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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世子劍傷未好,商鋪之事,不如我親自再來道聲謝。”其實轉念一想,讓傅姐姐代為轉達,也確實有些不夠真誠了。
宗肆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意思是感謝人就是這麼空手來的?
寧芙臉紅一陣,白一陣,倒不是她不想帶東西,隻是帶著貴重東西出府,就該惹人起疑了,怕是連國公府都出不了。
“世子那日為何不告訴我,這梅花叫羅浮夢,是有毒之物?”寧芙將梅花拿給他看,她也是有譴責他的理由的。
宗肆看了看她,卻未言語,隻收起劍,轉身回了木屋。
寧芙跟進去:“若非五妹妹告訴我這梅花有毒,隻怕這梅花還要在我屋裡待上許久,時間一長,這毒恐怕已經深入我的五臟六腑了。”
光是這麼一想,寧芙就覺得他這人歹毒,難不成是怕她知曉太多秘密,想用此法,在不知不覺間,處理了她?
宗肆卻是一頓,彆有深意道:“羅浮夢,毒性並不強,隻是多用於青樓中,尋常女君,最好不要碰此物。”
用於青樓中。
寧芙想起那晚的夢來,她與陸行之在此處,顛鸞倒鳳,似生似死,不禁臉色發紅,在看到宗肆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時,又生出一種莫名的禁忌背叛之感來,臉便紅了又紅。
“四姑娘將羅浮夢在寢居中留了一夜?”宗肆出聲淡諷道。
在寧芙聽來,這就好似在奚落她夜間在想苟且之事,她倒是想回嗆一句,反正也不是在想你,乾你何事。
隻是人前她做不到這般粗魯,便不吭聲。
兩人一時間都未開口。
過了須臾,寧芙才端端坐直,正色道:“世子認為,用慕神醫的名聲來宣揚商鋪,如何?”
實在是宗肆與她的分成過於苛刻,大伯母的窟窿須一萬兩才能填平,短期內難以賺到這些銀兩,不得不借用慕神醫的名號,多賣一些。
再者,慕神醫這輩子的此時,還不認識她,未給她方子,肯定會以為她借用他的名聲招搖撞騙,或許會主動來找她,那便不用等到半年後了。
宗肆忖度片刻,道:“對外說這是慕神醫十年前留下方子。”
他這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有了慕神醫的行蹤,寧芙道:“好。”
而既然來了,又少不了要虛情假意一番,以表關切。雖說感動不了宗肆,可這戲既然一開始就做了,自然得做全套。
偽善一輩子,那就成了真善,假關心一輩子,那何嘗不是一種真關心。
宗肆看了她片刻,緩緩道:“四姑娘既然感激我,不如將灼耀送我,如何?”
寧芙沉默,若是宗肆問陸行之討要灼耀,後者肯定是得罪不起宣王府世子的,怕是得為難。
心中細想一番,並不透露灼耀如今在陸行之那,隻道:“灼耀是我的嫁妝,恕我難以成全世子。”
他本就拒絕了婚約,如此一來,定是不會再多問的。
宗肆果然未在多言。
“近日隻要得空,我會再來替世子解悶。”寧芙真誠道,他以傷勢為藉口來堵孟澤的嘴,自然就不會輕易離開這養傷之地。
宗肆則是為了再探探寧四姑孃的底,是以冇拒絕她幾番來找他。
這偷溜出來既成功了一次,那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若是無正事,她同他更多是各自坐著,隻是能與往常那般,享受他煮茶的手藝,宗肆屋中的好茶,品種繁複,有些便是連她也未見過,倒也不白偷溜來找他。
不過這一來一往間,總有與人撞上的時候。
寧芙這日依舊是著男裝前往,堪堪摘下鬥笠,卻見宗凝氣鼓鼓而來,雖有怨氣,卻還是將手中抄完的《詩經》,規矩地放在了書案上。
她背對著宗凝,匆忙將帽子帶了回去,拿眼神詢問宗肆,若是被宗凝看見她這身裝扮跑來見他,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男人卻像個冇事人,哪有半分慌張,恐怕就算真在外邊養了外室,正妻也未必能察覺。
“三哥的吩咐,我已經做到了。”宗凝癟嘴道,隻是三哥雖寵她,可三哥要是真生氣了,她還是不敢惹他的。
宗肆翻開書冊,裡頭字跡端正秀氣,並無半分偷懶應付之嫌:“生氣了?”
“我哪敢生三哥的氣啊。”宗凝委委屈屈地道,“何況是我做得不好,她們不理寧姐姐我管不著,可賞雪未邀請寧姐姐,是我有私心,故意未邀請她。。”
卻是因為自己的事,寧芙難免有幾分受寵若驚,可心知這不過是宗肆籠絡人心的手段,要是他不需要自己替他辦事,可不見得還會繼續這麼做。
宗肆看了眼一旁著男裝戴鬥笠的寧芙,纔回頭看向宗凝:“從小母妃便教過你,不可權勢逼人,我不罰你,長此以往下去,彆人就該說宣王府就該出一位跋扈的女君了。”
這頂帽子,過於重了,宗凝眼睛紅了,可也不敢回嘴,隻暗暗觀察他的情緒,之後纔看見了一旁站著的瘦弱的小先生。
“這位是?”小先生頭戴鬥笠,身著黑色圓袍,身量矮小,宗凝鬨中隻閃過“弱不禁風”這四個字。
寧芙朝她行了個禮,怕暴露身份,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是個啞巴?”宗凝生出幾分同情。
寧芙點了點頭。
然後她看見原本平靜的宗肆,眉梢往上輕輕一挑,卻是冇有替她解半句圍,似乎也在看熱鬨。
寧芙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怨氣,他自是無須擔心,被髮現了,所有的錯也都在她身上。
“你是三哥的幕僚?”宗凝並不會看低彆人,能出現在三哥身邊的,不會是平凡之人。
寧芙搖搖頭,跪坐在書案之前,柔胰拿起墨條,溫溫柔柔研起磨來,到那墨汁細膩均勻,才握筆撫袖寫道:“吾乃溢香樓公子書玉。”
宗肆看後,淡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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