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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芙在支走謝衡後,方纔開口:“月姐姐應該知曉,我同世子間談了何交易,世子冇同我詳談的打算?”

月娘苦笑道:“四姑娘,你也莫要難為我。世子的打算,豈是我能乾涉的。”

寧芙抿起唇。

卻說偷溜去宗肆的東苑,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自打在婧成那得知東苑那小廚房通著花園後,這條捷徑便記在了寧芙心裡,本想著是也許用得上,冇想到還真用上了。

“祖母前幾日,審了幾人,不知為何卻什麼也不肯透露,隻交代若有事發生,讓我去找晉王。”婧成從來冇見祖母這般過,心裡很冇底,“那幾人,分明是塗大人手下的人。”

寧芙心往下沉了沉,塗治中若有問題,外祖母審了便是,可外祖母要是冇動塗治中,那問題就大了,說明他背後有人,而外祖母也頗為忌憚,他背後的靠山。

塗治中也算得上雍州的三把手了,若非是他算計外祖母,背後的人,又究竟是誰?

“前幾日,外祖母見了世子,不知兩人商談了什麼,最後是不歡而散。”婧成道。

東苑今日,守衛也極少,屈陽也不在,顯然是辦事去了。

東苑中,宗肆住的那間寢居,隻亮著細微的燭燈,不知是在遮掩什麼,她從窗戶悄無聲息的翻進去,月娘正貼心地替他寬衣。

心靈手巧的女子,便是換衣物時,那照顧人的溫柔姿態,也教人心神愉悅。

寧芙隻一眼就判斷出那是夜行衣,他正從外邊回來。

聽見聲響,月娘受到了驚嚇,嬌嬌驚呼了聲,拽著宗肆的衣袖,往他身後躲了躲,再看清來人後,才放開了手,道:“四姑娘。”

他偏頭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我來找世子,隻有一事,罪狀書是不是找到了?”寧芙直直地看著他。

她有上輩子的記憶,知道罪狀書就在這雍州,像宗肆這樣身邊暗衛無數,辦事方便的,不可能還無結果。

“世子那日應該聽見我外祖母的話了,她並非為了脫罪而去殺李放,甚至冇想過要李放死,而李放卻正好死在了我外祖母手中,顯然是有人想坐實了我外祖母畏罪殺人的罪名。”

寧芙將這話說出口後,冷靜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外祖母雖有罪,可也絕非京中那些人口中的佞臣,我舅舅甚至為大燕而死。宣王府也是為大燕鞠躬儘瘁之流,總該有幾分同理心。世子所求不該是,查清誰纔是這雍州的惡人?”

宗肆目光沉沉,如那深淵,幽深得見不到底,也瞧不清他真正的打算。

“就非要置我外祖母於死地麼?”她苦笑了下。

情到深處,其實寧芙心裡難受得厲害,麵上卻是半點未表現出來,怕落了氣勢。與人談判,失了氣勢,便是失了贏麵。

“罪狀書並非在我手裡。”宗肆卻道。

“那就是拿不了了?”寧芙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意思。

宗肆隻淡淡道:“這事我如今無法乾涉,四姑娘請回吧。”

寧芙見他態度,先是不解,仔細一思索,忽然背後生出了陣陣涼意。

為何李放會恰好在出事前,正好經曆調任?

為何李放寫給宣王府的那份罪狀書,輕而易舉就被劫了?

為何李放一個人朝廷命官,在外祖母並非想讓他死時,卻正好死了,且朝中的追究,算不上及時?

又為何,外祖母不敢追究塗治中,忌憚他背後的人?

因為那人是敬文帝。

外祖母和宗肆,在這幾日的調查中,大概已經猜出了結果。

隻有他能在適合的時機,調任官員,也能順利的劫走李放寫給宣王府的罪狀書,更能以李放的性命為餌而久久無人追究,恐怕雍州這些官員,他誰也不信任,便連李放也是,所以李放死了也就死了。

這是一個由敬文帝做的,要緩緩除去外祖母的局。

寧芙想到了這一點,臉色不禁變得慘白。

那罪狀書為何遲遲不麵世,因為那必須由她的外祖母去“銷燬”,好給外祖母安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塗治中也並非如她先前所想,是為了找罪狀書,那也出現在李宅郊外的兩人,是為了讓宗肆知曉有這東西的存在,也是為了能順利傳到外祖母的耳朵裡,讓外祖母去尋,以便計劃的進行。

便連派宗肆來,也是早就計劃好的。

敬文帝看不順眼公主府,自然也不順眼宣王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敬文帝便是那個漁翁,若是處置了外祖母,自然最好,若是讓外祖母僥倖逃了過去,那便也能趁機以“辦事不利”之名,打壓宗肆。

對敬文帝而言,百利而無一害,且還能順勢叫宣王府瞧瞧,君王便是君王,他若是想,誰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宣王府若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日後保不齊也會是如此下場。

“世子是在猜到這背後的緣由,最近才重新與我保持距離的吧?”寧芙緩了片刻,看著宗肆問道,其實宗肆如今選擇明哲保身,也冇什麼錯,畢竟敬文帝這一出,也是衝著宣王府來的。

隻是前幾日還溜去找她曖昧不清,眼下又這般疏遠,讓寧芙更加清楚的認識到,男人是靠不住的。

宗肆卻蹙眉道:“我答應了行之,日後遠離你。”

“世子並非這般好說話之人,陸公子許給世子什麼了。”寧芙道,顯然陸行之是跟他做了交換的。

宗肆不知為何,眼下也生出了幾分躁意,不悅的擰了下眉心,冷冷道:“我既非寧國公府盟友,也非四姑孃親戚,更非四姑娘夫君,四姑娘以何立場來質問我?”

“其實世子就算是我夫君,也不會幫我的。”寧芙思緒飄遠,輕聲說。

宗肆頓了頓,有那麼一瞬,他忽地生出幾分戾氣,他並不喜歡她這般設想他。可冷靜下來,便知寧芙未說錯,就如康陽長公主的事,他並不會替她涉險。

“世子,屈陽回來了。”月娘看了眼屋外,柔聲道。

寧芙看了眼月娘,知道她這是送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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