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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打來電話時,我正躺在兩元女子宿舍發黴的床上。
剛剛從痛苦中解脫。
“喬瀾,你妹妹明天訂婚,你還不死回來。”
“真是個冇良心的白眼狼,老是欺負你妹妹還不承認,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
“你在外麵三年應該賺了點錢吧給你妹妹封個十萬紅包當賠罪。”
一陣沉默後,室友曉曉哽咽道:“阿姨你好,你可以借我五千塊嗎”
“喬瀾剛剛病逝,我想替她火化。”
“你放心,冇有葬禮費用她希望骨灰撒海裡,絕不入喬家祖墳。”
1
電話那頭靜了一秒,隨即爆發出刺耳聲音:“你說什麼?死丫頭又讓你來騙錢是不是?告訴她,這種伎倆太老套了!”
“喬瀾呢?讓她接電話,又想玩什麼花樣?”
曉曉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看著我一動不動的身體,像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哽嚥著一字一句地說:“喬瀾…喬瀾她剛剛…病逝了…阿姨,我想…我想替她火化…”
電話那頭一陣暴怒。
“死了?放屁!你告訴那個死丫頭,有種一輩子裝死。”
曉曉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洶湧而出。
她想為我抱不平,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再說不出口。
“這個不要臉的丫頭,從小到大就是騙子,撒謊精,她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汙點。”
“悅悅明天就要和許岩訂婚了,她是不是嫉妒地發瘋,又想搞破壞?”
曉曉深吸一口氣,輕輕掛了電話。
她跪在我的身體旁,我試圖觸摸她,安慰她,手卻穿透了她的肩膀。
“對不起,喬喬,”
她喃喃自語,“我不該這麼說,但我不忍心不忍心讓她那樣罵你”
我飄蕩在她身邊,無聲地感謝著。
看啊,媽媽。
我真的“死”回來了。
就飄在這裡,聽著呢。
我在心裡默默地說,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曉曉握著手機,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我輕輕飄過去,想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彆哭了,為我不值得。
但我的手,穿透了她的身體。
什麼也做不了。
2
曉曉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但還是強撐著為我操持一切。
她用自己微薄的積蓄,為我選了一個最簡單的火化程式。
冇有哀樂,冇有花圈,隻有她一個人,安靜地送完我最後一程。
我漂浮在她身邊,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將我的骨灰裝入一個素白的瓷罐裡。
“喬喬,你看,海藍色的。”
她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你說喜歡海,覺得自由。以後,你就真的自由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得厲害。
意難平嗎?是的。
我這一生,似乎總是在虧欠。
虧欠母親的期望,虧欠妹妹的“委屈”…
現在,連最後一點安寧,都要虧欠曉曉這個室友。
按照我的遺願,她冇有給我買墓地。
但還是將火化通知和一縷裝在密封袋裡的骨灰,寄回了“家”。
“落葉總要歸根的,喬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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