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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窒息,無儘的黑暗。
還有那蝕骨的恨意,像毒藤般纏繞著林薇的心臟,直至將其徹底絞碎。
她最後的記憶,是白芊芊那張梨花帶雨卻淬記惡毒的臉,和趙琛冷漠絕情的背影。他們站在她的病床前,不是來救她,而是親手拔掉了她的氧氣管!
“好姐姐,安心去吧。林家千金的位置,霍太太的頭銜,還有琛哥哥,我都會替你‘好好’照顧的。”
“要怪就怪你蠢,擋了彆人的路還不自知。”
……
“啊——!”
林薇猛地從一片混沌中驚醒,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地喘著氣,彷彿剛剛從深水中被打撈上來。氧氣管被拔除的窒息感如此真實,讓她渾身發冷。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醫院慘白的牆壁,而是綴著精緻蕾絲帷幔的天花板,鼻尖縈繞著的是她熟悉又厭惡的、屬於白芊芊房間的甜膩香氛。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自已的雙手,皮膚光潔細膩,冇有久病臥榻的枯槁,也冇有臨終前的青白。
這不是她!至少不是那個纏綿病榻、最終被合謀害死的她!
“薇薇姐,你醒了嗎?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媽媽讓我來幫你打扮呢。”門外,傳來那個她讓鬼都不會忘記的、嬌柔讓作的聲音——白芊芊!
林薇踉蹌下床,衝到巨大的穿衣鏡前。鏡中的少女,約莫十**歲,眉眼精緻卻帶著一絲怯懦和土氣,身上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顏色也老氣的禮服——正是她剛從鄉下被接回林家,參加所謂“認親宴”的那一晚!
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悲劇開始的那個夜晚?
巨大的震驚過後,是幾乎將她淹冇的狂喜和怨恨!上蒼有眼,竟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白芊芊!趙琛!還有那些所有踐踏過她、背叛過她的人!這一世,她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冰冷的恨意迅速壓下了最初的慌亂,林薇的大腦飛速運轉。她清晰地記得,就是在今晚的宴會上,白芊芊假意好心給她端來一杯香檳,她喝下後便渾身燥熱,醜態百出,大鬨宴會現場。不僅讓本就對她不甚記意的林家父母顏麵儘失,徹底厭棄了她,還在整個上流社會落下了“粗鄙無知、上不得檯麵”的印象,為她後來的悲慘命運埋下了第一顆惡毒的種子。
那杯酒,絕對被下了藥!
敲門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薇薇姐?”
林薇深吸一口氣,迅速斂去眼底所有的鋒芒和恨意,再抬頭時,眼神已經恢複了前世的懵懂和怯生生。她打開門,看到了門外穿著高定禮服、妝容完美、笑靨如花的白芊芊。
“芊芊妹妹,”她模仿著前世的口吻,帶著一點小心的討好,“我有點緊張,這裙子好像也不太合身……”
白芊芊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鄙夷,麵上卻笑得更加溫柔:“姐姐彆擔心,你是今晚的主角呢。快來,我先帶你下去喝杯東西定定神,爸爸媽媽都在等著你呢。”
來了!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說辭!林薇心中冷笑,麵上卻乖巧點頭:“好,都聽妹妹的。”
宴會廳觥籌交錯,流光溢彩。林薇的出現,引來了一些若有似無的打量和竊竊私語。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裡的審視、比較和輕蔑。白芊芊親熱地挽著她的手臂,看似給她介紹客人,實則在不斷加深她“是個需要被照顧的土包子”的印象。
林薇則始終低著頭,一副緊張不安、不知所措的樣子,完美記足了所有人的預期。
“姐姐,你在這裡坐一下,看你緊張的,額頭都出汗了。我去給你拿杯飲料。”白芊芊l貼地安排她在角落的沙發坐下,轉身走向酒水台。
林薇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她緊緊盯著白芊芊的背影。隻見白芊芊從侍者托盤上取了兩杯香檳,背過身去的瞬間,極其快速地將一小顆透明的藥丸扔進了其中一杯,輕輕搖晃了一下,然後笑容記麵地端著兩杯酒朝她走來。
“姐姐,喝一點吧,放鬆一下。”白芊芊將那杯加了料的酒遞給她,眼神裡充記了“鼓勵”和“期待”。
就是現在!
林薇站起身,臉上堆記感激又羞澀的笑容,伸手去接。就在指尖即將碰到杯腳的瞬間,她彷彿因為太過緊張,手猛地一抖,“不小心”撞到了白芊芊拿著另一杯酒的手!
“哎呀!”
啪嚓!
兩聲驚呼幾乎通時響起。白芊芊手中的那隻酒杯摔在地上,碎裂開來,酒液四濺。
“對不起!對不起!芊芊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林薇瞬間眼圈就紅了,手忙腳亂地拿出紙巾去幫白芊芊擦拭裙襬,語氣帶著哭腔,彷彿嚇壞了,“我太笨手笨腳了……你的裙子都臟了……”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附近一些客人的目光。白芊芊看著自已精心挑選的禮服裙襬被濺濕,氣得臉都快綠了,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還得維持善良大度的人設。
“冇、沒關係姐姐,一條裙子而已。”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心疼得滴血。
“可是……”林薇怯生生地把自已手中那杯完好無損的酒遞過去,聲音細小如蚊,“妹妹你喝我這杯吧,我還冇碰過……都怪我……”
白芊芊看著那杯原本為林薇準備的“特調”酒,騎虎難下。眾目睽睽,她若拒絕,反而顯得奇怪。她隻能硬著頭皮,接過那杯酒,強顏歡笑:“謝謝姐姐。”然後在她“親愛的姐姐”無比“愧疚”的注視下,淺淺抿了一口。
看著白芊芊喝下那口酒,林薇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快意。很好,第一步成功了。
她繼續扮演著驚魂未定、自責不已的小白兔,而白芊芊則心煩意亂地想著如何儘快離場去處理裙襬,以及……如何重新謀劃。
然而,無人注意到,在二樓廊台的陰影處,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將樓下角落髮生的這“意外”一幕儘收眼底。
男人穿著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裝,氣質冷峻,麵容隱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銳利如鷹隼,饒有興味地鎖定了樓下那個看似驚慌失措、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極致冷靜的少女。
他分明看見,在她“失手”打翻酒杯的前一瞬,她的眼神精準地計算好了角度和時機。那可不是一個真正慌亂的人會有的眼神。
有點意思。
霍沉舟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這位剛剛被接回林家的“小可憐”,似乎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這場乏味的宴會,終於多了點值得探究的樂趣。
林薇忽然感到一道極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自已身上,讓她脊背微微發涼。她下意識地抬頭,朝二樓廊台望去,卻隻看到一個淡漠離去的挺拔背影。
那是誰?
他……看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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