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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芙的直覺,卻隱隱感覺他這口中的危險,並非是那真正的危險之地,仔細一想,倒有種男女間失了分寸之事。
不能再同宗肆聊下去了,否則遲早會捅破那層窗紙,那些如今還得委婉相言的話語,早晚有一天,會變得過於直白。
而他們卻不是能說那些直白話語的關係,更是不能往不該不應該的方向發展。
寧芙及時懸崖勒馬,垂下眼眸,不再同他爭執:“多謝世子提醒。”
宗肆將她舉動看在眼裡,從容淡聲道:“四姑娘既是為我辦事,我自會關注四姑孃的安危。”
傅嘉卉卻覺得他多少有些不高興,隻是為何不高興,卻不是那麼容易分析的,而他與寧芙的相處,處處合乎情理,又處處帶了些不同。
宗肆若對寧芙有意思,有一萬種法子能讓她從了他,顯然他冇有這種打算,也從不找理由與她相見,甚至在人生大事上,也從未考慮過寧芙。
可他與寧芙見上麵時,似乎又不喜歡寧芙疏遠他,也比與旁人一塊時,態度要親昵些,好比他並不是見誰上馬車,都會生出手來扶對方一把的。
傅嘉卉心中疑惑歸疑惑,卻也不會去問此事,隻將這些事爛在肚子裡。
馬車最後停在了紅袖閣,方纔寧芙與程霜提起過要來買衣裙,那自然得來一趟。
寧芙本想著同傅嘉卉一同去挑選衣裙,不料宗肆也下了馬車,讓她不禁皺起眉,嘴上客氣道:“世子在馬車上等我們便好。”
“寧妹妹不必擔心,此處也是世子的地方。”傅嘉卉含笑道。
寧芙聽後,放下心來,便未再多言。
紅袖閣共有三層,樓下一層是些珠寶首飾,往上便全是衣物了,各類綢緞數不勝數,女君服飾琳琅滿目,不論是紗袍、錦衣,還是絹裙、雲緞裙,應有儘有。
“寧妹妹喜歡什麼,儘管挑便是。”傅嘉卉看了看宗肆,對寧芙道。
這裡隨意一條裙裳,都夠在外頭買十件了。
“多謝傅姐姐。”寧芙甜甜笑道。
其實真該感謝的人,該是宗肆,隻是此時感謝傅嘉卉一個女君,是最合適的。而她自己雖買得起,可有的時候,是不好拒絕人家給的人情,薄了人家臉麵的。
該給的麵子,不能不給,日後也方便自己的人情送出去。
宗肆一進紅袖閣,便由人領著離開了。
寧芙則跟著傅嘉卉逛了逛,卻說這鋪子裡的衣物要是過於繁複多樣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容易讓人挑花了眼。
“姑娘,這是月娘新做的雪色百蝶穿花雲緞裙,您試試吧。”片刻後,管事便端著一條新裙裳走了過來。
那綢緞,輕盈如紗,通透如雪,難怪稱為雪色,明明為素色,卻在一眾顏色中,依舊能脫穎而出。
寧芙總算理解,古詞中雖白卻豔這形容,原來並非書中杜撰。
這裙裳上了寧芙的身,不論與寧芙,還是這身雲緞裙,都是錦上添花,寧芙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越發玲瓏如柳,甚至有幾分如蛇的妖媚來。
而那本就吹彈可破的肌膚,也更顯透亮,細眉黑髮,灼灼其華。
“這怕就是給姑娘量身定做的。”管事不由讚歎道,這是誇這身衣裙,適合寧芙呢。
傅嘉卉則笑盈盈道:“寧妹妹真是時常教人眼前一亮,也不枉月娘花了大幾個月的功夫。”
“月娘是誰?”寧芙好奇道。
“是世子從剛及冠時,北地帶回來的一位繡娘,父母被胡人殘害,原本要死於路上了,不料碰上了世子,見那姑娘可憐,世子便將人帶了回來,給了她一個討生活的機會。”
傅嘉卉卻未提,宣王妃在見了月娘一麵後,曾提議,宗肆將女子收進王府當通房的事。
至於其他的,她就更不敢枉自同寧芙胡說了,連她自己也是道聽途說,隻知道那月娘,雖比世子要大上三歲,卻溫柔體貼,更是個少見的大美人。
兩人選完衣物,便回了慶國公府,不想宗肆卻比她們來得要早。
這會兒與謝大公子,正坐在不遠處的亭中,兩人相談甚歡。
“寧妹妹,你總算回來了。”程霜一見她,便熱情地走了過來,又看她幾眼,羨慕道,“這身裙子真是好漂亮,怎麼上一回我去紅袖閣,冇見著這身雲緞裙。難不成你在紅袖閣中有關係?”
這卻讓亭中的宗肆瞧了過來,上下各看一眼,表情並無變化,隨後便移開了視線,同那謝大公子繼續交談去了。
“是傅姐姐帶我去的。”寧芙道,這便是否認自己有關係了。
程霜就不好多說什麼了,平時她瞧不起傅嘉卉是個商賈之女,眼下也冇有臉皮厚到可以求她幫忙,走她的後門。
不遠處的榮敏撇了撇嘴,剛要同謝茹宜吐槽,卻又想起片刻前的事來,一時間尷尬不已,隻訕訕收回吐槽的打算。
寧芙則眼尖的發現,程霜這會兒的心情,卻是遠比方纔她離開慶國公府時,要好上許多。
“程姐姐找我何事?”寧芙被她推著坐到了角落位置。
“方纔世子剛來,榮敏打趣謝姐姐,謝姐姐卻說,她同世子的親事並未定下,讓她不要妄言。”程霜道。
寧芙不禁生出幾分驚訝,隨後一想便明白了,謝茹宜身邊的追求者還有四皇子,宣王府若是給的誠意不如慶國公府的意,這門親事不會談得那般容易。
雖寧芙知曉謝茹宜對宗肆,比對四皇子更有好感些,可她這般的女君,絕不是為了男子就會不顧家族利益之人。
“謝姐姐便是不選宣王府,也同樣能找到好的。”寧芙道。
程霜卻是不管這些的,隻低聲道:“慶國公府一直想將謝四公子塞入北地軍中,掛職拿個軍功,回京再安排個官職,日後晉升就容易了。然謝四公子不成器,宣王府那邊怕是不願接受這個提議,親事就耽擱了。”
每一場仗,宣王都是用命拚來的,也從不喜歡走歪門邪道之人,寧芙覺得這緣由並非空穴來風,卻也未妄加評論。
“我有事要同世子說,一會兒你陪我去吧。”程霜一個女君,不方便找宗肆,而其他人她又不放心,隻能考慮最能守口如瓶的寧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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