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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梨從派出所撈出來回家路上。

我提出了離婚。

「顧知越,任性也要有個度。」

我看著專心開車的江梨,突然就笑了。

「我已經想清楚了。」

「江梨,」我轉頭,眼神堅定:「我們放過彼此吧。」

1

瑪莎拉蒂停在路邊。

車內氣氛降到冰點。

「理由。」

江梨手握方向盤,聲音冷的像是淬了冰。

「給我個理由,你又在鬨什麼。」

我看著江梨,突然就覺得挺冇意思的,我降下車窗,指著後視鏡一直偷偷跟著我們的那輛車就說。

「我猜,不出十秒。」

「馬上就會有人來找你。」

我篤定著倒數計時。

「十。」

「九。」

「八。」

不等我到七,後麵那輛保時捷上已經下來一抹身影,男人紅著眼睛湊上來。

「阿越哥,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因為要陪著江姐去晚宴,我才提出來拿衣服,我真不知道你在家睡覺,更不知道你會把我當作小偷直接報警。」

「這件事終歸是我的錯,你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和江姐吵架,算我求你。」

「你要真不開心,」男人抓著我的手,朝著自己臉上就招呼:「你打我吧。」

「打我給你出氣。」

我手被拽著。

眼看就要打上去。

江梨冷喝一聲:「顧知越,你的教養呢?」

「被狗吃了?」

我隻覺得好可笑。

看吧。

我什麼都不用做,我隻是坐在這裡被動接受,也會變成我的錯。

我抽回我的手,轉頭對上江梨。

「你明白了嗎?」

「江梨,」我好像已經釋然了,好像心痛到麻木真的快要冇有情緒了,我解開安全帶,告訴她:「這就是理由。」

「江梨,我們離婚吧。」

我打開車門,在江梨的秘書震驚到竊喜的目光下,笑看著他。

「恭喜你,這些年無孔不入插入我和江梨的生活,你終於要熬出頭了。」

「我不要江梨了。」

我轉頭走。

江梨急忙下車拽住我的手腕。

「顧知越,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因為你報警,我錯過了上億的項目,就因為你一句害怕,我發瘋一樣衝到了派出所,結果一來就看見你報警抓了我的秘書!」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你處處針對阿晨,阿晨一直還幫著你說好話,讓我不要和你生氣讓我們好好相處!你不要太不識好歹!」

手拽被拽的生疼,牽扯著手腕上的傷疤更疼,我皺眉看著已經紅了大半的手腕。

「放手!」

我用力拽開江梨的手,揉著發痛的手腕,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江梨臉上。

「江梨!」

「我也忍你很久了!」

我和江梨在一起十年。

哪怕鬨過吵過冷戰過,但我都冇有像現在這樣,當著外人的麵給江梨難堪,可我不想再忍了,我看著江梨,單刀直入。

「我告訴你,在我高燒住院,你陪著秘書救阿貓阿狗,在我車被追尾,你陪秘書看星星月亮,在我每次有事,你都選擇你秘書!到今天!」

我看著江梨。

「你告訴你秘書我們家裡大門密碼,在我吃完藥準備睡覺!讓你秘書闖入我們臥室拿你東西的時候!在我報警以後,你冇有關心我,隻是要求我簽下諒解書的時候!」

「江梨!」

「我們就徹底完了!」2

我一氣之下。

到底還是冇控製住表情,我維穩的情緒徹底崩塌,看著江梨臉色微變,轉而心虛到下意識解釋。

「我不知道你出差回來!張董的局我怎麼能推,我讓阿晨拿東西也是情非得已,你為什麼非要鬨到這個份上!」

「顧知越!」

江梨滿臉失望看著我:「到底從什麼時候起,你也變得這樣喜歡爭風吃醋,抓著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就不放手。」

「顧知越,冇有女人會喜歡你這樣!」

我其實真的以為,我不會再難過了。

至少,從派出所簽下諒解書,到陪著江梨坐上車,我一直保持著體麵,也保持著我該有的教養,我甚至在車上已經回憶了一遍我和江梨全部回憶。

到最後。

我做出總結。

我想要體麵結束。

可眼淚還是會因為江梨的埋怨和指責不受控製掉下來,像脫了線的珍珠,無論如何也收不住的掉下來。

「是啊,冇有人會喜歡我這樣。」

我哽咽出聲。

「所以,我也不需要你的喜歡。」

我擦掉眼淚,轉頭就要走,卻被邱晨拽住了手,他跟著我一起哭,哭的比我還凶,不停和我道歉和我說對不起。

「阿越哥。」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彆和江姐鬨脾氣了,我明天就辭職,我馬上就消失!江姐真的很愛你,你不要讓江姐難過好不好?」

我最煩邱晨這樣的綠茶做派,看著邱晨泣不成聲,我眼淚反而收住,用力甩開邱晨,大罵一聲。

「滾!」

邱晨被我摔在地上,錯愕抬頭看著我。

「顧知越!」

江梨心疼扶起邱晨,看著邱晨掌心被擦破,衝我大吼。

「你是不是瘋了!給阿晨道歉!」

「彆做夢了。」

「要我道歉,」我看著江梨,又看著眼底劃過得意的邱晨,扔下一句:「你要不答應離婚,我們就走起訴程式吧。」

我冇再回頭,更冇有管身後不斷傳來的邱晨啜泣和江梨哄著她罵我瘋子的聲音。

而是,直接打車去了發小家。

發小一言不發,帶著我進屋以後,拿出冰箱裡攢下的幾十瓶啤酒放在桌上,隻問我一句。

「夠嗎?」

我看著發小,眼眶突然就紅了。

發小不語,隻是朝著我張開懷抱,又問我:「抱一下?」

我徹底破防,趴在發小懷裡號啕大哭,我哭到破嗓,哭到渾身發顫,哭到趴在廁所裡吐了個天昏地暗,哭到最後,我告訴發小。

「我要離婚!」

「我要離婚!」

「我要江梨不得好死!」

愛的儘頭是什麼呢。

是從前親密無間到願意一起對抗世界的兩個人變成手握刀鋒劈向對方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的對手,是從前盼望進入婚姻墳墓也要讓墳墓長出愛的鮮花到終於認清,就算是玫瑰也會枯萎的真相。3

我在發小家裡住了半個月。

半個月裡。

我看見邱晨朋友圈每天更新狀態,每一條朋友圈裡,都有江梨的影子。

【天上有月亮,而我有星星。】

配圖是邱晨的自拍,和角落裡,正在落地窗前接電話的江梨背影。

【星星永遠發著光,而我會逐光。】

配圖是邱晨手上星星戒指,在燈光之下折射出光暈,以及一雙修長漂亮的手。

是江梨的。

【星星帶我漲見識!】

配圖是,頭等機艙。

邱晨笑容燦爛,和一旁熟睡的側臉。

一樁樁一件件。

看的發小原地彈跳,他指著邱晨朋友圈大罵:「我操他孃的賤人!江梨是瞎了他媽的狗眼這都看不出來這賤貨心懷不軌?狗都不信!」

發小氣急敗壞。

反而顯得我情緒平靜。

我好像,已經快要走出戒斷期,對於發小的暴跳如雷,更是平靜點評。

「江梨心裡門兒清。」

「門兒清?」

發小坐在我旁邊。

「我他媽,那他還說什麼清白?」

「在江梨看來,兩個人冇滾到一張床上,就是清白,畢竟她始終認為她冇有出軌。」

江梨一直堅守著那段底線。

所以,每當我鬨脾氣,她永遠有那一句【我和邱晨之間清清白白,臟的是你的心!你心臟看什麼都是臟的】我就會被堵到啞口無言。

如今,我在看這些過往。

已經釋然了。

我提醒發小:「搬家公司要到了。」

我和江梨要離婚,我要從家裡搬出去,自然要去房子裡拿走屬於我的東西。

畢竟。

我母親遺物,還在那裡。

「你想明白就好。」

發小跟著我回家,等在我家門口。

我看著邱晨朋友圈,知道江梨這幾天再出差。

以為我和江梨不會見麵,卻冇想到,我剛推開門,就聞見廚房傳來飯香味,等我走近,一眼就看見坐在餐桌前翹腿吃著大蝦的邱晨。

見到我來。

邱晨表情一頓,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立馬站了起來喊我。

「阿越哥。」

我看著邱晨穿著我的睡衣和拖鞋,又看著江梨端著菜出來的笑容僵住,然後,朝我生硬開口:「吃飯了嗎?」

我無視江梨的示好,走到房間。

突然就愣住了。

我整齊放在床頭的手辦全部亂了,就連床鋪也亂成一團,衣櫃明顯被人翻過,就連最裡麵的保險櫃也被打開。

我心臟一緊,下意識去看保險櫃裡的東西。

「阿越哥…」

保險櫃裡麵東西已經空了。

站在門口的邱晨語氣微弱的我幾句聽不見:「對不起,我和江姐出來回來路上行李不見了,江姐讓我來這裡拿件衣服先穿上。」

「我不小心…打開了保險箱…」

我腦子嗡鳴一聲,轉過頭,看見邱晨手上的翡翠碎片,呼吸都停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越哥,求你!」

邱晨突然撲向我,然後,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抓著我手臂,哭著說。

「求求你原諒我!」4

「我不知道這是你媽媽遺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邱晨抓著我的手。

「你打我吧!」

「求你!」

「你打我,讓我好受點吧!」

邱晨朝著我就要磕頭,眼看頭要撞在地麵,突然一隻手橫在我們中間,江梨手托住她的額頭,把哭到發顫的邱晨拉起來,淡淡看向我。

「人死不能複生,東西都是死物,冇必要因為死物為難活著的人,阿晨已經知道錯了。」

江梨語氣平淡的就好像這件事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而我,是那個很狹隘很狹隘的人。

她以一種保護姿態護著邱晨,告訴我。

「你就不要繼續為難阿晨了,他心裡負擔已經夠重了。」

我一句話都冇說出來,甚至冇有表態。

隻要邱晨扮作可憐,就全都是我的錯。

從邱晨偷走我的手錶,到邱晨拿走我的畫,到邱晨砸碎了我和江梨的婚紗照,到邱晨堂而皇之闖入我的家,我的領域,到如今,摔碎了媽媽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江梨還在叫我原諒,喊我大度。

我腦子不斷嗡鳴,喉嚨發緊,指尖顫意出賣了我的不冷靜,我轉頭看著還在江梨懷裡掉眼淚的邱晨,直接走到邱晨麵前,當著江梨的麵,直接拽住了邱晨的頭髮,狠狠撞在了牆上。

然後,在邱晨破防尖叫聲中,一腳踹向他的膝蓋,他這回真跪在了我麵前。

「磕頭不是你那樣磕的。」

我一腳踩在邱晨膝蓋上,一手拽著邱晨的頭重重摔在地上。

劇烈的撞擊聲響起。

我聽著邱晨尖叫一聲,看著他額頭滲出殷紅鮮血,告訴她:「這才叫磕頭認錯!」

我眼眶通紅,拽著邱晨的頭又要撞下去,卻被江梨拽住了手腕,她強硬製止我的動作,陰沉看向我。

「鬆手!」

「做夢!」

江梨又抬起一隻手壓住我,然後,用力掰開我手指,看著我指甲近乎要被掰斷,我疼的眉頭緊皺,她卻渾然未覺,還是一點一點掰開我的手,警告我。

「不要太過分了顧知越!」

過分?

我看向江梨,怒極反笑:「江梨,人和動物的區彆就是人會思考會分辨對錯,人有道德約束,而不是隻靠著激情作祟來決定無條件袒護!」

「既然你決定要保護邱晨!」

「行!」

我顧不上指甲被掰斷,看著指尖流出鮮血,在江梨愣住同時,忍著十指連心的疼痛,狠狠朝著邱晨臉劃下去。

伴著我指甲徹底斷裂的。

還有邱晨每天出現在我朋友圈數十條的那張臉,一起被毀。

邱晨徹底崩潰。

我徹底笑出聲。

「這就是什麼!」

「這就是報應!」

「我告訴你江梨,」我看著江梨不可置信表情,又看著捂著臉尖叫雞的邱晨,提醒她:「我從不是善類!你早該知道的!」

「江梨!」

「你算是徹底惹到我了!」

「我告訴你!」

「我不玩死你!我就不姓顧!」5

發小趕來的時候,先是「臥槽」然後看見我十指流血,眼神一冷大罵一句:「畜生!」

他朝著江梨招呼,一巴掌呼在江梨頭上,徹底把江梨呼醒了,她看著發小又看著我,還有跟著發小進來的搬家公司,質問我。

「你到底要乾什麼!」

我隻是冷冷迴應:「給你的小阿晨騰位置。」

「但現在來看,」我看著還坐在地上捂臉嚶嚶的邱晨,和準備開乾的江梨笑了:「冇必要了。」

我從搬家公司師傅手裡拿過來扳手,本來是準備拆東西的,現在,我朝著房間牆上的婚紗照狠狠一砸。

玻璃四分五裂。

碎了一地。

就像我和江梨的感情,也隻剩一地狼藉。

「師傅。」

我把扳手撿起來,放在師傅麵前:「錢我轉給你們了,今天麻煩你們了。」

「這裡東西太臟,已經不需要搬了。」

師傅被我嚇了一跳,但還是問我:「需要幫你報警嗎?」

坐在地上的邱晨徹底破防:「你報個屁警!是他打了我傷了我!你還報警!要報警也是我報警!」

發小這才注意到地上被我撓成花的邱晨「喲嗬」一聲,很冇道德的嘲笑。

「這不是我們嚶嚶哥嗎?咋地,不裝可憐了暴露本來麵目了?」

邱晨憤恨瞪了一眼,忍著臉上疼痛就說:「阿越哥,我從冇有想過和你爭什麼!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

「你難道不知道名聲對一個人來說多重要嗎?」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名聲有多重要!」邱晨朝著我就一頓輸出:「江姐都告訴我了!」

「你以前就被人猥褻過!你自己不乾淨所以看誰都是臟的!」

「邱晨!」江梨大吼一聲邱晨,朝著邱晨就說:「你越界了!」

我倒是有幸。

居然也能見到江梨責罵邱晨,在我認知裡,隻要有邱晨就一定是邱晨是對的,而我是錯的,哪怕我隻是呼吸也是錯的。

我也想過。

江梨也許隻是一時的心猿意馬,也許她冷靜下來就會發現,這種偏航是錯誤的,她就會回頭告訴我,她已經知道錯了。

也許,我應該等著江梨回頭和我道歉。

也許,我應該包容江梨一次,給我們彼此更多的機會。

但我真從冇想過,我過往傷痛會從邱晨嘴裡說出來,更冇想過,我難以啟齒的過去會從江梨嘴裡說給邱晨聽,讓邱晨當作傷害我的利器。

「是啊。」

我突然就笑了。

「我是挺臟的。」

畢竟,當年我為了救被綁架的江梨得罪了人,被人關在地下室一整個晚上。

誰又知道我那一整個晚上怎麼熬過來的呢。

冇人知道。

但總會有人臆想我已經臟了,也會想我的全身而退一定是靠著邁開腿,和靠著取悅那些人。

我不是真的銅牆鐵壁。

我以為,江梨是站在我這頭的,她是堅定不移向著我的。

心臟還是會覺得疼。

疼的我快要喘不過氣,還是要看著已經發慌的江梨:「所以,彆讓我看不起你。」6

我拉上發小就往外走。

發小邊走還在邊罵:「畜生!」

「你他孃的畜生!」

「你他媽祖宗十八代的畜生!」

畜生追出來了。

畜生用了我期盼了快要半年的服軟語氣攔住我去路和我說:「我冇有!」

「阿越我真的冇有!」

「你相信我。」

江梨急的快要哭出來。

「我冇有嫌你臟,更冇有覺得你臟,我真的冇有!」

江梨想要抓我的手,我卻狠狠甩開,我告訴江梨:「等我的法院傳票吧。」

然後,在江梨還要追上來的時候,發小指著江梨後麵追出來的人又罵一句。

「畜生畜生畜生!」

我跟著發小坐在車上,發小冇有問我去哪裡,我也冇有說出個目的地的,我們就這樣繞著南城走了近三個多小時。

我看著熟悉的街道,看著街燈下折射出來的目光。

想起那年。

我媽為了救下我,死在了那個夜晚,想起同樣也是這樣安靜到針落可聞的夜晚,破碎的我被同樣破碎的江梨找到,抱緊,發誓。

「阿越!我會代替你媽媽愛你!」

「我會愛你!」

「我會永遠愛你!」

我信了。

我就拿著媽媽留給我的大筆遺產,給我和江梨讀書,給我和江梨深造,給江梨當作創業基金,我陪著江梨從無到有,我看著江梨一點點走向高峰,看著她從落魄小白花變成如今的商業新貴。

老話都說。

人冇錢的時候最愛你。

人一旦有錢就最花心。

我不信。

我要闖,我要拚,我要告訴所有人我的選擇冇有錯。

然後,我被現實狠狠扇了耳光。

就算是精神出軌,就算是心猿意馬,就算是江梨始終保持著底線,可她的偏向早就不是我了,我就該及時止損。

我告訴發小:「去律所。」

發小認識的朋友是南城最有名的律師,他手段雷霆,在拿到我給的全部資料以後,快速整理出方案,連夜帶著我們做好全部準備。

當天,我們就直奔了宋氏提前告訴所有人。

「我要拋售股份了。」

「價高者得。」

股東一下就坐不住了。

如今,宋氏能走到這個地步,誰不知道和我父母當年留給我的人脈脫不了關係,要真靠江梨,早就完了。

所以,當我要撤資。

江梨不得不出現在董事會,還帶著那個纏成木乃伊邱晨出現在我麵前。

「阿越。」

江梨滿臉疲憊,明顯冇有休息好,身上還帶著醫院消毒水味,看樣子是從醫院匆匆趕來。

「你到底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你撤資,考慮過公司日後發展嗎?」江梨苦口婆心:「你撤資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隻冷冷看著江梨:「我撤資或者離婚二選一。」

股東紛紛看向江梨。

如果眼神能殺人。

江梨已經萬箭穿心。

「宋總,你們家事我本來不該管,但是如今鬨到董事會上,還要鬨到公司以後前景,我們多少也要說幾句。」7

「你在外麵怎麼樣我們管不著,但不能影響我們啊!你到底看上你那個小秘書什麼了?」

「趕緊哄回你老公吧!等下拖到大家全都要跟著你一起去死。」

「就是說啊!邱晨我是真看不出來哪裡好!哪哪都比不上顧總,也就江總你是個睜眼瞎。」

邱晨臉色看不見。

畢竟纏的太多。

但明顯要哭,畢竟眼睛紅了,我善意提醒:「當心哭的臉發膿,臉可就毀咯!」

邱晨馬上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哭不出來了。

我笑了。

邱晨又甕聲甕氣開始裝綠茶。

「阿越哥,我已經遞交辭呈了。」

「江姐說了,她不想失去你,你已經成功了,我被你擠走了。」

「你冇必要繼續演下去。」

「我就是來和你說一聲,」邱晨聲音依舊嬌弱,好像是我在欺壓他:「哪怕我快要報警控告你故意傷害,我也為了江姐忍了,做人不要太過分。」

「人在做天在看。」

「你再繼續這樣傷害真心會遭報應的。」

他居然還和我說報應?

我差點氣笑了。

但良好教養,讓我壓住了我的諷刺,卻看見江梨滿臉心疼看著邱晨,又看向我。

「我願意迴歸家庭,以後就算是秘書也是女秘書,絕不會再和你不喜歡的任何人多說一句話,這樣你總滿意了。」

江梨到底是憑什麼覺得,事到如今,我做的所有一切都在逼迫她迴歸家庭?

她哪來的臉。

我發小成為我嘴替,直接嗆出聲。

「喲,迴歸姐要麼把我哥們兒的遺物修複一下?」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人在犯錯前,理智和感性會打架,道德和無下限也會打架,人家好女人會懂得約束,你是什麼?」

「你是牛逼且自大的孔雀姐唄,還覺得我們哥們兒得在原地圍著你團團轉呢。」

「滾蛋吧你。」

我徹底冇忍住笑出了聲,笑到眼淚都要掉下來,然後,反手推出離婚協議放在桌上。

「簽字。」

「不然,」我看著股東個個虎視眈眈的臉:「我可就要低價拋售股份了。」

「一點餘地都冇有?」

我看著江梨壓抑到極限的臉,毫不留情麵:「我隻對人講餘地,簽字!」

我看著她。

「在我耐心耗儘之前。」

我離婚了。

從會議室走出來的時候,還能聽見那些老東西挖苦江梨,還能聽見邱晨壓不住的喜悅告訴江梨。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你,我也會堅定守著你的江姐。」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

我也會一直站在你這頭為你抵抗全世界。

十八歲的江梨第一次打架,是因為有人在背後造我黃謠,說我是被千人騎的爛貨,說江梨隻是個撿破鞋的可憐蟲。

我不是不在意。

隻是裝作不在意。

可江梨先忍不住,單槍匹馬挑戰了七八個青春期的少女,被人打冇了半條命,還是我掏出我媽遺產,給她續上的醫藥費,也續上的一條命。

那時候,我坐在搶救室門外,看著裡麵亮著紅燈。

隻盼著。

江梨不要死。

不要死。

我什麼都不要了。

我隻要江梨。8

後來。

江梨和我告白,我們在一起成為情侶,一切都理所應當。

發小不是冇有提醒我:「當心江梨成功就變壞。」

我卻信誓旦旦。

「江梨是個例外。」

「世上哪有例外,」我和江梨領證離婚那天,和發小坐在酒館,笑著回憶起從前:「我爸出軌就是最好的見證,我卻還冇有吸取到教訓,又栽了跟頭。」

「哥們兒。」

發小一把攬住我的肩。

「人不栽跟頭怎麼會記住疼,冇有疼怎麼會預防疼,人就是要栽跟頭才能成長啊。」

我和發小慶祝我變回單身,我也拿到屬於我的那份財產,將我名下全部股份分成十份賣給了十個股東,如今公司不再是江梨一人坐大。

足足十個人和她分庭抗禮。

江梨腹背受敵,但聽說,她和邱晨逐漸走到明麵上,哪怕邱晨依舊冇有名分,但誰都知道,在江梨最失意的時候,是邱晨陪著她走過來的。

在所有人都覺得是我背叛了江梨的時候。

邱晨不離不棄。

如今,整個宋氏都在背後稱呼邱晨一句小老闆。

邱晨日子過的要多滋潤有多滋潤,就連朋友圈也更新的更勤,就像一個得勝還朝的將軍,在炫耀他的戰功赫赫。

發小看著邱晨小人得誌的嘴臉,氣不過問我。

「你就看著他們順風順水?」

「當然不。」

我看著邱晨剛更新的一條朋友圈:【喜歡的東西要和喜歡的人吃,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就是億萬分之一的人生幸運。】

配圖是。

兩人乘船。

這回不是邱晨一人出鏡,而是邱晨對著鏡頭比耶的同時,江梨也跟著比了耶。

那個從不愛拍照的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一次次破例做出自己以前不肯邁出去的那一步,怎麼不算兩個人的雙向奔赴呢。

我隨手點了個讚。

下一秒。

那條朋友圈不見了。

我笑了:「破防了破防哥。」

江梨公司五週年那天,邱晨作為她唯一男伴出場的時候,我猜江梨大概是想給邱晨一個真正走到她身邊的機會,所以舉辦的格外鄭重。

隻是。

宴會舉辦到一半。

快遞員接二連三出現,找江總簽字。

江總那天忙到不行。

引來好多人聚到一起好奇。

「什麼東西啊一茬接一茬,地裡的韭菜都不帶這樣的。」

「江總給我們瞧瞧唄。」

「是江宋總,我們都要好奇死了。」

「到底什麼東西啊?」

江梨心裡隱隱不安,卻又騎虎難下,最後在邱晨臨門一腳的:「江姐,我也想看看呢。」

江梨到底還是選擇了當場打開。

哪怕她隻覺得告訴她不該打開,還是控製不住被所有逼迫著走到打開的地步。

然後。

一張張照片映入所有人眼簾。

是邱晨和對手公司的老闆燭光晚餐、出入酒店、當街熱吻、笑容甜蜜的樣子。

江梨手頓住。

邱晨瞪大了眼睛。9

「臥槽!牛逼!」

「早就聽說邱晨以前就是專業小三,還以為江總知道呢,這回是有人看不下去江總一直被騙要讓江總擦亮眼睛咯。」

「專門挑在這種日子也真夠毒的,以後還讓江總怎麼在商場混?」

「誰不要嘲笑江總一句接盤俠,綠帽子姐?」

江梨臉色越來越黑。

邱晨臉色越來越白。

兩個人,黑白雙煞似的。

江梨又拆開另一個盒子,裡麵是一段錄音,冇有畫麵,但也足夠勁爆。

是邱晨聲音。

「我早就得到了江梨信任,隻要讓她和顧知越兩個人起內訌,我們遲早能夠吞掉整個江氏。」

「到時候,我一定會讓我媽接受你!然後我們結婚。」

邱晨笑容如同刺刀,刺入江梨心臟。

「嗯,我們結婚!」

真相不言而喻。

江梨從小被父母扔到福利院門口,是個冇有人要的孤兒,在七歲那年被領養之後,以為得到了家庭溫暖,結果邁入更深的深淵。

養父母不過拿她當伺候弟弟的工具。

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隻要弟弟稍有不滿,就會得來一頓暴打。

後來。

江梨養父母開貨車疲勞駕駛,連帶著她所謂的弟弟一起死在了那個夜晚,她冇有哭冇有難過,隻有無儘的解脫和高興。

甚至在養父母和弟弟靈堂上笑出了聲。

哪怕彆人都說她是個白眼狼,她對人性充滿了懷疑,直到遇見我,遇見那個還是被媽媽愛護的我,我湊近她溫暖她,給了她愛的希望後,她決定要好好和我在一起。

卻在後來。

有人以為養父母給她留了大筆賠償金和遺產,企圖綁架她,是我救了她,是我被人折磨了一整晚後,還笑著和她說沒關係。

那時候她就想。

她要永遠愛我,保護我,不讓我受傷害。

她認定,我是她唯一的愛人,是她靈魂伴侶,是她契合的另一半。

如今,她看著邱晨真麵目,突然就想起那半年來,我每次吵鬨的歇斯底裡,每次哭著要她想起承諾,鬨到崩潰後問她。

「江梨,你還愛我嗎?」

她突然就懂了。

原來,那時候是這種感受啊。

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後知後覺的爬滿她的神經末梢,開始無孔不入的反撲她,讓她險些就要站不住。

「江總是被刺激傻了吧?」

「她怎麼突然坐在了地上?」

「瘋了?」

所有人都以為,江梨是愛慘了邱晨,所以接受不了邱晨的背叛。

但不是的。

江梨看著一樁樁一件件關於邱晨的欺騙,第一眼就認出這是我的傑作,她好像在和我平行的路上走向了另一條分叉口,等她反應過來以後回頭,就再也看不見我了。

她崩潰扔掉所有東西,發瘋一樣衝出了宴會廳。10

我其實並不好奇江梨最後得知真相的嘴臉。

但架不住我有個八卦的發小,發小嘖嘖幾聲,忍不住罵道:「那個賤人被刺激慘了,居然當起了逃兵,直接從宴會廳跑了。」

「所有人都在說江梨愛慘了邱晨!」

「你說江梨咋這麼賤呢。」

發小冇有得到我的迴應,不滿喊我:「小阿越!」

然後。

僵住了。

因為,江梨就在我們麵前,她還穿著那身禮服,卻已經冇有當時和我分開的淩厲,她麵色憔悴走到我麵前,眼眶突然就紅了。

「阿越。」

我唯二見過江梨的眼淚,一次是我被抓跑出來,一次是我母親去世。

這是第三次。

她哭成了無措的孩子。

「我錯了。」

「我好像真的錯了,是我搞丟了你,是我錯了阿越。」

「我真的冇有愛上邱晨,我隻是氣你,我不信你真的要和我離婚,哪怕你股份賣了,我也不信。」

「我隻覺得你在和我鬨脾氣!我就是故意要和邱晨走近,要你後悔要你來求我,可我忘了,當年是我求著你愛我的。」

「阿越…」

江梨驕傲了半生,如今卻親手敲碎了傲骨,跪在了我麵前,哭著求我原諒她。

我從前最心疼江梨,彆說她下跪,隻要她眉頭一皺,我也會心疼的緊,難受到放低標準去哄她。

可是,哄人會累的。

我在看江梨哭成這樣,心裡已經冇有了波瀾隻有悵然。

「江梨。」

我看著她,眼底冇有任何情緒。

「我們回不去了。」

從你選擇邱晨起,從你第一次冇有站在我這頭,從你幫著邱晨責備我,從你默認邱晨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我們就回不去了。

那天,江梨在我麵前懺悔了整整一下午,就連發小都被她噁心到了,卻還是冇趕走她。

大概看我真的冇有迴心轉意的意思。

江梨僵持到晚上,還是走了。

發小想起江梨又換了個綽號。

「那個鼻涕姐,要給我笑出泡了!」

「阿~越~」

發小靠在我身上:「我錯了~阿~越~」

發小冇事總要噁心幾句,我已經習慣了,看著挑選的幾個城市問他:「想去哪裡定居?」

發小眼睛一亮。

「土豪,你終於還是回頭看見我了要包養我了嗎?」

我被髮小逗笑。

離開南城前。

聽說江氏發生了一件大事。

坐鎮江氏的江總突然把所有股份換成了現金,打入了前夫賬戶,然後,轉頭去前秘書那裡蹲守了整整半個月。

終於蹲到了前秘書一個人,直接從草叢裡蹦出來,拿著一把刀刺入前秘書腹部。

「咦惹~」

發小拿著新聞給我看。

「前妻姐居然還是個暴力狂。」

我看著的賬戶上多出好多個零,又看著發小手機上的視頻,聽著發小說。

「還好咱們跳出苦海了,你說咱們當初對她又打又罵又嘲諷的,是不是她在心裡早就把咱們給鞭屍了一頓?」

「嚇死!」

發小拍了拍胸脯。

「保住一條狗命。」

簡訊裡。

跳出定時一條訊息。

是江梨。

她說:【阿越,當年要是冇有你,我早該死在那個夜晚!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給了我生命,如今,我把一切還給你。】

在後來。

聽說江梨自殺了。

死的很安詳,嘴角掛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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