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

盛宴重逢,一眼萬年

流光如同熔化的金液,潑灑在雲端酒店宴會廳高聳的穹頂之上,經由無數水晶吊盞的折射,碎成億萬璀璨星點,紛紛揚揚落下來,將整個空間浸染得奢華而夢幻。空氣裡浮動著香檳氣泡細微的破碎聲、高級香水交織的馥鬱氣息,以及名流們壓低嗓音卻依舊難掩優越感的談笑。

這是城中頂級的商業慈善晚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無形的階層與財富。在這裡,笑容是籌碼,寒暄是試探,每個人都是獵手,也同時是他人眼中的獵物。

林星辰如同一尾最靈動的魚,遊弋在這片精心構築的金色海洋中。她一襲正紅色抹胸長裙,顏色熾烈得像燃燒的火焰,絲絨材質溫柔地包裹著窈窕有致的身段,裙襬迤邐,隨著她的步伐盪開誘人的弧度。頸間一條鑽石項鍊熠熠生輝,卻不及她顧盼間眼波流轉的光彩奪目。

她身邊照例圍著幾位殷勤的年輕才俊,或是家族企業的繼承人,或是新銳行業的翹楚。林星辰遊刃有餘地應對著,唇邊噙著恰到好處的笑意,聆聽時顯得專注,迴應時又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慵懶和疏離,像一隻被精心嗬護、偶爾才願意施捨一點注意力的名貴貓咪。

“星辰,上次你說感興趣的那個藝術基金,我已經讓團隊做了初步方案,明天送你過目?”一位穿著淺灰色西裝的男士微微傾身,語氣熱切。

“王總效率真高。”林星辰輕笑,指尖優雅地晃動著香檳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水晶杯壁留下蜿蜒的痕跡,“不過,我最近對新能源賽道更感興趣些,聽說趙總您剛投了個不錯的項目?”她巧妙地將話題拋給另一位,目光流轉間,不曾為誰真正停留。

這就是林星辰的生活。她是林家最耀眼的明珠,生來就在金字塔頂端,美貌、家世、智慧一樣不缺。她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樂於接受各種新鮮有趣的追求和奉承,感情對她而言更像一場場興致盎然的遊戲,投入時熱烈,抽身時也乾脆。外界贈她“女海王”的綽號,她聽聞不過一笑置之,甚至覺得有幾分貼切——海洋廣闊無垠,為何要為一處港灣停留?

“嘿,回神了!”閨蜜薑悅穿著一身俏皮的黑色蕾絲短禮裙,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看好戲的意味,“快看入口!新鮮出爐的頂級‘硬菜’!”

林星辰慵懶地順著薑悅的目光望去。宴會廳入口處似乎起了一陣微妙的騷動,像平靜湖麵投入一顆石子。

幾位高管模樣的人簇擁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刹那間,林星辰覺得周遭的喧囂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調低了音量。

那個男人身著一身剪裁極致完美的黑色西裝,麵料挺括,細節處一絲不苟,襯得他肩寬腰窄,身姿挺拔如鬆。他的麵容極為英俊,卻並非那種溫潤的俊美,而是帶著一種淩厲的侵略性——眉峰銳利,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條冷淡的直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深邃如同古井寒潭,鏡片後的目光冷靜地掃視全場,銳利得像能穿透一切偽裝,卻又冇有絲毫溫度,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

他像一把剛剛出鞘的玄鐵重劍,沉冷、鋒銳,與周圍浮華喧囂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成為全場視線的焦點。

“顧夜溟。”薑悅的聲音帶著驚歎,又有一絲告誡,“顧家那個剛回國接手集團的太子爺,聽說手段厲害得很,人送外號‘冰山閻王’。你看他旁邊那個,白薇薇,白家的千金,聽說兩家有聯姻的意思,你看她那姿態,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了。嘖嘖,這配置,高難度啊星辰,我勸你看看就好。”

林星辰卻彷彿冇聽見閨蜜的提醒。

她的獵豔雷達在那一刻瘋狂作響,不是因為她認識他,而是因為他身上那種極致的“冷”與“禁慾”感,與她過往接觸過的所有男人都截然不同。那是一種全新的、未曾征服過的挑戰。

她漂亮的桃花眼裡瞬間燃起極具侵略性的興趣和好勝心,像最頂尖的獵手發現了最值得追捕的獵物。

“冰山?”她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輕輕晃動著杯中殘存的香檳,眼神亮得驚人,“我就喜歡挑戰高難度。融化冰山的過程,不是更有趣嗎?”

她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把空杯塞到薑悅手裡,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聲音帶著一絲興奮的沙啞:“看我的。”

說罷,她嫋嫋婷婷地穿過人群,無視了沿途幾位試圖與她交談的男士,目光如炬,徑直朝著那冷氣中心走去。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麵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像是為她即將發起的進攻擂響戰鼓。

她自信地走到顧夜溟麵前,伸出保養得宜、塗著正紅色指甲油的纖纖玉手,笑容比頭頂最耀眼的那盞水晶燈還要璀璨奪目。

“顧總,久仰大名。我是林星辰,能有這個榮幸認識一下嗎?”她的聲音清亮悅耳,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和自信,既不顯得卑微諂媚,又充分表達了興趣。

顧夜溟垂眸,冷淡地瞥了她的手一眼,那眼神如同掃描一件冇有生命的物品,評估其價值和風險。他並未握住,隻是極輕微地頷首,聲音低沉而毫無波瀾,像是精密儀器發出的音節:“林小姐。幸會。”語氣疏離得彷彿兩人之間隔著一整個西伯利亞凍原。

一旁的白薇薇掩唇輕笑,聲音柔美得能滴出水來:“林小姐真是熱情開朗,名不虛傳呢。”話語間,她不著痕跡地往前站了半步,更靠近顧夜溟一些,

subtle地宣示著某種主權。

林星辰絲毫不見尷尬,自然地收回手,目光卻始終灼灼地鎖在顧夜溟那張冇什麼表情的俊臉上。他的皮膚很白,在燈光下幾乎有種透明的質感,睫毛長而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卻遮不住那雙眸子裡的冰冷和深邃。

“顧總可比財經雜誌封麵上還要帥上幾分。”她紅唇微啟,話語直接而大膽,帶著她一貫的風格,“不知道我有冇有這個榮幸,下次邀請您共進晚餐?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日料,隱於市井,味道絕佳,私密性也很好。”她巧妙地將“私密性”三個字咬得稍重,帶著一絲曖昧的暗示和挑戰。

顧夜溟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裡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厭煩,語氣更冷了幾分,像冰錐刺入溫暖的空氣:“抱歉,林小姐,我很忙。”他頓了頓,目光在她明豔照人、彷彿寫著“我很有興趣”的臉上掃過,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審視,“而且,我不喜歡太吵鬨的場合,以及…”

他刻意停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目光讓林星辰莫名感到一陣細微的戰栗,彷彿自己是一件被估價待售的商品,“…林小姐這種過於高調的類型。失陪。”

說完,他甚至冇等林星辰迴應,便微微側身,繞過她,彷彿她隻是空氣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障礙物,徑直向宴會廳內部走去,留給她的隻有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

白薇薇對林星辰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近乎勝利者的微笑,快步跟了上去,白色的裙襬在空中劃出優雅而刺眼的弧度。

林星辰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饒是她久經情場,也被這毫不留情的、直白到近乎羞辱的拒絕刺了一下。周圍似乎有竊竊私語和低低的嗤笑聲傳來,讓她感覺臉頰有些微微發燙。

薑悅這時才蹭過來,嘖嘖兩聲,又遞給她一杯新的香檳:“看吧看吧,我就說是個油鹽不進的冰山。碰釘子了吧?還是顆金剛鑽的釘子!我看那位白小姐可不是簡單角色,瞧那站位,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算了,星辰,彆自找冇趣了,那邊葉家公子好像也來了,聽說剛回國,溫文爾雅,看起來好相處多了。”

林星辰卻突然笑了,那點尷尬和惱怒瞬間被更強的興趣和好勝心取代。她接過酒杯,抿了一口,眼神愈發亮得驚人,像發現了什麼極其有趣的寶藏。

“有意思。”她舔了舔唇上殘留的酒液,目光追隨著那個冷漠的背影,“越難啃的骨頭,才越香,不是嗎?悅悅,我正式宣佈,我的新目標就是他——顧夜溟!我就不信,有我林星辰拿不下的男人。”

(請)

盛宴重逢,一眼萬年

她注意到,就在顧夜溟轉身離開的瞬間,他的目光似乎極其快速地、在她裙襬開叉處那一晃而過的雪白肌膚上掃過,雖然那眼神依舊冰冷,且轉瞬即逝,快得讓她幾乎以為是錯覺。是厭惡?還是…

與此同時,走向貴賓區的顧夜溟,無人看見的右手在身側微微握緊,指尖陷入掌心,帶來一絲清晰的刺痛感。隻有他自己知道,剛纔那驚鴻一瞥,她雪白的肌膚、曼妙的曲線,以及那雙寫著不服輸和旺盛生命力的眼睛,在他腦中留下了怎樣鮮明而灼熱的印象。還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午夜綻放的玫瑰混合著雪鬆的香氣,與他記憶中某個模糊而遙遠的片段悄然重合,讓他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是更深的煩躁和抗拒。

他厭惡這種失控的感覺,更厭惡她那種彷彿對誰都可以展露的、漫不經心卻又極具吸引力的魅力。

白薇薇在一旁柔聲說著什麼,關於她父親對某個項目的看法,他完全冇聽進去,隻是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目光下意識地再次掃過那個方向,看到她又恢複了巧笑倩兮的模樣,與旁人交談,彷彿剛纔的插曲從未發生。

晚宴繼續進行。拍賣環節開始,一件件珍貴的藏品被呈上展台。當一條被譽為“深海之淚”的藍寶石項鍊被展示出來時,全場發出了低低的驚歎。項鍊設計極其精美,中間那顆巨大的皇家藍寶石深邃如海洋之心,璀璨奪目,周圍鑲嵌的碎鑽如同海浪激起的泡沫。

林星辰對這條項鍊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競價開始,她幾次舉牌,價格節節攀升。

“三百萬。”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自顧夜溟的方向。他並未舉牌,隻是淡淡開口,卻瞬間壓過了其他競價者。

林星辰挑眉,紅唇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容。“三百五十萬。”她毫不猶豫地加價。她倒要看看,這座冰山是不是對什麼都這麼勢在必得。

“四百萬。”顧夜溟的聲音依舊平穩無波,甚至冇有看她一眼。

“四百五十萬。”林星辰緊跟,心跳卻莫名加速。

全場寂靜,所有人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來回逡巡,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火藥味。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項鍊本身的價值。

“五百萬。”顧夜溟終於側過頭,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林星辰身上。那眼神依舊冰冷,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和…警告?

林星辰的心跳驟然失序,卻不是因為價格。他那一眼,彷彿帶著實質的溫度,燙了她一下。她忽然覺得,這條項鍊似乎對他有某種特殊意義?一種微妙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攫住了她。

她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狡黠又帶著幾分瞭然的笑意,突然放下了競價牌,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或許,讓他贏一次,也不錯?

最終,顧夜溟以五百萬的高價拍下了“深海之淚”。司儀笑著恭喜他,問他是否要送給身邊美麗的白小姐。

顧夜溟接過盛放項鍊的絲絨盒子,冰藍色的寶石在他蒼白的指尖映襯下更顯冷豔奪目。他並冇有如眾人預期的那樣為白薇薇戴上,甚至冇有看她一眼,隻是淡淡地對司儀說:“包裝起來。”

白薇薇臉上的笑容瞬間有些僵硬,雖然極力維持著得體,但眼底的失落和尷尬難以完全掩飾。

林星辰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那點因為競價失敗的小小不快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愉悅和更加濃烈的好奇。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有趣。

晚宴臨近結束,賓客開始陸續告辭。林星辰喝得有點多,香檳的後勁讓她白皙的臉頰染上兩抹誘人的緋紅,眼神也帶上了一絲迷離的水光。她藉口去露台透透氣,擺脫了身邊的人群。

夏夜的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吹拂著她發熱的臉頰和裸露的肩頸,稍稍驅散了酒意。露天陽台視野極佳,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璀璨夜景,萬家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她靠在冰涼的欄杆上,輕輕吐了一口氣,難得的安靜下來。

忽然,一件帶著體溫的、質地精良的黑色西裝外套,輕輕地、幾乎稱得上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肩上,隔絕了微涼的晚風。

林星辰驚訝地回頭。

顧夜溟就站在她身後,距離很近。他脫掉了外套,隻穿著白色的襯衫和西裝馬甲,更顯得身材挺拔,肩線流暢,腰身勁瘦。他的表情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模糊,但那雙眼睛依舊亮得驚人,如同映著城市燈火的寒星。

“風大。”他吐出兩個字,聲音比晚風更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矛盾感。他的動作與他冰冷的語氣截然不同。

林星辰愣住了,一時冇反應過來。他身上淡淡的冷冽鬆木香氣混合著一絲乾淨的皂莢味,縈繞在她的鼻尖,與她身上的玫瑰香詭異交融。

“顧總?你…”她下意識地抓緊了那件還殘留著他體溫的外套,心臟不受控製地怦怦直跳,一股暖流夾雜著困惑湧上心頭。

顧夜溟冇有看她,目光投向遠方璀璨的城市夜景,側臉線條在月光下顯得冷硬。“林小姐的酒量,似乎配不上你的膽子。”他的話語依舊刻薄,帶著他一貫的風格。

但此刻,這刻薄的話語卻讓林星辰聽出了一絲不同的意味。她忽然笑了起來,聲音帶著微醺的軟糯和一絲大膽:“顧總這是在關心我?”

顧夜溟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他猛地轉過頭,目光銳利地看向她,彷彿被她的直白冒犯了。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彙,碰撞,某種無聲的、激烈的電流在竄動,曖昧的氣息在微涼的夜風中悄然滋生。

他看著她被酒意熏染得水光瀲灩的眸子,看著她因為驚訝而微張的、色澤誘人的紅唇,那唇瓣如同清晨帶著露珠的玫瑰花瓣,邀請采擷。他的喉結幾不可查地滾動了一下,眼神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掙紮,像是冰麵下的暗流洶湧,即將破冰而出。

他甚至極輕微地向前傾了一下身,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林星辰的心跳驟然停止,屏住了呼吸,彷彿在等待什麼。

然而,那洶湧的暗流最終還是被更厚的冰層覆蓋。他猛地後退一步,重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眼神恢複了一貫的冰冷和疏離,甚至比之前更冷,彷彿剛纔那個為她披上外套、幾乎要失控靠近的舉動隻是一個幻覺。

“你想多了。”他冷冷地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和自嘲,“隻是不想明天看到‘林氏千金宴會醉酒受涼’的八卦頭條,平添麻煩。”

說完,他不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轉身大步離開,留下一個決絕冷漠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陽台入口的陰影裡。

林星辰獨自站在露台上,肩上還披著他那件昂貴的、帶著他氣息的西裝外套,上麵殘留的體溫和氣息包圍著她,與他冰冷的話語形成鮮明的對比。

夜風吹起她的髮絲,她看著那個迅速消失的背影,非但冇有生氣,反而緩緩地、緩緩地揚起了一個更加明媚、更加勢在必得的笑容。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裝外套細膩昂貴的麵料,那上麵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和氣息,一種微妙的悸動在她心底蔓延。

“顧夜溟…”她輕聲念著他的名字,像是品味著一款新奇的、口感複雜的美酒,“你越是這樣矛盾,這樣口是心非…我越是想要得到你呢。”

她確定,這座冰山之下,一定燃燒著她從未遇見過的、足以將她焚燬也甘之如飴的火焰。

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它,感受它的溫度,哪怕最後真的會被灼傷。

獵豔的遊戲,纔剛剛開始。而她,從未失手過。

城市的霓虹在她身後瘋狂閃爍,如同無數雙興奮的眼睛,見證著這場剛剛拉開序幕的、情感與理智的激烈角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