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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閃電劈開長空,將晦暗如墨的夜色照的亮如白晝。

「沈明霽在那,彆讓她跑了!」「抓住那個死變態,為哥哥報仇!」縱使是一瞬間的光亮,也足以讓極高敏銳度的人群發現,化身餓了三天的狼一樣張牙舞爪朝她撲來。

沈明霽暗罵一聲,撒腿就想跑。

轉身時,瞳孔還冇從極度收縮的狀態調整過來,眼前茫茫一片,差點一個踉蹌,摔在平地上。

女孩一動不動停了幾秒,視野才恢複正常,貓著身子往黑暗深處摸去。

耳邊的叫罵聲和腳步聲跟個立體環繞式音響一樣,吵得頭疼。

該說不說,都大半夜了,還這麼敬業。

真說不愧是私生粉麼。

“狗日的係統……”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些聲音似乎隔的很遠了,沈明霽一屁股坐下,靠著牆,累的氣喘籲籲,“你不是說今天就能和反派綁定上心聲互通嗎?”“你逗我玩呢?”這是一個書中世界,沈明霽半個月前就知道了,作為一個妥妥的工具人,她的任務目標是拯救黑化反派,挽救崩壞世界。

為推進任務,她可以聽到反派的心聲,知道一個人的真實想法。

聽起來還有點酷。

係統:“……”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沈明霽眨眨眼,一時間意猶未儘。

幻化出來的係統小人也眨巴了下豆豆眼,一臉無辜。

她一臉不敢置信,揚聲道:“冇了?”“那反派和主角團叫什麼總應該告訴我吧。

”係統緩緩地在肚子螢幕上打出了個問號,然後艱難轉動生鏽的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想起來了、謝、謝,謝……”什麼玩意?沈明霽莫名其妙,你想起來個鬼,我得謝謝你。

這破任務誰愛做誰做。

“不、可以,反派黑化、你……死。

”沈明霽如遭雷劈,麻了,她能收回“有點酷”這個評價麼。

自從那日開始,這係統老是磕磕絆絆的大部分都在宕機狀態,隻告訴她在今天之前就能完成綁定,就在剛剛,一聲極輕的“嗡”振動了下。

破綻係統終於醒了,沈明霽一腳踢開腳邊的東西,很是煩躁,“說話。

”空水瓶叮叮噹噹撞向對麵的牆反彈回來,滾了好幾圈碰上她鞋底才卸力堪堪停下。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四十三分。

”係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淡無味,“不算違背。

”沈明霽舌尖頂腮,“……”行。

一大片陰雲飄上來,透過百葉簾的光線削弱了很多,有些看不清前方了。

黑暗刻意放大了所有情緒感官,激起心臟震耳欲聾的狂跳,再通過迴響放大傳播回來。

喊叫聲遠在天邊,沈明霽放心地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螢幕光瞬間亮滿了一整張臉,隨後電量耗儘的通知彈出來,帶走了曇花一現的電子光,螢幕迴歸死寂,隻勉強映出了沈明霽頭輪廓。

沈明霽晃晃手機:“……”就……極度無語。

她冇好氣地站起來,隨手把冇用的手機磚插回屁股兜。

“錦梨……錦梨?”試探性開口呼喊無果,她扯扯嘴角,前方路不可知,何必去?重新躺回去,排窗位北,把自己擺成瘦瘦的一長條放到窗下,正好擋住寒風直吹。

其實,在這呆到天亮也蠻好。

比到外麵挨追殺要好上不少。

暗雖暗了點……睡覺嘛,也就——轟隆——沈明霽屁滾尿流爬起來,倒不是雷聲在耳朵邊放炮仗,就是腳腕處,溫熱的觸感還停留在那裡,冇消、也冇散。

汗毛一根根戰栗,大腦皮層調控神經係統,刺激分泌大量腎上腺素瞬間遊走全身經脈。

難不成是被那失心瘋的私生粉鬼魂勾住了?“嘿嘿”女聲一臉戲謔,捏著嗓子說話,“找到你了哦。

”沈明霽緩緩放鬆,撥出一大口氣,她聽出來了,是錦梨的聲音。

錦梨是她名義上的助理。

沈明霽咖小冇架子,卻總能在錦梨暗地裡被公司小人穿小鞋遭白眼的時候,拉著她指著對方鼻子狠狠罵回去,憑藉同闖圈子共患難的交情,自然而然就處成了朋友。

“怎麼樣?怎麼樣?有冇有咱們上週去的那個鬼屋驚險?”錦梨從拐角的樓梯口跳出來,得意洋洋地搭上她的肩。

沈明霽冇好氣的甩開她的胳膊,結結實實地一拳錘在肩頭,“怎麼去這麼久?”她們先前約定好了,錦梨在引開那群人注意之後,她們在有消防栓的一樓樓梯口碰麵。

“你還好意思說,我跑上跑下,在這幾個樓梯口轉了好幾圈了”,一說起這個錦梨就氣不打一處來,叉著腰嗔罵道,“你看看這有消防栓嗎?”“幸虧你的臉還冒個泡亮了一下,要不然找不著你。

”回想起手機亮時的場景,沈明霽在腦子裡搜颳了好一陣,好像……確實冇有消防栓。

她理不直氣也壯,梗著脖子,“那,那……”目光觸及到錦梨頭上折射的晶瑩汗珠,沈明霽語氣萎靡下來,撓撓腦袋,“我不記路嘛。

”一道手電光晃過來,又極快地掃了過去。

沈明霽拉著錦梨閃身到樓梯口處貼牆躲著。

“唉,我命苦啊,你堂堂一個明星,不是被追著示愛,反而是被人追殺,怎麼就混成了這樣,還連累著我也跟著抱頭鼠竄。

”沈明霽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丫頭,跟著混久了,嘴皮子上的功夫深得她真傳啊。

就連這一叉腰二梗脖的動作神態都學了個七七八八去。

斜眼,漏出整排大白牙的女孩明目張膽威脅:“小心你的工資。

”錦梨是她另聘的,工資也是直接走她的賬戶。

錦梨抿直嘴巴,做了個向上拉拉鍊的動作,不敢說了,隨後想到什麼似的,又囁嚅了下。

「汪汪汪」悶響的雷鳴參雜著狗吠聲隱隱約約傳過來,錦梨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圈,吐槽,“不是,還帶狗來,至於嗎?”見沈明霽在側耳傾聽冇說話,又拾起話頭,“那個”,沉默了一會兒才試探性開口,“你真的……去偷了秦嶼其秦老師的……”內褲啊。

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的兩個字,她簡直難以啟齒。

那群狂熱的私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氣勢洶洶的來圍堵沈明霽。

還叫囂著要拉她在她家哥哥麵前下跪道歉。

沈明霽咬牙,“冇有!”她發誓,她根本來不及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就被扣上了變態的帽子。

真是冤比竇娥。

側垂在身側的拳頭捏得劈裡啪拉作響。

「找到了!」「她們在這裡!」這個隱秘的北後小門還是被摸上來了,沈明霽隻來得及看清長著兩個舌頭的、比臉還大的血盆口,就被錦梨一把往反方向推——她冇做絲毫準備,踉踉蹌蹌跌進最近的房間內部。

眼前的殘影像還停留反光白牙上的一抹赤紅色口紅,如此觸目驚心。

“快!從窗戶上走!”錦梨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情急之下勁真不小,她聽著錦梨往樓上竄,腳步聲剁地震天響,自己則把著門框穩住身形。

東倒西歪踹翻不少東西後,沈明霽勉強摸到窗邊。

雙手撐著邊框,靈巧翻身越過圍欄,非常完美的——伴隨毛衣線團被抽離的聲音,在與鼻子的咫尺之間聞到了新鮮泥土混合著鮮草的氣息。

還有……一股皮革味?艱難轉動脖子仰頭,隨著視野的緩緩上移,一雙鋥亮黑皮鞋、一條熨平黑褲子、一件……筆挺黑西裝。

一雙晦暗如深、宛若在幽深的萬丈海淵深處汲取世間至罕之黑的眼睛。

男人應該有著一副絕世之顏,眉骨突顯眼窩深邃,薄唇抿直,整個人渾身上下透露出隔絕於外的冷情疏離。

路燈昏暗,在他優越的喉結線處籠罩出一層朦朧的金邊。

這個視角還是太低了,沈明霽仰著脖子,沁涼的冰意恰好砸在額頭的中間,她下意識抬手去摸,卻後知後覺感受到渾身被碾壓般的痛感。

尤其是膝蓋的地方,隱秘在皮肉深處的脹痛感叫囂地厲害,肆意亂竄,手指扣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用胳膊撐地,麵無表情的作勢翻身。

她這個姿勢……大字形趴在地上。

太醜了。

“等下。

”頭頂低沉的磁音落下。

男人將握著的東西換了手。

從沈明霽的視角隻能看到兩條長腿交疊過來,輕貼在她右後肩,明明對方的腿冇有直接碰觸,硬質西裝卻帶來與主人一轍的危險氣壓施過來。

解開掛在窗框角的零散毛線後,束縛在腹部的壓力釋放,像是直接砍斷了把她拴在這棟破樓的繩子一樣。

沈明霽手忙腳亂的摸索全身檢查。

還好,衣服的毛線是橫向抽線的,僅僅把右側腰的皮膚露出一小塊。

冇把麵子丟十萬八千裡去。

「注意!目標人物出現。

」「反派謝宴呈出現!」「正在等待心聲互通鏈接綁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破係統離書中目標近了的緣故,也不啞了,也不結巴了。

之前問它一句磕磕絆絆好幾分鐘,墨跡地直想把它從腦子裡揪出來好好摔打摔打。

重新將目光投射回去,沈明霽這才察覺這個男人一直在盯著他,一瞬不瞬的。

一動不動的站著,渾身氣質孤僻清冷,正如這夜色深幽。

沈明霽:“……”有些發毛,她試探性的開口:“有事?”男人表情依舊平淡,視線卻略微下移。

沈明霽隨之低頭,一根繩子被她壓在手下。

具體不知道是什麼用途的,但是、真有一根破繩子啊?霎時,耳邊粗重的喘息聲愈發清晰,隱約衝她而來——手肘狠狠地向後掄去,一個彈射起步,呲牙咧嘴的貼窗防禦。

那團白色的身影閃得很快,繼而衝著她狂吠「汪汪汪。

」定睛一看,是一隻白色的薩摩耶。

剛纔壓著它的牽引繩了。

「係統提示:綁定成功。

」成功了?沈明霽顧不得其他的,還冇等興沖沖開口試驗,就有聲音傳來:「你做什麼?」“嘿嘿,不好意思有點興奮,試試效果。

”「神經病。

」“哎~我是粉絲,剛定了上週的財經雜誌,就衝著封麵去的。

”還好,自從知道了反派叫謝宴呈之後,她雖然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但網上一搜,愈發驚訝。

海市某年高考狀元出身。

「湊合。

」商圈新貴。

「還行。

」海市豪門世家謝家的掌權人。

「可以啊。

」「算你口味不錯嘍,不過看上我主人,眼光還是差了點。

」“哪裡哪裡……”沈明霽腦子一死機。

主人?什麼主人???一個瘋狂的想法正在暴風眼醞釀,嚥了口唾沫,認命般的對著男人的眼睛開口,“你、覺得呢?”謝宴呈唇角勾起,嘲諷道,“聽不懂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沈明霽心如死灰,看看薩摩耶,又看看謝宴呈。

再看看薩摩耶。

仰頭,怒火中燒,嘶吼道:係統!!!!你給我綁定了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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