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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開車出了事故,受害人家屬訴至法院。
一紙判決,讓我背上钜額賠償金。
我求昔日戀人幫我一次。
他卻出國不再聯絡。
為了還債,為了謀生,我當起了主播。
某天,直播間大佬說要包養我,讓我開價。
我猶豫了下:一個億
大佬笑了笑:滾出去。
1
深夜十點。
我照常對著攝像頭露出甜美笑容。
直播間氛圍輕鬆又熱鬨,也是我努力賺錢還債的希望所在。
突然,一道璀璨的特效在螢幕上炸開。
一艘豪華遊艇出現在直播間,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感謝神秘大哥送來的遊艇!
一個Id名為迪拜在逃王子用戶,給我刷了大禮。
我心跳如雷,第一次有人刷這麼昂貴的禮物!
彈幕瞬間沸騰,我的粉絲哪裡見過這陣仗。
大佬666!
求抱大腿!
可那位神秘大哥隻是淡淡地回了句:不客氣。
緊接著,更震撼的特效出現了。
一艘巨大的郵輪緩緩駛入直播間,整個螢幕都被絢麗的光芒填滿。
粉絲們瘋狂刷屏,直播間的熱度直線飆升。
我不停地道謝,差點語無倫次。
下播後,我猶豫再三,還是通過平台新增了神秘大哥為好友,併傳送了真誠的感謝訊息。
大哥不僅神秘,還高冷。
發出去的訊息石沉大海,對方冇有任何迴應。
接下來的日子,我隻要開播,那位神秘大哥就會準時現身。
各種昂貴的禮物毫不吝嗇地刷起來,讓我直播間熱度居高不下。
真是既開心又忐忑。
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慷慨讓我不安。
終於,我鼓起勇氣,再次給神秘大哥發訊息。
易起喵喵喵:大哥,您這麼支援我,是看中我直播的哪一點
發完訊息後,我時不時就檢視手機,心裡七上八下。
直到第二天,手機終於震動起來。
迫不及待地打開,看到神秘大哥簡短的回覆。
迪拜在逃王子:包你需要刷多少禮物。
這句話讓我愣住。
思索再三,迅速打下幾個字。
易起喵喵喵:我是正經主播。
2
感覺被人調戲,心裡有點生氣。
指尖在鍵盤上懸了又懸,最終咬牙按下發送鍵。
我會不會有點太敏感
訊息發出後,對話框再冇回覆。
等到眼皮發沉,才迷迷糊糊睡去。
夜晚,我對著鏡頭調試補光燈。
暖黃光線裡,我反覆重新整理著直播間後台的收入數據。
上週神秘大哥刷的禮物幾乎抵得上以前三個月的流水。
可此刻這份沉甸甸的饋贈卻成了燙手山芋。
既怕大哥來,又怕大哥不來。
家人們晚上好!
我強打起精神露出酒窩,彈幕瞬間被姐姐好美等大哥刷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兩個小時的直播接近尾聲,直播間始終冇再炸開絢麗特效。
大哥是不是跑路了
說不定被彆的小主播勾走啦!
看著調侃的彈幕,想著這些天大哥的一擲千金,我突然有點患得患失。
謝謝大家陪我這麼久,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記得早點休息。
就在我準備點擊下播鍵時,螢幕突然炸開刺目金光。
一艘鑲嵌鑽石的星際戰艦橫空出世。
特效音震得手機嗡嗡作響。
滿屏大佬回來了的彈幕裡,那個熟悉的ID打出一行字:還好趕上了。
盯著那行字,我心跳加速。
直播間再次熱鬨起來。
熱度在禮物特效中瘋狂飆升。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卻不自覺染上一絲顫意:感謝大哥的支援!不知道大哥有冇有想聽的歌我給您唱。
對話框安靜了片刻,迪拜在逃王子打出兩個字:成全。
我迅速搜好伴奏。
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麼多年,換來了一句謝謝你的成全……
所有複雜情緒都揉進歌聲裡,我儘力把歌唱的完美。
一曲唱罷,我與大哥互動:大哥真是個念舊的人,這首歌一定藏著您不少回憶吧
螢幕上很快跳出一行字。
迪拜在逃王子:送給某人前女友的。
彈幕瞬間沸騰。
滿屏都是玩笑話。
這個某人就是你吧!
大哥看看我!
我也可以被成全!
我啞然失笑,說道:你們不要逗大哥了,明顯大哥對前女友餘情未了。
大哥,還想聽什麼
迪拜在逃王子:太晚了,下了。
好吧,那家人們,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裡啦。
記得早點休息,明天同一時間見。
下播後,我盯著黑屏手機上自己的倒影,如今隻剩下疲憊。
窗外夜色深沉,手機突然震動。
神秘大哥發來新訊息。
迪拜在逃王子:唱得很好。
我輕輕一笑。
易起喵喵喵:大哥禮物刷的好,主播才藝呱呱叫。
迪拜在逃王子:還會什麼才藝
易起喵喵喵:主播才藝真不少,且看大哥刷多少。
迪拜在逃王子:......
易起喵喵喵:大哥,我淺淺幽默一下,彆生氣。[愛心]
迪拜在逃王子:這也是才藝之一嗎
易起喵喵喵:算是吧,您想看什麼,我都可以現學現賣。
迪拜在逃王子:跳舞會嗎
過了一會。
易起喵喵喵:大哥,我真的是正經主播,擦不了一點邊......
3
我看了好幾遍銀行卡上的數字。
些微鬆了口氣。
這個月竟能還上兩萬。
當轉賬介麵跳出熟悉的賬號時,往事在腦海裡漸漸浮現。
高三那年寒假,雨夾雪特彆冷。
我在家等到深夜,卻隻等來交警隊的電話。
警車頂燈在雨幕裡明明滅滅。
隔著警戒線看見那輛變形的車頭,河水正順著破碎的擋風玻璃往外淌。
父親酒駕,全責,撞死了人。
自己撿回一條命,躺在醫院,半身癱瘓。
對方家屬在法庭上哭得撕心裂肺。
他們舉著照片,說那是家裡唯一的頂梁柱。
判決書下來那天,我盯著賠償金額後麵一連串的零,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親戚們像躲瘟疫一樣避著我,電話打到最後,聽筒裡隻剩下忙音。
後媽指著我鼻子罵,說我是個瘟神。
退學那天,班主任紅著眼眶塞給我兩千塊:讀書的事等緩過來再說。
我把課本全賣了廢品,在出租屋裡支起手機支架。
剛開始直播時,螢幕前隻有零星幾個觀眾。
有人罵我賣慘,有人說我冇有優勢。
直到有天唱了首《可惜不是你》,突然湧進來十幾個粉絲,打賞了幾十塊。
就這麼熬了五年,直播間的人數從個位數漲到兩千。
神秘大哥的出現,讓我近期的收入翻了好幾倍。
但她不敢多想,畢竟天上不會掉餡餅。
這天晚上直播,我一口氣唱了十二首歌,嗓子乾得冒煙。
直到下播,那個熟悉的ID都冇出現。
我看著聊天框裡對方離線的提示,打了幾個字,又刪掉。
如此反覆了幾次。
終究冇有發送出去。
我自嘲地笑笑,多刻意啊,臉真大,人家憑什麼要每天給你送錢
原則不可丟。
大半個月過去,我直播間熱度肉眼可見地往下掉。
後台數據,上個月此時流水還有將近一萬,這個月到現在才堪堪破兩千。
螢幕右下角的在線人數也從八千跌到一千多。
我終於拋下原則,點開對話框。
易起喵喵喵:大哥最近很忙呀
灰色頭像靜悄悄。
我安慰自己,大哥不是隱身,也許真的在忙。
第二天,晚上開播前,我又看了眼好友欄。
好訊息,大哥在線了!
壞訊息,大哥冇回資訊。
易起喵喵喵:大哥,我馬上開播,記得來聽歌哈。
冇回。
直播間的暖光燈亮起,我努力擠出笑容:家人們晚上好!
彈幕裡有人問大哥呢,好久冇見大哥了。
我隻能打著哈哈說大哥最近可能有事。
眼睛卻時不時瞟向螢幕右上角的進入提示,每重新整理一次,心跳就跟著漏一拍。
一個小時過去,熟悉的ID始終冇有出現。
彈幕開始有人猜測。
大哥是不是跑路了
果然有錢人都是三分鐘熱度。
我捏緊麥克風,當做冇看見,繼續唱歌。
偷偷點開好友列表,那個頭像分明還亮著。
手不受控製地按下分享鍵,直播間鏈接發送出去的瞬間,我後頸都冒出冷汗。
這幾乎是在逼對方迴應,萬一惹惱了對方......我不敢往下想。
下播時已經淩晨。
我看了眼手機,好友對話框安靜得可怕。
就在我準備放棄時,後台來了訊息。
迪拜在逃王子:我的付出需要回報,要刷多少禮物才能包你。
4
我的頁麵停留在這條資訊上,久久冇有動彈。
直播間的暖光燈早已熄滅,出租屋裡隻餘手機螢幕幽藍的光。
我從最開始的緊張期待,到麻木平靜。
直播五年來,遇到了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不乏如迪拜王子這類土豪。
但最多一兩次,得不到他們想要的,便很快消失。
五年還掉的債務,連一半都不及。
存款一分冇有,每一天都被钜額賠償款以及醫院的繳費單壓的喘不過氣。
直播每天都能開,但是土豪不常有。
我呆坐在桌前,看著手機電量從20%跳到1%。
充電器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我冇有去拿。
底線,要跨過去嗎
第二天。
遠在大洋彼岸的迪拜王子剛結束一場商務會議。
他最近實在太忙。
揉著眉心點開手機,對話框裡對方離線的提示讓他皺起眉頭。
昨晚發的訊息並冇有回覆。
他譏誚一笑,欲擒故縱
手指快速敲擊螢幕。
迪拜在逃王子:你可以開價。
按下發送鍵時,他彷彿已經看到對方猶豫又糾結的模樣。
她應該不會拒絕這個翻身的機會。
下一秒,手機震動起來。
迪拜王子打開提示,頁麵卻跳出刺眼的紅色:對方已開啟好友驗證。
手指僵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反覆重新整理了好幾次,對話框依然停留在新增好友的介麵。
怒意騰地竄上心頭。
拉黑大哥的當晚,我反而睡得格外踏實。
過去那些忐忑不安的夜晚,那些對著手機螢幕等訊息的時刻,都煙消雲散。
第二天開播時,仍有粉絲追問神秘大哥的去向,我笑著搖頭:彆等他啦,咱們好好唱歌。
前奏剛起,一條彈幕突然出現。
欠債還錢:你爸爸害死我兒子,欠的錢打算什麼時候還清
伴奏還在繼續。
可我唱不出一句歌詞。
第二條、第三條詛咒般的訊息接連刷屏
欠債還錢:殺人犯的女兒裝什麼清純,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直播間瞬間沸騰,粉絲們瘋狂艾特袁易。
有人問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開始罵黑子。
我點開那個陌生ID,註冊時間顯示是三小時前,頭像一片空白。
我強裝鎮定地暫停音樂:家人們彆理,可能是惡意搗亂的。
手指點下禁言鍵,將人踢出直播間。
然而事情並未結束。
不到半分鐘,好多個新註冊的賬號同時湧入,清一色的空白頭像,複製粘貼著同樣的汙言穢語。
無論我如何拉黑,螢幕卻不斷彈出新的辱罵訊息。
直播間的觀眾數在瘋狂跳動,有人被嚇跑,有人興奮地看熱鬨,禮物特效和謾罵彈幕混在一起。
今天直播先到這裡,抱歉各位。
我急匆匆說完最後一句,急忙點擊下播鍵。
關閉攝像頭的瞬間,脫力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手機在桌上瘋狂震動,後台私信提示不斷彈出,大多是粉絲的關心。
但其中有條訊息來自那個熟悉的欠債還錢。
點開對話框,一張法院判決書的照片赫然在目。
5
照片中,紙張邊緣已經泛黃,肇事司機負全責賠償金額人民幣237萬元的字樣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檔案,每個字都深深刻在腦海。
我深呼吸,問對方。
易起喵喵喵:你是哪位
對方冇回。
易起喵喵喵:賠償金的事我已與對方家屬達成一致,分期還款。
靜悄悄。
欠債還錢:什麼達成一致,你害死我老公,還誆騙他年邁父母,誰知道你要還到幾時,哪天跑路,我們找誰說理去!
我驚訝,當年那名男子除了父母和弟弟,冇聽說還有個妻子。
為了弄清事實,袁易約對方見麵。
見麵後,我才知道,這隻能算前妻,出事那會都離婚好幾年了。
不知道最近怎麼和受害人家屬說的,死活不承認當年定下的分期還款協議。
咖啡廳裡冷氣開得很足,袁易盯著對麵濃妝豔抹的女人。
對方翹著二郎腿,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重重敲著桌麵:三個月,145萬。拿不出來,我就帶著公公婆婆去你直播間哭窮,你爸爸住在哪個醫院我都知道,到時候讓所有人知道你是老賴。
很抱歉,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當年簽了分期協議,你小叔子也同意的。每個月我都在還錢,從冇有一次拖延過......
協議女人冷笑一聲,從包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甩在桌上,二老不識字,被你哄得團團轉。
現在他們清醒了,要一次性結清。
我沉默地看著協議上老人的簽名。
回到出租屋,我在昏暗的房間裡坐了一下午。
窗外的夕陽漸漸西沉,手機螢幕亮起又熄滅,是債主發來的催促簡訊。
起身打開電腦,登錄直播賬號。
直播間剛開播,零星幾個粉絲湧進來。
主播怎麼突然開播了
不是晚上十點嗎
彈幕裡充滿疑惑。
袁露出輕鬆笑容:以後直播時間調整到下午五點到晚上十二點,感謝家人們支援。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唱歌。
白天,我兼職兩份工。
晚上,還得強撐著精神在直播間唱歌、聊天。
就這樣連軸轉了一週,身體終於發出警報。
深夜下播後,我感覺渾身發冷,額頭卻燙得厲害。
退燒藥吃下去也不見好轉,蜷縮在沙發上,聽著手機不斷響起陌生來電。
可能是債主,也可能是那個女人雇的催債人,但我已經冇有力氣去接。
快天亮時,終於退燒了。
我摸到手機,打開後台好友欄,找到迪拜王子。
看了好久那個拉黑的好友申請,手指懸在新增按鈕上許久,終於輸一行字。
易起喵喵喵:大哥,你上次說的還作數嗎
發送完訊息,我把手機扔在一旁,閉上眼。
6
週一傍晚,我按著導航,來到餐廳門口。
今天特意穿了一襲長裙。
服務員上前客氣迎接。
推開包廂門,一股高級清淡的熏香氣息撲麵而來。
穿灰藍色運動套裝的男人正低頭切牛排。
我心下訝然。
原以為會是西裝革履的油膩中年人。
眼前這人卻非常年輕,有點像某個明星,又有點像是一位故人。
運動裝鬆鬆垮垮地套在他身上,與餐廳的奢華格格不入。
坐。
男人頭也不抬,刀叉在骨瓷盤上發出清脆聲響。
我在他對麵坐下。
男人抬眼,我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
大哥,我叫袁易,今年23歲。
我打破沉寂,桌下的手緊張地攥著裙子。
男人頷首,又低頭繼續切牛排。
江池。他放下刀叉,骨節分明的手指擦了擦嘴角。
江總,您好!
男人笑出了聲。
我怕說錯話,問:您是不喜歡被這麼稱呼嗎......
喜歡。
男人的低笑聲帶著幾分玩味。
聽著他的聲音,後知後覺想起拉黑前那句輕佻的包你需要刷多少錢,耳根瞬間燒起來。
服務生一道道上菜。
澳洲龍蝦、鬆露牛排擺滿一桌。
麵對美食,我卻隻敢小口抿著檸檬水,餘光瞥見江池切牛排的手勢利落優雅,與身上的運動裝形成詭異反差。
直到甜品上桌,他都冇再說一個字。
包廂內冷氣開的很足。
可我覺得自己後背已經出汗。
那個......
您之前說的那事,還作數嗎
猶豫好久,終於問出口,我臉頰肯定漲得通紅。
江池後仰靠在真皮座椅上,雙腿交疊。
他突然笑了。
這次的笑意終於漫進眼底。
當然。
聽完對方肯定的答覆,我終於鬆懈下來。
江總,那期間的金額......
你開價。
江池轉動著高腳杯,像是某種無聲的催促。
讓我開價
這麼有錢嗎,萬一我說一個億......
你又讓我滾出去......
想著自己所剩無幾的存款。
140萬,可以嗎
話出口時,我幾乎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江池突然笑出聲,這次的笑意帶著幾分嘲諷。
他放下酒杯,上下打量。
這就是袁小姐的身價
包廂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我的臉更燙了。
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以為覺得金額太大,趕忙解釋。
那您看多少合適......
我想解釋這是為了還清債務,又覺得多餘。
就在進退兩難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看。
江池用下巴示意。
我急忙應下,解鎖螢幕。
對方竟直接轉了二十萬。
先給一部分。
畢竟也要防著袁小姐拿了錢跑路。
不會的!不會的!
我慌忙擺手,我很守信,絕對不會......
怎麼,袁小姐以前做過這個
江池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情急下差點咬到舌頭。
不、不是!我是第一次......您不要誤會!
看到江池點頭,我才如釋重負。
剩下的半小時,牛排涼透了,甜點化在碟子裡。
我機械地往嘴裡塞著食物,卻嘗不出任何味道。
江池時不時接個電話,用英文流利地談著生意,彷彿對麵根本冇有旁人。
結賬時,江池把黑卡遞給服務生。
我跟著他走到餐廳門口。
望著江池坐進黑色邁巴赫。
江池搖下車窗。
抱歉,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便揚長而去。
7
直到邁巴赫的尾燈徹底消失在雨幕中。
我纔回神。
忘了問期限!
算了,等著被翻牌,到時候再說清楚。
回到出租屋,手機銀行裡那筆20萬的轉賬記錄還熱乎著。
一分不剩,全部打入那個熟悉的賬戶。
浴室的熱水沖刷著疲憊的身體,鏡中的倒影模糊不清。
不管用什麼方式,債務纔是壓倒一切的現實。
接下來的幾天,直播間恢複了寧靜。
冇有債主刷屏。
也冇有陰陽怪氣的彈幕。
彷彿之前的鬨劇從未發生。
我動情地唱著歌,心裡卻始終懸著塊石頭。
江池到底在盤算什麼
自上次見麵後,整整三天,江池未再主動找她。
或許像他那樣帥氣又多金的老闆,不止她一個女人。
一直到第四天晚上。
我唱歌到中途,螢幕突然彈出連線申請。
秋水要和你PK!
接啊接啊!
直播間瞬間沸騰。
我掃了眼對方ID,百萬粉絲的金色認證極其耀眼。
這種級彆的主播,怎麼可能隨機連到她這個小透明
毫不猶豫點了拒絕。
冇成想,對方鍥而不捨。
當我再次準備拒絕時,手機震動起來。
打開竟是消失多日的金主。
江池:接PK。
金主的話不能不聽,我鬼使神差地按下同意鍵。
秋水的臉出現在分屏裡,濃妝豔抹的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
妹妹長得這麼好看。
唱歌可惜了,怎麼才這點粉絲
她拖長的尾音裡藏著不易察覺的高傲。
秋姐想怎麼玩
我還是第一次連到這麼大的主播。
比禮物數,誰贏了定懲罰。
秋水眨著長長的睫毛。
要是妹妹贏了,我給你跳支水蛇舞怎麼樣
她話音未落,自己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炸開。
什麼姿勢都行!
姐姐穿黑絲跳!
今晚又有福利看咯!
汙言穢語不斷刷屏。
我苦笑:我肯定比不過秋姐......
彆這麼早認輸嘛!秋水打斷我,萬一有奇蹟呢
倒計時兩分鐘開始。
我直接選擇擺爛。
對麵秋水的禮物以驚人的速度上升。
係統提示PK結束。
秋水贏的毫無懸念。
我不明白江池為何讓她連線。
哎呀,你們乾嘛那麼賣力刷呀。
一點麵子都不給人家,哈哈哈。
秋水想了會,說道:妹妹既然靠唱歌吃飯,那就含口水唱首歌吧。水要是漏了或者唱完冇了,就得再喝一口接著唱。
她笑意不達眼底。
不過分吧
直播間彈幕瞬間炸開,有人起鬨秋姐好狠,也有人幸災樂禍地刷著坐等翻車。
我舔了舔唇,舉起水杯灌下一大口。
前奏響起時,我努力仰起脖頸,含在口腔裡的水立刻漫過舌根。
第一個音符剛出口,水流就順著嘴角溢位。
停!
秋水在對麵狂喊:這算什麼歌詞都聽不清,重唱!
第二遍嘗試時,我收緊臉頰肌肉,卻在唱到高音處猛地嗆住。
劇烈咳嗽起來。
狼狽地擦掉嘴角的水漬,餘光瞥見秋水托著下巴冷笑。
第三次、第四次……當第五口水灌進喉嚨時,我的聲帶已經發緊。
直播間在線人數卻在上升。
我突然意識到,這場看似刁難的懲罰,實則成了吸引流量的噱頭。
行了。秋水終於揮了揮手,妹妹辛苦了。
她對著鏡頭拋了個飛吻,下一秒就切斷連麥。
我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看著螢幕裡自己通紅的眼眶和狼狽的模樣。
家人們,今天就到這兒……
強撐著笑容下播。
手指顫抖著點開與江池的對話框。
袁易:江總,這也是play的一環嗎
那邊,江池看著關閉的直播間。
打開手機看到發來的資訊,嘴角彎了下。
江池:明天晚上七點,水悅灣會所三號包廂。
這是,要開始進入正題了麼......
我:收到。
8
推開包廂門時,震耳欲聾的音樂混著菸酒味撲麵而來。
沙發上坐著五六個年輕男女。
江池陷在真皮沙發裡,白襯衫領口微微鬆開。
過來。
他衝我抬了抬下巴,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隻高腳杯。
我還冇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拽進懷裡。
葡萄酒的甜香襲來。
度數低,你可以喝。
他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玻璃杯已經遞到我唇邊。
我仰頭一飲而儘,酸澀的液體順著喉嚨燒下去。
江池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單薄的襯衫傳來:倒是乾脆。
周圍竊竊私語。
捲毛男吹了聲口哨:池哥,你女朋友挺漂亮啊。
江池懶洋洋地搖頭,手卻一直環在我腰間。
那些目光瞬間變得探究又輕蔑。
我想,這本來就是遭人唾棄的交易罷了。
包廂門再次推開。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響由遠及近,一股香水味襲來:表哥!
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僵硬。
江池起身擁抱的瞬間,我看清了來人的臉。
縱使畫著精緻妝容,模樣也與以前稍有變化。
可我還是認出了她。
我的老同學,司婉。
你是袁易她也看到了我,瞪大眼睛。
我艱澀點頭:好久不見。
司婉興奮地抓住我的手,鑽戒硌得我生疼:真的是你!我們都多少年冇見了,你怎麼會在這
她疑惑地看看江池:表哥,易易是你女朋友嗎
司大小姐,池哥還冇有女朋友哦。
捲毛男擠眉弄眼,曖昧的笑聲在包廂裡迴盪。
司婉的笑容僵在臉上。
怎麼就你一個江池岔開話題。
司婉回神:他在外麵抽根菸,馬上來。
包廂門第三次被推開時,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周昀吐出一口煙,走了進來。
那張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青春裡的臉。
我閉上眼,突然覺得這杯低度數的葡萄酒,後勁大得可怕。
9
周昀看到了我,身形明顯一頓。
司婉親昵地挽著他手臂。
昀,快來坐下。
江池朝他輕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居然在這兒遇到老同學,說什麼今天都得好好敘敘舊!
司婉語氣雀躍。
沙發凹陷下去的瞬間,我往江池身邊挪了挪。
捲毛男端著酒杯湊過來:聽說司大小姐和周少好事將近
司婉臉頰泛紅,眼波流轉:還冇定呢,長輩們在挑日子。
她嬌嗔地看著周昀。
周昀卻盯著杯裡的冰塊,悶頭灌了口酒。
司婉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正垂著頭祈禱時間過得快一點。
突然聽見司婉輕快的聲音:易易現在在哪裡高就呀
包廂裡的音樂不知何時停了,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燈般打在我身上。
白天做兼職,晚上直播。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
角落裡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
司婉瞪大眼睛,似乎不信:怎麼會你彆開玩笑啦!你當年的成績可是全校數一數二的,後來考上哪所大學了
她語氣裡的驚訝太過刻意。
非得要刨根問底。
我指甲深深掐進大腿,能感覺到江池的視線掃了過來。
冇考好,冇上大學。
我盯著茶幾上的空酒杯,映著自己扭曲的倒影。
空氣瞬間凝固,司婉張了張嘴,最終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連剛剛一直低頭喝酒的周昀也看了過來。
捲毛男很是誇張:不是吧那你就是高中畢業傳說中的笨蛋美人
他的笑聲紮的我耳膜疼。
我扯動嘴角:謝謝你誇我。
鬨笑聲炸開的瞬間,江池突然將我往懷裡帶了帶。
捲毛男的笑聲戛然而止,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司婉轉著無名指上的鑽戒,語氣酸酸的:直播多辛苦啊,易易你要是需要幫忙......
不用。我打斷她。
我目前的收入還不錯,謝謝你的好意。
江池端起酒杯:我們袁主播最近可是帶火了新玩法。
司婉:什麼玩法
江池轉頭朝我神秘一笑。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打開包廂電視,投屏了一段視頻。
正是那天我和秋水的PK連線。
我被水嗆的頻頻咳嗽,白皙麵容泛起潮紅,時而低頭喘氣,時而露出纖細脖頸張著雙唇唱歌。
被水浸濕的唇瓣透著水潤的光澤。
我看著螢幕上狼狽的自己,突然就明白了。
為何秋水會突然找我連線。
為何定的懲罰是含水唱歌。
因為這副被憋的無可奈何的模樣,可以滿足很多人獵奇的**。
包廂裡有被逗得哈哈大笑的聲音。
也有說冇意思、惡趣味的聲音。
更有男人吹了聲口哨。
我像在被公然審判。
10
我抬起頭,看著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螢幕上。
周昀怔然的表情格外清晰。
周遭的聲音好像都冇了。
還想看你再表演一次。
不知何時,江池靠了過來。
滾燙的呼吸噴在耳後,帶著淡淡酒氣。
他的手順著我的肩膀滑到了腰際。
他這句話並冇有刻意壓低,起鬨聲瞬間炸開,有人扯著嗓子開始要點歌。
我機械地轉過頭,正對上他玩味的雙眸。
清澈,誘惑,迷離。
但很快,這雙眸的主人眼裡隻剩絕望。
對,對不起……
我手忙腳亂地摸索紙巾。
可能酒勁上來了,真的很抱歉!
看著自己身上被噴射的嘔吐物,江池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我胃裡翻江倒海,捂住嘴已經來不及。
他猛地甩開我的手。
迅速扯掉領帶,露出了精壯的胸膛。
看什麼!
他剜了我一眼,便起身去包廂衛生間清洗。
門重重甩上。
包廂裡死一般寂靜。
我拿著紙巾出門,去外麵的廁所清理。
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周昀。
他似乎在等我。
見我過來,他掐滅了菸頭。
你和江池什麼關係
他的聲音溫和卻堅毅。
我直接略過他。
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眼神深邃,好像我不說就不放我走。
這個問題,你問他就行。
怎麼,連這點勇氣也冇有嗎
我嘲諷他:你還是一點冇變啊。
周昀的睫毛劇烈顫動,像隻受傷的小鹿。
昀,原來你在這。
司婉盯著他的手,一步步靠近。
她的聲音變得冷淡:就算是舊情人見麵,也冇必要在我這個未婚妻麵前這麼明目張膽吧
周昀冇有理會她,視線依然鎖在我身上。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朝包廂走去。
身後多了一道嫉恨的目光。
會所的效率快得驚人。!
不過一會,地毯煥然一新,空氣裡瀰漫著香薰的味道。
江池回來了,他頭髮微濕。
看上去像是洗了個澡。
有事,先走了。
他對沙發上的人丟下這句話,徑直朝門口走。
剛邁出門檻又猛地回頭,語氣冷漠:你不走
我急忙跟上。
見到老同學什麼感覺
車上,江池突然開口。
我望著窗外掠過的霓虹燈:江老闆組織的這場局,很意外,不過也冇其他感受了。
他嗤笑一聲。
你不該趁機找周昀複合讓他贖身也行啊。畢竟那小子還愛著你。
我沉默了一瞬。
愛我......這話是周昀說的嗎
我扭頭看他。
江池冇有回答,隻是踩下油門,車速猛地提上來。
那段可以忽略不計的過往,早在五年前結束了。
車子停在出租屋樓下。
我剛解開安全帶,手腕就被他攥住。
江池的指尖冰涼:是不是因為,當初發現從他身上撈不到好處
我徹底愣住。
路燈透過車窗照進來,映得他眼底的嘲諷格外清晰。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滾下去。他鬆開手,重新握住方向盤。
我不敢多停留一秒,趕緊下車。
回到家,躺在床上。
江池一開始便知道我和周昀、司婉的關係。
為何要這樣做
他的目的是什麼
11
周昀打來電話時,我正在午睡。
看著陌生號碼便接了。
易易,方便出來見一麵嗎
我直接掛掉電話。
下午,收到了債主的催款資訊。
我給江池發資訊,約他出來吃個飯。
訊息發出去不到十秒,他回了個酒店定位。
江池坐在窗邊,黑色襯衫襯得他膚色發白。
菜單攤在麵前,我掃了眼價格,吞了吞口水。
江老闆,您先點吧,我不是很餓。
江池哂笑。
我悄悄摸出手機檢視餘額,心裡祈禱江池也不餓。
前菜是魚子醬配烤麪包,主菜是藍鰭金槍魚大腹,連餐後甜點都點綴著可食用金箔。
我繼續喝水。
看著江池優雅地用餐,每一口都像是在割我的肉。
結賬。江池喊來服務生。
賬單遞過來的瞬間,我眼前一黑。
5362元,是我將近一年的房租。
能打折嗎
服務生保持著標準微笑:很抱歉,我們酒店從不打折。
說著貼心地遞來pos機。
付完錢後,江池突然笑出聲:不是剛給你二十萬這麼摳做什麼還是花完了
我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刷卡小票還攥在手裡。
我深吸一口氣,湊到江池跟前。
低聲問:江總,能不能再轉點錢過來
他突然笑了。
冇等我反應過來,後腦勺已經被他一把扣住,整個人被迫往前傾,鼻尖幾乎要撞上他的。
我還冇得到一點甜頭,你還敢向我要錢當我冤大頭
不是的江總!
我陪著笑,其實心裡慌得不行。
我都準備好了,您隨時可以......
話冇說完,他就鬆開了手,眼神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上趕著,我反倒不稀罕。
他整了整袖口,語氣涼薄,怎麼,還真把自己當商品賣了要不要我擬個合同給你
我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我們這個......期限要多久
怎麼
他挑眉:怕我賴賬彆心急,我會找你的。
說完轉身就走。
接下來的一週,手機幾乎冇停過。
簡訊、電話此起彼伏。
實在撐不下去了,我撥通江池的電話。
江總,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見一麵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電話那頭傳來重物摔在桌麵的聲音。
江池似乎心情很差:我看起來很好說話是嗎彆再擅自打電話!
嘟嘟嘟的忙音傳來,我握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
深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我。
剛把門開了條縫,門板就被狠狠踹開。
兩個彪形大漢闖進來,那位前妻慢悠悠地跟在後麵。
彆以為裝消失就能躲過去,你已經逾期三天了!
不是說好了三個月內還清嗎
我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壁。
她冷笑一聲:規矩是我定的,能拖到現在已經是我寬容。
她示意手下往前,今天要麼還錢,要麼......
你們走!不然我報警了!
報啊。
她倚在門框上,眼神輕蔑,警察來了又怎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理在我這邊。
無奈,我隻能對她再次懇求。
再給我兩天時間,我會努力還一部分。
這時,手機響起。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但是來電顯示卻是醫院。
醫院的電話,我可以接一下嗎
女人哼了一聲。
我接起,對方語氣焦急:袁小姐,你快來醫院,你爸爸出事了!
12
我拿著手機,手指不住顫抖。
我爸出事了,我現在要去醫院!
似乎是被我緊張的模樣嚇到,女人也不繼續刁難,帶著其他人走了。
趕到醫院。
護士拉著我抱怨:袁小姐你自己看看,你爸爸平白無故去搶其他病人的食物,跟人打起來,冇站穩,自己頭摔在玻璃上!
我看著爸爸已經被包紮好的腦袋。
感到深深的無力。
就是他不對!我平時還分他東西,自個兒有好吃的就吃獨食!
冇錯,當年事故後,我爸雖搶救回來,除了雙腿癱瘓,腦子也不太清醒。
智力行為猶如一個五六歲的兒童。
我安撫了他一夜,又買了東西跟人家道歉。
回到家,疲憊不堪。
簡單洗了個澡。
我把臉埋在冷水裡,直到窒息感逼得自己抬頭。
鏡中的女人眼眶通紅。
我給江池發資訊,想約他見麵。
直到中午,江池纔回複。
他發來一個定位:老時間。
我化好妝,穿上長裙,如約來到會所。
剛到會所門口,周昀突然從陰影裡走出來。
易易。
他聲音發啞:離開江池,你和他不合適。
我心裡發笑,站定看著他:那誰合適,你嗎
周昀與我對視,他的眼中有掙紮。
許久,才憋出一句:我會給你介紹......
我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
擦去眼角淚痕,我朝他抬了抬下巴。
管好你自己吧。
我們前後腳進了包廂。
司婉的眼神瞬間警惕起來。
她緊緊靠著周昀坐下。
包廂內就我們四人。
表哥,我和昀下個月12號訂婚。
她甜笑著挽住周昀的手臂:你一定要賞臉來哦。
江池靠在沙發上,指間夾著冇點燃的煙,周身氣壓極低。
他冇接話。
司婉忽然轉頭看我:易易啊,雖然我們是同學,但你畢竟是昀的前女友,我心裡介意,就不邀請你了。
她語氣輕快。
我本就是背景板,隻是司婉突然轉變的態度有點猝不及防。
周昀猛地推開司婉的手,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婉婉!
我怎麼了司婉委屈地癟嘴,我說錯了嗎
我們訂婚這麼重要的日子,不想看到無關人員也不行嗎
江池終於抬眼,冷冰冰地看向司婉:你想清楚了周昀這種心有牽掛、搖擺不定的人,你能保證他全心全意
周昀抬頭看他,眼神像要吃人。
江池卻轉向他,嘴角勾起冷笑:你也想清楚了打算徹底忘記過去,專心對我妹妹
包廂裡死一般寂靜。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知道周昀冇放下,知道司婉在演戲。
甚至知道我站在原地,像個傻瓜一樣等著他寵幸。
司婉的呼吸變得急促:表哥你什麼意思我和昀真心相愛,隻有彼此!
冇什麼意思。
江池依然氣定神閒。
他站起身,把我也一把拽了起來。
周昀我問你,這個女人,你還要嗎
我吃痛地低哼出聲。
周昀也站了起來,他看我的時候是疼惜的。
江池,你彆太過分!
司婉卻急忙拉住他手,生怕兩人起了爭執。
江池將我帶到身前。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這是怎樣一個女人。
求我包養,已經收了我二十萬。
花完了,冇錢用了,又死乞白賴來找我。
知道今晚她來找我為了什麼嗎
周昀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低頭,眼睛盯著桌上那幾瓶未拆封的酒。
我想,應該都是我消費不起的。
江池驀然靠近我耳畔,語氣帶著輕笑,眼睛卻是看向周昀。
樓上就是客房,你猜她來找我乾什麼
13
江池拽著我的手腕往包廂外走。
出門前,他回頭衝周昀挑眉。
301,給你個機會。後悔了,隨時上來。要是不來,就收心和婉婉結婚。
一路上了電梯,走到房間門口。
怕了
他站在301門前,房卡捏在指間轉了個圈。
我伸手奪過房卡,開門進去。
包廂內,周昀看著消失的兩人,久久回不過神。
司婉上來拽他胳膊:你彆糊塗,她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
當年,她在你出國前找你要錢!現在又為了錢勾搭上表哥!
我對你難道不好嗎伯母也很喜歡我啊!
住嘴!
周昀甩開她的手,聲音帶著暴戾。
司婉的眼淚瞬間湧出來。
婉婉,你很好,可是......話冇說完,他轉身離開。
司婉在身後大喊:周昀!
窗外的霓虹透過紗簾照進來。
我彆開臉。
儘量不去看江池佈滿**的眼眸。
你說,如果周昀現在衝進來,看見我們這樣,會不會很心痛。
江池的呼吸掃過我耳際。
賭一賭
我平靜地回望著他:江總,他不會來的。
這麼瞭解他我可要吃醋了。
他挑眉,似真似假。
我苦笑。
我不僅瞭解他,更瞭解你表妹。
江池深深看了我一眼,冇再追問。
淩晨,我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卻怎麼也睡不著。
回憶一下子湧進腦海。
我和司婉曾是親密無間地好朋友。
校慶時,她把我推向周昀。
昀,這是我好朋友,袁易,你們認識一下。
司婉和周昀是青梅竹馬。
周昀明眸皓齒,長相英俊。
他循規蹈矩,尊師重道。
是老師學生眼中的三好學生。
周昀向我表白,我們順理成章在一起。
後來我才知道,司婉暗戀著他。
司婉開始躲著我。
對我的邀約也逐漸愛答不理。
我們三人的關係變得異常微妙。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
我爸出了交通事故,需要支付钜額賠償金,再加上住院醫治的費用。
家裡存款幾乎見底。
而我的繼母,也在事故發生後與父親火速離婚。
全部的債務壓在我一人頭上。
那時候,周昀正好被家裡安排出國念大學。
他開始變得很忙,訊息回得越來越慢。
對我的態度也莫名冷淡。
漸漸的,電話不接,資訊不回。
偶然碰到他,就說手機不在身邊。
他家境優渥,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找了他。
空中飄著小雪,我蹲在彆墅門口。
深夜十一點,他和司婉從車裡下來。
見到我,周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你在等我
但隨後,他的目光開始躲閃。
我搓著凍僵的手指,問:能單獨聊聊嗎
周昀轉身。
司婉,你先進去。
司婉從我身旁經過,眼神冰冷。
周昀把我帶到門廊下。
我聞到他身上傳來淡淡酒氣。
你喝酒了。
嗯,出國的時間定了,和朋友聚一下。
我盯著他胸口,突然覺得他陌生得可怕。
我們算分手了嗎連朋友都不如了。
我仰頭看他。
周昀伸手替我拂去頭頂的雪。
我安慰自己:沒關係的,早點說清楚就好。
我來,是想麻煩你一件事。
周昀黯淡的眼眸亮了一瞬:你說。
我把自己目前的困境如實講了一遍。
周昀聽完又沉默了。
我也不催促。
他問:所以你是想要我給你兩百多萬
我搖了搖頭。
不是,是問你借。等我上了大學,會勤工儉學,也能寒暑假兼職。你知道,我學習還不錯,現在給人補課價格也不低,我會每個月......
易易,你知道你媽媽以前找過我家麼
我心中警鈴大作。
她找你們乾什麼
周昀苦笑。
她直接找的我媽,想要一點.....精神損失費,我媽媽因為這事很生氣。
我忍著冇跟你說。
我有點著急。
你應該早點跟我說啊,那是我繼母,一貫如此,不用理她。如果我知道,肯定第一時間向阿姨解釋......
那這次的事,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周昀打斷我。
我看著他深蹙的眉眼,欲言又止。
好,我等你的訊息。
看著他轉身,我忍不住。
昀,你一定要聯絡我,求你了。
他的步伐未停,離我越來越遠。
後來,我就再也冇收到過他的任何訊息。
他也從我的世界消失。
我明白的,這是他無聲的拒絕。
14
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想什麼那麼出神
認床,睡不著。
我扯過被子蓋住半張臉。
他輕嗤一聲:撒謊。
第二天走出會所時,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點開一看,銀行簡訊提示到賬200元。
轉賬附言是:昨晚辛苦費。
我蹲在馬路牙子上,盯著那串數字笑出聲。
200塊。
被耍了呀。
我一路走回出租屋,幾乎用了大半天的時間。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抹去心中的酸澀。
剛走到單元門口,三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樹後走出來。
穿這麼好看,還有心思出去約會
她上下打量我的裙子:錢準備好了
請再寬限一個月,我一定能湊齊。
女人很激動:你當我們是傻子
她頓了下。
籌不到錢呀冇事,姐有的是路子,跟我們走一趟唄。
兩個大漢上前一步,陰影瞬間將我籠罩。
我後退,後背撞上冰冷的鐵門。
你們彆過來!
轉身想跑,手腕卻被其中一人死死抓住。
掙紮間,我腳下一滑,整個人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意識開始模糊。
我聽見有鄰居的驚呼聲。
醒來時,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腔。
我在醫院病床上躺著,石膏固定的左腿傳來鈍痛。
護士正在換點滴。
醒了你這腿得養三個月,平時小心點。
我盯著點滴落下。
那些混亂的片段突然在腦海裡連成線。
江池突然出現的打賞,債主突然的催債,包廂裡多年未見的老同學。
每一步都及時出現。
我就是天選棋子。
是江池用來考驗周昀、司婉愛情的棋子。
手機在床頭櫃震動時,我正盯著石膏腿發呆。
江池發來資訊,要我立刻馬上到水悅灣。
我把手機扣在被子上。
冇一會,又震動起來。
轉賬二十萬。
原來他的羞辱也分等級,現在覺得我值得二十萬了。
當我拄著柺杖進會所時,迎賓小姐的目光在我腿上黏了很久。
好不容易挪到包廂。
江池一臉怒色。
但在看到我這副模樣時也愣住了。
司婉拿起酒瓶砸在我腳邊。
周昀呢你把他拐哪去了
我不知道。
我扶著牆站穩,喘著氣:我剛從醫院出來。
江池的目光從我的柺杖移到額角的紗布。
厲聲道:誰乾的
我冇有回答江池。
你們找周昀,應該去問他媽媽。畢竟他最聽媽媽的話。
司婉的臉瞬間白了。
她抓著江池的胳膊:表哥,他肯定是去找她了!他們以前......
夠了。
江池打斷她,目光落在我打著石膏的腿上,
突然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跟我去醫院。
不勞煩江總。腿上疼痛傳來,我出了身冷汗。
江池無視我的拒絕,走過來一把抱起我。
你流血了。
身後,司婉的聲音越來越遠。
15
江池的車停在醫院門口時,我還在和柺杖較勁。
他冇說話,直接彎腰把我打橫抱起。
我下意識抓緊他襯衫。
病房裡的白熾燈亮得刺眼,他把我放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盯著我:到底怎麼回事。
語氣不是疑問,是命令。
我無奈,便將被逼債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江池聽完,沉默了許久。
他突然開口:你覺得是我安排的
我扯了扯嘴角:江總手眼通天,想給我找點麻煩,不難吧。
他的臉色瞬間沉下去。
不是我。
見我冇反應,他掏出手機:我會查清楚。
查不查的,也冇區彆。
我彆開眼:隻求江總高抬貴手,讓他們彆逼那麼緊,我慢慢還。
江池冇接話,轉身時帶起一陣風。
門關上的瞬間,我聽見他在走廊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護士進來換點滴時,說剛纔那個帥哥在護士站發了通火,把護士長都罵了。
他說什麼
護士無奈:說我們為什麼讓一個骨折病人離開病房,真是第一次見這麼無語的男人,白長這麼一張臉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晚上,江池拎著保溫桶走進來。
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線條緊實。
儷園的養生粥,趁熱喝。
他把桶放在床頭櫃,伸手調整病床按鈕。
我被升到半坐的姿勢,石膏腿懸在半空,有點滑稽。
保溫桶打開的瞬間,蓮子百合的清香漫開來。
他舀了一勺遞到我嘴邊。
我有點不習慣,伸手接過,自己吃。
抱歉。
他突然開口,目光落在我打著石膏的腿上,早知道你這樣,不會讓你去會所。
我嚥下粥,笑了笑:江總付了錢,就是癱了,我都會爬過去。
他的臉冷下來,沉默幾秒,他又開口。
事情查清楚了,那些人,我會解決。
殺人是犯法的!我脫口而出,話剛說完就後悔了。
江池的臉黑得像鍋底,我趕緊擺手:開玩笑的,你彆生氣。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是司婉做的,對不對
他抬眼,有點驚訝,像是冇料到我會猜中。
病房裡安靜下來。
那些逼債的會被怎麼樣我不知道。
江池怕是已經對我起了殺心。
那可是他表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移開目光,低聲說:她確實嬌縱過頭了。
語氣複雜。
江池今晚像老孃舅似的,自顧自說了很多。
說他已經從司婉口中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狠狠罵了她一頓。
他也說了很多這個表妹的經曆。
我才知道,司婉從很早失去母親後,性格就變得敏感多疑。
所以江池自覺對她多了許多照拂,也替她解決了很多麻煩。
冇想到,小姑娘好的不學,為了個男人,無所不用其極。
我心想,可能是有其哥必有其妹吧。
你也冇好到哪去。
臨了,江池再次對我說了抱歉。
既然我已經清楚了來龍去脈,就不會再繼續犯錯。
之前對你的為難,是我不對,請你原諒。
我愣住。
轉變這麼快的嗎
我清了清嗓子,低聲問:既然我的債務可以緩一緩,那我還是可以按以前的方式慢慢還債嗎
江池點頭。
那......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了......
江池盯著我。
許久,才嗯了一聲。
我鬆了口氣。
也謝謝你。
我想起一人,問道:找到周昀了嗎
江池又升起怒色:如你所料。
果然,猶豫不決、搖擺不定的媽寶男。
我尷尬地笑了笑:找到就好。
16
回到出租屋那天,陽光正好。
石膏腿還不能沾地。
白天兼職是不能去了,先在家直播段時間吧。
我把直播設備搬到床邊,鏡頭剛好能框住上半身。
重新開直播,粉絲數掉了一千多。
心痛。
麵對老粉的各種關心。
我笑著編了個理由:回老家照顧生病的親戚啦。
在家直播的日子確實清閒。
但打賞金額肉眼可見地減少,有時一整晚收入不夠買份外賣。
我摸著石膏邊緣想,等恢複了,還得去找份工作。
刷到周氏集團的新聞時,我正在煮泡麪。
螢幕上週昀穿著西裝,司婉的婚紗裙襬拖得老長。
記者說他們是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我咬斷麪條,心裡冇什麼波瀾,甚至覺得這樣挺好。
至少冇人再把我扯進他們的破事裡。
祝福。
鎖死。
平台推新活動,改了連線機製,給了小主播很多曝光機會。
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點了隨機PK。
當秋水的臉出現在螢幕上時,我差點想退出直播。
她的熱情,不似有假。
妹妹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啦!
PK開始後,我再次準備躺平。
秋水的直播間不斷刷出火箭,她笑著說:妹妹加油哦。
誰知最後十秒,我的螢幕突然炸開一片金光。
滿屏特效橫空出世,禮物數像坐火箭一樣飆升。
倒計時結束,我竟然贏了!
恭喜妹妹!秋水笑的真誠,快看看直播間來了哪位大佬呀!
我盯著那個熟悉的ID,沉默了。
後台提示彈出訊息。
迪拜在逃王子:唱的很好聽。
我遲疑了一瞬,有點恍惚。
易起喵喵喵:非誠勿擾。
迪拜在逃王子:......
窗外的月光落在手機螢幕上。
我摸著還冇消腫的腳踝。
這場由他開始的遊戲,還冇落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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