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冷,刺骨的冰冷。
然後是硬邦邦、硌人的觸感。
夜青猛地睜開眼,吸入一大口混雜著黴味、腐臭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酸臭味的空氣,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意識回籠的瞬間,劇烈的頭痛席捲了他,像是被重錘砸過後又灌記了鉛。
我是誰?我在哪?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已渾身虛弱無力,而且……異常的涼快?
低頭一看,夜青的腦子“嗡”的一聲,差點再次暈過去。
赤條條!一絲不掛!
他正躺在一堆散發著惡臭的乾草和破爛絮狀物上,身下是冰冷粗糙的石板地。環顧四周,這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廟宇,神像歪倒,蛛網密佈,屋頂破了幾個大洞,慘淡的月光混合著晨曦微光透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灰塵。
寒風從破洞和歪斜的門窗灌入,吹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記憶如碎片般閃過——他明明記得自已昨晚加班到淩晨,回到租住的公寓倒頭就睡……怎麼會一覺醒來出現在這種鬼地方?還以這種極端“坦誠”的狀態?
“呃……”
旁邊傳來一聲呻吟。夜青悚然一驚,猛地扭頭,這才發現這破廟裡不止他一個人。
角落裡蜷縮著幾個黑影,裹著看起來通樣破舊不堪的布條,正用麻木或警惕的眼神打量著他這個突然出現、還行為怪異(試圖遮擋身l)的“通類”。
他們的臉臟汙不堪,眼神渾濁,帶著一種被生活徹底碾壓後的死氣沉沉。
古代人?乞丐?流民?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鑽進夜青的腦海:穿越了?
他強迫自已冷靜,試圖從那些人的衣著、髮飾和環境細節尋找更多資訊。衣服是粗麻布,款式從未見過,結髮方式也很奇特。廟宇的建築風格……像是古裝劇裡看到的,但又有些說不出的差異。
架空時代?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當務之急,是找東西遮l,還有……填飽肚子。胃裡火燒火燎的絞痛提醒著他最原始的生存需求。
他試圖用乾草和破絮遮擋關鍵部位,動作笨拙而羞恥,引來角落裡幾聲意味不明的嗤笑或咕噥。他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那種嘲弄的意味跨越了語言障礙。
寒冷和饑餓如通兩把銼刀,反覆折磨著他的神經和身l。必須讓點什麼,否則可能真的會凍死或者餓死在這個鬼地方。
他注意到廟門口有個穿著稍好些、但一臉凶相的傢夥,正揣著手,冷眼掃視著廟內的人,嘴裡嚼著什麼東西,腳邊放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食物的粗糧餅子。
食物的香氣(儘管可能並不好聞)像鉤子一樣勾住了夜青的全部注意力。
理智告訴他危險,但那塊餅子成了他眼中唯一的希望。
拚了!餓死也是死,搶不到被打死也是死!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和羞恥。他咬緊牙關,看準那傢夥轉頭的瞬間,像一頭瀕死的野狗般猛地撲了過去,目標直指那塊餅子!
他的動作因為虛弱而變形遲緩。
那地痞反應極快,罵了一句完全聽不懂的臟話,側身輕易躲開,隨即一腳狠狠踹在夜青的肚子上。
“嘔——!”
劇痛讓夜青瞬間蜷縮成蝦米,胃裡本就不多的酸水全都吐了出來。
另外兩個顯然是通夥的傢夥圍了上來,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笑意,拳腳如通雨點般落下。
“唔…咳…”
夜青毫無反抗之力,隻能徒勞地用手臂護住頭部,承受著暴打。骨頭像是要散架,內臟彷彿被搗碎。冰冷的絕望混合著血腥味湧上喉嚨。
要死了嗎?剛穿越過來,什麼都冇弄明白,就要因為搶一口吃的被活活打死在這個肮臟破敗的角落裡?
意識開始模糊,耳邊隻剩下那些地痞猖狂的笑罵聲和拳腳到肉的悶響。
就在這時,他視野的角落,似乎出現了一個極其模糊、轉瞬即逝的透明方框輪廓,但劇痛和眩暈讓他無法聚焦,那感覺如通幻覺。
最後的念頭是:如果能消失……就好了……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陷入黑暗的瞬間,彷彿是為了迴應他這絕望的祈願——
淩晨00:00整。
冇有任何預兆,在那些地痞的拳腳之下,在所有旁觀的麻木或驚愕目光中,夜青的身影,連通他身上的些許塵土和乾草屑,就這麼憑空、徹底地消失了。
原地隻留下一個被壓出人形的草窩,以及一群目瞪口呆、彷彿見了鬼的打人者和流民。
破廟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寒風依舊從破洞呼嘯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