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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聽雪和裴書言即將成婚,可他們都對彼此藏了秘密。

黎聽雪從冇告訴過裴書言,他是她的初戀。

她給他寫過三百封情書,在他最落魄時匿名資助過他,就連他重病那年,為他捐腎的人也是她。

而裴書言也冇告訴過黎聽雪,他心裡一直有個白月光。

他偷偷愛著林首富的千金七年,卑微得像個角落裡的偷窺者。

他拚命往上爬,隻為有天能親手給她戴上十克拉的鑽戒。

結婚前一週,裴書言終於跟黎聽雪攤牌了。

“我跟林虞求婚了,她答應了。”

“她當年資助過我,我也忘不了她。這份情我忘不了。你不是缺錢嗎?我給你一千萬,就當分手費。”

“你趕緊出國,彆再回來,免得讓虞虞不高興。”

黎聽雪渾身發冷:“這七年我掏心掏肺對你,在你眼裡我就隻是個撈女?”

裴書言卻嗤笑一聲。

“難道不是嗎?”

黎聽雪冇再說話,等他走後,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願賭服輸,七天後我嫁去賀家。”

“另外,彆告訴裴書言,我就是林家大小姐。”

……

“臭丫頭,總算是開竅了。”

電話那頭,黎父的聲音明顯帶上一絲欣慰。

“七天後爸爸就回國,給你風風光光辦場婚禮。”

“一百億嫁妝會準時打到你卡上,看誰敢小瞧我林成棟的女兒!”

即使馬上要得到一筆天降钜款,卻依然填不滿黎聽雪心中的空洞感。

閨蜜打電話過來安慰,氣到破音:

“他還敢嫌你脾氣不好?我呸!哪個千金大小姐淪落成保姆還能有好脾氣?”

“更何況你放棄富貴日子不過,陪他打拚了七年,發點脾氣怎麼了?他憑什麼說你任性!”

黎聽雪麻木地聽著閨蜜罵了裴書言整整一小時。

她挪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屁股卻不小心壓到了遙控器。

電視突然亮了,正播著對商界新貴裴書言的采訪。

大螢幕上,他穿著高定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俊美的麵容堪比明星。

主持人問他這些年最想感謝誰,裴書言滿臉動容:

“是林虞小姐。高三那年她資助我,怕傷我自尊心,隱瞞身份與我互通書信三年。”

“我上大學的費用、創業的第一筆啟動資金,全是她給的。”

“我能有今天,全靠她。”

林虞款款走上台,握住他的手,羞澀一笑。

“書言,你能有今天,我也替你高興。”

兩人雙手交握,眼波流轉,主持人和現場的觀眾都露出“磕到了”的表情。

可螢幕前的黎聽雪,指尖冰涼,忍不住渾身顫抖著。

隻因裴書言說的每一件事,明明都是她在背後默默做的。

她也是現在才知道,她出國那幾年,自己的身份竟然被這個叫林虞的女人冒名頂替了!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冒充她這個首富千金?

她得好好查查。

黎聽雪立刻拍下林虞的照片,發給了私家偵探。

閨蜜在電話那頭也聽見了采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那林虞是不是瘋了?你趕緊公開你的真實身份吧,裴書言也是眼瞎,這都能認錯人!”

黎聽雪剛想開口,眼淚就順著眼眶落了下來。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這七年裡,那個神秘的

“林家大小姐”

從冇露過麵。

而自己掏心掏肺地陪他走過這七年,等他功成名就後,換來的卻是他輕飄飄的一句退婚。

突然,玄關傳來動靜,她趕緊掛了電話。

裴書言一臉疲憊地走進來,看見她,愣了一下:“你怎麼還在這兒?”

黎聽雪指尖顫抖,心痛得無法呼吸。

“你彆忘了,這房子首付是我交的!”

當初買這房子的時候,裴書言還紅著眼抱著她發誓:“聽雪,我一定會努力奮鬥,以後給你更好的生活。”

當時,他愛慘了他們的小家,努力規劃著未來,每天都把地拖得一塵不染。

這套隻有八十平的小公寓,承載了他們七年的感情。

可現在,他穿著十幾萬一雙的手工皮鞋,毫不顧忌地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聞言,裴書言臉色微變,眼中又染上一絲譏諷。

“嗬,果然,你最在乎的還是錢。”

“尾款我付了,這房子送你了。以後我們一刀兩斷。”

黎聽雪的心像被鈍刀子割著:“那你趕緊搬走,彆留下任何東西。”

裴書言怔了一瞬,隨後忽然有些惱怒。

他瞥見電視上正播著的采訪,撇了撇嘴。

“你這臭脾氣永遠也改不了……真是什麼都比不上林虞。”

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

“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但捫心自問,這七年我們吵多少架了?”

“我喜歡的是林虞那種溫柔又無私的女孩,能忍你七年,已經是極限了。”

“跟你在一起這些年,你每天摳摳搜搜地,買個打折衣服還要搶優惠券,坐個出租車還要拚單。”

“說實話,你為那點小錢跟人斤斤計較的樣子,真讓我覺得丟臉。”

黎聽雪越聽越氣,走過去,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說夠了嗎?說夠了就滾!”

裴書言驚愕地捂住臉,一雙狹長的眸子裡寫滿了失望。

他盯著黎聽雪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扯了扯嘴角,輕嗤一聲。

“黎聽雪,現在你解氣了吧?那我們倆,就算扯平了。”

他拖著箱子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她:

“你就冇什麼要跟我說的了?”

黎聽雪晃了晃手機,語氣冇帶半分溫度:“那一千萬,給支票還是轉賬?我可不接受延遲付款。”

裴書言後背一下子僵住,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自己查銀行卡去,眼裡就隻剩錢的女人!”

“砰”

的一聲,門被狠狠甩上。

直到外麵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黎聽雪纔像冇了力氣,順著牆滑坐在地上,胸口的衣服早就被她抓得皺巴巴的。

她哭到嗓子發啞,攢了七年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全湧了上來。

還記得當年黎家資助貧困生,就五個名額,本該有份的裴書言卻遲到了。

彆人為了搶名額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時候,他正在河邊救一隻落水的小狗

那天黎聽雪坐在車裡,看著他渾身濕透的抱著小狗,低著頭不敢看校長臉色的樣子,心裡忽然一動,鬼使神差地說:

“資助他吧,以我的名義。”

從那天起,她開始給裴書言寫信,落款永遠是

“遠方的林家小姐姐”。

三年裡,他的信從最開始的自卑和感激,慢慢變成字裡行間藏不住的喜歡。

後來她出國治病,那些信成了她唯一的慰藉,靠著這份念想,她才撐過手術,就盼著早點回來見他。

後麵的三百封信,每一封都是她寫的情書。

回國後,她冇說自己就是

“林家小姐姐”,照樣和裴書言認識、戀愛。

她總覺得,不管自己用什麼身份,裴書言愛的肯定是她這個人,那個名字也就冇必要再提了。

這七年裡,他們也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吵過無數次,也鬨過分手,但每次總有一個人先低頭,感情反倒越來越深。。

就連裴書言查出腎衰竭的時候,也是她偷偷捐了個腎給他。

當時裴書言緊緊抱著她,眼眶通紅:“聽雪,幸好有你,我這輩子肯定不負你。”

她陪著裴書言從無到有,看著他成了現在的商業新貴。

還把這十年的點點滴滴,連同一共四百封信,都做成了

ppt,本來打算婚禮當天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個

“林家小姐姐”。

可現在看來,根本冇必要了。

銀行卡上早已到賬了一千萬,裴書言倒是說到做到,速度快得像是迫不及待要和她一刀兩斷,連多等一秒都不願意。

在一起七年,他對她還算體貼,說過的話除了

“我會娶你,給你一生幸福”

冇做到,其他的都兌現了。

可偏偏就是這句冇做到,讓黎聽雪現在疼得喘不過氣。

閨蜜很快趕過來,一進門就喊:“你一直在找的那枚胸針有訊息了!在拍賣行呢!”

黎聽雪來不及多想,跟著閨蜜就往拍賣行跑。

剛一落座,就看見台上那枚熟悉的胸針

那是外婆最愛的祖母綠胸針,價值不菲,二十年前意外丟失後,她找了很久。

黎聽雪想都冇想就舉了牌。

“三百萬!”

身後卻突然傳來個甜得發膩的聲音:“書言,我喜歡這個,你買給我好不好?”

接著是裴書言寵溺的聲音:“好。”

“四百萬!”

黎聽雪猛地回頭,正好對上裴書言驚訝的眼神。

她立刻加價:“五百萬!”

裴書言也不讓步,兩人互不相讓,價格一路飆升,很快就漲到了一千萬。

就在這時,黎聽雪的手機震了一下,是裴書言惱火地質問:

【你瘋了嗎?到底想乾什麼?立刻退出競價!】

身後又傳來林虞的嬌嗔:“書言,你知道的,我最喜歡這種複古款式的胸針了。”

裴書言咬了咬牙,對著拍賣師的方向沉聲開口:“一千一百萬!”

下一秒,黎聽雪緩緩舉起牌子:

“點天燈。”

全場冇人敢再喊價。

林虞眼圈一紅,帶著哭腔轉身就往外跑,裴書言急忙追了上去。

黎聽雪卻是鬆了一口氣。

交易完成後,她把胸針彆在衣服領口處,挽著閨蜜的胳膊往外走。

閨蜜用手肘懟了懟她:“剛纔真解氣,你看到那冒牌貨的臉色了冇?”

黎聽雪壓下心裡那點冇散的刺痛,揚起下巴傲嬌一笑:“當然,像個跳梁小醜似的。”

兩人說說笑笑剛走到拍賣行門口,眼前突然竄出個怒氣沖沖的人影。

“黎聽雪!”

裴書言一把將她按在牆上,眼底滿是惱怒。

“你哪來的錢點天燈?”

黎聽雪冷笑一聲,掙紮著想推開他:“跟你無關,趕緊滾開。”

他冇鬆手,反而上下打量著她,眼裡慢慢浮起一絲嘲諷:

“你故意跟虞虞搶東西,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黎聽雪心裡一陣噁心,語氣也冷了下來:

“這是我外婆的東西,我拍下來不過是物歸原主。我可不像某些人,就愛搶彆人的東西。”

她的一語雙關,讓裴書言的臉色瞬間像淬了寒冰。

“你外婆一輩子在鄉下種地,哪戴得起這麼貴的東西!”

頓了頓,他臉色更陰沉了:“我剛給你一千萬,你就敢砸錢點天燈?林虞查過你的底細,你是不是跟京城哪個大佬搭上了?”

“啪!”

黎聽雪猛地抬頭,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心臟像被人攥著疼,一股火氣直竄腦門:“不準侮辱我外婆!你不配!”

閨蜜在旁邊氣得跳腳:“你是不是瞎啊,你知道她是誰……”

黎聽雪趕緊給閨蜜使了個眼色,製止她說下去。

她還不想這麼快就暴露身份。

閨蜜心領神會,轉身上了車。

可這舉動落在裴書言眼裡,倒像是黎聽雪心虛了。

他眼裡的怒火混著失望,燒得更旺了。

“黎聽雪,我真是小看你了。原來你這麼有本事,當年倒是委屈你跟我擠地下室了。”

鬨了半天,在他心裡,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黎聽雪心口悶得發疼,卻故意扯出個滿不在乎的笑:

“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早就分手了。”

裴書言眼裡閃過一絲凶狠,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既然你靠陪睡掙錢,不如陪我?我給你開更高的價!”

說著,他帶著狠勁的吻就要落下來,黎聽雪嫌惡地偏頭躲開。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傳來。

“你、你們在乾什麼……”

林虞站在不遠處,臉色慘白地看著他們。

裴書言如同觸電般猛地推開黎聽雪,幾步衝到林虞麵前。

那一下推得冇輕冇重,黎聽雪踉蹌著撞在身後的石柱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虞虞,你彆誤會,我跟她冇什麼,你聽我解釋!”

林虞卻是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裴書言立刻將她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地走了,冇再看黎聽雪一眼。

聽見動靜,閨蜜趕緊從車上下來,跑過來扶她:“聽雪!你冇事吧?撞疼了冇?”

黎聽雪臉色蒼白地擺了擺手,剛想說

“冇事”,肚子卻突然一陣絞痛。

“快……

送我去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黎聽雪的手機震了一下,是私家偵探發來的訊息:

【林虞的底細查到了,是您家前保姆林鳳的女兒。】

黎聽雪看著這條訊息,心裡恍然

保姆林鳳是當年她出國後,黎父臨時雇的,聽說隻乾了一年,就因為手腳不乾淨、心術不正被辭退了。

再想想剛纔林虞身上穿的衣服鞋子,看著倒像是去年黎父送她的那套百萬高定。

顯然,是林鳳母女偷偷拿了她的東西,還藉著

“林家”

的名頭冒名頂替。

黎聽雪心中冷笑:“本小姐這輩子還冇受過這種委屈!”

閨蜜在旁邊氣得拍方向盤:“這對小偷母女!”

“咱們現在就去拆穿她們,讓裴書言看看他捧在手心的‘白月光’是什麼貨色!”

“彆急,”

黎聽雪淡淡道,“讓她接著演。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我倒要看看,等他們結婚那天,裴書言發現自己心心念念要娶的‘林家大小姐’是個冒牌貨,會是什麼表情。”

可到了醫院,等檢查結果出來,黎聽雪拿著化驗單,整個人都懵了。

她……居然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

黎聽雪腦子裡一團亂麻。

她從冇想過,自己肚子裡已經悄悄有了個小生命。

可她冇半分猶豫,轉身就跟護士約了人流手術。

七天後她就要嫁去賀家,裴書言的孩子,絕不能留。

可真到了要做手術的那天,黎聽雪心裡還是忍不住發慌。

畢竟,那是個活生生的小生命。

在繳費視窗排隊時,黎聽雪抬頭就撞見了裴書言。

他正扶著林虞,小心翼翼地護著林虞的肚子,看到黎聽雪,眉頭立刻皺起來:“黎聽雪,你怎麼會在這兒?”

黎聽雪的目光落在他護著林虞肚子的手上,心猛地一跳。

難道林虞也懷孕了?是裴書言的?

林虞柔弱地往裴書言懷裡靠了靠,撒嬌道:

“書言,這位就是昨天跟我搶胸針的小姐吧?你看她臉色好差,要不你去扶她一下?”

裴書言寵溺地吻了吻林虞的額頭。

“不用管她,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黎聽雪冇說話,沉默著往前挪步,剛要遞繳費單,林虞突然抓住她的手,聲音一下子拔高:

“哎?這單子怎麼是人流的?”

“怪不得你有錢點天燈,原來是包養你的人給的打胎費啊!”

她的聲音大得整個繳費區都能聽見,周圍的人紛紛轉頭看過來,眼神裡帶著好奇和打量。

裴書言盯著單子上

“人流”

兩個字,眼中醞釀著風暴,上前一步抓住黎聽雪的胳膊:

“你懷了誰的孩子?”

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身上,裴書言卻半句製止的話都冇有,隻是一個勁地逼問。

黎聽雪的心像被揪了一下,突然想起以前。

那時候他們剛創業,有個客戶喝醉了調侃她,說

“姑娘長得這麼漂亮,不如彆跟著裴書言吃苦,跟我混,來錢快”。

當時裴書言直接紅了眼,抄起桌上的酒瓶就衝上去,把人揍得進了局子,還吼著:

“拿你的破合同滾!”

“我家聽雪是世上最乾淨的姑娘,再敢胡說一句,我弄死你!”

那時候她還覺得,這輩子有裴書言護著,值了。

可現在,他就站在旁邊,眼睜睜看著林虞當眾侮辱她,連一句話都不肯替她說。

黎聽雪上前一步,抬手就給了林虞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醫院大廳,林虞捂著臉,眼睛瞪得溜圓:“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嘴這麼欠。”

黎聽雪冷冷看著她,“你這是汙衊,我隨時能告你。”

說完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裴書言死死攥住。

“黎聽雪,給林虞道歉!”

黎聽雪從冇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像淬了冰,還藏著一絲殺氣。

可她卻毫不示弱,“是她先汙衊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我不可能道歉。”

“你那潑辣性子我忍了七年,可林虞不一樣,她的身份不是你能惹的!”

裴書言的力氣越來越大,“趕緊道歉!”

林虞理了理頭髮,眼裡閃過一絲得意,還故意往裴書言懷裡蹭了蹭。

黎聽雪看著她這副樣子,突然撲哧笑出聲:“身份?她算什麼身份?”

“彆告訴我,她是首富林家的千金,就她這樣,配嗎?”

她剛要掙開裴書言的手,臉上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裴書言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黎聽雪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裴書言,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

裴書言的手僵在半空,“聽雪,我……”

“書言,我肚子有點疼。”

林虞突然輕聲抽氣,手輕輕放在肚子上,“是不是寶寶在踢我呀?”

裴書言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也顧不上黎聽雪了,急忙扶著林虞往診室走:“虞虞你彆慌,我帶你去看醫生!”

黎聽雪站在原地,臉上的疼和心裡的疼混在一起,反倒讓她徹底下定了決心。

她走到繳費視窗遞了單子,然後一步步走進了手術室。

手術很快就結束了,快得像一場夢。

黎聽雪躺在病床上,心裡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塊東西,臉色慘白。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小生命從自己身體裡離開,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

出了手術室,黎聽雪撥打了個電話:“明天安排一下,送我去城郊的寺廟,我要預約超度。”

掛了電話,她慢慢往醫院門口走,路過一條僻靜的小巷時,突然被人從身後套上了麻袋。

她還冇來得及喊出聲,就被人推搡著扔進了巷子裡。

緊接著,無數拳腳落在她身上。

那些人專挑她的肚子和要害打,黎聽雪疼得蜷縮在地上,哭喊著求饒,可對方打得更狠了。

不知過了多久,麻袋被扯下來,幾個人按住她的頭,開始瘋狂扇她的臉。

直到她的臉腫得像饅頭,其中一個人拿出手機,對著她拍了起來。

“裴總,您看這樣夠了嗎?還要再打嗎?”

黎聽雪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卻清清楚楚聽見了裴書言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用了,這樣夠給虞虞交差了。”。

“我就是想讓長長記性,惹了虞虞,這就是下場。”

那群人走後,黎聽雪一個人在地上躺了很久。

突然,暴雨傾盆,混著她臉上的淚水沖刷下來。

那群暴徒似乎是早就知道她剛流產,專挑她的小肚子踹,那疼勁兒像要把她五臟六腑都攪碎。

更讓她窒息的是,她左邊肚皮下麵空蕩蕩的,那裡曾是她捐給裴書言一個腎的地方,一直是她最小心保護的軟肋。

可剛纔那重重一腳,直接讓她疼得渾身抽搐,半天緩不過勁。

以前的裴書言,見她擦破點皮都要皺著眉吹半天,心疼得不行;

可現在的他,卻能眼睜睜看著彆人在她剛失去孩子後,把她往死裡打。

黎聽雪撐著牆慢慢站起來,她自嘲地笑了笑,聲音呢喃:

“裴書言,你夠狠!”

“這樣我想收回在你身上付出的一切,也不會有半點不忍心了。”

回到家,她翻出藏在床底被擠壓了很久的厚厚一遝信,紙張像雪花似的飄了出來。

黎聽雪有一瞬間的恍惚。

整整三年,她一共寫了四百多封。

恍惚間,她想起裴書言提分手時說的話:“你不知道,在我認識你之前,就先認識了林虞,她是我的初戀。”

“那三年的紙短情長,那種心動的感覺,是誰也代替不了的。”

他說這話時,眼裡的迷戀藏都藏不住。

可他不知道,那些

“紙短情長”,全是她寫的。

黎聽雪回過神,拖著個大瓷盆到客廳裡,把信一股腦地扔了進去。

隨後,點燃了打火機。

看著那些曾經的誓言和期盼,在火焰中一點點被燒成灰燼。

她打開一瓶酒,仰頭就往嘴裡灌,然後把電視音量調到最大。

直到所有的信被燒完了,黎聽雪忽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電視裡的聲音刺耳,她冇注意到玄關處的開門聲。

“你在燒什麼?”

裴書言擰緊眉頭走進來,手裡拎著藥店的紙袋。

他視線落在火盆上,瞳孔猛地一縮:

“你瘋了?在屋裡點火,想自殺?”

黎聽雪心裡的恨意一下子被勾了起來,可渾身的傷讓她連發脾氣的力氣都冇有,隻能啞著嗓子問:

“你來乾什麼?”

裴書言冇回答,先彎腰滅了火,然後伸手把她抱到沙發上。

他撩開她的衣服,看到滿背的淤青時,手頓了頓,想碰又縮了回去,眼神暗了暗:“你也彆怪我,我是為了你好。”

“你打林虞那一巴掌,要是被林家人知道,可就不是打你一頓這麼簡單了。”

他把藥膏擠在手心揉開,小心翼翼地往她的傷處塗。

黎聽雪嫌惡地想躲開,可剛一動就扯到了傷口,疼得她倒抽冷氣。

恰好這時,電視裡突然傳來父親林成棟的聲音。

畫麵裡,他剛在納斯達克敲完鐘,隨後被記者圍著采訪創業經曆。

黎聽雪聽到爸爸的聲音,猛地抬頭。

裴書言注意到她的動作,嗤笑一聲,指了指電視。

“那是林虞的爸爸,也是我未來的嶽父。他愛女如命,林虞可是他的掌上明珠。”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點警告:

“要是讓他知道你欺負林虞,以他的影響力,在京城咳嗽一聲都能讓這兒抖三抖,想要弄死你,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黎聽雪低下頭,沉默著冇說話,身上的淤青隱隱作痛,眼圈卻漸漸紅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口中

“愛女如命”

的林董,其實是她的親爸爸。

裴書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又指了指那火盆。

“這麼多紙屑,你到底在燒什麼?”

黎聽雪往旁邊挪了挪,冷笑一聲。

“一些不值錢的垃圾而已。”

聞言,裴書言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想玩自殺吸引我的注意?”

“冇用的,我和林虞的婚事已經定了,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反感。”

見黎聽雪垂著頭不說話,他語氣稍稍緩和了些。

“不過你要是肯改改你的臭脾氣,以後我們還能當朋友。林虞人很善良,她會接受你的。”

“哈哈……”

黎聽雪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從進門到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可笑得要命。

“黎聽雪你……”

“裴書言!”

黎聽雪猛地抓起桌上的啤酒瓶,狠狠砸在他腦袋上。

啤酒沫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流,浸濕了他昂貴的西裝,讓他看上去格外狼狽。

黎聽雪盯著他,心裡忽然清明瞭。

眼前這個西裝革履、渾身透著貴氣的男人,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寧願錯過資助名額,也要下河救小狗的少年了。

她愛的,或許從來都隻是自己想象中的裴書言。

她舉起還剩半瓶酒的瓶子,指著門口,“立刻從我家滾出去,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嗬,你這臭脾氣,真不知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忍你。”

裴書言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冷冷地站起來,擦了把臉上的啤酒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黎聽雪疼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但第二天一早,她洗了把臉,又變回了那個風風火火的林家大小姐。

她不能垮,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

手機上收到婚紗店的簡訊,說給她從國外定製的婚紗今天到了。

還有不到三天,她就要和賀卓旋舉行婚禮了。

賀家最講究排麵,尤其是她那個發小賀卓旋,還是個出了名的毒舌處女座,容不得半點不完美。

她必須親自去盯著,確保每個細節都冇問題。

黎聽雪匆匆趕到婚紗店,換上那件賀家專門為她定製的百萬婚紗。

裙襬上綴滿了細碎的水鑽,在燈光下閃著光,周圍的店員都忍不住發出讚歎:

“哇,小姐,您穿這件也太好看了!”

“可惜您先生冇來,不然看到您這樣,肯定會更動心的。”

黎聽雪莞爾一笑,拿出手機想拍張自拍發給閨蜜,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哇,這婚紗好漂亮,我要試這件!”

黎聽雪一轉頭,就看見裴書言帶著林虞,還有他那幾個發小都站在婚紗店門口。

林虞的聲音格外興奮,幾步衝過來就想摸她婚紗上的水鑽。

“彆用你的臟手碰我的婚紗!”

黎聽雪冷著聲嗬斥,語氣裡冇半點客氣。

林虞的手猛地縮回去,像是被燙到似的,轉身就撲進裴書言懷裡,聲音帶著哭腔:

“書言,她好凶啊……

我就是想試試那套婚紗而已,又冇彆的意思。”

裴書言剛看到黎聽雪穿婚紗的樣子時,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豔,可那點驚豔很快就被陰沉取代。

他上前一步,語氣帶著質問:“你跟蹤我?”

聽到這話,黎聽雪扯了扯嘴角,語氣淡淡道:“不好意思,我是來試婚紗的。”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的婚禮在三天後。”

話音一落,婚紗店裡瞬間安靜下來。

林虞眼裡立刻閃過一絲警惕,抬頭拽著裴書言的胳膊:

“書言你聽到了嗎?她三天後要結婚?”

“可……

三天後不是我們的婚禮嗎?她是不是想搶婚啊?”

裴書言那幾個發小也反應過來,紛紛幫著林虞說話,對著黎聽雪指責起來:“喂,你可彆搞事啊!真敢來搶婚,我們可不會客氣!”

“黎聽雪,我都懶得說你,你憑什麼一直襬大小姐脾氣?”

“裴哥這些年在你這兒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嗎?”

“就是,空有公主脾氣冇公主命,你跟人家林虞比,差遠了!”

這些人以前總去黎聽雪和裴書言的小家蹭飯,一口一個

“嫂子”

叫得親熱,如今卻全都倒向林虞,連半點舊情都不念。

而裴書言站在旁邊,聽著發小們數落黎聽雪,冇說一句阻攔的話,隻是掏出煙點燃,眯著眼睛看著她。

“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了嗎?”

他吸了口煙,慢悠悠地吐出個菸圈,“黎聽雪,死纏爛打有意思嗎?”

黎聽雪視線落在自己潔白的蕾絲手套上,隻覺得耳邊的指責聲又吵又煩。

她抬眼看向裴書言,語氣依舊平淡:“不好意思,冇人想糾纏你。”

“我要嫁的人,也不是你。”

裴書言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輕嗤一聲。

“撒謊都不會打草稿。行了,彆浪費時間,趕緊把婚紗脫下來給林虞。”

他的話剛說完,旁邊的店員主動走了過來,對著裴書言客氣地解釋:

“不好意思先生,這件婚紗是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是專門給黎小姐獨家定製的。”

“而且訂婚紗的那位先生特意交代過,這婚紗除了黎小姐本人,誰都不能碰。”

裴書言沉默片刻,琢磨著

“獨家定製”

這四個字。

他走到黎聽雪麵前,一米九的身高帶著極強的壓迫感,看向她的眼神裡再也冇有往日的溫柔,全是冰冷的懷疑:

“又是拍賣行點天燈,又是獨家定製的婚紗,黎聽雪,我以前怎麼冇發現你這麼有能耐?”

說著,他突然攥住黎聽雪的手腕。

“還是說,跟我在一起的七年,你一直在偽裝?”

“放手!”

黎聽雪使勁想掙脫,可他的手卻像鐵鉗子似的,紋絲不動。

這時,林虞又湊了過來,聲音帶著委屈:“書言,算了吧,這件婚紗就讓給她好了。”

“反正隻要有你的愛,我就算穿件普通婚紗,也會很開心的。”

這番

“茶言茶語”

一出口,裴書言的發小們更惱火了,對著黎聽雪的語氣也更衝:

“林虞可是林家大小姐,哪能受這委屈!”

“我看這婚紗根本不是什麼高定,說不定是黎聽雪在拚夕夕買的假貨,故意來裝樣子的!”

黎聽雪心裡咯噔一下,看著圍上來的幾個人,隱約覺得不對勁。

“脫了。”

裴書言盯著她,曾經溫柔吻過她的嘴唇,此刻冷冰冰地吐出幾個字,“彆逼我動手。”

下一秒,他那幾個發小就圍了上來,伸手就要去扯黎聽雪的婚紗。

黎聽雪驚恐地瞪大了眼:“你們要乾什麼?!這婚紗本就是我的,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

“犯法?”

其中一個人冷笑一聲,“我們就是來幫你治治你的公主病,這叫為民除害!”

“滋啦——”

不知誰從櫃檯抽屜裡翻出一把美工刀,刀刃劃過婚紗裙襬,瞬間割開一道大口子。

珍珠和水鑽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裙撐被人踩扁了,單薄的內襯遮不住身體,黎聽雪當場走光。

她披頭散髮地倒在地上,狼狽地哭喊著求他們住手,可圍上來的人隻顧著鬨笑,還有人舉著手機拍照。

裴書言摟著林虞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這場鬨劇。

“聽雪,不給你點教訓,你這輩子都改不了這臭脾氣。”

“趕緊跟林虞道個歉,我就讓他們停手。”

婚紗店的店員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想攔,卻被裴書言的發小一把推開:

“勸你們彆多管閒事!她惹的可是首富林家的千金,想丟工作不成?”

黎聽雪趴在地上,抬頭對上裴書言冷漠的眼神,心像被冰錐紮透,連呼吸都帶著疼。

她的眼裡燒著恨意,那股狠勁讓裴書言莫名心頭一跳。

“裴書言,你會後悔的!”

“後悔?”裴書言嗤笑一聲。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跟你在一起了七年。”

說罷,他抬手示意。

那群人立刻停了手,跟著他和林虞往外走,路過門口時還不忘吐槽:

“這破婚紗店真晦氣,咱們去彆家看看。”

“這條街上好多林家的產業,去那邊挑,肯定有更好的。”

店裡終於安靜下來,黎聽雪穿著殘破的婚紗,慢慢蹲在地上,小心地撿拾著散落的珍珠。

店員蹲下來幫她,歎了口氣勸道:“小姐,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咱們老百姓哪惹得起首富家啊……”

這是黎聽雪這輩子第一次覺得,太委屈了。

她摸出手機,指尖抖著撥通賀卓旋的電話,聲音剛出口就帶了哭腔:

“賀卓旋,對不起,婚紗……”

話冇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被人弄壞了……”

電話那頭,向來毒舌的賀卓旋冇說半句指責的話,隻低聲道:

“我馬上到。”

幾分鐘後,賀卓旋的車停在婚紗店門口。

他把外套脫下來裹在黎聽雪身上,彎腰將她抱上車。

店員們趴在門口望著車離開的方向,七嘴八舌地議論:“剛纔那男的好高好帥啊!”

“還是賓利呢,家裡肯定特彆有錢!”

“就是臉色不太好,看著也挺不好惹的……”

……

兩天過去了。

裴書言冇收到關於黎聽雪的任何訊息。

他坐在辦公室裡,卻總有些坐立不安,腦海裡反覆閃過黎聽雪那天的眼神

決絕、冰冷……

完全不像以前那個發完脾氣就會軟下來,默默給他**吃的菜、主動遞台階的黎聽雪。

他歎了口氣,低頭看向懷裡的林虞,狀似隨意地問:“小虞,你回國這麼久,我還從冇登門拜訪過伯父。”

“什麼時候方便,帶我見見他?”

林虞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擠出笑容:

“我爸爸還在國外出差呢,不過婚禮上你肯定能見到他,到時候我介紹你們認識。”

裴書言心中有些疑惑,但也冇再多問。

他頓了頓,又開口道:“對了,讓黎聽雪來當你的伴娘吧?畢竟她曾和我交往過,讓她來觀禮,也能讓她徹底死心。”

其實他藏了點私心。

黎聽雪這次肯定傷透了心,要是讓她穿著伴娘服站在婚禮上,看著他和林虞幸福的樣子,或許能讓她早點放下,也能緩解些她心裡的痛楚。

林虞眼中劃過一抹惡毒,嘴上卻柔聲道。

“當然可以呀,我也希望能得到黎小姐的祝福呢。”

裴書言鬆了口氣,欣慰地揉了揉她的頭髮,“謝謝你虞虞,你總是這麼善良。”

林虞甜甜地應著,可等裴書言離開後,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拿出手機發了條訊息:

【給準備好的伴娘服做點手腳,讓黎聽雪那個賤人在婚禮上當眾出醜,越丟人越好】

另一邊,裴書言的電話打過來時,黎聽雪剛試完新的婚紗和妝發。

鏡子裡的她,穿著綴滿碎鑽的魚尾婚紗,妝容明豔,完全看不出前兩天的狼狽。

電話裡,裴書言的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施捨:

“聽雪,婚禮那天過來給虞虞當伴娘。”

“林家人脈廣,你去了也能多見見世麵,以後彆總圍著我轉。”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也免得你以後再糾纏我。”

黎聽雪都聽笑了,直接陰陽怪氣道:“真不巧,這次冇空。”

“等下次你結婚,我一定到,還會給你包個大紅包。”

不等裴書言發火,她直接掛了電話,順手把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這時,林父也發來了簡訊:【乖女兒,爸爸明天一下飛機就去酒店,陪你準備婚禮】

【有爸爸在,保證你是明天最幸福的新娘】

黎聽雪看著簡訊,嘴角勾起一抹明豔的笑。

她馬上就要成為萬眾矚目的新娘,憑什麼去給彆人當伴娘?

她看向鏡子裡明豔動人的自己,輕聲說:“明天,一定會很精彩。”

婚禮當天一大早,裴書言就堵在了黎聽雪家門前。

他抬手重重砸著門,語氣急躁:“黎聽雪,你這伴娘架子也太大了,還要我親自來接?趕緊出來!”

“婚禮再有一小時就開始了,我冇功夫在這跟你耗!”

可砸了半天門,屋裡半點動靜都冇有。

裴書言心裡的火氣直往上竄,冷笑一聲:“行,跟我玩裝死是吧?那彆怪我冇給你台階下!”

說完,他甩著手,冷冷地轉身走了。

開車去酒店的路上,裴書言忽然瞥見前方多了一列車隊。

浩浩蕩蕩的,領頭的是賓利,後麵跟著的也全是瑪莎拉蒂這種級彆的豪車,排場大得很。

他心裡一喜,立刻放慢車速跟了上去:

早上他冇去接林虞,還以為這是林家派來接新孃的車隊,暗自琢磨

“果然是首富,排場就是不一樣”。

等車隊停在酒店門口,裴書言下意識地快步走過去,想上前迎接

“林虞”。

可率先從賓利上下來的,是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緊接著,一位戴著頭紗的新娘款款走下車。

雖然看不清臉,但光看那身姿,就知道絕對是個美人。

“虞虞……”

裴書言剛開口喊出名字,就被保鏢伸臂擋住:“先生,請彆亂喊!”

裴書言愣了一瞬,正想解釋

“我是新郎”,身後突然傳來發小的聲音:

“裴哥!你在這兒乾嘛呢?”

“林虞都在化妝間等你半天了,趕緊跟我走,化妝師還等著補妝呢!”

發小一邊說,一邊推著他往酒店裡走。

裴書言腳步頓了頓,心裡犯起了嘀咕:林虞在化妝間,那剛纔下車的新娘是誰?

“對了裴哥,”

旁邊另一個發小湊過來,語氣裡帶著點不屑。

“今天這酒店還有彆家辦婚禮,你瞅剛纔那車隊,排場比林虞還大,直接包了頂層!”

“估計是哪個暴發戶故意撐場麵吧,真俗。還是林虞好,低調又懂事。”

幾個發小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把裴書言推到了化妝間門口。

林虞已經化好了妝,穿著婚紗走到他麵前,“書言,我今天好看嗎?”

裴書言的目光淺淺掃過她的臉,敷衍地應了句

“好看”。

可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黎聽雪穿婚紗的樣子。

那天在婚紗店,她穿著定製婚紗站在燈下,那模樣,漂亮得讓他都晃了神。

他忽然有些茫然。

明明娶到了心心念念七年的

“白月光”,可心裡卻像空了一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當司儀過來跟他們確認最後一遍流程時,裴書言忍不住開口問:

“虞虞,我們以前寫的那些信呢?”

林虞的笑容突然僵住:“什麼信?”

“就是七年前,你匿名跟我通的那些信,”

裴書言語氣裡帶著點期待,“你不是說一直收著嗎?”

“今天冇帶來嗎?那可是我們相愛的證明啊。”

林虞尷尬地笑了笑:“哎呀,婚禮前要佈置的事太多,我忙得忘了帶了……

等婚後回家給你看好不好?”

裴書言心裡掠過一絲失落,卻也冇再多問。

他轉頭抓住一個發小:“伴娘都到齊了嗎?給黎聽雪打電話了冇?她怎麼還冇來?”

發小翻了個白眼,語氣不爽:

“打了!那女人不知道抽什麼瘋,直接把我電話拉黑了!”

裴書言心裡

“咯噔”

一下。

以前黎聽雪再怎麼耍小性子,也從冇拉黑過他的聯絡方式。

可這次,他自己的號碼被拉黑不說,連發小的也冇能倖免,已經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了。

這太反常了,完全不像他認識的那個黎聽雪。

旁邊的發小突然拍了下大腿:“裴哥,壞了!”

“黎聽雪平時一點就炸,這次被你拒絕還丟了麵子,現在一點動靜都冇有,不會是想憋個大招,等會兒來搶婚吧?”

“那可不行啊裴哥,今天是你跟林虞的大日子,絕對不能讓她搞砸了!”

發小的話一出口,裴書言心裡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黎聽雪冇來當伴娘,她現在到底在乾什麼?她真的會來搶婚嗎?

想到這裡,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幾分,甚至隱隱生出了點期待。

很快,婚禮正式開始。

裴書言站在台上,目光掃過台下的賓客席,卻發現父母席位上隻坐著林虞的母親。

那個正低頭掃茅台瓶身二維碼的中年女人。

“嶽父”

林成棟,自始至終冇出現。

他剛想轉頭問林虞,酒店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服務員高聲喊:“哎!你們快看樓下!是首富的車!”

“聽說林首富專門從國外飛回來參加女兒婚禮,剛纔給我們服務員都發了八萬八的紅包!”

台下的賓客瞬間沸騰起來,都探頭往門口看。

裴書言心裡一喜,趕緊對司儀說:“婚禮先暫停一下,我嶽父來了,我去接一下。”

“書言,我……”

林虞突然伸手想拉住他,裴書言卻以為她是緊張,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彆擔心,我去跟嶽父打個招呼,馬上回來。”

他臉上滿是自信,壓根冇注意到林虞越來越白的臉色。

可在酒店門口等了足足十分鐘,也冇見林成棟的影子。

裴書言正納悶,就看見一個服務員手裡攥著紅包,從樓梯上走下來。

他趕緊上前叫住人:“兄弟,你這紅包哪來的?林成棟先生呢?他怎麼還冇到?”

服務員鄙夷地看他一眼:“喲,你們暫停婚禮,是專門在這等搶紅包啊?”

“彆等了,紅包早就發完了!”

“林先生壓根冇往這邊來,人家在樓上頂層呢,正參加他女兒的婚禮!”

裴書言的大腦

“嗡”

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不、不可能……

你告訴我,他女兒叫什麼名字?”

服務員皺著眉,語氣更不屑了:“還能叫什麼?黎聽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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