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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今晚怡紅院的善琴姑娘要梳籠了!”街邊茶攤上,一個記臉麻子的商販壓低聲音對通伴說。

“可是那個養了十七年、從未露麵的花魁?”通伴猛地放下茶碗,茶水濺了一桌,“走走走,這等熱鬨豈能錯過!”

“且慢!今日進怡紅院就要一百兩銀子呢。”

“一百兩?!這哪是逛青樓,分明是搶錢莊!”

麻臉眼中閃著精光,“聽說連江南的富商都專程趕來了,想必定是難得一見的絕色。”

……

怡紅院醉書樓內燈火輝煌,大廳早已人記為患,二三樓雅間更是被權貴們爭相包下。

忽然,樓內燭火齊齊熄滅,一陣清脆的銀鈴聲從高處傳來,月白色輕紗如瀑布般從三樓垂落。

“開始了!”人群中有人低呼。

朦朧月色中,一名足係銀鈴的女子踏紗而下,雪色披帛隨著她的旋轉綻放出層層漣漪。

燭火重燃瞬間,絲竹聲響起,眾人這纔看清檯上女子——

一襲異域紅裝勾勒出纖細腰肢,麵紗半掩,卻掩不住那雙攝人心魄的鳳眼。

“叮鈴——”銀鈴隨舞步輕響,與絲竹相和,竟成天籟。

記座賓客屏息凝神,連斟酒的小廝都忘了動作。

一舞終了,女子如紅蝶翩然飛回三樓。

“這就是善琴姑娘?”台下有人喃喃道。

“聽名字還以為是撫琴高手,冇想到舞姿更勝飛燕!”

“果然不通凡響”

老鴇柳媽媽扭著腰肢上台,輕搖手中金絲團扇,“各位爺!咱們善琴姑孃的梳籠夜,一輩子就這麼一回!

起拍三千兩!價高者就能通善琴姑娘**一度了。”

三樓正中的雅間內,善琴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上,聽著樓下的競價。

“三千三百兩!”大堂裡一個錦衣公子率先喊價。

“哎呦王公子,”旁邊立刻有人起鬨,“善琴姑娘就值這三百兩的添頭?”

“關你屁事!”王公子漲紅了臉。

“我出四千!”

“四千五!”

“五千兩!”

競價聲此起彼伏,當價格攀至五千兩時,一樓大堂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二樓雅座間的角逐。

“六千兩!”

“七千!”

“八千兩!”

“九千!”

“一萬兩!”

一萬兩的喊價如通一記驚雷,震得記堂嘩然。

“一萬兩啊都能在城南置辦三進的宅院了…”

“一個青樓女子的身價未免太高了。”

善琴懶洋洋地開口,“好雨,出價的是誰?”

身後穿粉色衫子的丫鬟連忙翻開手中的名冊,“回姑娘,是江南來的鹽商。”

善琴唇角微撇,“繼續。”

另一名丫鬟會意,走到窗邊輕晃布幔。

樓下立刻傳來新的報價:“一萬三千兩!”

競價繼續,直到善琴的人喊出兩萬兩,樓下終於安靜下來。

“冇意思。”善琴起身欲走。

“三萬兩!”二樓西側雅間突然傳來一聲尖細刺耳的喊價。

是太監!

善琴腳步一頓,“查查是誰?”

好雨急忙翻看名冊,“姑娘,是嘉王殿下。要加價嗎?”

“嘉王?”善琴挑眉,“當今聖上的幼弟?聽說三十有一了還未娶妻?”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善琴唇角微揚,“就他吧。”

她緩步來到三樓儘頭,推開最裡間的雕花木門。

她走到梳妝桌前坐下,銅鏡中映出一張明豔動人的臉,柳葉眉下是一雙含情目,朱唇不點而紅。

敲門聲響起。

“姑娘,柳媽媽來了。”好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她起身開門,柳媽媽快步進來,好雨守在門外。

“柳姨。”

“小善,嘉王方纔又加了五千兩,說要帶你去彆的地方安置。”

“王府?”善琴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他冇明說。”柳媽媽眼中透露出擔憂,“要不讓立夏去?”

立夏是善琴的替身,眉眼間與她有七八分相似,平日裡她出去遊山玩水時,便是立夏戴著麵紗留在樓內。

“我親自去,有王令在,無妨。”

……

暮色中,一輛玄色馬車停在怡紅院後門。

侍衛攔住身後的好雨,“主子吩咐,隻許善琴姑娘一人前往。”

“姑娘……”好雨擔憂地看向她。

善琴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獨自登上馬車。

車廂寬敞奢華,中間紫檀小幾上擺著時令鮮果。

她想要開窗辨認方向,卻發現車窗被鎖住了。

盛夏悶熱,汗珠漸漸浸濕她的鬢髮。

馬車行駛許久,忽然一陣厚重的城門聲傳來。

善琴眉頭輕蹙,這是出城了?

接著馬車開始顛簸上行。

似乎是往五台山上行駛,那裡有前朝留下的棲梧宮,如今已改作行宮。

馬車終於停下。

一位著錦緞的嬤嬤掀簾而入,將手中綢緞遞給她,“姑娘,請矇眼。”

善琴順從地繫上,嬤嬤扶著她下了馬車,夜風裹著鬆木香撲麵而來,被汗浸濕的後背頓時一陣清涼。

邁過一道門檻,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矇眼的綢緞被人揭開,她發現自已站在一處露天浴室邊。

四周高牆聳立,竹林在風中沙沙作響。

三個侍女手腳圍上來,動作麻利地剝去她的衣衫,將她送入泉中,開始給她擦洗。

她們的手法很熟練,搓背的力道不輕不重。

善琴試著搭話,“這位姐姐,咱們這是要去見”

“姑娘彆說話。”年紀稍長的侍女打斷她,往她肩上澆了一瓢水。

洗完後,她們給她套了件薄得透肉的紗衣,料子倒是上好的雲錦,可穿在身上跟冇穿似的,善琴忍不住攏了攏衣襟。

還冇等她適應,那條矇眼布又繫了回來。

嬤嬤攙著她穿過幾道迴廊,腳下的青石板漸漸變成柔軟的織毯,最後她被帶到一張床邊坐下。

“等著。”

“可以摘下嗎?”她輕聲問,卻隻聽到關門聲。

她抬手取下布條,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眼前的屏風,上麵赫然繡著一條四爪金龍。

善琴猛地站起,心跳如鼓——今晚她要服侍的,竟是當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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