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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人如其名,漂亮得像個白瓷瓶。

“我七年前流產過,你介意嗎?”

傍晚天色已暗,咖啡廳裡,她背後是牆,麵前是她的相親對象。

她說出這句話時有些恍然,原來她已經離開京州七年了。

七年前,她曾經設想過千百次,和陳焱結婚時的場景。

真的走到結婚這一步,新郎卻不是他。

“正好,我三年前結紮了。”對麵的男人語調閒散。

這答案白瓷很意外,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而已。

家裡催得急,剛回國就要她履行婚約,朋友把哥哥介紹給他,幫她逃婚。

她本來隻是答應朋友,來相親看看。

但現在她決定,就他算了。

因為見他的第一眼,就讓她想起陳焱。

七年而已,怎麼可能忘得了他呢。怎麼可能忘了那句“你以為我真喜歡你?你不過是我往上爬的工具。”

“看資料您有個孩子,看來那我們都冇生育需求,合作愉快。”

“嗯。”

就連他輕輕一聲嗯,也能讓她想起陳焱。

那些早已結痂的喜歡與心痛,在回到京州的那一刻,就如同被撕下了瘡痂。

京州的風一吹,滲血的口子上,像撒了一把鹽,灼燒著疼。京州這座城,承載她全部愛與恨,到處都是她和陳焱的回憶。

就連相親對象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她都差點錯認成他。

“先生本人,和照片上差距還是蠻大的哈。”

閨蜜給她的照片,是尖耳猴腮高p圖。

而麵前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光線下泛起幽暗緞光,相貌讓她一時之間找不到形容詞。

華美的五官。但氣質又是內斂的,像個讀書人。

像硯裡好端端的黑墨,磨著磨著偏生出了點點金箔。又像是李白喝高了搶走女媧的泥盤,捏了他。

美得醉人,骨又倦懶。

看他一眼骨頭都跟著酥了軟了。好爽一張臉,騙人騙狗都方便。

男人雙腿交疊,一手搭在膝頭,一手閒適攪弄咖啡,語速優雅:

“白小姐的照片,也是很有誠意,模糊到,我差點當成二維碼來掃,座機拍的?”

他睫毛纖長濃密,垂眼時,在眼底投下兩彎鴉青孤影。

言行舉止很紳士,教養良好的樣子。

隻是有時候說話,冷不防噎人一下,方見幾分個性。

他斯文矜貴,優雅從容。但白瓷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隻覺得那優雅都是假的。想撕裂他的偽裝,或者說是撕裂他那件開了三顆釦子的灰襯衫。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覺得對麵的人像塊磁鐵,在勾著她。

念頭一一在腦海中閃過,他低沉的嗓音應該用來說dirty

talk纔對味,他喝咖啡時滾動的喉結在像邀請她去含住,他那雙動來動去骨節分明的手,不該握住杯子,而是握住……

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也嚇了一跳,她在饞他的身子。或者說生理性喜歡。

白瓷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一時間忘了回他的話。

等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被他調侃了。

她悠悠答:“相親嘛,實物解釋權歸本人所有。”

白瓷覺得自己可能是寡久了,剛回國就對陌生人產生這種想法。上一個她想生撲的人,還是陳焱。

他輕輕頷首,扯出懶散笑意:“那白小姐打算怎麼解釋”

白瓷側首支頤,笑容可掬:

“圖片僅供參考,一切以實物為準。”

她手在身前滑過,展示自己這個實物的姿勢。

但男人根本冇抬眼。

白瓷倒是還在看他,已經看了一晚上。

他照片裡臉尖眼大,身子又膀大腰圓。看著像蛇精和蠍子精的後代,會被葫蘆娃追三條街打的那種。

實在和麪前的人差距過大,照片上的簡直不能稱之為人。

而白瓷相親用的照片,是一張七年前的證件照。她很久冇拍過照了,手頭隻有這張實體照,有些磨損。

七年,那時候她比現在嫩得多,也鮮活得多。

那時候的她,書桌就冇空過,情書半邊禮物半邊。

但她第一次談戀愛,卻是身邊最殷勤的傻大個。

嫉妒的男生們都說,他們兩個在一起,是白瓷配鼎。

鼎,食器,飯桶。

大而笨重。

白瓷望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笑出聲。

“白小姐,在笑什麼?”

男人的眉骨微抬,咖啡喝了半個小時,終於肯瞥她這一眼。

白瓷懷疑,他到現在,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男人語氣冷下幾分,“是覺得我很可笑?”

白瓷立刻收起笑,扯出一個極淡極淡的笑容。

淡到像是要在一個光潔的瓷碗裡,找一道裂縫。

“冇什麼,鐘先生繼續說。”

眼前這個男人,叫鐘鼎,她的相親對象。

兜兜轉轉,還是白瓷配鼎。但不再是他。

放在以前,她早就肆無忌憚笑著給小姐妹們挨個發訊息。

但現在不行了,大小姐已成往事。

她現在,是個冒牌貨,也稱假千金。

小姐妹們也早都跑光了。

鐘鼎又開口,聲音沉穩,像濃茶流入紫砂壺:

“我的情況大致如此。婚後你住我那兒,次臥歸你,帶鎖。孩子有保姆,不用你沾手。生活費我出,你的錢自己留著。每月一號,零用錢會到賬。”

他想象過無數次與她重逢的場景,卻冇想到,她根本冇認出來他。

白瓷就是這樣的人,任性頑劣,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當年把他當樂子玩玩,從未放在心上,認不出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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