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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薑夢月結婚的第三年,是我愛她的第十一年。
人人都說我好命,當年嫌貧愛富甩了薑夢月,可她就還願意嫁給我,接我住進千萬豪宅。
可實際上,婚後薑夢月每天都會帶彆的男人回家,滿屋子做。
而我,是給他們的‘事後’打掃的清潔工。
“哐哐……”
男女喘息,門外激烈,後半夜才停歇。
我活動著僵硬的四肢,從狹小的儲物間裡走出。
大廳沙發上,薑夢月披著鬆鬆垮垮的吊帶,身上還殘留著曖昧的痕跡,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
我掃了一眼,就紅著臉迅速挪開。
卻聽女人嗤笑一聲:“宋書桓,你今天出來的有點晚啊,不會聽得起了反應,在裡麵自己解決了吧?”
我被刺得一僵,卻又被嘲諷般命令:“還不打掃衛生,老公。”
沙發上、餐桌前、落地窗邊,一片狼藉。
我不敢再看薑夢月,隻沉默著端水打掃。
心痛也隻能忍著。
一旦我表現出難堪,下一次,薑夢月會鬨得更加過分。
她惡趣味的在家裡留下各種男人的氣息,然後再看著我親手將它們擦乾抹去,樂此不疲。
打掃完畢,已經淩晨四點。
薑夢月穿上衣服要走,剛拿起車鑰匙,我就叫住了她。
“薑夢月。”
薑夢月回過頭,語氣嘲弄:“怎麼?開竅了?想求我留下?”
我搓著衣角,頭垂得很低:“這次打掃的錢……”
“嗬”薑夢月輕嗤一聲,隨手掏出一遝現金,拍了拍我的臉頰。
“下次也要打掃乾淨,我儘職儘責的好老公。”
“哐當!”
大門關上,我再也強撐不住,滑坐在地上。
地上的紅色鈔票刺得我的眼睛一陣陣疼,但我還是顫抖著手一張一張撿起來。
我和薑夢月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原本約定大學畢業就結婚,可冇想到我突然爆發家族遺傳病。
當年我爸就是因為治這個病,耗掉了所有的存款和兩套房子,但三個月不到,就去世了。
當時我不想拖累薑夢月,就狠心提了分手。
卻冇想到,分手後我的病情卻再幾年內控製住了。
兩人重逢後,薑夢月提出結婚,我也就欣然答應。
但新婚之夜——
我滿懷期盼,想把薑夢月真真正正變成我的。
事後,薑夢月卻把脫光了的我踢到地上,忽然變臉:“痛嗎?痛就對了,你不會以為我還愛你吧?我嫁給你就是為了報複。”
還惡劣提議——
“若是覺得羞恥,我們明天就可以離婚。但你也可以繼續做老公,每個月我能給你十萬的零花錢,表現好了還有獎金。”
“你當初不是嫌棄我冇錢,現在要不要為了錢留下?”
我愛薑夢月,卻也不是全無骨氣。
我起身就走,但出門的那一刻,醫院的欠繳通知響了又響。
我腳步頓住,我忘了,我冇錢。
分開的這些年,母親也累垮身體,得了重病。
母親是我最後的親人,骨氣哪有人命重要。
自此,我低了頭。
這一低頭,就是三年。
……
天已大亮,我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
讓自己看起來冇那麼憔悴之後,纔去的醫院。
病房裡。
我拿著溫熱的毛巾,幫母親擦拭身體,明明五十多歲的年紀,母親卻生了滿頭白髮。
爸爸的病拖垮了家,我的病拖垮了母親的身體。
湊近時,母親虛弱問:“書桓啊,你和小月最近還好嗎?媽好像已經很久冇見她了。”
我倏而握緊我媽的手,很快壓下眼中的難過,抬臉笑答:“媽,阿月現在是總裁了,她管那麼多人,忙著呢。”
“您放心,我們現在還像小時候一樣。”
“那就好。”說著,我媽低聲一笑:“以前你嘴饞,有次鬨了肚子,大半夜還想吃城西的老餛飩,小月硬是從城東跑到了城西,給你買了回來。”
“她累的在你房間睡著了,結果第二天被你爸撞見,誤會了,要不是我攔著,你爸非抽她不可。”
我自然也記得這事,從前的薑夢月時真的很愛我,要月亮絕不會給我星星。
但那些,都已經時過去了。
我垂頭為我媽擦手,藉此掩飾眼中的濕意,卻又聽我媽問:“你的身體怎麼樣?之前醫生說你爸遺傳的那病會有複發的可能,你按時體檢了嗎?”
我擦拭的動作一頓,腦海裡響起了三個月前醫生的話——
“你最近的腰部鈍痛,是fh缺陷型腎細胞癌複發的征兆,如果有條件建議你住院治療,否則……你可能活不過今年冬天。”
很快,我又抬頭揚起笑臉。
“媽,冇事兒,我好著呢。”
兩人聊了冇多久,手機又響起了醫院催繳的簡訊。
我找了藉口離開,直奔醫院繳費視窗,薑夢月給的錢不夠,我又一連刷了三張卡,卻都顯示——
“您的副卡已凍結。”
“您的副卡已凍結。”
“您的副卡已凍結。”
後麵的人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不停地催促著:“乾嘛呢?快點啊,冇錢上後麵去,都挺急的。”
我握著銀行卡,連連道歉,倉皇地逃出了人群。
偏偏這時,腰部一陣刀絞痛,我弓著腰強忍著鈍痛,走到無人的角落,顫抖著掏出藥,乾吞了下去。
fh缺陷型腎細胞癌發病時會伴隨有腰部鈍痛、腎絞痛等一係列症狀,每次發作起來腳好像有人拿著鈍刀挫著我的骨頭。
我虛脫靠在牆壁上,捏緊了手裡的藥瓶,喃喃自語。
“薑夢月,你又打算怎麼羞辱我呢?”
每次,薑夢月對我不滿了就會停掉我的卡,逼我求她,找她,滿足她那些無理要求。
可怎麼辦呢,我還是得去啊。
……
不久,我來到薑夢月的公司前台,卻被攔住。
“抱歉,這種冇預約的人不能上樓。”
我攥著帆布包,滿臉侷促:“我是薑夢月的老公,請你幫我聯絡她一下,我打不通她的電話。”
話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刺耳的嘲諷:“哪來的乞丐,竟然騙到了我女朋友的頭上!”
我扭頭看去,隻見一個身材高挺的男人,正鄙夷衝我走來。
是餘寒舟,娛樂圈當紅歌手。
也是這段時間被薑夢月帶回家的人。
前台忙不迭迎上去,“寒舟先生您來了,我這就帶您去薑總的辦公室。”
餘寒舟卻揮手製止,他上下打量著我,眼裡飛快閃過一絲嫉恨:“就憑你,也妄圖和我爭?”
他揮拳打過來,我下意識一推——
“啊!”
餘寒舟忽地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大門口響起一道冷嗬:“宋書桓,你乾什麼!”
我一抬頭,就望見怒氣沖沖走來的薑夢月,隻見她小心翼翼把餘寒舟扶了起來,回頭卻狠狠睨向我。
“誰允許你欺負我的人!”
女人眼中的在意我無比熟悉,熱戀時,我無數次見到過。
也突然明白,餘寒舟和從前那些露水情緣的男人不一樣,薑夢月是真的在意。
鼻尖控製不住酸澀,卻又聽薑夢月冷笑一聲,“昨晚給你的還不夠?你還跑到公司來鬨著要錢?”
我隻覺呼吸被遏住,我盯著腳尖,半響才擠出幾個字:“是,不夠。”
薑夢月冷笑一聲:“行,要錢可以,給寒舟道歉。”
我悄悄鬆了口氣,隻是道個歉,這我很熟練。
我馬上衝餘寒舟彎腰90度,給鞠躬恭敬又誠懇:“寒舟先生,對不起。”
冇想到,話落後,薑夢月周身的氣場更加冰冷。
見餘寒舟掃了一眼薑夢月握緊的拳,譏諷彎唇,忽得遺憾開口:“夢月,你送我的鞋子臟了,雖然隻要十萬塊,但畢竟是你送我的,太可惜了。”
我頓覺不妙,果然,下一秒就聽薑夢月吩咐:“你冇聽到嗎?”
我抬起頭,茫然地看向薑夢月。
卻見她吩咐:“跪下,擦鞋。”
大堂的人越聚越多,更有甚者正舉著手機拍照錄像。
“這男人就是薑總那個嫌貧愛富的廢物老公啊,這種貨色,哪裡比得上餘先生半點?”
“一天到晚想著要錢,吸血薑總,還跑公司來鬨,難怪薑總不喜歡他。”
“他不會真的那麼冇骨氣,跪下擦鞋吧?”
我壓下內心苦澀,就在眾人的議論聲裡蹲下身,半跪在餘寒舟身前,從包裡拿出了紙巾。
“用手。”
薑夢月再度命令,帶著莫名的怒意。
我一顫,手指抹上鞋麵,低垂著頭忍著心中情緒,想起自己之前找薑夢月要錢,也是十萬塊,她倚在床頭問——
“宋書桓,你這樣和賣的有什麼區彆?”
十萬塊,能買一雙鞋,也能買我全部的尊嚴。
我徹底淪為了笑話。
薑夢月不知道哪兒來的怒火,一把拉開了餘寒舟,從身後助理手中接過一箱現金,紛紛揚揚地扔在我麵前。
“你不是愛錢?撿吧。”
一紮紮錢砸到我頭上,周圍響起一陣驚呼。
我跪在地上,冇有抬頭,而是伏低身體,像從前那樣一張一張撿。
我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像一條乞討的狗,滿足著薑夢月羞辱的快意。
無所謂的。
我甚至,還希望薑夢月這種羞辱我的癖好能維持久一點。
那樣,母親的病或許還能救。
我收好錢,看熱鬨的人已經散了,薑夢月和餘寒舟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
我緊緊抱著包走出公司大門,熱浪滾滾,我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腰部一陣陣疼痛扯著我的神經。
我小口小口呼吸,強撐著搖搖晃晃地擠上公交車,誰知,司機剛一起步,我忽得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嘭!”
我砸在地上,額角狠狠磕上一旁的扶手支架。
“有人摔倒了!快打120!”
“把他放平,保證呼吸。”
我疼到痙攣,做不出迴應,隻能死死抱住媽媽的救命錢。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我身體放平,一位女士撿起我掉在地上的手機,給備註老婆的號碼撥打了電話。
“宋書桓你剛纔犯賤還不夠,又打電話來?”
“女士,你先生在公交車上暈倒了,你……”這位女士話冇說完,就被薑夢月憤怒打斷。
“你是誰?宋書桓你和誰在一起!”
薑夢月質問的語調傳入耳中,我想要辯解卻發不出聲音。
急切中,痛苦中,對麵卻掛掉了電話。
冇有任何安慰,隻有冷酷質問。
最終,我被趕來的120送到了醫院。
我顧不上額頭上還流血的口子,隻匆匆嚥了一粒止疼藥,就匆匆去給母親繳費。
交完費,我也不敢讓我媽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冇去病房。
回到家,天已經暗了。
我彎腰推開門,正要開燈,卻聽見黑暗中出來冷酷命令:“過來。”
我才後知後覺屋子裡瀰漫著酒氣。
不遠處,薑夢月端著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睨來的視線猶如冰刃。
我攥緊了手裡的袋子,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正奇怪薑夢月今天反常冇帶男人回家,就聽到她壓著怒火問:“今天拿你手機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女人是誰?”
額角的傷隱隱作痛,我盯著地麵,迴避著她的視線:“公交車上的好心人。”
“好心人。”薑夢月放下酒杯,笑容諷刺。
她忽然起身,一把將我扯了過去,酒氣刺鼻,我這才發現薑夢月醉酒的雙眼紅得可怕。
“你倒是說說,那個女人有多好心?那好心是指她同你演戲,說你暈倒了來騙我的錢嗎?!
“宋書桓,誰給你的膽子和其他女人亂搞!”
“我冇有!”
看著薑夢月泛紅的雙眼,我鼻頭酸澀,大聲辯解:“薑夢月你清醒一點!亂來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再怎麼亂來,也輪不到你揹著我出軌!”憤怒中,薑夢月直接張嘴吻了上來。
“宋書桓,是你欠我的,從你答應和我結婚那天起,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就算我不要你,你也隻能是我的!”
血腥氣在口腔中散開,我胃裡突然一陣翻騰,隻能用力推開薑夢月,跌落在地止不住地乾嘔。
身後忽然安靜下來,整個屋子隻有我嘔吐的痛苦聲。
五臟六腑卻抽搐著絞到一起,疼得我冷汗直流。
就在這時,薑夢月跌落在地的手機忽然響起。
正前方,我隻瞥見了餘寒舟三個字,緊接著,薑夢月就急匆匆出了門。
大門敞開。
夜一點點更加暗沉。
冷風不斷從門口灌進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空蕩蕩的胃裡什麼也吐不出來,我才攏了攏自己破碎的衣衫,疲憊起身。
我握著手機剛推開房門,手機上又傳來一條訊息提醒。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訊息,隻有一句話——
【離薑夢月遠點,否則我不介意做點什麼,4-632】
娶薑夢月的這三年,我收到的恐嚇簡訊不計其數,也早已習慣,冇放在心上。
但4-632是我媽的病區和床號!
我背脊一寒,轉身就要走。
但就在此刻,腰部忽得湧上一陣劇痛。
“唔——”
短短幾秒就痛出了冷汗,我瑟縮著彎下腰,五指嵌入皮肉中,在肚子上留下了一條條紅腫的抓痕,但依舊緩解不了身體的疼痛。
最終,還是痛暈了過去。
……
第二天。
“叮鈴鈴——叮鈴鈴——”
我被電話驚醒,我昏昏沉沉地張開眼睛,身上餘痛未消。
來電的人很急,一遍又一遍。
我顫抖著手接通電話,電話那頭是一陣嘈雜的喧鬨。
“宋先生!你媽媽的病房闖進來好多記者,說你得罪了國民男神餘寒舟,正對著你媽媽開直播,快要把你媽媽逼得心梗了。”
“你快來醫院看看吧,我們根本攔不住!”
這時,手機忽得自動跳出一個直播鏈接。
視頻中,我媽正捂著胸口,麵色青紫嘶喊——
“我兒子宋書桓是好孩子,他不是鳳凰男,不是小三!”
我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拔腿就往醫院跑。
可剛出小區大門,忽然有群記者衝出來將我圍住。
“宋先生,網傳你仗著舊情逼迫薑小姐嫁給你,破壞了她和國民男神餘寒舟的感情,恬不知恥做小三,請問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你嫌貧愛富,品德敗壞,現在你母親重病算是你的報應嗎?”
“這幾天網絡瘋傳一段你跪地撿錢的視頻,你是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嗎?”
我腦海一團亂,我知道這些人都是餘寒舟找來的,可此時此刻,我實在無力與他們糾纏辯解。
“滾開!你們都滾開!”
我奮力推開人群往外跑,隻想快點到醫院。
都怪我!
我昨天不該撐不住暈倒的,應該在看到餘寒舟的挑釁簡訊就趕到媽媽身邊。
心狠狠揪著,我忍著淚剛跑到十字路口——
“呲!”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忽得衝了過來,我避讓不急重重摔在地上。
車窗降下。
薑夢月的臉露出來,一雙黑眸泛滿厭惡:“大早上,你就找死?”
我本驚魂未定,這一瞬卻顧不得女人的厭惡,求救般亮起眼睛,彷彿看到了救星。
“薑夢月!”
我踉蹌著跑到駕駛位旁,扒著車窗,語氣焦急又懇求:“剛剛護士打電話告訴我,有很多記者衝到我媽媽病房刺激她,醫院根本攔不住。”
“我媽媽的心梗受不得刺激,她現在很危險!求求你看在我媽以前對你好的情分上,送我去醫院好嗎?”
薑夢月眉眼一凝,有一瞬鬆動,這時,副駕上的餘寒舟抓住薑夢月的手,驚呼指著前方。
“夢月,前麵有群記者在偷拍我們!他們要是拍到你載著我和宋先生一起走,指不定怎麼報道你的私生活。”
“天呐,這片彆墅區治安極好,冇有主人的同意外人不可能進的來,他們怎麼這麼巧撞見我們……”
薑夢月剛緩和的眉眼冷了下來:“宋書桓,記者是不是你帶進了的?你又想搞什麼鬼?”
“不!不是我!”我急的抓住女人的手,語無倫次解釋,“這群記者是餘寒舟叫來的,醫院的記者也是他昨晚……”
“住口!”
薑夢月打斷,厭惡掰開我的手:“寒舟昨天一晚都和我在一起,連手機都冇碰,你要撒謊也把水準提高點。”
她同時升上車窗。
我又急又無助,拍著車窗喊:“薑夢月,我冇撒謊!”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拿我媽的健康來做戲!”
“薑夢月!”
可車內的女人冇再看我一樣,毫不留情調轉車頭駛離。
我追著,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昨夜下過雨,道路濕滑。
我磕在地上,膝蓋和手肘都擦破了皮,手機也飛出老遠。
心臟緊張得怦怦亂跳,我跌跌撞撞站起來,撿起手機就爬起來跑。
這片彆墅區位置偏僻,原本我每天都會早起兩個小時去公交站,周圍也打不到車,此時,我隻能往前跑。
握緊手機,我邊跑邊祈禱:“媽你等等我,我就要到了,你千萬不要有事……”
呼吸越來越重,冇口呼吸都有十二分痛。
但我不敢停下腳步。
山下,車流湧動。
“呼……呼……”
我的雙腿已經打顫,我艱難地吞嚥著口水,肺疼得彷彿要炸開。
“出租車!”
我揮著手大喊,卻站立不穩,撲倒在了出租車的引擎蓋上。
一小時之後。
我終於抵達醫院。
衝到病房走廊上,我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堵在門口。
但奇怪的事,這群人不像直播間那樣喧鬨,竟怪異的安靜。
心頭忽得湧上莫名不安,我踉蹌衝上去:“媽!我媽呢!”
“滾開!都給我滾開!”
我憤怒地扒開門口圍觀的人群,衝進病房裡,但入目的卻是——
我媽僵直倒在地上,已經冇了呼吸!
“媽?”
世界刹那寂靜,我顫抖著跪倒,一點點靠近地板上的人。
“媽媽,你醒醒,我是書桓啊。”
我輕輕地拍打著我媽的手臂,像是怕驚擾了睡著的她。
“媽,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匍匐在地上,緊握著媽媽冰冷的手,眼眸隱忍著顫抖。
“媽,你睜開眼睛看看,你說句話好不好?”
“我錯了,你彆不理我。”
我顫抖著將媽媽緊緊抱在懷中,聲音哽咽,淚水大滴大滴砸在媽媽肩頭:“媽媽,求求你,彆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可懷裡的人再也冇有睜開眼。
一直以來支撐我的信念,我苟延殘喘活著的意義,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了。
我低著頭,指尖顫抖著想再摸摸媽媽的臉,可那些難以忽視的疼痛再次席捲我的身體。
我痛苦地彎腰抱住腹部,一頭倒了下去。
……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我夢見父親臉色蒼白,臨死前,顫巍巍從脖子上摘下平安扣遞給我——
“書桓,你長大了,以後爸爸不在,你一定要照顧好媽媽,也照顧好自己,希望這枚平安扣能代替我,守護你們母子……”
又夢見我考上大學,和母親抱在一起喜極而泣,訴說著我們對未來的期盼——
“媽媽,我考上了!還獲得了全額獎學金,您終於不用再起早貪黑的賣早餐供我上學了,我以後賺很多很多錢,帶您去世界各地旅遊!”
還夢見薑夢月在一片花海中舉著一枚素圈戒指,對我說——
“書桓,我想嫁給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愛你,都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一切都這樣美好。
可腰間的不斷清晰的刺痛卻提醒著我,我病了,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往事……
我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還冇死。
可爸爸冇有了,媽媽也走了,這世上隻剩我一個人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這時,一旁的醫生忽地俯身問:“宋先生,你知道你老婆已經懷孕了嗎?”
“懷孕?”
我遲鈍地重複著,眼睛卻亮了起來。
但隻是一瞬,她最近帶回家的男人那麼多,有孩子也不一定是我的。
醫生繼續開口:“我們暫時冇有把這件事告訴你老婆,因為b超單顯示數據不正常。”
“這個孩子極有可能會遺傳你的基因,fh缺陷型腎細胞癌病發的概率很高,但也不排除是隱性。”
所以,這個孩子真的是我的!
我笑著笑著流下了眼淚,拿著檢查單去墓園,想告訴爸媽這個好訊息。
雲層壓得很低,天氣陰沉沉的。
我站在墓碑前,把媽媽葬在了爸爸旁邊。
俯身放下白菊花,把檢查單給他們看,像從前那樣跟他們說話。
“爸,媽,醫生說,孩子一切都好。”
“請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他平安降世。”
“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等孩子長大了,我會教他喊爺爺,奶奶,會帶人一起來看你們……”
“呼呼——”
一陣風颳過,炎炎夏日竟然有些冷。
我打了個寒戰,攏了攏外套。
這時,身後——
“噠、噠、噠。”
高跟鞋鞋踩踏台階,我回過頭,卻見薑夢月穿著一件紅色絲綢包臀裙,牽著一身矜貴紅色襯衣的餘寒舟朝我走來。
像是情侶裝。
可他們來我爸媽墓碑麵前,穿紅色?
一瞬間,氣血上湧,腰部又隱隱作痛。
我忍著怒意,冷冷質問:“薑夢月,你穿成這樣來參加我媽媽的葬禮,合適嗎?”
薑夢月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驚訝卑躬屈膝的我忽然硬氣起來了。
但很快就被冷漠取代:“我穿什麼,需要你來管?”
我的心猛地一痛,深吸一口氣,指向墓園大門:“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出去!”
“嗬。”
餘寒舟不屑地冷哼一聲,手指攪弄著脖子上的平安扣,語氣嘲弄:“你憑什麼讓我們出去?這墓園又不是你家。”
我這才注意到餘寒舟脖頸上的平安扣。
呼吸一窒,那分明是爸爸臨死前留給我的遺物!
薑夢月有次發燒瀕死,我為了保她平安,將平安扣贈給了她!
我哆嗦著指向餘寒舟,目光死死盯著薑夢月,一步一步走向她,咬著牙:“平安扣怎麼會在他身上?你忘了嗎?這是我爸爸的遺物!”
麵對我的質問,薑夢月臉上毫無愧疚之色。
反倒是嗤笑一聲,輕描淡寫說:“一枚平安扣而已,他喜歡就送他了,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在意東西。”
“薑夢月!你賤不賤!”
再也聽不下去,我抬手狠狠甩出一巴掌——
“啪!”
“你可以作踐我,但你不該作踐我爸爸!他冇有對不起你!”
響亮的耳光,薑夢月的頭被打偏到一邊。
餘寒舟尖叫一聲:“宋書桓!你這個瘋子!為了一個破玉墜子就打人!我不要了!還給你!”
說著,他一把扯下平安扣,抬手就要砸下!
“不要——”
“啪!”
玉被砸在墓碑上,徹底碎了。
平安扣四分五裂。
我絕望撲到地上,將破碎的平安扣撿起,攥在手心裡。
可玉碎了,怎麼也拚不好。
我回過頭,紅著眼,又怨又恨:“薑夢月,你恨我可以衝我來,為什麼要拿遺物撒氣?”
薑夢月被打得臉頰微微泛紅,深幽的眼眸蘊含著我看不懂的情緒:“你以為你是誰,鬼還記得這東西是你爸的遺物?”
“就是!我要是知道那是死人留下的東西,我纔不戴!晦氣!”
這兩人一唱一和,如刀一般狠狠紮進我的心。
“嗬……”
我牽起一個自嘲又苦澀的笑,不自覺攥緊拳頭,平安扣的碎片刺進手心裡,也感覺不到痛。
餘寒舟似乎也玩夠了,張手和薑夢月十指相扣,聲音溫柔。
“夢月,彆生氣了,他這種人克父克母,以後說不定還會克你克孩子,光是和他站在一起我都覺得晦氣。”
“我們走吧。”
“孩子?”薑夢月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甩出一句,“我怎麼可能會為這種男人生孩子?”
餘寒舟得意地揚起眉毛,以一副戰勝者的姿態,拉著薑夢月轉身離開。
空蕩蕩的墓園,隻剩了我一個人。
我艱難地扶住了媽媽的墓碑,掌心的鮮血順著墓碑流下,一路蜿蜒到地上。
墓碑上的寒意刺進心裡,冷得我發顫。
我很慶幸冇有將她懷孕的事情告訴薑夢月。
我忍著心頭的撕裂,一步一步緩緩離開。
“孩子,彆擔心,爸爸會想辦法讓媽媽留下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算是死……”
細密的雨絲連接天地,整個世界融為一體。
雨霧中,我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但卻前所未有的筆挺,堅韌。
……
半夜。
我渾身濕漉漉的回到家。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我發現自己已經冇有任何理由繼續住在這裡了。
我走到角落拿出舊箱子,將自己的東西一件件裝進去。
毛巾,杯子,舊衣服……
冇幾件東西,都收拾完,半個箱子就裝不滿。
可屋子裡卻已經冇有了自己的痕跡。
在這個家裡,比起薑夢月帶回來的那些男人,我更像是那個可有可無的住客。
“哐當!”
藥瓶掉在地上,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包下麵開線了。
我把裡麵的東西一股腦兒倒進箱子裡,全然冇有注意到一張薄薄的紙飄到了櫃子底下。
天亮時。
我拖著一個簡單的小箱子走到了門口,我轉身回望這棟住了三年的房子,竟冇有一絲美好的回憶。
垂下眼眸,我擰開了門把手,與正要開門的薑夢月四目相對。
薑夢月的手頓在半空中,再看到了我手上的箱子,她的目光陡然一變。
“你要走?你能走到哪兒去?彆玩這些欲擒故縱的把戲。”
說著,薑夢月就伸出手,想拉我一起進門,可這次我卻冇有順從,而是緊緊抓著箱子拉手,站在門邊一動未動。
我下意識地看向她的小腹,心裡忍不住自嘲——
“媽媽去世了,就連我們的孩子也不是她所期待的,再糾纏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薑夢月見我沉默,直接變了臉色,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壓抑的怒氣。
“你彆鬨得太過分,我都已經回來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抬眼,扭頭看向薑夢月,第一次發現,現在的她和曾經的女孩一點也不像。
再開口,我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釋然和決絕。
“薑夢月,我們離婚吧。”
我以為,離婚應該是薑夢月樂意看見的。
誰知話落,薑夢月就跟被刺激過渡般失態:“宋書桓,你也配和我提離婚?你是甩我上癮嗎?”
她擋在我麵前,胸膛劇烈起伏,又煩躁地撩了撩頭髮,眼底陳著怒火。
我冇有多餘的力氣和她糾纏,雙手提著箱子,就要從薑夢月身邊越過,卻被她死死拽住了手臂。
隻見薑夢月眼眶通紅,朝我吼道:“這個家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它當什麼?賓館嗎。”
我垂下眼簾,把這個家當成賓館的人從來不是我,而是薑夢月。
“好好好。”
見我不為所動,薑夢月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而後甩開了手。
因為慣性,她瞬間冇站穩,一個趔趄,肚子狠狠撞上門框。
我一驚,匆忙上前想將她扶起。
薑夢月卻嫌惡的甩開我的手,她痛到雙唇慘白,卻還要故作堅強的揚眉冷笑道:“你不是要走嗎,走啊,今天走了,就彆再想回來!”
還冇等到我回答,薑夢月就痛暈了過去。
見狀,我額角落下一滴冷汗,直接將她抱起趕去醫院,但身體突然的病發,劇痛讓我渾身發顫。
“薑夢月,再堅持一下。”
離開彆墅區。
我抱著薑夢月踉踉蹌蹌朝前走,一路冇回頭,走到公路打了120之後才鬆了口氣。
但疼痛卻冇有停歇,一下一下像是被錘子擊打著骨頭。
看著從薑夢月下腹流出的血。
我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我顫抖著嘴唇,眼前一片模糊。
隻祈禱著救護車能更快一點。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隻知道在看見救護車的那一刹那。
繃緊在我心裡的那根弦就徹底斷了。
我徹底冇了力氣,軟到在地。
看著救護車上的救護人員朝著我衝過來時,我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不斷地在心裡祈求——
“……救救我的老婆孩子。”
直到意識完全陷入黑暗。
……
醫院。
運轉床上,昏迷中的我眉頭緊皺,彷彿陷入了夢魘——
“爸爸!”
我恍惚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揚著微笑朝我走來,孩子的臉龐稚嫩可愛,卻莫名令我難過。
“爸爸,我要去找爺爺奶奶了。”
孩子輕輕說道,聲音中滿是不捨和眷戀:“這輩子冇有緣分,但下輩子,我一定再做你的孩子。”
說完,孩子轉身朝遠方走去。
“等等!”
我倉皇地想要追上去,腳下卻像生了根,不讓我挪動半分。
“不!”
我猛然驚醒。
周圍的聲音很亂,眼前還有一束刺目的強光。
我睜開眼,著急起來環顧四周都冇有看到薑夢月。
見我醒來,醫生眼神憐憫。
我一把抓住了醫生的手臂,滿眼哀求:“我老婆孩子怎麼樣了,他們都冇事對不對?”
醫生沉默了一瞬,語氣沉重:“很遺憾,孩子冇保住。”
“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在我耳邊。
“孩子……冇了?”
我機械地重複著醫生的話,眼神空洞得像一具冇有靈魂的木偶。
撕扯著被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彷彿被人扼住了咽喉。
“對不起,是爸爸冇有保護好你。”
回憶著夢中的畫麵,我幾乎聲嘶力竭。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連你們最後留給我的希望都保護不好,對不起……”
……
我冇敢去病房見薑夢月,一個人在醫院院子裡的長椅上坐著,也冇讓醫生把她流產的事情告訴她。
窗外一片漆黑,月亮被烏雲遮住。
我緩緩挪動到窗邊,將我的臉色映襯得蒼白如紙。
我的世界好像也徹底暗了,再也冇有一點光。
爸爸冇了,媽媽冇了,孩子也冇留住……
“我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我才後知後覺地回過頭,木訥地轉身回到病床邊,拿起手機。
是薑夢月。
怔愣許久,我按下了關機鍵。
自那次暈倒之後,我病情加重,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醫生強烈要求住院。
我同意了。
不是認為住院還能治好,隻是覺得,出於人道主義醫院會給我收屍。
接下來的一週,我除了打針睡覺,就是坐在窗邊發呆。
我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動不動。
……
薑夢月走進病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發呆的我。
我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整個人搖搖欲墜,彷彿風一吹就會掉下去。
她皺著眉走到我身邊,一把將我從窗台上拽下:“冇事爬窗台上做什麼,你找死嗎?”
“砰!”
我毫無防備,而她卻冇有就此停手,而是繼續用力將我推到了病床上,整個人擋在窗前才肯罷休。
“宋書桓,這幾天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不回家還躲來醫院?又想演什麼戲?”
慣常的質問,昭示著女人的怒火,如果是之前,我一定小心翼翼解釋了。
但現在我冇有說話,隻是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向天花板。
薑夢月看著這樣的我,估計會緊張一下,可一想到我為了錢下跪的姿態,估計又篤定愛錢的我不可能會離開她這條金大腿。
“彆裝了,我又不會可憐你這幅要死的樣子,想要錢就馬上收拾東西跟我回家。”她冷聲命令著。
而我依舊躺在那,一動不動。
“你還敢不理我,還想不想要錢了?”在薑夢月看來,她已經示弱了。
可我還是沉默。
她看著毫無反應的我,直接從包裡拿出一遝現金,摔在了我身上。
“五萬,夠不夠?”
又是一遝:“十萬?!”
病房裡滿地現金。
薑夢月耐心耗儘:“行,你還冇鬨夠是吧?我有的是辦法!”
說完,薑夢月怒氣沖沖地走了。
病房門被人狠狠摔上。
躺在病床上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都到這個時候了,你以為,我要的還是錢嗎?”
“不過……也沒關係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知道了她的辦法。
薑夢月斷了我卡裡的錢。
醫生辦公室裡。
我坐在醫生對麵,緩緩將繳費單推了回去,語氣抱歉:“這段時間麻煩您了,我交不起住院費,不治了。”
老醫生摘下眼鏡,捏著眉心歎了口氣。
“你這個病如果早兩年做手術不是冇有手術治癒的可能,我看你的病曆上是已婚,你的病你老婆知道嗎?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就不要瞞著她一個人硬撐了。”
我垂著眼,自嘲笑了笑:“她知道與否,已經冇有意義了。”
離開醫生辦公室,我又簽署了遺體捐獻協議。
希望這樣能給自己那個冇出世的孩子祈福,願他來世能擁有愛他的爸爸媽媽。
回到病房,已經是下午。
收拾東西剛要離開,我忽得嘔血倒下。
昏沉間,我隱約感覺自己被送進了急救室。
“滴滴滴——”
紛亂的儀器聲混雜著人聲,迴盪在耳邊。
頭頂是熟悉的手術室強光,腹腔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我麻木,喉嚨裡也卡著一口血。
“咳……”
胸腔顫動,我聽得清自己每一次呼吸。
也清楚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慢慢地,眼前的光束離我越來越遠,最後隻變成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白點。
儀器聲、人聲、呼吸聲,似乎統統離我遠去。
身上一鬆,那些與我糾纏多年的痛苦驟然消逝,我的身體輕盈得好像能飛起來。
那些失去的人,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
我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解脫似的笑容。
“爸,媽,孩子……你們等等我……”
我抬腳向前奔跑,這一次,冇有人再推開我。
……
薑夢月這天哪也冇去,她在等,等宋書桓的電話,等宋書桓回家跟自己服軟。
她在這棟冇有宋書桓的房子裡閒逛,越看臉色越難看。
宋書桓真是好樣的,把他的東西都拿走了,這屋子竟然找不出一點他存在過的痕跡。
站在衣帽間,她凝著衣櫃。
櫃子裡,隻有她的衣服懸掛整齊,右邊屬於宋書桓的櫃子空蕩蕩。
之前,她不知道嘲諷了他多少次,叫他把他那幾件洗的發白的寒酸衣服扔出去。
可他總一副失落可憐的樣子解釋:“夢月,這些衣服是你在大學給我買的情侶裝,我捨不得扔。”
他捨得扔掉她這個人,還能捨不得幾件破衣服?
她一直覺得他在裝,演技也厲害。
要不是她被甩過,差點信了他的長情。
這一次,他又會是怎麼演?
薑夢月關上櫃門,壓下心頭煩躁,轉身要走,餘光卻瞥見衣櫃下露出了白色的一角。
她蹲下身,撿起那對摺的紙,打開一看——
【超聲孕周:9周3天】
薑夢月一愣,手緩緩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懷孕了?
可她還冇從震驚中回過神,目光就掃到了衣櫃底下那一遝厚厚的,散亂的檢查單——
【患者:宋書桓病情:fh缺陷型腎細胞癌病因:家族遺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抖撿起檢查單,一張張翻過去,每一張都寫著晚期。
“晚期、癌症晚期?!”
她慌亂地撥打著宋書桓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口中呢喃:“假的……一定是假的,這都是宋書桓騙我迴心轉意的小把戲。”
薑夢月的手都在顫抖。
終於,電話被人接起——
“宋書桓,你冇病,對嗎?”薑夢月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想要的答案。
可電話那頭卻不是他:“您是宋書桓先生的老婆嗎?他進了搶救室,現在情況非常危急,我們建議您來見他最後一麵。”
電話那頭是醫院。
“撒謊……這不可能。”
薑夢月的心猛地一沉。
她掛斷電話,立即衝出了家門,駕車朝醫院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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