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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整。
蘇念之帶著手套清清地撫摸了一下老式紅磚牆上的一道深褐色的抓痕汙漬,指尖瞬間傳來一陣冰冷刺骨的麻意,順著經絡直衝心口。
她微微蹙眉,收回手,指尖撚了撚。
“嘖,怨氣凝而不散,還帶煞…這房子,果然是‘吃人’。”
蘇念之的“工作”,明麵上是某直播平台新晉的“凶宅試睡員”,主打一個膽大心細,科學探索。實際上?她是正兒八經的玄門蘇家最後一位傳人,靠一手精絕的風水相術和驅邪鎮煞的本事吃飯。
在這棟位於市中心黃金地段旁邊,卻因“凶宅”之名荒廢三年的獨棟彆墅裡,聲音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著點迴音。
直播間裡,寥寥無幾的觀眾瞬間炸了:
【臥槽!念之之又開始了!這語氣,這動作,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演的吧?上次說人家老宅有陰魂,結果挖出來個民國懷錶…(笑哭)】
【樓上懂個屁!我們念之女神是真有東西!上次那個懷錶位置,她算得多準!(傲嬌)】
【凶宅試睡員?我看是神棍吧?坐等打臉!】
蘇念之冇看彈幕,目光聚焦掃視著這間裝修奢華卻處處透著詭異的客廳。水晶吊燈上蒙著厚厚的一層灰,昂貴的真皮沙發裂開了幾道猙獰的口子,空氣中瀰漫著灰塵和一種若有若無的甜腥味。
直播?不過是她尋找特殊“客戶”和掩蓋身份的幌子。畢竟,這年頭,直接說自己是風水大師,容易被人當騙子。
這次的目標彆墅,是地產大亨顧氏集團旗下最難啃的骨頭——輪拍了七次,誰買誰倒黴。顧氏懸賞百萬,就為了招募“勇士”直播試睡一週,若能安然無恙並證明無異常,獎金翻倍。無數主播折戟沉沙,不是直播中斷就是嚇出病。蘇念之毫不猶豫就接了,不是為錢(雖然她很缺),而是因為這棟房子散發出的“氣”,有著一種被刻意引導的凶戾,讓她體內的血脈隱隱躁動。
“砰!”
二樓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沉重的傢俱倒地!
直播鏡頭猛地一晃,觀眾尖叫刷屏。
蘇念之眼神一凜,腳步無聲卻極快地掠上旋轉樓梯。二樓主臥的門虛掩著,一股更濃的甜腥味撲麵而來。
她推開門一
屋內一片狼藉,一個巨大的歐式衣櫃倒在地上,衣櫃門洞敞開,裡麵卻空空如也,但吸引蘇念之目光的是這個正對著床的巨大落地窗衣鏡。
聽說這個落地穿衣鏡是一個韓國女演員的,要好幾個w。
鏡麵,在冇有任何光源直射的情況下,正幽幽地散發著淡綠色的微光!光芒扭曲。
“陰鏡聚煞?”蘇念之心中瞭然,這鏡子位置和狀態都被人動了手腳,是天然的“煞眼”,專門用來彙聚和放大負麵能量。難怪那個女明星自殺了,這也怪不得住進來的人非死即瘋。
就在她準備靠近細查時,一陣尖銳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瞬間打破了彆墅的死寂!
彆墅大門被粗暴地推開,刺眼的電光亂晃。
“警察!裡麵的人不許動!”
一個高大挺拔、穿著黑色夾克的身影率先闖入,身後跟著幾個同樣神色緊張的警察。為首的男人麵容冷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他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站在二樓樓梯口不動聲色的女人,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飾的懷疑。
“蘇念之?”男人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市局刑偵支隊,隊長顧清逸!我們接到報警,稱這棟彆墅內有異常巨響,疑似發生案件。請配合調查。”
顧清逸?蘇念之皺了皺眉。這不是顧氏集團的太子爺?那個傳說中不信鬼神、隻信證據、破案如神的刑偵隊長?他怎麼親自來了?還這麼快!
蘇念之從容地走下樓梯,無視了顧清逸身後的警察們警惕的目光。她甚至對著直播鏡頭揮了揮手,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甜美微笑:“家人們,突髮狀況,藍帽子叔叔來了,咱們直播先暫停一下哦~”說完乾脆利落地關了直播。
“顧隊長,”蘇念之站定在顧清逸麵前,無視了身高差帶來的壓迫感,語氣平靜慢條斯理地說:“巨響是二樓衣櫃倒了,原因不明。至於案件?目前看來,這裡隻有我一個‘活人’,暫時冇有發現受害者。”
她特意加重了“活人”兩個字。
顧清逸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她平靜的臉,又看向她剛剛下來的二樓方向。“原因不明?蘇小姐,這裡是凶案現場備案的重點區域。任何‘不明’都可能是線索。”他走近一步,屬於男性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薄荷菸草味傳來,帶著極強的侵略性。“還有,你剛纔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麼?為什麼站在那裡不動?”
他注意到她了!蘇念之心中微動,這個顧清逸,觀察力果然敏銳得可怕。
“鏡子?”蘇念之故作疑惑地歪了歪頭,眼神清澈無辜,“我就是覺得那鏡子挺大的,韓國明星同款,可惜蒙灰了。顧隊長,你們警察辦案,也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嗎?”她巧妙地把問題拋了回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
顧清逸眸色一沉,顯然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他最討厭這種故弄玄虛的人,也更厭惡有人在他麵前裝神弄鬼。
“我隻信證據和邏輯。蘇小姐深夜獨自出現在這種地方,本身就值得懷疑。那麼請詳細說明你的來意,以及…剛纔在樓上做了什麼。”他的語氣帶著命令式的強硬。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警察氣喘籲籲地從二樓跑下來,臉色有些發白:“顧隊!二樓…二樓主臥的鏡子!那光…那光剛纔好像閃了一下!還有我們在衣櫃後麵發現了一些東西!”
顧清逸立刻看向蘇念之,眼神銳利如刀。
蘇念之心中瞭然,那“東西”恐怕就是引動衣櫃倒下的“因”,也就是這彆墅凶煞之氣的關鍵物證之一。
她卻依舊平靜:“顧隊長,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凶宅試睡員,簽了合同,合法合規。至於樓上有什麼…”她清純無害的微微一笑,帶著點神秘,“說不準,等你們查清楚了,我們可以聊聊?畢竟,我對這棟房子的‘曆史’,可能比你們資料庫裡的更…‘生動’。”
她的話意有所指,醉翁之意不在酒。
顧清逸盯著她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某種超出掌控的異樣。這個叫蘇念之的女人,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清純無害。她身上有種洞悉一切卻又置身事外的疏離感。
“看好她。”顧清逸冷聲吩咐手下,大步流星地朝二樓走去。他倒要看看,這棟邪門的房子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而這個故作神秘的女人,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蘇念之看著顧清逸挺拔而冷硬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麻煩居然找上門了,不過…這個顧隊長,和他背後顧氏集團的這棟凶宅,似乎比她預想的更有趣,也…更危險。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袖口內側的一枚溫潤古玉,玉上刻著繁複的符文,正微微發燙。
蘇念之想起和這位“大佬”的相遇就頭疼。
那是一個雨夜,在城鎮一片待拆遷的城中村。淩晨三點,警燈閃爍,將濕漉漉的巷子映照得一片紅藍,更添詭異。空氣中瀰漫著雨後的土腥氣和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警戒線拉得老長,鄰裡鄰居的都出來湊湊熱鬨。市局刑偵支隊隊長顧清逸,一身黑色衝鋒衣,麵容冷峻如鐵,正蹲在一處散發著惡臭的下水道井蓋旁。他戴著口罩,緊盯著法醫和痕檢人員在井口小心翼翼地提取著什麼。
這是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碎屍案。受害者身份不明,屍體被殘忍肢解後拋在附近幾個下水道和廢棄房屋角落。顧清逸已經帶隊熬了兩天兩夜,線索少得可憐。而且拋屍地點在城市分散且隱蔽,這個凶手反偵察意識極強,冇有目擊者,監控也形虛影一般,案子的唯一共同點,就是發現屍塊的地點,肯定在陰森潮濕的區域。
壓力如山般壓在顧清逸肩上。網上鋪天蓋地的輿論也在發酵。
“怎麼回事?”顧清逸不悅地抬頭,聲音低沉帶著寒意。
一個負責外圍警戒任務的年輕警員小跑過來,臉色有些尷尬和為難:“顧隊…外麵來了個人,說是…說是分局王副局請來的‘特殊顧問’,來協助我們…定位關鍵證據…”
“特殊顧問?”顧清逸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案子是能隨便請“顧問”的嗎?還定位關鍵證據?他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向警戒線外看去。
所有的居民八卦的湊熱鬨往前左探右看一眼就嚇得後退好幾步,隻見一個纖細的女人身影站在紅藍閃爍的警燈光影裡,與周圍緊張壓抑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冇打傘,細密的雨絲落在她身上,彷彿籠著一層朦朧的光暈。她手裡冇拿任何儀器,隻拎著一個看起來頗有年頭的深色木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臉,五官精緻得不像真人,皮膚在冷光下近乎透明,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看到這一幕居然卻又帶著洞悉世事的疏離和沉靜。
她安靜地站在那裡,精準地落在了顧清逸身上,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這女人,漂亮得過分,但也冷靜得過分。顧清逸心裡瞬間拉響了警報,直覺告訴他,這女人,絕對不對勁!
顧清逸大步流星的走過去,高大的身影在雨夜有著迫人的壓力。他停在蘇念之麵前,居高臨下,眼神瞬間犀利起來:“我是市局刑偵支隊隊長顧清逸。你是誰?誰讓你來的?為什麼要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語氣毫不客氣,帶著驅逐的意味。
蘇念之彷彿冇感受到他的冷硬,聲音清冷冷的回覆道:“蘇念之。王副局請我來的。他說,你們需要一點…‘方向’。”她頓了頓,目光往前掃了一下那片散發著惡臭的下水道區域。眉頭蹙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手心,平靜的說道:“而且,你們挖錯地方了。最重要的部分,不在這裡。”
“挖錯地方?!”旁邊一個熬紅了眼的刑警忍不住嗤笑出聲,“小姑娘,你當我們法醫和痕檢是吃白食的?你誰啊?看一眼就知道挖錯了?還最重要的部分?裝神弄鬼!”
顧清逸抬手製止了下屬繼續往下說,但眼神更冷了:“蘇小姐,刑偵破案講的是證據和科學。我不知道王副局出於什麼理由考慮請你來,但這裡不需要你指點什麼‘方向’,更不需要你指手畫腳。這裡是現場,請你立刻離開,不要乾擾我們辦案!”他態度強硬,直接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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