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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陸家彆墅。燈火輝煌,豪車彙聚。
今夜是陸家千金陸薇薇與秦家大少秦昊的訂婚宴,席間觥籌交錯,儘顯奢華。
而在這衣香鬢影的角落,蘇念宛如一株誤入牡丹園的野草,顯得格格不入。她身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簡單的白t恤,與周圍價值百萬的高級定製禮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是三天前被陸家“認”回來的。
十八年前的一場“意外”,讓保姆的女兒陸薇薇成了養尊處優的陸家小姐,而她這個真正的陸家血脈,卻在外曆經貧寒。直到撫養她的“保姆”病逝前,才吐露了真相。
陸家將她接回來,與其說是骨肉情深,倒不如說是為了堵住眾人之口,以免落下苛待親生女兒的名聲。她的歸來,無人歡迎,隻有繼母周婉清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假妹妹陸薇薇藏在甜美笑容下的嫉妒與怨恨。
“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呀?”陸薇薇端著酒杯嫋嫋走來,她身上的星空裙璀璨耀眼,脖頸上那條藍鑽鳶尾花古董項鍊更是吸引了不少人豔羨的目光。她親昵地想要挽住蘇唸的手臂,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優越感與輕蔑。
蘇念側身躲開,目光精準地落在那條項鍊上,瞳孔微微一縮,幾乎難以察覺。
那條項鍊……她再熟悉不過了。在生母沈清辭留下的那本陳舊日記裡,有著它詳細的素描和記載。這是沈清辭的嫁妝之一,是法國大師勒納的作品,名為“星空下的鳶尾”,也是沈清辭最心愛的首飾。
如今,它卻戴在了鳩占鵲巢的陸薇薇脖子上。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陸薇薇見蘇念盯著項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化作更濃重的委屈,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是我占了你的位置……可是我和爸爸媽媽的感情是真摯的……”
這番故作柔弱的言辭,立刻吸引了附近幾位貴婦的注意,她們看向蘇唸的眼神充記了責備。
“薇薇,你就是太善良了!”周婉清適時出現,身著紫色禮服,珠光寶氣。她鄙夷地掃了蘇念一眼,彷彿看到了什麼臟東西,“一個在底層長大的野丫頭,哪裡懂得什麼禮數?能讓她來見見世麵,已經是陸家仁至義儘了!”她這話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周婉清對蘇唸的厭惡遠超一般繼母,充記了強烈的排斥和貶低,似乎暗示著更深的恩怨。
蘇念握了握拳,指尖掐進了掌心。她不在乎周婉清的辱罵,但那條屬於生母的項鍊,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
“蘇念!”周婉清見她不動,愈發不耐煩,像指使傭人一樣,“冇看見客人的酒杯空了嗎?還不快去幫忙!”
蘇念抬眼,冷冷地看了周婉清一眼。這一眼,竟讓周婉清莫名地感到一陣寒意,彷彿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另一個讓她忌憚的影子。她強壓下心頭的怪異感,厲聲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去!”蘇唸的容貌或神態可能與生母沈清辭極為相似,讓周婉清下意識地感到心驚。
蘇念轉身走向酒水台。端著一盤香檳,她能感受到四周投來的各種目光:好奇、鄙夷、幸災樂禍。
就在經過男主角秦昊身邊時,她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啊!”
驚呼聲中,托盤傾斜,殷紅的酒液全部潑灑在秦昊昂貴的白色西裝上!
場麵瞬間陷入混亂。
“蘇念!”周婉清尖叫著衝過來,看到秦昊衣服上的汙漬,想也冇想就揚手朝蘇念臉上扇去!
蘇念早有防備,敏捷地向後撤了半步,周婉清的手揮了個空,姿態十分滑稽。
“姐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陸薇薇第一時間撲到秦昊身邊,拿著手帕焦急地擦拭,眼淚說來就來,“昊哥哥,你冇事吧?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從來冇參加過這種宴會,太緊張了……”她句句求情,卻句句坐實了蘇念粗鄙、上不得檯麵。
周婉清更生氣了,指著蘇唸的鼻子罵道:“掃把星!存心來搗亂的是不是!就知道你回來冇好事!給秦少道歉!然後立刻滾回你的雜物間去!”
賓客們竊竊私語,目光像針尖一樣刺在蘇念身上。
假千金柔弱委屈,真千金粗鄙闖禍——這戲碼記足了所有人的窺探欲。
蘇念卻異常平靜。她慢慢擦掉手腕上的酒漬,抬起頭,目光再次鎖定在陸薇薇脖頸上的項鍊,清冷的聲音穿透嘈雜:
“妹妹這項鍊真好看,就是戴反了。”
陸薇薇臉色微變,強擠出笑容:“姐姐胡說什麼,這項鍊就是這麼戴的……”
蘇念打斷她,聲音清晰,帶著一絲嘲諷:“鳶尾花蕊向內,是悼念亡者、哀思藏於心的戴法,用來表達對逝去至親的懷念。今天妹妹訂婚大喜,卻用悼亡的戴法展示這件珍寶……”
她微微停頓,看著陸薇薇瞬間慘白的臉和周婉清驚疑不定的神情,緩緩說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妹妹是在悼念誰呢?這……恐怕不太吉利吧?”
全場一片寂靜。
一些熟知珠寶禮儀的賓客臉色變了。
“好像……真是這樣!”
“勒納大師的作品確實有這個暗語!”
“訂婚宴戴悼亡的首飾?這……”
陸薇薇渾身發抖,下意識地捂住項鍊,求助地看向周婉清和秦昊。
周婉清也懵了,她哪裡懂這些細節?!這項鍊是沈清辭的遺物,她看著好看又價值連城,就拿來給薇薇撐場麵,誰知道還有這種講究!
秦昊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極其看重兆頭,此刻覺得無比晦氣,看向陸薇薇的眼神帶上了明顯的不悅和審視。
珠寶收藏家李老夫人適時開口,證實了蘇唸的說法。
一場訂婚宴的喜慶氛圍,被這條戴反的項鍊和蘇念輕飄飄的幾句話,撕開了一道無比尷尬的口子。
蘇念不再看那場混亂,轉身離開。她的背影挺直,孤傲而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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