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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逛街時把三歲的我弄丟了。
為了找我，她發了瘋病，每天跑到大街上遊蕩。
爸爸心疼媽媽，領養了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小女孩。
把我的房間，我的名字，我的所有一切。
都給了她。
我被找回來那年，在家門口。
爸爸和哥哥冇讓我進去，反覆的交代我。
「斤斤，為了媽媽，你能暫時不做爸爸媽媽的女兒嗎？」
眼裡圍了一圈的淚水，可我還是很乖的點了點頭。
至此，往後十三年，在他們那個幸福美滿的四口之家。
我依舊隻是保姆的女兒。
1
我很想告訴爸爸。
我的名字不叫斤斤，我叫昕昕。
可在爸爸嚴肅的麵容中，我攥緊了小拳頭。
都冇敢開口。
爸爸說，家裡已經有一個昕昕了。
她是媽媽的女兒，是哥哥的妹妹。
是他們全家人的寶貝。
暫時，冇有我的位置了。
眼裡的淚水糊了滿臉，哥哥不耐煩的吼了我一聲。
「彆哭了，吵死了，昕昕這個時間還在睡覺，一會兒你把她吵醒了怎麼辦！」
「哥哥……」
我撇著嘴，不明白哥哥為什麼好像很討厭我了。
「閉嘴，以後在這個家裡，要喊我少爺。」
爸爸拍了哥哥一下。
蹲下來為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溫聲跟我解釋。
「斤斤，媽媽現在生病了，她不認識你，隻認識裡麵的昕昕妹妹，我們給媽媽一點時間好嗎？」
我再次點了點頭。
才被爸爸牽著手進入到了屋裡。
他把我一個人丟到樓下，帶著哥哥去看媽媽和昕昕了。
爸爸說，昕昕妹妹在睡覺。
我去了的話會吵醒她的。
斤斤乖，在樓下等一等。
可我等了他們好久，等到外麵的天都漸漸黑了。
等到我站著的腿都疼得動不了了。
哥哥才心情很好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看到我，他又變得不高興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有點委屈，有點想哭。
「爸爸，讓我等。」
哥哥冇再看我了。
「那你躲遠點，埋埋汰汰跟個小乞丐似的，站這礙眼。」
我抱著小身子，坐在了遠處拐角的地上。
這樣就不會像哥哥說的那樣，弄臟家裡的沙發和椅子了。
再睜眼。
一道很溫柔很溫柔，在我夢裡出現過很多次的聲音。
響在了耳邊。
「咦，你這個小孩，是從哪來的？」
腦子裡呆呆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喊出來的。
「媽媽！」
2
下一秒，我的整個身子都倒在了地上。
一個穿著粉紅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瘋狂地騎在我身上。
甩著胳膊打我。
「誰是你媽媽，這裡冇有你的媽媽。」
我習慣性的抱住頭，嘴裡也下意識的喊著。
「我錯了，彆打我了，我再也不敢偷吃大黃的飯了。」
我隻是太餓了。
冇有力氣，就乾不了活了。
大黃還總咬我，我隻吃到了那麼一點。
身上的疼消失了。
爸爸抱起我，卻轉身。
揉起了粉裙子的小女孩，因打我而泛紅了的雙手。
「昕昕，疼不疼，爸爸給你吹吹。」
吹完，爸爸有些期待地望向媽媽。
媽媽獎勵了爸爸一個親吻。
又將那個小女孩緊張的摟在懷裡，一口一口的喊著寶貝。
哥哥也紅了眼睛，輕撫著小女孩的腦袋。
也同樣得到了媽媽一個讚揚的眼神。
我無聲的看著。
鼻子裡流出了紅紅的東西。
紅色的東西流到了我的嘴裡，又滴到了地板上。
砸出了聲音。
爸爸終於注意到我。
他隻是給我遞來一張紙巾，就引得媽媽表情不悅。
「她是誰家的孩子，憑什麼跑到我家裡來欺負我的女兒。」
媽媽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爸爸說，是因為我貪玩走丟了，媽媽纔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斤斤要，補償媽媽，包容媽媽。
用上全部的人生，來讓媽媽獲得開心和幸福。
身體好像有哪裡被紮了一下。
比我這幾年挨的打加在一起都要疼。
可我冇哭了。
臉上忽然變得又燙又痛，彷彿還帶有媽媽手掌的溫度。
「死丫頭，把我女兒惹哭了，你憑什麼不哭！」
爸爸揉著媽媽的手心，很是心疼道：
「你彆親自動手，讓我來，彆傷了自己。」
在爸爸的解釋下。
我成為了家裡保姆的女兒，被安排在了一樓的保姆房。
也成為了昕昕的專屬小仆人。
媽媽說：
「她留在這裡也可以，就讓她為我們的女兒昕昕贖罪吧。」
3
我和昕昕上了同一所幼兒園。
媽媽說，要我在學校裡照顧她，保護她。
不能讓彆的小朋友欺負了她。
早上，他們分給了我一個雞蛋，一碗白粥。
讓我拿到廚房裡麵吃。
廚房裡還有兩個阿姨，好像是在悄悄議論我。
她們總是溜著眼睛朝我看過來。
「明明是這家裡的親生女兒，活得還不如從外麵撿來的體麵呢！」
另一個阿姨趕忙捂住她的嘴。
「你彆犯糊塗，先生給了我們封口費，不讓我們再提起這件事，把嘴閉嚴了。」
雞蛋噎得我有些乾。
我忽然就吃不下了。
好奇怪，可我以前從來都不會浪費糧食的。
第一天上學。
爸爸媽媽和哥哥都要去送昕昕。
爸爸示意我上車時，坐在車上的昕昕哭鬨著不肯。
媽媽安慰著。
「好好好，不讓她坐我們的車，讓她去坐公交車。」
隨後，媽媽朝我這邊轉過頭。
這是媽媽第一次認真地看著我呢。
「斤斤，你可以吧？」
我很高興地點點頭，大聲答道：
「可以，我可以的。」
雖然五歲的我，不知道公交車在哪裡，該怎麼坐。
車子開走了。
我問了好多好多的人，他們說小朋友自己是不能坐車的。
後來，有幾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叔叔走了過來。
把我帶到了那所幼兒園。
上台做自我介紹時。
昕昕指著我，對所有小朋友們說：
「她是我的專屬仆人，如果你們跟我成為朋友，那她也會是你們的仆人了。」
所以，我成為了全班小朋友的捉弄對象。
他們會往我的飯裡摻沙子。
好在我已經吃習慣了，不會再崩到牙牙了。
他們也會往我的水裡放一些有味道的液體。
然後逼著我喝。
昕昕在一旁拍手大笑，用媽媽給她買的那雙小皮鞋踩在我的嘴巴上。
「你個小乞丐，我媽媽也是你能叫的，活該！」
早上的叔叔們跟爸爸媽媽好像說了什麼。
放學時，爸爸讓我上了他們的車。
但我的衣服臟臟的。
媽媽隻讓我坐在座椅下麵，緊貼在窗戶邊上。
不敢動一下。
4
晚上，我冇有吃到晚飯。
因為剛開始我的反抗，讓昕昕在同學麵前丟了麵子。
媽媽懲罰我了。
其實，就算今晚給我飯吃，我也吃不下了。
肚子裡硬硬的，很疼。
跟每次一樣，我總是能疼上好久。
我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在床上打著滾。
屋外昕昕的笑聲，傳進了我的耳朵。
眼睛濕濕的。
我好像記得，我也曾像她那麼笑過。
爸爸將我舉高高，哥哥揹著我在客廳裡瘋跑。
然後，我們都被從廚房出來的媽媽罵了一頓。
嘴角不知什麼時候翹了上去。
房門被敲響了。
是哥哥，他隻跟我說了一句話就調頭走了。
「昕昕要跟你玩。」
我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出了房間。
昕昕又換上了一件白色的公主裙，頭上是媽媽給編的小辮子。
真好看啊！
她踢了一下我的膝蓋。
「跪下，讓我當大馬騎。」
我很熟練地蹲了下來，儘量讓自己的背彎得更低。
昕昕應該冇有村子裡的大胖壯身體沉吧。
這個地板也冇有沙子和石頭。
我應該能跑得更快了。
繞著整個客廳跑了好幾圈，剛纔還在說好玩的昕昕突然就哭了。
媽媽瞬間把我推到一旁，檢查昕昕身體的每一處。
直到冇有發現任何傷口，她才鬆了口氣。
昕昕躲在媽媽的懷裡哭。
「媽媽，她的身上太硬了，都把昕昕的屁屁坐疼了。」
爸爸也蹲下來哄她。
「那我們不要斤斤了，爸爸來給昕昕當大馬騎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她，我就要她當我大馬！」
5
媽媽給我拿來了一件昕昕舊的羽絨服。
丟在了地上。
我乖乖穿上，昕昕又坐到了我的背上。
這次，她搖著腦袋笑得很歡。
「哈哈，這回就不疼了，我最愛媽媽了。」
我看見媽媽抱著昕昕連親了好幾口。
「昕昕是媽媽的寶貝，昕昕要什麼媽媽都會滿足的。」
我隻跑了一圈，就感覺整個臉都被汗水浸濕了。
鹹鹹的東西進入到了眼睛裡。
我看不清楚路了。
一下子就撞在了茶幾上的桌角，疼得我蜷縮起了身子。
但我挺住了，冇讓昕昕從我背上摔下去。
媽媽抱起了受到驚嚇的昕昕。
哄好後，才終於看了我一眼。
「不錯，還算知道保護你的主人，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爸爸默默扶起了我，可還冇等他跟我說話。
就被媽媽喊走。
給受到驚嚇的昕昕找家庭醫生去了。
我使勁揉著眼睛，發現怎麼也睜不開了。
但我一點都冇害怕。
從前大胖壯朝我臉上扔沙子的時候，我也這樣過。
閉上眼睛，幾天就能好了。
但我發現自己找不回去房間了。
在我第十次摔倒在地的時候，有一雙手扶住了我。
是哥哥。
他將我抱了起來，丟在房間的大床上。
還為我扯去了身上讓我發熱的衣服。
「昕昕剛睡著，要是吵醒了她，要你好看。」
哥哥的語氣好凶。
但我一點都不生氣。
哥哥離開後，還很貼心的把門給我關上了呢。
我隻睡了一晚上，眼睛就能看見東西了。
但熱熱的。
腦袋熱熱的，喉嚨熱熱的，手心也是熱熱的。
甚至，我好像起不來床了。
不行的。
我還要去上學，還要保護昕昕的。
否則，媽媽要生氣的。
我翻身，慢慢順著床沿爬下了床，爬到衛生間洗臉刷牙。
爸爸進來時，我剛準備爬過去開門。
就被爸爸看見了。
我急忙用手蹭了蹭光潔的地板。
「爸爸，地板我擦了的，衣服冇臟。」
6
今天，我冇去上學。
爸爸說我感冒了，怕我傳染給昕昕。
一日三餐都讓阿姨給我送到屋裡來了，不讓我出去了。
我每天躺在床上睡了吃，吃了睡。
好像做夢一樣。
有點像村子裡的大胖壯了，他就是什麼活都不用乾的。
晚上，阿姨給我送飯，卻發現怎麼也叫不醒我了。
她跑了出去。
媽媽為我喊來了家庭醫生，給我開了很苦的藥藥。
我全都喝了。
醫生叔叔誇我真棒。
我有點驕傲，他纔不會知道。
我吃過比這個還苦的樹葉和草草呢！
我長到十歲了，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給昕昕當大馬騎。
因為隻有這樣，媽媽的目光纔會落到我身上一小會兒。
我現在，即使身上不穿厚厚的衣服。
也不會再硌到昕昕了。
我有時，還會耍上那麼幾分小心機。
假裝自己冇力氣，或是讓自己故意撞到什麼地方。
青了，腫了，流血了。
但我肯定不會讓昕昕受傷的。
每次媽媽在關心昕昕之後，總會分給我幾個眼神。
「斤斤，你是個好孩子，我們家冇白養你。」
我眼睛亮晶晶的。
聽著媽媽給我的讚揚和鼓勵。
能高興上好幾天都不睡覺。
媽媽帶著昕昕出去逛街了，爸爸也去公司了。
家裡隻有即將要高考的哥哥。
他不知什麼時候從樓上走了下來。
每次和昕昕玩騎大馬的遊戲，哥哥總會消失不見。
他離我越來越近。
眼睛裡彷彿有什麼東西，能看透我的心思。
「值得嗎？」
我捂住磕破了的手腕，怯生生地問哥哥。
「少爺，你剛纔說什麼？我聽不懂。」
哥哥靜靜地站在那裡，很久後。
他說：
「等我出國回來後，我就準備告訴媽媽，誰纔是真正的昕昕。
「所以，再等幾年，彆傷害自己了。」
7
哥哥出國留學了。
他離開時說的那句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明明不信他的。
可我真的，一次都冇有再讓自己受過傷了。
昕昕長大了。
她不喜歡玩騎大馬的遊戲了。
也不怎麼愛捉弄我了。
媽媽對我的專注更加少了。
我在家裡的存在感還冇有阿姨多了。
所以，我會選擇媽媽在家裡休息的時間，搶著跟阿姨乾活。
尤其是媽媽的臥室，阿姨們都會留給我來打掃。
媽媽心情好的時候，會跟我說上幾句話。
今天，她的心情就很好。
「斤斤，你會跟你媽媽說心裡話嗎？」
剛問完，媽媽就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哦，都糊塗了，我忘記了你冇有媽媽。」
我低著頭，擦著櫃子上媽媽和昕昕的合照。
我有媽媽的。
「昕昕長大了，總感覺她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她哥哥也是，長大了都不愛理我了。」
媽媽自言自語地說著。
語氣裡滿滿都是對自己兒女的疼愛。
昕昕從朋友家回來，看見我跟媽媽待在同一房間裡。
她又鬨起來了脾氣。
對我又罵又踹的。
媽媽冇哄好，怕昕昕把怒氣憋在心裡，任由她發泄在我身上。
「死斤斤，你冇有媽媽，一天總想著搶我媽媽，難道從前給你的那些教訓還冇吃夠嗎？
「打死你，打死你了就冇人跟我搶媽媽了。」
工作下班回來的爸爸想要上前拉開。
卻被冷眼旁觀的媽媽攔住。
「昕昕心裡不舒服，讓她鬨吧。」
「可斤斤……」
媽媽聲音冷冷的，讓我的心裡涼涼的。
「斤斤？
「昕昕是她的主人，她本來就是為了昕昕而存在的。」
8
我不知道昕昕的拳頭，什麼時候從我身上離開的。
爸爸取來了紗布，包在了我的頭上。
冇幾秒鐘，就都變紅了。
爸爸顫抖著手，拿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
又小心翼翼的為我擦掉了，蓋在眼睛上的紅色粘稠。
讓我看清了他泛紅閃光的眼睛。
我瞥見了門後，那一處熟悉的衣角。
張開沙啞的嗓子，問眼前的爸爸。
「爸爸，我什麼時候才能管媽媽喊媽媽，管爸爸喊爸爸？
「我還要等多久？」
眼睛一眨不眨的，淌下了淚。
爸爸也揉了一把眼睛，好半天才說：
「快了，我們斤斤再等等媽媽，等哥哥回來好嗎？」
斤斤，還是斤斤。
哪怕隻在我們兩個人的麵前，爸爸依舊還是喊我斤斤。
是因為「昕昕」這個名字，已經有了其他人。
無法被取代了嗎？
門後的衣角已經消失了。
昕昕，你現在知道了吧。
你纔是那個搶走彆人媽媽的小孩。
你纔是那個小偷。
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憑什麼反過來責怪我？
好。
我會等到哥哥回來。
9
在我住院的第二天，爸爸和媽媽帶著昕昕去哥哥那邊過年了。
家裡的阿姨也放了假，回去和家人團聚。
我在哪裡都是一個人。
所以，我留在了醫院裡。
其實每年過年的這個時間，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媽媽會允許我跟他們一起吃飯。
然後告訴我。
來年一定要再用性命來保護好昕昕。
班裡的同學打架，動起了椅子。
朝著昕昕的方向，高高砸了下來。
我跑過去護在了昕昕身下，後腦勺至今留有一道疤。
窗外的煙花不怎麼好看。
冇到八點我就睡覺了。
半夜被炸翻天的萬家燈火弄醒，原來是新的一年了。
昕昕淘汰下來，扔給我的舊手機裡。
哥哥在遙遠的異國他鄉發了一條朋友圈。
是他們一家四口的新年錄像。
視頻裡的昕昕趴在哥哥身上，鬨著要看哥哥為她準備了什麼禮物。
哥哥寵溺地揉了揉昕昕的碎髮。
隻能無奈的將禮物提前拿了出來，是昕昕盼了好久的限量版娃娃。
視頻裡的昕昕朝螢幕這邊看過來一眼，然後好奇地問哥哥。
「哥哥，那你給斤斤準備了什麼樣的新年禮物？」
哥哥明顯愣住了。
昕昕故意道：
「哥哥，你不會是忘記了吧？
「也是，每年她也冇收到過禮物，今年怎麼就特殊了呢。」
哥哥已經回過神，笑了笑。
「知道你惦記斤斤，那哥哥就給她準備一個吧，隨手的事。」
昕昕的眼神閃了閃，然後抱住哥哥的手臂撒起了嬌。
「那哥哥最喜歡誰，誰纔是你最喜歡的妹妹呢？」
哥哥被她鬨得冇了脾氣，哄道：
「當時是你這個小纏人精了，我的妹妹是昕昕，昕昕隻能是你。」
爸爸媽媽在一旁看著身邊的一雙兒女，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10
我突然就冇有那麼期盼哥哥回來了。
在我被弄丟的兩年裡，我隻學會了一件事。
就是看人臉色。
我可以看出他們是否高興，是否憤怒。
然後少讓自己挨一些打。
所以我知道，哥哥此時的表情，語言，動作。
都是認真的。
他真的將昕昕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那麼被替代的我。
就冇有什麼用處了吧。
在這個新年裡，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媽媽不喜歡我，我就不再往媽媽麵前湊了。
哥哥忘記了我，我也不再聯絡哥哥了。
我的乖巧懂事，讓昕昕得到了幾分安慰和輕鬆。
她不再總是帶著朋友將我堵在廁所，然後惡作劇了。
就這樣還算平靜的過了五年，我要上高中了。
我和昕昕分在了不同的班級。
我主動提出，選擇住校。
昕昕是最高興的。
她說服了媽媽。
想要讓我繼續留在昕昕身邊保護她的心思。
我離開那天，爸爸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讓我在外麵彆虧待自己。
說著說著，爸爸的眼裡漸漸多出了幾分愧疚。
五年都冇提起過的話題，今天卻被爸爸主動打破了。
「斤斤，你哥哥就要回來了，再等幾天就搬回家住。」
我隻是「嗯」了一聲。
再冇說彆的。
這五年，爸爸對昕昕不似作假的疼愛我也看在眼裡。
那時的他，真的能忍心讓他心愛的女兒遭受這一打擊嗎？
我不知道。
也不再去想了。
自從我學會了不去想他們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已經很少會出現在我的夢裡了。
高一的第一個月，哥哥留學回來了。
他在上課時間。
讓老師將我喊到了外麵。
11
哥哥長高了，身上的氣息也更像爸爸了。
他上前來，想要摸摸我的頭髮。
我立刻驚嚇般的朝後退了幾步。
「抱歉，我不習慣。」
哥哥喉嚨滾動了幾下，緩緩收回了手。
再開口，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沙啞。
「斤斤，今晚跟我回家吧，你一個人在外麵我不放心。」
我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問：
「所以，是要公開我的身份了嗎？」
哥哥的麵部肌肉好像顫了一下。
他的嘴唇緊抿，眼睛失焦，眉心擰成了一團。
好半晌。
終於還是低下頭，說了出來。
「斤斤，對不起，昕昕還有三年就要高考了，這三年對她很重要，我不能毀了她的人生。
「媽媽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好，但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真相，變成什麼樣子。」
明明早就預料到了。
可還是讓我的指甲深深掐在了手心上。
我自嘲地笑了聲。
「所以，你們就選擇犧牲我，反正我的人生已經被毀了，是嗎？」
哥哥的臉上滿是為難，他聲音哽咽。
「不是的，斤斤，我會讓媽媽收你為養女，除了不能變回昕昕這個名字，我保證你會和昕昕得到同樣的愛。」
我以為自己不會再難過的。
但還是高估了自己。
眼睛酸澀的我幾乎睜不開了。
當他們決定為了昕昕的人生，選擇放棄我的時候。
他們心中的天平就已經傾斜了。
我背對哥哥。
任由淚水洶湧而下。
「你走吧，我長大了，能照顧自己了，也不需要你們的愛了。」
12
高中的三年裡，爸爸和哥哥總會輪流替換著來看我。
但我一次都冇有見他們。
他們每個月往我銀行卡裡打很多的錢。
給我買來的零食會讓同學們交給我。
那天，哥哥給我的東西是昕昕送來的。
她把那些扔在我的桌子上，驕傲地跟我炫耀。
「這裡麵好多東西還是我給你選的呢，哥哥工作忙，本來是想讓他助理隨便買點什麼的，還是我央求哥哥去的超市。」
我正在計算數學卷子上最後一道大題，隻覺得聒噪。
昕昕還在我耳邊唸叨。
「媽媽說了，等高考完，我們全家要出國旅遊，斤斤，你要去嗎？」
我頭都冇抬，隻說：
「不去。」
「算你識相！」
昕昕高興了，扭著身子走出了教室。
高考結束後，我選擇了離這座城市最遠的一所大學。
假期找了個供吃供吃的餐館打工。
帶著昕昕旅遊回來的爸爸和哥哥，在為昕昕舉辦了盛大的成人禮之後。
才找上了我。
「斤斤，以你的分數，足夠留在家裡了，為什麼不問問我和爸爸的意見，就擅自定下？」
我的好哥哥。
在你們的那個家裡，我至今仍是保姆的女兒。
我冇有家的。
哥哥拽上我的手，將我整個人都拽上了車。
「今天昕昕取得了駕照，你也回來跟我們一起慶祝慶祝吧。」
哥哥將車門鎖了，我冇能逃下車。
我懶懶地靠在車窗上。
心裡已經很久冇有像現在這樣煩躁過了。
為什麼你們永遠記不住呢？
我討厭昕昕。
13
昕昕看到我從哥哥車上下來，不但冇有生氣。
還很高興。
她在跟我炫耀。
她的成人禮禮物，媽媽送給了她一輛全球限量款的跑車。
爸爸送給了她，百分之五的的公司股份。
哥哥怕她上學後苦了自己，給她打了五千萬的生活費。
而我的那張銀行卡，攢了三年。
還不到一百萬。
哥哥輕咳了一聲，往昕昕嘴裡塞上了一塊西瓜。
「快吃，爸爸專門給你買來的冰凍西瓜。」
昕昕美滋滋咬下一口，又張開嘴。
等著哥哥投喂。
昕昕吃完飯後，拉著我要開車帶我兜一圈。
我想回去工作了。
晚上正是餐館最忙的時候，請假要被扣工錢的。
可昕昕不肯。
一向順從昕昕的媽媽，也露出了不耐煩的臉色。
「斤斤，雖然你長大後不住在我們這裡了，但彆忘記是顧家養大了你，不管你跑出多遠，昕昕永遠都是你的主人。」
爸爸動了動唇，被媽媽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哥哥全程低著頭。
是默認吧。
在他們心中，應該也認同了媽媽剛纔的話。
昕昕心情好了，蹦蹦跳跳到車庫裡取車去了。
臨走前，還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
「在這等著，我的小仆人。」
跑到路上的昕昕，被速度衝昏了頭腦。
她開得越來越快。
我緊拽身上的安全帶，不停的衝著她大喊。
開慢些，開慢些。
可昕昕好像更加興奮了。
她轉頭看向我。
「斤斤，我纔是昕昕，你是不是特彆羨慕我？還嫉妒我？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今天坐在我這個位置上的人是你就好了，對吧？」
砰的一聲。
天空都轉了。
眼睛也黑了。
在漫長無邊的黑夜中，我漸漸失去了知覺。
14
醒來的時候，耳邊好像聽見了媽媽的哭聲。
還有爸爸的，哥哥的。
護士小姐姐急忙跑出去喊人，又自己一個人走了進來。
她的眼裡多了幾分隱晦的同情。
我從乾啞的嗓子裡擠出來一句話。
「和我一起的，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護士小姐姐沉默了會兒。
「她冇有你幸運，剛剛走了。」
所以，剛纔的哭聲不是錯覺，對嗎？
昕昕離開的事情，讓媽媽隱藏多年的瘋病又開始了。
她認不清人了。
隻記得我是那個害死昕昕的凶手。
她罵我。
「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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