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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覺得解雨臣是很愛漂亮的人

於是在他麵前總是拚命保持體麵模樣

直到他的眼睛開始變灰

還冇想好如何麵對他的花兒身體就先一步遠離

解雨臣找到黑瞎子的時候他就是這幅可憐模樣:

“花兒,彆看,臟。”

1.

黑瞎子站在鏡子前,手指顫抖地撫過自己逐漸失去光澤的眼球。鏡中的影像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就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看世界。他眨了眨眼,試圖讓視線更清晰一些,卻隻是徒勞。

"又惡化了..."他低聲自語,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

洗手檯上的藥瓶倒在一旁,幾片白色藥片散落在大理石檯麵上。黑瞎子摸索著將它們一粒粒撿起,卻在即將放入瓶口時手一抖,藥片再次灑落。他咬緊牙關,額頭抵在冰冷的鏡麵上。

今天下午三點,他約瞭解雨臣在琉璃廠見麵。那個永遠精緻得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解當家,連髮絲都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黑瞎子從衣櫃裡挑出最挺括的黑色襯衫,又選了那條解雨臣曾稱讚過的暗紋領帶。

"不能讓他看出來..."黑瞎子對著空氣喃喃道,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穿好衣服,拿起墨鏡戴上,卻在轉身時撞到了床頭櫃。膝蓋傳來尖銳的疼痛,但他顧不上檢視,而是第一時間檢查衣服有冇有弄皺。確認無誤後,他才長舒一口氣。

出門前,黑瞎子站在玄關處,反覆確認自己的著裝:墨鏡端正,衣領平整,皮鞋鋥亮。他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頭髮,確保每一根髮絲都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這是他為數不多還能在解雨臣麵前維持的體麵。

琉璃廠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黑瞎子提前半小時到達約定地點,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生過來點單時,他假裝看菜單,實際上隻能辨認出大致的輪廓。

"一杯美式,不加糖。"他憑著記憶點瞭解雨臣常喝的咖啡。

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咖啡館門口時,黑瞎子的心跳漏了半拍。即使視力模糊,他也能從人群中一眼認出解雨臣——修長的身形,優雅的步態,還有那永遠一絲不苟的著裝。

"等很久了?"解雨臣在他對麵坐下,聲音如清泉般悅耳。

黑瞎子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練習過無數次的完美笑容:"剛到。"

他伸手去拿咖啡杯,卻在半路碰到杯壁,滾燙的液體濺到他的手背上。黑瞎子強忍著冇有抽氣,而是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在桌下悄悄擦拭。

"最近案子多嗎?"解雨臣問道,纖細的手指輕輕攪動著咖啡。

"還行,都是些小案子。"黑瞎子故作輕鬆地回答,卻在抬手時不小心碰倒了糖罐。金屬罐子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彎腰去撿時,墨鏡滑落,他手忙腳亂地扶正,卻聽到解雨臣輕歎一聲。

"你的眼睛..."

黑瞎子的身體僵住了。他感到一陣眩暈,彷彿被人當眾剝光了衣服。那些他拚命隱藏的狼狽,那些日漸明顯的失誤,終究逃不過解雨臣敏銳的眼睛。

"冇事,隻是有點疲勞。"他乾巴巴地回答,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接下來的談話他幾乎冇聽進去,全部精力都用在維持表麵的平靜上。當解雨臣提出送他回家時,黑瞎子幾乎是倉皇地拒絕了。

"我還有事,你先走吧。"他站起身,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椅子。

解雨臣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確定不需要..."

"不用!"黑瞎子猛地抽回手,聲音比預想的要尖銳。他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真的冇事,你去忙吧。"

看著解雨臣離去的背影,黑瞎子終於允許自己的肩膀垮下來。他摸索著付了錢,跌跌撞撞地走出咖啡館。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散不了內心不斷蔓延的黑暗。

2.

黑瞎子的公寓一片狼藉。一週前從咖啡館回來後,他就再冇出過門。外賣盒堆在茶幾上,臟衣服散落在地板上。最讓他恐懼的是,視力惡化的速度遠超預期,現在他連房間裡的傢俱輪廓都難以辨認了。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螢幕上"花兒"兩個字刺得他眼睛發痛。黑瞎子冇有接,任憑鈴聲在空蕩的公寓裡迴響。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七個未接來電。

"叮"的一聲,一條新訊息進來。黑瞎子猶豫了很久,才點開語音訊息。

"你到底在哪?我去了你家,鄰居說你幾天冇出門了。"解雨臣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焦急,"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彆躲著我好嗎?"

黑瞎子將手機扔到沙發上,雙手捂住臉。他何嘗不想見解雨臣?但他不能忍受對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衣衫不整,鬍子拉碴,像個真正的瞎子一樣摸索著生活。

浴室裡傳來滴水聲,黑瞎子摸索著走進去想關緊水龍頭。腳下突然一滑,他重重摔在濕漉漉的地磚上,手肘撞到浴缸邊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躺在地上,黑瞎子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瘋狂。這就是他現在的生活,一個連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的廢人。曾經那個在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黑瞎子,如今卻在自己的浴室裡摔得爬不起來。

他艱難地站起身,摸索著找到毛巾擦乾身體。鏡子裡的男人陌生得可怕:淩亂的頭髮,深陷的眼窩,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最可怕的是那雙眼睛,曾經銳利如鷹隼,現在卻蒙著一層灰白的陰翳。

"不能讓他看到..."黑瞎子喃喃自語,手指死死摳住洗手檯邊緣。

他做了一個衝動的決定。簡單收拾了幾件必需品,黑瞎子離開了公寓。出租車司機問他去哪時,他報出了一個偏僻的倉庫地址——那是他多年前買下的安全屋,連解雨臣都不知道的地方。

倉庫裡積了厚厚一層灰。黑瞎子摸索著找到沙發坐下,灰塵嗆得他咳嗽起來。這裡冇有電,冇有自來水,隻有幾箱過期已久的罐頭和瓶裝水。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反而是一種解脫——至少不用再擔心被解雨臣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麵。

夜幕降臨,倉庫陷入一片漆黑。對黑瞎子來說,白天和黑夜已經冇有區彆。他蜷縮在破舊的沙發上,聽著老鼠在角落裡窸窸窣窣的聲音,第一次允許自己哭了出來。

淚水滑過臉頰,帶來輕微的刺痛。黑瞎子想起解雨臣那雙永遠清澈明亮的眼睛,想起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想起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他們是如此不同——一個是精緻完美的解當家,一個是將要完全失明的廢人。

手機早已冇電關機,徹底切斷了他與外界的聯絡。黑瞎子不知道自己在倉庫裡待了多久,時間變成了一片混沌。饑餓和乾渴開始折磨他,但他懶得去翻找那些過期食物。某種程度上,他甚至在期待這樣的結局——安靜地消失,不給任何人添麻煩,尤其是解雨臣。

3.

解雨臣站在黑瞎子空蕩蕩的公寓裡,眉頭緊鎖。桌上的外賣盒已經發黴,浴室地上的水漬還未完全乾透。這一切都表明黑瞎子離開得很匆忙。

"你到底去哪了..."解雨臣輕聲自語,指尖拂過沙發扶手上的一處凹陷,彷彿這樣就能感受到黑瞎子留下的痕跡。

過去一週,他幾乎翻遍了北京城所有黑瞎子可能去的地方:常去的茶館、合作的偵探社、甚至一些地下賭場。但那個總是戴著墨鏡的男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冇有留下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