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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結束那天,我刷到了一個視頻。
【孕早期準備請假請到生,工作分給同事,工資獎金一分不落,冇有比我更幸福的小孕婦啦～】
評論區質疑聲一片。
她置頂了自己的回覆：【男朋友是科長,這點小事還是能幫我解決的。】
【雖然我是編外,但正式的也得幫我乾活。】
【跳梁小醜有時間憤世嫉俗還不如趕緊許願投胎到我家～】
我盯著視頻裡熟悉的客廳格局,還有那掛在窗邊的彩虹製造機。
確定這是我家的房子。
半年前被我的丈夫程淮租給了他所謂的老鄉。
手機突然震動,我接到了科長的電話。
齊悅,程科那邊從我們部門緊急調走了小胡,接下來她的工作要你負責。
你那邊培訓都結束了吧趕緊回來交接……
我怔怔地放下手機。
原來刷到這個視頻不是意外。
是命運,在逼我掉頭啊。
1
恰逢下班時間,牛馬擠著地鐵公交開始刷手機。
這個視頻的流量格外好。
【生命這麼短全拿來見神經病了,馬上艾特我的好龜龜來看小孕婦。】
【說吧什麼時候開始帶貨】
【話不要說一半啊,新一線的科長成百上千都不止,說具體點讓我漲漲見識。】
【樓上你相信她對象是科長還是相信我是秦始皇】
【那我就隻能恭迎陛下了。】
【看你家的裝修都是幾十年前的了吧,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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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了一刀纔會想投胎去你家吧。】
【大家彆忘了北極鯰魚,這可能還真的是個蠢的,繼續觀望。】
【你說她是編的,她隻編了個科長,你說她不是編的,但她知道什麼是編外編內和科長。】
【自稱小孕婦的人有幾個腦子編,多半是真的,她那幫同事撞見她也是見了鬼了。】
......
博主不服氣,勢必要理論出個勝負。
【孕早期怎麼就不能請假了我還故意擺爛不想上班要多請一個月呢。】
【我對象可寶貝我肚子裡的兒子了,我們母子啊生來就是享福的。】
視頻被我暫停在半分鐘的畫麵。
熟悉的視頻背景,還有窗戶上我親手掛上去的彩虹製造機。
那個房子是我爸媽交給我處理的老房子,半年前程淮把它用低於市麵租金的一半租給了自己的老鄉。
我想著這是程淮的熟人,而我手頭也不缺錢。
索性答應了他的提議。
可我怎麼都冇想到住在這間房子裡的人竟然是我的婚姻插足者。
程淮的電話突然響起。
齊悅,我晚上要和幾個初中同學一起吃飯,他們難得有機會來杭城玩。
還是在我們經常吃的那家海鮮館,你結束了就打電話給我,我去單位接你。
接到科長通知後,我還冇來得及跟程淮提起今天要加班的事情。
可他字裡行間已經篤定我今晚一定會很遲下班。
就在剛剛刷到視頻時,我還想著是哪個大冤種拿著一份工資打著兩份工。
原來小醜就是我自己啊。
我隨便嗯了一聲。
那家海鮮館做的是程淮家鄉的特色菜,每個月我們都會去上幾次。
他會給我剝蝦,會為我剔殼。
海鮮館的老闆時不時就誇我命好,能碰上這樣一個對我掏心掏肺的男人。
可是……愛好像是可以演出來的。
很快我就回到了單位,此時我的臉色已經異常蒼白了。
連續幾天的熬夜和住在我房子裡蹦躂的小孕婦第三者讓我身心疲憊。
齊悅你終於……
科長拿著一堆資料,話到嘴邊見我這副模樣突然就繞了個彎：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勉強站起身,擰著眉頭吃力地道：我……我冇什麼事,還能繼續……繼續工作的。
彆！可千萬彆！
前幾天隔壁單位有個年輕人加班加到心臟撕裂,搶救了好幾天才脫離危險。
這件事兒的熱度都還冇過去呢。
小悅你先好好回家休息,什麼活不能上班乾
趕緊回家,需要我喊程科來接你嗎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行。
程淮所在的海鮮館確實不遠,不過十分鐘我就到了。
此時大廳人滿為患,他們坐在最裡麵的包廂。
這幾個人我在婚禮那天見過,都是程淮的伴郎。
可能是因為剛上完菜,門忘記關上了。
咦嫂子今天怎麼冇來
有人突然開口。
她現在估計還在加班。
程淮隨口應道,手裡端著碗不知道在給誰打湯。
怎麼你想要她來啊她來了我看你們都彆想好好吃飯了。
視頻裡的人給自己加了特效,可我還是認出了這個女孩的聲音。
人啊一開始都看不出來,跟她在一個單位後才發現那女人就跟上學那會兒數學班主任一樣。
四個字,滅絕師太。
林婷你可彆亂說,上次阿淮結婚的時候我準備好的祝詞一下子忘了,還是嫂子幫我化解的。
對對對,我說嫂子當時臨場反應是真快,長得漂亮人聰明性格好,最適合娶回來當嬌妻了。
被叫做林婷的女孩子眼神一轉,薄薄的嘴唇抿出了一道嘲笑：所以說人不可貌相。
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一點不順就嗷嗷叫。
上次多問了她幾個問題她差點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不信你問阿淮。
程淮小心翼翼地把湯吹涼,擺在了林婷麵前。
這纔不慌不忙道：齊悅較真了一點,對自己要求高對彆人要求也高。
我說過她了,怎麼也不能讓婷婷在我手下受委屈。
包廂裡沉默了一秒鐘。
幾個人似乎都看出些什麼了,連忙笑開了聲。
確實確實,女孩子的性格還是要像婷婷這樣溫柔可愛的,適合當老婆。
是啊,都嫁到阿淮這樣的人了還拚什麼事業
難怪婷婷從小就愛往阿淮身邊湊,原來知道自己要抱誰的大腿啊。
這些話似乎很讓林婷受用,她看著程淮笑出了聲。
哎呀你們彆亂說,我媽從小就說了長得好不如書念得好,書念得好不如嫁得好。
你們可真的要向阿淮好好學習學習。
2
心臟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被捏了鬆,鬆了捏。
憤怒、混亂、慌張、委屈。
眼淚和情緒完全不受我的控製。
我恍恍惚惚地走到洗手池邊,鏡子裡的自己早已疲憊不堪。
甚至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怨婦模樣。
包廂裡的程淮和當年一樣穿著白色的襯衫。
他大我三歲,我們在江大相識相戀。
那時的程淮是我見過最有少年氣的人。
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發亮。
在人群中隻要和你對視就會朝你狂奔。
喜歡我的人不少,條件比他好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可隻有他的喜歡讓我覺得坦誠明亮。
和我一樣熱烈。
淩晨三點想吃火鍋,他會馬上穿上衣服陪我去。
夏日炎炎突然想去看海,他會立刻買好機票牽著我的手在海灘上散步。
當我盯著他看的時候,他的眼睛會慌神,會問我可不可以親一下。
他會主動報備,會把我發在他的朋友圈。
有爭執會先道歉,從來不會冷暴力。
當我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他會果斷去處理問題,而不是抱怨我為什麼給他添麻煩。
談戀愛就是要和喜歡的人談啊。
結婚又怎麼會跟誰結都一樣
在全家人都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反對我們的婚事時,他牽著我的手堅定地站在我父母麵前立下誓言。
不離不棄,否則身敗名裂。
可現在,我想衝進去問那個我曾經不顧一切都要嫁的男人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
包廂裡的笑鬨聲還在繼續。
我整理好情緒,往服務檯走去。
程太太程先生他們在包廂——
大概是來的次數多了,經理一下子就認出了我。
請問能把他們下單的菜列印一份給我嗎
什麼
我揚起唇角,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過幾天我先生生日,我想自己燒一桌,給他個驚喜。
經理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的好的,程太太真是有心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程先生的。
那就太謝謝你了。
我接過小票,瞥了眼上麵的酒水價格。
仔仔細細地收進了自己的包裡。
3
回家的路上,我隨手刷了刷林婷的視頻。
原來半年前她就開始記錄了。
而在這半年裡,程淮花在我身上的時間和心思一點都不比以前少。
要不說他是高材生呢
連時間管理都比彆人要厲害。
最開始的一些視頻確實是她為了記錄生活。
那時候的她看起來還有些窘迫。
我們單位編外的工資本來就不高,杭城的消費又不低。
而且我聽程淮提起過,林婷為了逃離那個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已經用儘了全力。
一切的轉折點發生在她被同部門同事怒斥的那一天。
程淮在某場合有重要講話,講話的稿子是另一位同事負責寫的。
林婷在冇有經過她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動了她的電腦。
等同事發現時,筆記本已經連開機都開不了了。
【當時我已經和她解釋了,也跟她道歉了。
【我是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杯子,把水倒在了電腦上。
【可她還是很生氣地罵我,我就跑出去了。】
她對著鏡頭,嬌滴滴地咬著嘴唇,眼睛紅紅的。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怪我,誰讓她把水裝得這麼滿,還放在電腦旁邊的】
......
【後來我對象就來安慰我了,那天我們說了很多很多,聊到了小時候他捱打我拉著他跑走,聊到他幫我做暑假作業,還偷偷親過我……後來我們還一起喝了點酒。】
我記得那天,整個樓層都迴盪著林婷的哭聲。
隻是大家手上事情多,誰也冇時間出去看。
更何況臨近颱風登陸,大家都想早點做完手頭的事情下班。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我給程淮發了條資訊：【晚上一起回去。】
大概過了半小時他纔回我：【晚上擔心會有緊急情況,我需要加班。】
我失落地摁滅了手機,下班時大樓外烏雲密佈。
來不及被丟進垃圾桶的黑色塑料袋滿天飛,時不時就有重物砸下的聲音。
等我反應過來時,外麵暴雨傾盆而下。
我試著給程淮打了個電話。
冇有人接。
繼續打。
被人摁掉。
當天我搭著同事的車回到家,她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臨下車前,她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對自己手底下員工這麼關心,對自己的老婆不聞不問,這算什麼
隻可惜那天風雨太大,我來不及甚至冇意識去追問。
她說的關心是什麼關心。
其實那天,程淮為了安慰負氣跑走的林婷早就離開單位了。
隻是我不知道。
4
剩下的視頻無非就是一些坐實男人出軌的東西。
程淮親自為她下廚,還特地把草莓尖尖留給她吃。
程淮陪著她去寺廟許願,親手為她戴上十八籽。
程淮帶她逛遍了杭城的大街小巷,吃遍了各種小吃。
當然還有兩個人十指相扣的手。
相擁在一起的背影。
還有程淮散落在沙發上的腰帶,以及林婷的孕檢報告單。
我忍不住衝進了洗手間。
突如其來的反胃讓我衝進洗手間猛吐不止。
我捂著胸口,忍不住落下淚來。
是真的嗎
如果這些視頻都是真的。
那我和程淮相戀七年、結婚五年的愛是不是真的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過一輩子。
可冇想到,原來隻是一陣子啊。
臨近十二點,程淮還是冇有回來。
他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我還在單位這件事情。
甚至連一條資訊都冇有。
上床前,我把所有的錄屏都傳到了網盤上。
算不上一招致命的證據。
但蚊子再小也能咬人。
第二天一早,程淮已經做好了早飯。
我們家悅悅最喜歡吃的煎包,還有拌麪。
早上隻吃碳水也不行,牛奶我幫你熱好了。
見我從房間裡出來,他急忙摘下圍裙把我推到桌子旁邊。
為什麼不來接我也不接電話
我極其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至少要跟我說一聲,而不是讓我跟個傻子一樣在單位等吧。
他略顯慌張地垂下眼眸：對不起啊老婆昨天是我不好,很難得見到他們我大概是開心過頭了。
你也知道我工作壓力比較大,難得能這麼放鬆。
昨晚我失約了我向你道歉,以後我肯定不會再犯了。
以後
我們還有以後嗎
昨天一共掛了我五個電話,一條資訊都冇有回。
我看了眼桌上的早飯,拿出冰箱裡的吐司直接走出了家門。
手機不停震動,是程淮一直道歉的資訊。
我故意忽略,點進某抖看到林婷的最新動態。
【最美味的水煎包,最好吃的拌麪,最營養的雞湯,還有最喜歡的人！很幸福的小孕婦哦～】
桌上擺放的早飯幾乎和我一模一樣。
隻是我冇有那碗雞湯。
我扯了扯嘴角,給程淮回了一條資訊。
當天中午,我利用午休時間回了一趟老房子。
也就是林婷現在住的家。
蕭曉作為我的發小兼閨蜜,堅持要陪我一起過來。
雖然你跟這渣男結婚的時候是違背祖宗的決定,但他們還是在下麵瘋狂替你找關係要讓你脫離苦海。
她看了我一眼,漫不經心道：嫁對了人,你輕輕咳嗽一聲他都覺得你感冒了。
嫁錯了人,你上吊了他都以為你在盪鞦韆。
程淮他現在隻是習慣性做著一些事,他根本就不愛你。
是啊。
這半個月因為額外的工作,我幾乎天天都在加班。
可程淮卻像冇有看見一樣。
不對,這額外的工作量本來就是他加給我的。
他又怎麼會看得見呢
如果是以前的他,應該是恨不得幫我把所有的工作攬過去。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過頭。
是林婷。
她微微一怔,明顯是認出了我。
5
眼裡閃過幾分慌亂後,她故意撫摸著一點都不顯懷的肚子走到我麵前。
齊老師你怎麼來了
我笑著垂下眼眸。
比起上門換傢俱,路上碰到她顯得更合情合理了。
你是......林婷
我故作驚訝,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好像聽程淮提過,半年前我的房子是租給你了是吧。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裡卻冇有半點笑意。
是啊,看來齊老師不太記得我呢,要上去坐坐嗎
我猶豫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也行吧,好久冇回來了,正好你要是有什麼傢俱不好了我給你換換。
我跟著她回到了熟悉的房子裡。
那是我住了整整十三年的地方。
甚至差一點就成了我和程淮的婚房。
可程淮不捨得我因為和他結婚的緣故搬回這小房子裡。
他幾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纔在杭城買下了現在住的房子。
還貸的日子裡,他一邊把一部分工資放入我們共同的家庭基金裡,一邊還給我另外的零花錢。
那時的程淮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
房門打開,林婷的聲音打斷了我所有的思緒。
其實也冇什麼傢俱好換的,前幾天我男朋友已經把所有的家電都換了一遍,就是因為我懷孕了嘛。
哦程科他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他應該告訴你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哎呀其實冇什麼關係,我們也不可能回來住了,你怎麼舒服怎麼來。
其實這房子也是,本來我爸媽都說好給我們當婚房,可他非說不可能讓我搬回這小房子裡了,要給我更好的生活。
當時他所有的錢都花在買房子上了,我說彆加我名字他又不肯,你說說這——
我欲言又止,滿意地看著林婷的臉色越來越差。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突然挺出平坦的小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聽說齊老師結婚有幾年了,還不打算要孩子嗎
我淺淺一笑：最近部門事情多,我老公都幫我安排好了,等熬過這段時間,我今年是極有可能晉升的。
等到了副科的位置就準備要一個了,我啊就是貪心,好老公好事業好孩子都想要。
這個房子一直不賣就是因為學區好啊,孩子到時候唸書就不擔心了。
林婷死死咬著下唇,眼裡的憤恨一閃而過：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她才走進廚房,黎曉的驚歎聲就像看到了寶似的。
哎呀那彩虹製造機怎麼還在那時候渣......程淮的生活費纔多少還非要給你買！
我慢慢走到那扇窗戶前,像是在回憶：對啊,那時候隻是因為我誇了一句彩虹好看,他就花了大幾百給我買了這個。
要知道他的補貼和勤工儉學也隻夠他日常開銷而已。
黎曉忍不住朝我翻了個白眼,繼續太高音量：話說回來小悅你要是懷了孕程淮不得把命給你啊,到時候月子中心月嫂住家保姆一條龍全安排好......
她端起杯子猛地灌了一口水：那齊老師,可真是命好。
我笑了笑：愛你的人自然都想給你最好的。
林婷的臉色瞬間變了。
如我所料,我和黎曉的一唱一和完全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黎曉是心理谘詢師,我又在單位混成了半個人精。
科長問我為什麼喜歡喝咖啡我都能說出先苦後甜憶苦思甜這種話來。
又怎麼會對付不了她
可我,並不隻想讓她付出代價。
6
回到單位時,程淮陰沉著臉站在大門口等我。
我就像冇事發生一樣朝他揮了揮手：找我有事嗎
為什麼突然去找林婷齊悅你要是對工作的事情真的有什麼不滿直接衝我來就好了。是我讓林婷休息把小胡調過來！
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時間會比較辛苦,但連我知道體諒女性員工,你就一定要這麼刻薄嗎
我一而再地和你說過她家裡條件不好不好,你非要跑到她前麵秀優越！現在她懷了孕心情還不好,你同為女性心裡有一點點羞愧嗎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教訓罵得一愣。
就連裡麵的保安都朝我們的方向看過來。
此時的他滿臉煩躁,眼神裡是對我毫不掩飾的諷刺和不滿。
這樣的程淮,我好像從未見過。
我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保持平靜：程淮,我的生活過得好是我爸媽和我努力得來的。
如果我的生活過得不好,那也是我自己迷了心智做錯了選擇。
和其他人有關係嗎
他冷嗤了一聲：那你就是承認今天故意去找林婷了是吧。
我去找她乾嘛
我一臉委屈地看著程淮,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今天黎曉的租客要搬走了,我陪她一起去收房子而已。
我昨天還發了資訊給你問你中午有冇有時間可不可以送我過去……是你冇有回我！
而且我和林婷是在小區裡碰到的,她說為了感謝我讓我去她家裡坐坐。
她還跟我說她懷孕了,我還去買了不少水果給她,讓她少吃零食……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說我去找她麻煩
不是你找的她
程淮尷尬地張了張嘴,臉色有些不自然：我……你隻是陪黎曉去而已
我賭氣地擦掉了眼角的淚。
我本來就不想過去打擾她,是她非要我跟她回去坐坐,不信你自己問她啊！
不過程淮,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們部門的人抽走
其他科室明明都有十幾號人,我們一個產假一個病假,辦公室已經隻有我和小胡了。
你這麼說起來到底是林婷對我不滿還是你……
程淮的臉色驀地一變,像是被我踩中了尾巴。
齊悅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我老婆我還會不心疼你嗎
這都是人力的安排！
人力的同事好像和你的關係最好了吧。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奈道：大家都要公事公辦,你不要覺得我有點權力就能拿來辦私事。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程淮不自然地扯了扯領帶,一看就不是我買的,也不是他的眼光。
他故意咳了兩聲：剛剛林婷打電話來哭,我以為怎麼了。這件事情我再問問她。
悅悅,林婷為了逃離原生家庭幾乎用儘全力了,有時候草木皆兵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垂眸冷笑。
林婷為了逃離她的原生家庭是否用儘全力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程淮為了好好照顧她確實拚儘了全力。
我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電梯。
程淮跟在我的身後：老婆對不起啊,是我錯怪你了。
晚上我們一起下班,好久冇有一起買菜做飯了。
我忍著噁心點了點頭。
7
林婷在家裡等了很久,她本來以為程淮今天一定會一下班就來安撫她的。
畢竟她打電話給程淮時哭得梨花帶雨,說自己被齊悅嚇到了。
可她冇想到站在程淮的角度來看,齊悅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冇必要去為難她。
她更冇想到的是程淮已經懷疑到她頭上來了。
林婷一直想要名分,恨不得他立刻離婚。
可他現在正處於上位期,怎麼可能讓自己在這個時候爆出離婚的事情。
再加上齊悅是杭城人,能給他的助力遠大於林婷。
在他一直不同意離婚的情況下,林婷得不到就故意炫到齊悅麵前來。
這纔是今天這件事情最合理的解釋。
無論是為了彌補對齊悅的虧欠,還是想給林婷一個教訓。
程淮這幾天都不會來找林婷。
她煩躁地點開了手機,後台有一條陌生人的私信。
【姐妹我看你一直說的是對象而不是老公,我大膽猜測你未婚先孕。
【作為過來人我勸你一句,如果男人真的愛你他是不會讓你住在這種幾十年的小房子裡,再加上像你說的你男朋友有身份有地位一定不缺錢,隻是冇把錢花在你身上。
【他現在都不娶你,說明他給你的所有承諾都不能信。
【要麼他身邊有比你更好的選擇,要麼根本冇想過娶你,隻想和你保持這種關係。
【當然啦我比你更慘,那個男人說生了孩子就和原配離婚……可最後還是我帶著孩子背井離鄉……
【姐妹你一定一定要用儘手段在生孩子前先逼著他結婚啊！】
......
這條私信她冇有回覆,卻讓她徹夜未眠。
她也想過逼程淮跟齊悅離婚,可程淮總是推三阻四,讓她乖乖聽話就好。
這樣無名無份地跟在一個男人身邊是最不保險的一件事情。
如果喜歡,就要得到。
8
下班回到家,程淮做了五道菜,裡麵有一道我平時最喜歡的螃蟹炒年糕。
這幾天辛苦了,等我部門的那個女孩子回來,我馬上把小胡送回去。
老婆你要多吃點,多補點,趁著這段時間事情多做出些成績來,領導才能看到你。
我忍著噁心一口一口吃下黏膩的年糕,還有腥到令我反胃的螃蟹。
然後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程淮又變成了以前那副三好丈夫的模樣。
早上等我吃完早飯一起上班,晚上也儘可能準時下班陪我一起回家。
隻是他看手機的時間越來越多,眉頭皺起的頻率越來越高。
我知道,林婷坐不住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程淮一直到淩晨兩點多纔回家。
推開房門時他裹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熱氣……還有刺鼻的香水味。
我默不作聲地躺在床上,努力告訴自己這段讓我變得麵目全非的婚姻很快就要結束了。
......
說好的一個月假期,林婷還是冇有回來。
我的任務變得越來越多,下班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聽人說她拿著病假條又請了半個月假。
我們科長跑了好幾次人力,卻始終冇有為我們部門爭取到半個人。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三天兩頭感冒發燒。
而程淮去找林婷的時間又慢慢變得多起來了。
從她更新的視頻裡就可以看出。
林婷生日那天,程淮當天中午就不在辦公室了。
我知道今天他要為林婷慶生。
婚禮不能給她,生日宴辦得隆重些也說得過去吧。
林婷把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接到了杭城,等過完今天生日還要程淮帶他們出去逛逛。
他們的那幫好朋友自然也少不了。
我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坐上了前往醫院的車。
拿到孕檢結果後,我給程淮發了一條資訊。
【我懷孕了,在省婦幼。】
下一秒,程淮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摁掉了他的電話。
他再打,我拒接。
繼續打,拉黑。
半個小時後,我看到程淮瘋了似的衝進了醫院。
冇想到林婷也跟了過來,躲在門口遠遠地看著我們這邊的動靜。
我躲在程淮的懷中哭得像個淚人一樣。
最後被他抱出了醫院。
當著林婷的麵。
上車前,我眼看著她慢慢滑坐在地上。
接下來半個月,程淮請掉了所有的年假陪在我身邊。
因為肚子裡的孩子。
保不住。
上個月我幾乎天天加班都加到了淩晨。
我的感冒一直反反覆覆,幾乎每天都在吃藥。
部門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不敢休息,我怕休息了就耽誤領導的正事。
我幾近崩潰,哭著問程淮：孩子真的不能留下來嗎我可以去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
程淮的難過不太像裝出來的。
畢竟比起林婷肚子裡那個,即將失去的這個寶寶纔是他名正言順的孩子。
有了寶寶,他和我的關係才更加堅定牢靠。
隻不過現在,程淮也隻能紅著眼睛安撫我：醫生說這些藥對孩子的影響很大,悅悅我們賭不起啊……
孩子的事情就不要告訴爸媽了,免得他們陪著一起難過。
我麵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
是怕他們難過,還是怕他們追究起來為什麼我身體不適都不能請假
第二天,程淮陪著我去拿掉了這個孩子。
照顧我的那段時間,他幾乎冇有時間去看手機。
小胡被強製召回,林婷主動上班。
單位的小群裡經常會看到林婷又犯了什麼低級錯誤的訊息。
有些同事忍不住點她的名字了。
也許是照顧我忙得,也許是心裡把這個孩子的錯歸到了林婷身上。
程淮冇有再幫林婷說半句話。
可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是故意不要這個孩子的。
寶寶何其無辜,一生下來就有個出軌的爸爸和也許以後會恨屋及烏的媽媽。
9
就在程淮準備回去上班的前兩天,林婷的某音終於又更新了。
幾張她紅著眼睛對著蛋糕吹蠟燭的照片。
配文很傷感。
【在我生日的那一天,你是希望我想和你結婚的願望成真還是希望你的妻子孩子健健康康。】
評論就跟炸了鍋一樣。
【臥槽編外變外室啊！博主的人生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反腐有你很放心！快爆出那個男人！】
【當然是希望他妻子孩子健健康康啊！不然早就離婚和你在一起了。】
【我家就是被你這種女人害散的！彆在這兒裝可憐了我在國道上等你,不準走斑馬線！注意逆行！】
【我真的會笑死了,居然自己網暴自己。】
【勇敢小三,不怕自爆！】
作為林婷專屬心理師的黎曉終於又上線了。
她苦口婆心地勸她：【你看看你！我早就和你說過這種一定要逼他結婚的！現在你連孩子都冇生呢他就不要你了！】
【老師,求求你告訴我現在我要怎麼辦纔好】
黎曉一句一句複製著我的話。
【現在你要做的是把輿論壓力給到他,先逼他離婚,再用肚子裡的孩子逼他和你結婚。】
【你現在還有孩子做籌碼呢,你怕什麼】
【該怕的是他老婆纔是。】
【如果他還是不要你,那他就是一直在騙你啊！你能看到他們成雙成對嗎那你算什麼】
......
林婷在單位拉起橫幅時我還冇睡醒。
手機突然開始瘋狂震動。
我點開資訊,滿眼都是同事們親切又帶著同情的問候。
還有林婷帶著父母在單位樓底下拉橫幅發傳單的照片視頻。
首當其衝的就是我的科長。
【齊悅你還好吧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直接跟我說。】
【上麵領導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他們一定會重視起來的。】
【這段時間你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情不用太擔心。】
【把自己的老婆累到流產啊！我一定要去告狀！這是人嗎是人嗎！】
私下的摸魚群已經開啟了辱罵模式,勢必要讓我第一眼看到背後站著的支援者。
【真特麼冇想到程淮居然是這種臟東西！】
【平時就看他們倆奇奇怪怪的,真是一個垃圾桶裡的垃圾。】
【悅悅你彆難過,這時候就果斷離婚,我哥是杭城頂有名氣的律師,離婚官司你包贏的！】
【我本人再說一萬次,蝻的就算掛在牆上都不行！】
【悅悅你千萬要挺住啊。】
......
我看著還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的程淮。
心裡也難免有些惋惜。
撇開人品不講。
他要長相有長相,能力學曆絕對在大多數人之上。
在毫無背景的情況下,通過自己的能力站在領導麵前。
並且在職權交替的關鍵時刻迅速站對陣營。
這才讓他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科長。
隻可惜人容易在高處迷失自己的本心。
又或許是意氣風發時找回了自己的本性。
程淮啊。
他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人。
10
我把林婷發給我的視頻圖片全部擺在了程淮麵前。
有他們約會遊玩的視頻,有他們一起去產檢的照片,有他們盤算著要把本該屬於我孩子的財產分給他們孩子的音頻……
齊悅你聽我解釋——
我悲痛欲絕地打斷了他的話。
解釋什麼視頻是假的照片是假的林婷肚子裡的孩子是假的,還是......想吃我絕戶是假的
所以程淮,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麼要把小胡調走
為什麼林婷請假,受罪的人卻是我為什麼要為了他的孩子犧牲我的孩子！
程淮盯著自己的手機,最器重他的那位領導已經打了五個電話給他了。
想必他已經知道這件事已經在單位炸開鍋了。
他像是還冇緩過神,怔怔道：如果從其他部門調人,他們一定會提出異議,到時候鬨起來誰都不好看。
可如果是你,我知道你有能力做好這一切……
齊悅。
程淮的目光裡透出了一絲哀求：我發誓我已經跟她斷乾淨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會馬上讓她把肚子裡的孩子拿掉,我讓她立刻回老家,我們忘掉這件事情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他的戶口可以落在你爸媽家,他可以上最好的學區……
我平靜地看著他：離婚吧程淮,不要逼我把事情鬨得更難看了。
......
拿到離婚證那天,程淮的處分也出來了。
調離原崗,降級通報。
而林婷數罪併罰,直接開除。
他怔怔地看著手裡的離婚證,突然抬起頭看著我。
悅悅,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我會重新追求你,直到你同意和我複婚為止！
我的人生,一定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他說得信誓旦旦,而我卻冇有心思在聽。
我隻想著把手機裡的錄音趕緊發給林婷。
【同為女人我是真的心疼你,他不要你也就算了,居然連孩子都不要了。】
果不其然,下午回來上班時,林婷又帶著橫幅站在了單位大門口。
這次她直接控訴單位處罰不公,把一個品行不佳、道德敗壞的人留在單位擔任要職。
程淮直接把她拉到了角落痛斥了一番。
也許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回來後的林婷架起了手機開始直播。
明明隻是單位內部流傳的醜事,頗有點人儘皆知的意思了。
領導層迅速展開討論,對程淮再次進行處分。
調離杭市,
前往貴城。
程淮離開那天,
科長給我帶來了一個好訊息。
因為單位人力的失職,冇有好好稽覈單位編外人員資質和請假流程,間接造成了我身心受創。
而我還懂事地為了單位的體麵和名聲選擇原諒一切。
今年領導們會優先考慮我的升職。
......
我沉默地看著
OA
裡的通報。
如果我當初隻是想和程淮離婚,讓他吃一些不痛不癢的處分。
那早在我看到林婷視頻的第一天我就可以做到了。
可這個懲罰對程淮而言遠遠不夠。
根據相關規定,婚內出軌如果查實造成嚴重影響的,
纔有可能被辭退。
所以我才忍氣吞聲,
故意刺激林婷做了這麼多事。
冇想到還是給了程淮苟延殘喘的機會。
11
三個月後,單位裡再次傳出了程淮的訊息。
原來是程淮降職降薪後,在貴城的工資入不敷出。
聽說上頭有人故意打過招呼,他在貴城混得可以說是相當差。
再加上離婚時我不要房子隻要錢,
他幾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積蓄。
現在杭城的房子每個月還要還貸款,
還要每個月給他父母打生活費……
跟著程淮跑去貴城的林婷又跑去了單位拉橫幅,這次她還報了警。
她挺著肚子要求單位恢複程淮的職位和待遇,
否則她還會向法院起訴,甚至會去上訪。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是如此吧。
我翻開雲盤裡的錄屏,
哪怕林婷早就把以前釋出的內容刪掉了。
上麵有她挑釁網友說自己擺爛都不想上班的回覆,
有一個給自己兜底的科長對象……
我還貼心地放上了一張賬單。
杭城嚴查私下聚餐的那段時間,
程淮不僅聚了,
還點了遠超規定限製價格的酒。
網上的這類輿論發酵得很快,更何況還有林婷這樣令人發笑的三拉橫幅行為。
這次直接驚動了大領導,程淮終於被開除了。
而那時的我正在台上向各位領導彙報本年度的工作內容總結,
以及明年赴任新崗位的工作規劃。
......
此後兩年的時間裡,
程淮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他憑藉自己的學曆進了幾家小公司,
卻因為畫大餅、擺大譜的行事風格引起了不少同事的抗議。
而他自己也完全適應不了這樣的上班環境,冇乾幾個月就跑了。
為了生存,他在小縣城裡乾起了教培班。
但很快就被人舉報了。
他和林婷冇有領證,
林婷就帶著孩子一直住在他們家裡。
程淮的媽媽恨得咬牙切齒,
兩個人天天都在吵架。
而程淮隻能怔怔地坐在家門口,
一動不動。
這好像不應該是他的生活。
他本該坐在敞亮的辦公室裡,有著唾手可及的前途。
愛人賢惠知性,
孩子懂事乖巧。
程淮回頭看了看院子裡的雞飛狗跳,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他怎麼就淪落到了今天這般境地呢
大概是因為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吧。
12
又過了半年,
我成功坐上了程淮的位置。
代替他成為了單位裡最年輕的科長。
運氣和能力缺一不可。
還記得他朋友曾說,像我這樣的女人隻要當好嬌妻就可以了。
現在我倒是想告訴他,我這樣的女人不僅適合當嬌妻,
還很適合和男人搶飯碗。
我從不需要依附任何一個人。
這個視頻的流量格外好。
忠任某個週末,
我和黎曉坐在一家咖啡店裡喝下午茶。
原來真的有完美受害者啊,
當時網絡上的視頻那麼多,你真是一根頭髮絲兒都冇露過。
我抿了口咖啡笑了笑：我可不喜歡在網上大吵大鬨的,
多不體麵啊。
更何況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我總不能讓彆人看到我就想起我被三這件事情。
丟不起這個人。
還得是你啊,就那種情況下還能走一步看一百步。
黎曉嘖了一聲：要我這暴脾氣,早就給你家那房子安個監控直播出去了。
我放下杯子一本正經道：在租客房間裡裝監控是犯法的。
我的人生還要乾乾淨淨地往上走呢,
為他們這種人沾上汙點真冇必要。
......
後來再聽到程淮的隻言片語,如耳旁過風。
冇有想不通的事情。
冇有過不去的情緒。
任何人都不會乾擾我在一次次命運的選擇中——
忠於自己,不捨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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