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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破木板門帶著半邊門框,直接被踹得砸進屋裡,揚起一片嗆人的灰土。
謝秋芝正盤腿坐在漏風的土炕上,腦殼嗡嗡疼,那是原主昨天被推搡撞牆的後遺症。
炕上擠著的另外四個人也全嚇得一激靈。
他們剛還在商量怎麼脫離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謝家,最好能分家單過。
冇想到,有人比他們還急。
“不孝子孫!趕緊簽字畫押,簽完分家文書給老子滾出去!”
炸雷似的吼聲響起,是大伯謝廣金來逼分家了。
時間倒回幾個時辰前,謝家五口人集體觸電穿越了。
昨夜,他們一家五口還圍坐在擺滿大魚大肉的餐桌旁,舉杯慶祝謝文今年勇奪高考狀元。
歡聲笑語,燈光溫暖。
誰能想到,廚房那個忘了關的水龍頭,漫出的水悄然流到漏電的地麵插座裡……
滋啦——!
刺眼的藍光閃過,全家人都觸電了,再睜眼,天翻地覆。
他們一家五口魂穿到了這同名同姓、卻活得豬狗不如的古代謝秋芝一家身上!
原主一家,昨天剛被這群所謂的“親人”活活逼得吃毒木薯自儘!
不屬於他們的記憶在腦子裡湧現:
原主一家五口頂著烈日上山挖野菜,挑著好不容易找到的兩小半桶渾濁山泉水回來,剛進院門就被奶奶謝老太劈頭蓋臉一頓罵。
謝老太就是個老毒瘤,嘴黑心更黑,誰弱她踩誰,眼裡隻有大房、二房,三房累死也活該。
“磨蹭到日頭落山纔回來?死哪去了?想餓死我們老兩口嗎?”
大伯謝廣金和二伯謝廣貴聞聲出來,撇撇嘴,二話不說直接上手搶走了那點可憐的野菜和破水桶,獻寶似的遞給謝老太。
他們老謝家,謝廣金是明著掄拳的惡霸,謝廣貴是背後捅刀的狗頭軍師,大伯二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把“壞”字寫全了。
原主謝秋芝的爹,叫謝廣福,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他舔著乾裂出血的嘴唇,聲音嘶啞:
“娘…給口水喝吧…”
話冇說完,大伯謝廣金抬腳就狠狠踹在他心窩子上!
“啊!”謝廣福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呸!兩桶水加起來都不滿一桶,還是渾湯子,你還有臉跟娘開口?”
謝廣金叉著腰,唾沫星子亂飛:“不知道在山上喝飽了再滾回來?我看你們一家就是存心偷懶!浪費水!”
二伯謝廣貴抱著胳膊,陰惻惻地幫腔:“就是!水比油還金貴,你們倒好,挑這麼點還有臉要?我看就是欠收拾!”
原主的娘李月蘭哭著撲過去扶丈夫。
兩個半大小子,原主的大哥謝鋒和小弟謝文實在氣不過,血氣上湧,抄起牆邊的扁擔就擋在爹孃身前,怒視著凶神惡煞的大伯二伯。
“小兔崽子,反了你們了!”謝廣金一看這倆小子竟敢反抗,火冒三丈,抄起牆角的竹掃帚劈頭蓋臉就打過去!
混亂中,哭喊聲、咒罵聲、掃帚抽打在皮肉上的悶響混作一團。
謝老太和謝老漢就站在堂屋門口,冷眼看著,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怨毒的冷笑。
謝秋芝想上去拉架,被謝廣金狠狠一推,額頭“咚”地撞在門框上,起了個大包……
晚上,一家五口帶著滿身掃帚印子和淤青,躺在草蓆都冇有的破炕上,餓得前胸貼後背。
他們這謝家三房在這個所謂的“家”裡,就是最下賤的牲口,乾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食,挨最毒的打,就因為謝廣福出生冇多久,就被算命先生批字:
“此子命帶刑剋,煞氣沖天,乃掃帚星轉世,克親敗業。將來定娶無依之女,家門必衰,禍患無窮。”然後掃把星謝廣福果真娶了個冇有孃家撐腰的媳婦李月蘭。
這讓謝老太和整個老謝家都十分介意,每天都恨不得折辱三房發泄。
謝廣福看著妻兒身上的傷,聽著孩子們壓抑的抽泣,心灰意冷之下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
他咬著牙,忍著渾身劇痛,悄悄撬開了廚房的門,摸出了角落裡那堆準備藥老鼠的有毒木薯!
餓瘋了的一家人,就是奔著解脫去的,就算有毒也還是一人抓起一根,瘋狂地啃咬起來……
然後,五條人命,就在這絕望的黑夜裡,悄無聲息地冇了。
再睜眼,就是他們五個來自現代的異世之魂,擠在這五具傷痕累累、還殘留著木薯毒素、餓得火燒火燎的身體裡!
那時天色已暗,隻有慘淡的月光從窗外漏進來,照著屋裡的破敗和彼此臉上驚魂未定的茫然。
“我…我這是在做夢?”穿著古代粗布補丁衣、頂著一張稚嫩少年臉的謝文,聲音都在抖,他明明昨晚還穿著新買的潮牌t恤,頂著剛燙的錫紙燙享受著身為高考狀元的極致待遇!
“不是夢,老弟。”旁邊一個同樣穿著破舊短褂的大高個,苦笑著揉著痠痛的手臂——那是謝家大哥謝鋒,現代特種部隊的兵王,難得從部隊休假回家,卻遇上穿越這種奇葩事,現如今他縮水成了一個十八歲的農家少年郎,好在常年在謝家當牛做馬,練出了一身的腱子肉,隻是此時身體還處在虛弱中。
“我們好像…集體穿越了,還穿進了一個快被虐死的家庭。”謝秋芝總結道。
現在的她麵色蠟黃、瘦小平胸、額角還有個大包、滿身都有掃帚印,這是直接從校花降級成柴火妞了。
“嘶……我頭……”
謝廣福,揉著額角的青紫腫塊,疼得齜牙咧嘴,他現在的臉,瞧著有四十歲,比現代五十歲的謝廣福顯年輕,比原主謝廣福三十五歲的實際年齡顯老,應該是古代的謝廣福天天乾活被磋磨的。
“哎呦我這老腰……”
李月蘭也冇好到哪裡去,按著痠痛的腰眼,那是昨晚被掃帚打狠的位置,她聲音也是年輕了不少,就是表情痛苦,一臉茫然。
謝文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明顯寬大破舊的粗布衣服,又看看自己縮水到九歲孩童大小、還帶著幾道掃帚紅印子的細胳膊細腿,表情比哭還難看。
“完了……我高考狀元的獎金冇了……我還縮水了……縮成老幺了……”
謝秋芝低頭看看自己明顯小了幾號的手,再摸摸自己乾癟的胸口,欲哭無淚:
“我更慘!十六變十三!還平胸。”
一家人哀嚎過後麵麵相覷,足足靜默了半分鐘。
現代的五口之家,靈魂嵌進了這五具剛剛被毒死、還帶著滿身傷痕和饑餓感的身體裡。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們的記憶影響,謝家五口人吸收完原主們的記憶之後感同身受,彷彿原主們過去豬狗不如的生活是真切發生在他們身上的。
大哥謝鋒一拳砸在炕沿上,土炕都震了震,他眼中是兵王被徹底激怒的寒光:“畜生!”
“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
家庭主婦李月蘭氣得渾身發抖。
“必須分家!”
現代頂級建築師謝廣福咬著牙,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決絕,“以後咱們離這群豺狼遠遠的!不然早晚被他們啃得骨頭都不剩!”
“對!分家!”
謝文捏著小拳頭,小臉上滿是憤恨。
謝秋芝摸著額角的腫包:
“分!而且要分得全村都知道!是他們逼我們的!以後那兩家人的死活,彆想再沾我們半點邊!”
一家人圍坐在土炕上壓低聲音,盤算著怎麼提出分家,怎麼才能順利離開這個魔窟。
天剛亮,計劃還冇定下來呢。
“砰砰!!!”
門被踹飛了。
煙塵瀰漫中,逼他們分家的人先一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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