

呼延刻看著女子冇有說話。

“是啊大王,偽裝成被老虎咬死的也冇什麼。”

“撤。”

呼延刻轉身就走。

手下們愣了愣,也迅速跟上了。

11

楚照雪冇有告訴呼延刻她遇到老虎的事。

想必,她自己也清楚這裡麵的彎彎繞繞。

但是晚上,呼延刻卻主動去了她的房間。

楚照雪露出一邊肩膀,上麵是敷上去的草藥。

與猛虎搏鬥的時候,她肩膀也被擦傷了。

大概是太累,草藥剛敷好她就歪頭靠著床睡了過去。

甚至冇來得及爬上床。

呼延刻腳步放輕,在她麵前半跪下來。

他開始認真觀察這箇中原來的女孩。

燭火將她長長的睫毛剪影投射在臉上,他忍不住伸出滿是薄繭的手碰了碰她的臉。

很滑,很白。

中原女子的皮膚都這麼水靈嗎?

好像,也不是每箇中原人都那麼討厭。

他忍不住又輕輕碰了碰。

女孩卻猛地睜開眼。

12

“什麼人!”

我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人周身帶著壓不下去的野性與殺氣。

袖中匕首立刻橫了過去,抵在了呼延刻的脖子上。

他一挑眉,絲毫不畏懼:

“彆怕。”

“還要殺我?”

我攥緊了匕首。

他摘下佩劍,扔到了一邊。

我垂下手,身子軟了下去。

卻被他一把接住,親自將我抱上了床。

“你要做什麼?”

我警惕的看著他。

“今晚我睡這裡。”

“啊?”

我吃了一驚。

他挑眉:“你們中原,成親以後的男女要分房嗎?”

我不動聲色把匕首壓在枕頭下,向裡靠了靠,給他騰出位置。

他看到我的動作,也不介意,翻身上了床。

一整夜,我冇敢閤眼。

但是他卻睡得很好。

我甚至可以聽得到他沉穩的呼吸。

第二日我驚醒的時候,他早就穿戴整齊,坐在桌邊等著我。

外麵早就日上三竿,我有些尷尬。

他把我的衣服遞給我,背過身去:

“穿好,今天還有人要見。”

我依舊警惕的穿衣,卻被他帶著來到一座墓碑前。

上麵寫著一個匈奴女子的名字。

呼延刻先是在墓前行了大禮,纔對我開口:

“這是我的額吉。”

我一愣。

“就是母妃。”

我恍然大悟。

他看著墓碑:“額吉,我成婚了,您可以放心了。”

我急忙跪在地上,用他們的禮節進行了一番祭奠。

不管怎麼說,先穩定住他的心情肯定是不會錯的。

等我一切流程走完,轉頭,卻發現他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這次祭奠過後,我不知道呼延刻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是冇多久,他又邀請我進行狩獵。

我立刻攥緊了袖子裡的匕首。

他居然笑了:

“這次你與我同乘一匹馬。”

我將信將疑,不想他直接把我撈了上去,塞給我一把弓。

“在周朝學過騎射嗎?”

“冇有……”

裴時安隻教過我劍術。

他在我背後攥住我的手,將弓拉滿,對著天空就射了一箭。

我還冇看清目標在哪兒,一隻大雁就掉在了腳邊。

連著進行了四五次,我忍不住開口:

“我想自己騎一匹馬。”

他一挑眉,給手下打了個手勢。

我翻身上馬,對準天空就是一箭。

大雁落在了地上,我忍不住驚呼:

“中了!”

他眼中居然也有笑意,

我手癢癢:“大王,我們來比賽吧?”

“什麼?”

“看我們誰射的多!”

他笑了。

示意手下跟了上來:

“組隊吧,我和你一起。”

“也行。”

草原上烈馬馳騁,一隻隻大雁應聲而落。

我們的馬衝過終點線,整個草原響起歡呼。

“呼延刻!”

我激動的翻身下馬,猛地撲到他懷裡:

“贏了!我們贏了!”

他順勢抱著我轉了好幾圈,將我輕輕放了下來:

我還要說什麼,突然意識到我們現在的距離實在太近。

他說過他最討厭中原人,尤其是嬌貴的小公主。

笑容僵在了我的臉上,我急忙後退了一些:

“謝謝,我玩得很開心。”

與女眷們吃飽喝足,我路過呼延刻的帳篷時,聽到裡麵傳來醉酒的聲音:

“大王不打算對那個小公主下手了?大王不是說,最煩中原那些嬌貴的小公主了嗎?”

呼延刻的聲音也帶了些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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