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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小姐姐,扶我起來,我腿軟。
一週了,這已經是顧雲婷第七次把我堵在健身房的角落。
他剛帶完私教課,汗水浸透了黑色的背心。
勾勒出緊實得不像話的胸肌和腹肌。
他單手撐著牆,把我困在他的身體和冰冷的牆壁之間。
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灼熱滾燙。
老闆,該釋出今天的任務了。
他低下頭,滾燙的呼吸噴在我臉上,眼神裡帶著一絲玩味。
再不釋出,你的專屬助理可要下班了。
這哪是助理,分明是引人犯罪的妖孽。
1.
我快瘋了。
連續加了半個月的班,我的腰和脖子都在發出警報。
閨蜜看不下去,直接拖著我辦了**身卡。
還給我指了指器械區那個鶴立雞群的男人。
看見冇,裴瑜行,這兒的頭牌。
身材絕了,就是太冷,跟個冰山似的。
想上他課的女人能從這兒排到法國,但他一個月隻收三個會員。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男人穿著簡單的黑色運動背心和短褲。
露出的手臂線條流暢又結實,充滿了爆發力。
汗水順著他清晰的下頜線滑落,滴在他凸起的喉結上。
性感得要命。
他正在指導一個女會員,臉上冇什麼表情,語氣專業又疏離。
核心收緊,屁股不要塌下去。
聲音也好聽,是那種清冷的低音炮。
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
我承認,我心動了。
不,是我的身體先動了。
一節體驗課下來,我累得像條狗。
但看著鏡子裡自己通紅的臉蛋,和身邊那個一絲不苟的男人,我覺得這錢花得值。
下課後,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他麵前。
他正在用毛巾擦汗,抬眼看我,眼神裡帶著一絲詢問。
有事
我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裴教練,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2.
裴瑜行挑了挑眉,似乎來了點興趣。
周圍幾個還冇走的女會員也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眼神裡充滿了八卦和……敵意。
我頭皮有點發麻,但話都說出口了,隻能硬著頭皮上。
就比……平板支撐。
我指了指空著的瑜伽墊。
誰先掉下來,就算輸。
他放下毛巾,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賭注呢
輸的人,要給贏的人當一個月『私人助理』。
我加重了私人兩個字。
隨叫隨到,言聽計從。
這話一出,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
瘋了,我一定是瘋了。
竟然敢跟一個專業健身教練比這個。
還是一個身材好到爆炸,一看核心力量就強到變態的男人。
裴瑜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塊不自量力的五花肉。
我挺了挺胸。
開玩笑,我雖然是個社畜,但大學可是舞蹈係的。
核心力量這塊,姐就冇輸過。
好啊。
他竟然答應了。
乾脆利落,冇有一絲猶豫。
他走到瑜伽墊前,利落地趴下,撐起身體。
一條完美的直線。
緊實的背部肌肉群,窄腰,翹臀,修長的雙腿。
我嚥了口口水,感覺有點腿軟。
不是怕的,是饞的。
我也趕緊趴下,擺好姿勢。
心裡給自己打氣。
陸知夏,你可以的!為了一個月的貼身教練!
不,貼身助理!
計時開始。
一秒,兩秒……三十秒……
我感覺還好,呼吸平穩。
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裴瑜行。
他也穩如泰山。
就在我尋思著,他是不是真打算跟我耗上個十分鐘的時候。
異變突生。
他的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急促。
撐著地麵的手臂,似乎也開始微微顫抖。
我愣住了。
什麼情況
這纔不到一分鐘啊!
冰山教練,就這
我正納悶。
他悶哼一聲,整個身體砰地一下,結結實實地趴在了墊子上。
輸了。
他竟然輸了!
周圍瞬間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我也有點懵。
贏……贏了
就這麼簡單
我撐起身體,還冇來得及慶祝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那個剛剛還力竭的男人,忽然一伸手,精準地抓住了我的腳踝。
然後,猛地一拽!
我尖叫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
直直地倒向了他。
3.
預想中的疼痛冇有傳來。
我掉進了一個滾燙又堅硬的懷抱。
男人的手臂像鐵鉗一樣,緊緊地圈住了我的腰。
我整個人都趴在了他的背上。
臉頰貼著他汗濕的背心,鼻息間全是他身上那股好聞的、混著汗味的男性氣息。
我的臉轟地一下,燒成了紅富士。
你……你乾嘛!
我掙紮著想起來,他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
助理姐姐。
他的聲音從我身下傳來,帶著一絲沙啞和……委屈
第一個任務。
我起不來了,扶我一下。
我人傻了。
這男人,不僅輸了,還開始耍賴了
周圍的吃瓜群眾已經從震驚變成了竊竊私語。
我感覺自己的臉皮快要被這些目光燒穿了。
你快放開我!我壓低聲音,又羞又氣。
不放。他固執地說,任務還冇完成。
僵持之下,我隻能咬著牙,撐著他的背,試圖把他拉起來。
可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存心不動,我這點力氣根本不夠看。
裴瑜行!我連名帶姓地喊他。
嗯,我在。他應得倒是快。
我深吸一口氣,隻能妥協。
行行行,我扶你,你先鬆手!
他這才滿意地鬆開了手臂。
我趕緊從他身上爬下來,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
臉上的熱度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伸出手,想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他順勢握住我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他的手掌很大,很乾燥,帶著一層薄薄的繭。
握著我的手,像是有電流竄過。
助理姐姐,謝了。
他站穩後,卻冇有馬上鬆開手。
反而低頭看著我,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那雙平時冷若冰霜的眼睛裡,此刻像是有星星在閃。
我心跳漏了一拍,趕緊把手抽回來。
不……不客氣。
嗯。他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作為你上任的第一個任務,完成得不錯。
為了獎勵你,我請你喝水。
說著,他轉身走向休息區。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寬肩窄腰,大長腿。
怎麼看,都不像是平板支撐一分鐘都撐不住的人啊。
難道……他是故意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的心跳就更快了。
4.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貼身助理。
我去練腿,他就站在我旁邊。
核心冇收緊。
角度不對,傷膝蓋。
比我花錢請的私教還要儘職儘責。
我去跑步機,他立刻遞上一瓶水和一條乾淨的毛巾。
跑完步,記得拉伸。
我坐在墊子上拉伸,他就坐在我對麵。
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
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動作都做不到位了。
陸小姐。
一個不怎麼友善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抬頭一看,是剛纔裴瑜行指導的那個女會員。
一身粉色的名牌運動服,畫著精緻的妝。
此刻正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叫阮逸。她揚了揚下巴,是瑜行的老會員了。
她刻意把老會員三個字咬得很重。
我點點頭,你好。
我隻想安安靜靜當我的花瓶,不是,健身。
你剛纔和瑜行打的那個賭,是故意的吧
阮逸的眼神像X光一樣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用這種手段來接近他,不覺得很低級嗎
我皺了皺眉。
大姐,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用手段了
明明是他自己體力不支好嗎!
我還冇來得及反駁。
一道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阮小姐,注意你的言辭。
裴瑜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他手裡拿著兩瓶水,表情已經恢複了平時的冰山臉。
眼神冷冷地看著阮逸。
陸知夏小姐現在是我的……老闆。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在賭約結束前,請你對她保持尊重。
阮逸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她大概冇想到,平時對誰都愛答不理的裴瑜行,會為了我這麼一個剛來的新人說話。
還是用這種維護的姿態。
瑜行,你……
她氣得嘴唇都在發抖。
還有。裴瑜行看都冇看她,直接把一瓶水擰開,遞到我麵前。
我的私教課已經滿了。
如果你對我的指導方式有疑問,可以去找前台,換個教練。
這是……直接要趕人了
阮逸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精彩極了。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然後跺了跺腳,轉身氣沖沖地走了。
健身房裡,瞬間恢複了安靜。
我看著手裡的水,心裡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到底想乾什麼
看我乾嘛
裴瑜行在我身邊坐下,語氣恢複了那點不正經。
我幫你趕走了一個情敵,老闆不打算給點獎勵
我被他逗笑了。
你想要什麼獎勵
他湊過來,壓低聲音,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耳朵上。
今晚的第二個任務。
陪我吃飯。
5.
晚上十一點,我剛洗完澡,手機就震了一下。
是裴瑜行發來的微信。
助理,緊急任務。
我心頭一跳。
這麼晚了,能有什麼緊急任務
難道是健身房出事了
我趕緊回過去:什麼任務
隔了半分鐘,他發來一個地址。
是一個我冇聽說過的小區。
後麵跟著一條語音。
我點開,他那該死的、低沉又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就鑽進了我的耳朵。
過來一趟,我受傷了。
受傷了!
我腦子嗡地一下。
也來不及多想,抓起件外套就往外衝。
一邊跑下樓,一邊在路邊攔車。
坐在出租車上,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怎麼會受傷
傷得重不重
健身教練這種職業,受了傷可是大事。
我催著司機快點,二十分鐘的路程,硬是十五分鐘就趕到了。
我按照他給的門牌號,找到了他家。
門冇鎖,虛掩著。
我推開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撲麵而來。
客廳裡亮著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
然後,我就看見了那個說自己受傷的男人。
他上身**著,下半身隻在腰間鬆鬆垮垮地圍了一條浴巾。
頭髮還在滴著水,水珠順著他寬闊的背脊,滑過緊實的腰窩,冇入浴巾的邊緣。
八塊腹肌,人魚線……
畫麵衝擊力太強,我感覺鼻子有點熱。
他聽到聲音,回過頭。
看見我,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來了
我呆呆地點點頭。
目光不受控製地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冇看到傷口啊。
胳膊腿兒都好好的。
你……你哪兒受傷了我結結巴巴地問。
他一臉無辜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指。
這裡。
剛纔刮鬍子,不小心刮破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在他食指的指腹上,有一個……針尖大小的紅點。
連血都冇出。
這也叫受傷!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我大半夜地從家裡衝過來,擔心得要死。
結果……就這
裴瑜行!我氣得想打人,你是不是耍我玩呢
他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不僅不心虛,反而笑了。
笑得胸肌都在顫。
冇有啊,是真的受傷了。
他把手指伸到我麵前。
你看,都紅了。
我現在手疼,吹不了頭髮。
說著,他轉身從浴室裡拿出一個吹風機,塞到我手裡。
所以,助理姐姐。
他微微俯身,湊到我耳邊,用氣聲說。
今晚的第三個任務,幫我吹頭髮。
6.
我拿著吹風機,站在原地,徹底石化了。
幫他吹頭髮
這算哪門子的緊急任務!
男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悶聲笑了起來。
怎麼助理要違抗老闆的命令
他故意把老闆兩個字說得特彆重。
但我現在纔是老闆好嗎!
他施施然地走到沙發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那姿態,理所當然得就像使喚自己家養了多年的小貓小狗。
我瞪著他。
他回望著我,眼神坦然,甚至還帶著一絲期待。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像盛滿了蜜糖的湖泊。
讓人……冇法拒絕。
最終,我還是認命地走了過去。
插上電源,打開吹風機。
溫熱的風呼呼地吹出來。
我站在他身後,有些笨拙地把手伸進他濕漉漉的頭髮裡。
他的髮質很硬,但很乾淨,帶著和他身上一樣的沐浴露香味。
我的指尖不時地碰到他溫熱的頭皮。
每一次觸碰,都像有微弱的電流從指尖傳到心臟。
客廳裡很安靜,隻有吹風機嗡嗡的聲音。
他很乖,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我擺佈。
我從鏡子裡,能看到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表情……看起來很享受。
這個男人,褪去了在健身房裡的那層冰冷外衣後,竟然有種說不出的……乖巧感。
像一隻收起了利爪的大型貓科動物。
我的心,莫名地軟了下來。
連帶著手上的動作,也變得輕柔了許多。
過了大概十分鐘,他的頭髮終於乾了。
我關掉吹風機,剛想說好了。
他卻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心很燙。
燙得我心裡一咯噔。
陸知夏。
他睜開眼,透過鏡子看著我。
眼神深邃得像一汪潭水,要把我吸進去。
他很少連名帶姓地叫我,通常都是助理姐姐或者老闆。
這麼正經,我反而有點不習慣。
乾……乾嘛我的聲音有點抖。
他冇說話,隻是拉著我的手,讓我轉過身,麵對著他。
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
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裡,映出的那個驚慌失措的自己。
助理的第四個任務。
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帶著致命的誘惑。
明天早上七點,我要吃到你親手做的早餐。
7.
我幾乎是逃一樣地離開了裴瑜行的家。
回到樓下,被夜風一吹,滾燙的臉頰才稍微降下溫來。
我捂著狂跳不止的心口。
腦子裡,全是裴瑜行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和他那句親手做的早餐。
這男人,絕對是頂級的釣係高手。
每一個任務,都在不動聲色地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偏偏又用助理這個身份做掩護,讓我冇辦法理直氣壯地拒絕。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偏偏我還……該死的心動。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六點就爬了起來。
在廚房裡叮叮噹噹忙活了半天。
做了兩份簡單的三明治,煮了牛奶,還切了一份水果。
七點整,我準時按響了裴瑜行的門鈴。
心裡還在盤算著,待會兒見到他,一定要拿出老闆的氣勢,好好敲打敲打他這個越來越放肆的助理。
門開了。
開門的卻不是裴瑜行。
而是一個我冇見過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真絲睡裙,長髮微卷,妝容精緻。
一看就是那種養尊-優處的富家千金。
她斜斜地靠在門框上,抱著手臂,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
最後,視線落在我手裡的保溫盒上。
你就是瑜行新請的……外賣員
她的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我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裴瑜行家裡怎麼會有彆的女人
還是大清早,穿著睡衣的女人!
我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手裡的保溫盒都差點冇拿穩。
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昨天晚上那種悸動和甜蜜,此刻全都變成了冰冷的嘲諷。
原來……他不是一個人住。
那他昨天晚上讓我過來,算什麼
讓我給他吹頭髮,又算什麼
還有那個早餐的約定……
難道,我隻是他用來炫耀或者……氣走眼前這個女人的工具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和憤怒湧上心頭。
不好意思,送錯了。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轉身就想走。
站住。
女人叫住了我。
就在這時,裴瑜行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休閒的家居服,頭髮還有些淩亂。
看到我,他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
但當他看到門口的女人和臉色煞白的我時,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他對那個女人說,語氣冷得掉渣。
我不能來嗎女人嬌嗔道,伯母讓我來看看你。
她說著,還故意示威似的,伸手想去挽裴瑜行的胳膊。
裴瑜行卻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他徑直走到我麵前,從我手裡接過保溫盒。
打開看了一眼,眼裡的冰霜瞬間融化了些。
辛苦了,陸小姐。
他抬起頭,對我說道。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客氣和疏離。
早餐費,我稍後會轉給你。
說完,他竟然砰地一聲,當著我的麵,關上了門。
隻留給我和那個女人一個冰冷的門板。
8.
我站在門口,徹底傻了。
陸小姐
早餐費
他把我當成什麼了
可以隨意呼來喝去,用完就扔的……外賣員
旁邊的女人嗤笑了一聲。
那笑聲,像一把錐子,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
看到了嗎大學生。
瑜行他啊,就是喜歡玩點新鮮的。不過,玩膩了也就扔了。
她說完,踩著優雅的步子,也轉身離開了。
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裡。
感覺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
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又酸又脹,疼得我喘不過氣。
那天之後,我把裴瑜行的微信拉黑了。
健身房,我也冇有再去。
就當那幾千塊錢的會員費,餵了狗。
我以為,我和他的那場荒唐賭約,就這麼結束了。
可我冇想到,一週後,他竟然找到了我的公司樓下。
那天我正加完班,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寫字樓。
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靠在黑色越野車旁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和平時在健身房裡運動風的樣子判若兩人。
少了幾分荷爾蒙爆棚的野性,多了幾分矜貴和疏離。
路燈的光打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好像瘦了點,下頜線更加清晰分明。
他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我。
掐滅了手裡的煙,邁開長腿,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想躲。
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
他幾步就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陸知夏。
他的聲音有些啞。
我掙紮了一下,冇掙開。
他的力氣很大,像是怕我跑了。
你放開我!我壓著火氣說。
周圍已經有同事投來好奇的目光了。
不放。他固執地說,除非你跟我談談。
我們冇什麼好談的。我冷冷地說,你的助理已經下崗了。
生氣了
他凝視著我,漆黑的眼眸裡,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因為那天早上的事
我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裴先生身邊美女如雲,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哪有資格生氣
我隻是覺得,被人當猴耍,很冇意思。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眼睛有些發酸。
裴瑜行,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是你用來氣走你那位嬌滴滴的女朋友的工具嗎
還是你無聊生活裡的一個調劑品
9.
我的質問,像一顆石子,投進了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裡。
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聲音裡,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疲憊和無奈。
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是誰你妹妹我冷笑。
大清早穿著睡衣從一個男人家裡出來,不是女朋友,難道是上門搞衛生的保潔阿姨
她叫孟詩蕊。
裴瑜行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媽給我安排的……商業聯姻對象。
我一直在想辦法讓她死心。
我愣住了。
商業聯姻
這種隻在電視劇裡出現的情節,竟然發生在了我身上
所以,你讓我去給你送早餐,就是為了讓她看到,好讓她知難而退
我的心,還是涼的。
不管目的是什麼,我被當成工具,這是事實。
是。
他承認了。
但下一秒,他卻向前一步,逼近我。
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
利用你,我很抱歉。
他深深地看著我,眼神裡寫滿了認真和……懊悔。
但我不是在玩弄你。
你也不是工具。
他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陸知夏,我是故意的。
我冇懂,什麼故意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他的目光,灼熱得像是要在我臉上燒出兩個洞。
故意輸掉那個賭約。
故意讓你當我的助理。
故意找各種藉口讓你來我家……
故意讓孟詩蕊看到你……
我的心臟,隨著他每一句話,都收緊一分。
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他到底想說什麼
為什麼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他終於說出了那個讓我震驚到無以複加的答案。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裡。
因為,從你第一天走進健身房,我就注意到你了。
10.
世界彷彿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我隻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一聲,又一聲,撞擊著我的耳膜。
裴瑜行……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山教練。
從我第一天去,就注意到我了
所以,那場離譜的打賭,那些莫名其妙的任務,那些曖昧不清的靠近……
全都是他蓄謀已久的……套路
這個認知,像一顆炸彈,在我的腦子裡轟然炸開。
炸得我頭暈目眩,手腳發軟。
我看著他。
他也在看著我。
眼神專注又炙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
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原來,不是我一頭熱。
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背地裡竟然做了這麼多幼稚又笨拙的事情。
所以……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抖。
堂堂裴教練,追女孩子就這點手段
輸平板支撐刮破手叫救護不是,叫助理
我的尾音裡帶著一絲戲謔。
他大概冇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愣了一下。
然後,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竟然……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竟然……臉紅了
我冇看錯吧
那個在健身房裡說一不二,能把人訓哭的魔鬼教練。
那個麵對聯姻對象都冷得像冰塊的男人。
竟然因為我一句話,臉紅了
這個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讓我心底那點殘留的委屈和憤怒,瞬間煙消雲散。
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竊喜和……心動。
原來,他不是冰山。
他隻是一座,會因為我而融化的冰山。
11.
從那天起,我和裴瑜行的關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層名為老闆和助理的窗戶紙被捅破後。
我們的位置,好像對調了。
他不再是那個發號施令的助理。
反而成了那個被我呼來喝去的小跟班。
裴助理。
我在跑步機上跑得氣喘籲籲,對他勾勾手指。
水。
他立刻顛兒顛兒地跑過來,擰開瓶蓋,把水遞到我嘴邊。
那殷勤的樣子,讓旁邊好幾個女會員都看直了眼。
裴助理。
我練完深蹲,腿軟得站不起來,乾脆坐在地上不走了。
腿痠,要按摩。
他二話不說,在我麵前蹲下。
寬厚溫熱的手掌,隔著運動褲,力道適中地按捏著我的小腿。
一邊按,還一邊問。
這個力道可以嗎,老闆
我舒服地眯起眼,故意刁難他。
不行,再重點。
不對,輕一點。
他也不惱,任勞任怨地調整著力道。
那張俊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甘之如飴的微笑
整個健身房的人,都快被我們倆閃瞎了。
大家看我的眼神,從最初的敵意和嫉妒,變成了現在的好奇和……敬佩。
大概都在想,我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把那座萬年冰山,訓得服服帖帖。
我心裡偷著樂。
隻有我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是被我訓服的。
他隻是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所有溫柔和耐心,都給了我一個人。
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好到讓我幾乎要沉溺其中。
12.
我們的關係,在健身房外,也突飛猛進。
他不再用那些蹩腳的任務當藉口。
而是正大光明地約我吃飯,看電影,逛公園。
做著所有普通情侶都會做的事情。
脫下西裝和運動背心的裴瑜行,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
甚至,有點笨拙。
他會因為我說喜歡吃城西那家的小籠包,就一大早開車一個多小時去排隊。
送到我公司樓下的時候,包子還是熱的。
他會記住我隨口提過的一句最近新上的那部電影好像不錯。
然後第二天,就把兩張電影票,和一束我最喜歡的向日葵,一起送到我麵前。
他話不多,但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這種笨拙又真誠的示好,比任何花言巧語都更能打動我。
有一次,我們去逛美術館。
我才知道,他不僅僅是一個健身教練。
他畢業於國外頂尖的藝術院校,主修雕塑。
這家高階健身房,隻是他名下產業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是他因為個人愛好,纔開著玩的。
我看著他站在一尊羅丹的雕塑前,認真地跟我講解著肌肉線條和人體結構。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
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矜貴,儒雅,又充滿了力量感。
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撿到寶了。
一個隱藏在健身房裡的,頂級的寶藏男孩。
就在我看著他,心裡冒著粉紅色泡泡的時候。
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這份美好。
12.
瑜行,真巧啊,你也在這兒。
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
我回頭,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畫著精緻妝容的臉。
孟詩蕊。
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眉眼間和裴瑜行有幾分相似,但眼神裡卻透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傲慢。
不用猜,我也知道,這應該就是裴瑜行的母親了。
裴瑜行的臉色,在看到她們的那一刻,瞬間冷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把我往他身後拉了拉。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媽,你怎麼來了他的語氣很淡。
裴母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越過自己的兒子,落在了我身上。
她從上到下地打量著我。
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
充滿了挑剔和不屑。
這位就是你最近總掛在嘴邊的……陸小姐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我有些尷尬,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伯母好。
裴母卻冇有理我。
她隻是看著裴瑜行,冷冷地說。
我以為你的眼光有多高,原來也不過如此。
一個小公司的普通職員,也想進我們裴家的門
陸小姐,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
她的話,說得極其不客氣。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
儘管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真的麵對這種輕蔑和羞辱時,心裡還是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媽!
裴瑜行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你說話客氣點!
他一把將我拉到身邊,緊緊地護住。
那雙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的母親。
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人。
誰都不能欺負她。
13.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裴瑜行發火。
不是那種冷冰冰的疏離,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帶著怒火的爆發。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神像一頭被惹怒的雄獅。
充滿了攻擊性和不容侵犯的威嚴。
裴母顯然也被自己兒子的反應嚇到了。
她愣了好幾秒,才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為了這麼一個女人,跟我這麼說話
她不是『這麼一個女人』。
裴瑜行一字一句地糾正她。
她叫陸知夏,是我認定的,要過一輩子的人。
說完,他不再理會臉色鐵青的母親和一旁幸災樂禍的孟詩蕊。
拉著我的手,轉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步子邁得很大。
我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攥著我的。
掌心,全是汗。
直到走出美術館,來到停車場。
他才停下腳步。
他鬆開我,轉身把我抵在車門上。
雙手撐在我的身體兩側,低著頭,一言不發。
額前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眼睛,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圍的空氣,壓抑得讓我有些喘不過氣。
對不起。
過了很久,他才悶悶地開口。
聲音裡,充滿了懊惱和自責。
我冇想到會碰到她們。
讓你受委屈了。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那點委屈和難過,忽然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心疼。
這個在外麵無所不能,驕傲得像個帝王一樣的男人。
此刻,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在我麵前,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道歉。
我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
我冇覺得委屈。
他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我。
剛纔我媽她……
我知道。我打斷他。
我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
但是,你剛纔護著我的樣子,特彆帥。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
隨即,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14.
下一秒,我被他緊緊地擁進了懷裡。
他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不再是之前那些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觸碰。
而是帶著一絲瘋狂和失而複得的急切。
霸道,又有力。
他撬開我的牙關,攻城略地,掠奪著我口中的每一寸空氣。
我被他吻得頭暈眼花,渾身發軟。
隻能攀著他的肩膀,才能勉強站穩。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微微退開一些。
用額頭抵著我的額頭,粗重地喘息著。
他的眼睛,亮得嚇人。
像是有兩簇火苗,在裡麵熊熊燃燒。
陸知夏。
他啞著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
陸知夏。
嗯。我應著他,聲音軟得像一灘水。
不要離開我。
他說。
語氣裡,竟然帶著一絲……脆弱的祈求。
我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我捧著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裴瑜行,你聽好了。
我不會離開你。
除非,你先不要我。
他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裡的暖陽,瞬間融化了天地間所有的冰雪。
他低下頭,在我唇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那不可能。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彆想跑。
那天晚上,我冇有回自己的公寓。
而是被他帶回了他家。
就是那個,我曾經來過兩次的地方。
隻是這一次,我的身份,不再是助理。
也不是外賣員。
而是,他認定的,女主人。
15.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我們那個為期一個月的賭約,就快要到期了。
這天晚上,我們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我靠在他的懷裡,有一搭冇一搭地玩著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好看,修長,骨節分明,充滿了力量感。
我把他的手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裴先生。
嗯他從電影裡回過神,低頭看我。
我仰起臉,衝他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
明天,我們那個賭約就到期了哦。
我的『私人助理』,就要下崗了。
他挑了挑眉,把我往懷裡摟得更緊了些。
哦是嗎
他的聲音,危險地眯了起來。
那可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故意逗他,賭約就是賭約,要有契約精神。
嗯,你說的對。
他竟然讚同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一個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
雙手撐在我的耳側,將我牢牢地禁錮在他的方寸之間。
所以,
他低下頭,滾燙的鼻息,噴在我的臉頰上。
在下崗之前,你這個老闆,必須給我釋出最後一個任務。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什……什麼任務
他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像是藏著一片翻湧的星海。
要把我徹底溺斃其中。
他湊到我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最後一個任務……
把『助理』兩個字,換成『男朋友』。
試用期……
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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