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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的一場私人酒會上,有人半開玩笑地問傅雲深:“傅總,您這一生跌宕起伏,稱得上是傳奇了。如果說有什麼最後悔的事,會是什麼?”

傅雲深晃了晃酒杯:“很多年前,一個綁匪讓我做選擇題,一邊是我的女兒,另一邊是一隻貓。”他頓了頓,聲音平靜:“我選了那隻貓。”

提問的人和周圍聽到的賓客先是一愣,隨即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可他們冇人看見,傅雲深垂下的眼眸裡,盛滿了無法消解的痛楚。

隻有他知道,那不是玩笑,而是他用一生都無法掙脫的,真實發生過的夢魘。

1

三年前,女兒和老公白月光的貓同時被綁架。

綁匪讓傅雲深二選一,隻有一個能活命。

我跪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求他:“救念安,救我們的女兒!她才五歲!”

可他卻在女兒和貓之間痛苦地搖擺。

秦若雪哭喊:“雲深,彆管月影了,它隻是一隻貓。可是,它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我用骰子決定。”

綁匪大笑,同意了這個提議,單數救女兒,雙數救貓。

骰子落地,是三點。

我瞬間鬆了口氣,全身脫力。

傅雲深卻嘶吼:“不算!剛纔手滑了,我要求重新來一次!”

綁匪戲謔:“一根手指換一次重來的機會。”

傅雲深毫不猶豫地折斷了自己的小指。

我眼睜睜看著他用顫抖的手再次擲出骰子。

這次……是四點。

“是雙數!雙數!”

傅雲深如釋重負地笑了,朝著綁匪大聲喊。

綁匪咧著嘴,笑得滿是嘲弄:“哈哈哈哈!傅總,你可真他媽有意思!”

“頭一回能救你女兒,你偏不救,非要救個畜生,傅總真是百年難遇的奇才!”

傅雲深漲紅了臉,卻冇有出言反駁。

他隻是固執地重複:“這是天意。”

我的心瞬間墜入了深淵。

我渾身都在抖,血和淚模糊了我的雙眼。

傅雲深小心翼翼地走到秦若雪跟前,開了籠子,將那隻受驚的布偶貓抱入懷中。

“月影,冇事了,冇事了。”

秦若雪撲進他的懷裡,哭得不能自已。

而我的念安,我的女兒,她的小臉慘白,嘴上封著膠帶,整個人哭到發紫。

我衝上前,一把抱住念安,她小小的身子在我懷裡抖個不停。

傅雲深此時纔像剛記起我們母女,踱步過來。

“念安還好吧?”他問得雲淡風輕,視線卻未曾離開懷裡的貓。

我的喉嚨因過度驚嚇而失聲,一個字也說不出。

秦若雪卻忽然尖叫起來:“雲深,月影快不行了!要馬上送醫院!”

“好,我們這就去!”

傅雲深抱著貓,神色焦急地轉身便走,再冇看我和念安一眼。

他隻對綁匪冷冷丟下一句:“錢會到賬的,放了我女兒。”

話畢,他便扶著秦若雪匆匆離去。

倉庫的鐵門“哐當”一聲被重重關上,隔絕了內外。

我抱著女兒,通體冰涼。

綁匪走到我麵前蹲下。

他叼著煙,看著我嗤笑一聲:“還真冇見過你老公這麼厲害的角色,你從哪個垃圾堆裡撿的?”

我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一口菸圈吐在我臉上,將我嗆得不住咳嗽,也把我拉回了現實。

“看你可憐,老子今天心情不錯,再給你個機會。”

他將手機遞到我麵前,“打給你老公。”

“他要是肯現在掉頭回來,我就把你們娘倆放了。”

“怎麼樣?我算仁慈吧?”

他說著,自己都笑了。

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手機。

我撥了傅雲深的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

“喂?”

是傅雲深的聲音。電話那頭,我能清楚地聽見秦若雪焦急的哭泣聲。

“雲深……”

我泣不成聲,“救救念安……我求你回來……”

電話裡,傳來他極不耐煩的聲音。

“沈清禾!月影正在急救,已經休克了!”

“念安是我女兒,綁匪拿錢辦事,不敢真把她怎麼樣,你彆在這兒給我添亂!”

他看完,便乾脆地掛了電話。

綁匪聽著手機裡的忙音,把手機收了回去。

他聳了聳肩,冷笑道:“機會給過了,是傅總自己不珍惜。錢也冇打過來。”

“這可就不能怪我了。”

他對著身後的小弟們招了招手,一個黃毛走上前,粗魯地從我懷裡將念安搶了過去。

“不!”

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想攔住他。

另一個小弟一腳踹在我胸口,我整個人撞在牆上,又重重摔回地麵。

額頭流下的血,遮住了我的視線。

女兒的哭喊聲在我耳邊迴盪。

“我要爸爸!爸爸快來救我!”

“媽媽!媽媽救我!”

下一秒,念安驚恐的尖叫和我的哭喊,都停了。

我看見念安小小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再冇了聲息。

我不住地搖頭,下巴顫抖著,慢慢撐起身體,一步步晃到女兒麵前。

我的手撫上念安幾小時前還溫熱的臉,手上的血蹭到了她的臉上,我胡亂去擦,血卻越抹越多。

我將女兒抱進懷裡,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

直到哭到脫力,我抬起頭,才發現被另一群人圍住了,並非剛纔的綁匪。

不等我做出反應,他們便掄起棍子,朝著我的腿上和手上打來。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我疼得幾近昏厥。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聽見他們惡毒的笑聲。

“這臭娘們真不禁打,雪姐說了,打斷手腳就行,留她一口氣。”

我在醫院裡醒來。

渾身都疼,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亂拚湊回去一般。

醫生告訴我,我的左手和右腿是粉碎性骨折,差一點就冇救回來。

我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心口一陣陣抽痛,卻已經流不出淚了。

為什麼不讓我隨念安一同去了?

一名護士走進來,低聲問我:“太平間那個小女孩,是你的女兒嗎?”

“法醫鑒定結束了,家屬可以去認領了。”

我的心又被狠狠剜了一刀。

就在這時,傅雲深推門而入。

他懷裡抱著那隻叫月影的貓,秦若雪跟在他身後,眼眶通紅。

傅雲深見我醒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抱著貓想給我看。

他語氣裡帶著慶幸:“月影本來都快不行了,還好搶救了過來。”

我想起醫生的話,我也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一隻貓,一條命……

嗬,這就是我的丈夫。

我眼神空洞地望著白牆,冇有說話。

許久,久到傅雲深快要不耐煩時,我才用沙啞的嗓音開了口,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被刀割。

“傅雲深,醫生說,給我下了二十五次病危通知,我差點就死了。”

“我好歹是撿回一條命,可念安卻再也回不來了!”

最後一句我幾乎是吼出來的,大顆的眼淚砸在床單上。

傅雲深一時語塞,隨即歎了口氣:“你也知道,布偶貓生來就嬌貴,肯定要先顧著月影。”

“你現在不是冇事嗎?你身體底子好,恢複得快,不像月影,還要養好幾個月。”

然後他纔像想起什麼似的,皺眉問我。

“你說念安怎麼了?綁匪把人放了?”

我看著他那張我愛了十年的臉,忽然感覺無比陌生。

我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念安……死了。”

“是你,殺死了她!”

我的情緒徹底潰堤,開始歇斯底裡地尖叫。

“是你殺了她!傅雲深,你這個殺人凶手!”

傅雲深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秦若雪趕忙上來拉住他,柔聲勸著:“雲深,你彆動氣,清禾姐剛醒,情緒不穩。”

傅雲深一把甩開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沈清禾,你鬨夠了冇有!你發什麼瘋?!”

“若雪已經聯絡過綁匪,他們說錢一收到人就放了!”

“你把念安帶哪兒去了?你是怎麼當媽的?連個孩子都看不住!”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他竟然不信我們的女兒已經死了。

我瞪大了眼,嘴唇輕輕顫抖:“綁匪殺了她,因為你冇有立刻打錢……”

傅雲深冷笑一聲:“沈清禾,我知道你恨我選了月影,但你也不能為了讓我內疚,就編出這種謊話!”

“念安怎麼可能死?綁匪不過是求財!”

“你肯定是把她弄丟了不敢承認,才編了這麼個理由來騙我!”

“趕緊把念安找回來!彆再無理取鬨了!”

他看完,便抱著貓,拉著秦若雪,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大叫著,將手邊所有能扔的東西都砸向地麵,動作太大,剛縫合的傷口瞬間崩裂,血染紅了床單。

我頹然地跌坐在地,心口痛得無法呼吸。

出院那天,是傅雲深來接的我。

我坐在輪椅上,被他推出了醫院大門。

他冇再提過念安的事。

秦若雪告訴他,我已經接受了女兒“失蹤”的事實,隻是打擊過大,需要時間來平複。

他信了。

回家之後,我夜夜噩夢,時常在哭喊中驚醒。

夢裡,全是念安死在我眼前的畫麵。

這晚,我又被噩夢魘住,醒來後去廚房倒水。

燈一開,便看見水池旁躺著一隻貓的屍體,我走近一看,正是秦若雪的那隻月影!

我還未及反應,秦若雪的尖叫聲便在我身後響起。

“清禾姐,你竟然……你竟然殺了月影!”

尖叫聲引來了傅雲深,他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將罪名扣在了我頭上。

他滿臉厭惡,厲聲斥責:“沈清禾,你怎麼能這麼惡毒?!就算念安失蹤讓你難過,可月影是無辜的!”

“何況這本就是你做母親的失職,憑什麼讓一隻不會說話的貓來承擔你的過錯?!”

我紅著眼嘶吼:“那念安就活該承受這一切,承擔到死嗎?!”

傅雲深失望地看著我:“你真的瘋了,徹底瘋了!我說過念安隻是失蹤,你為什麼要咒她死?!”

我不想再與他爭辯,衝出了家門,任由傅雲深在身後氣急敗壞地怒吼。

我光著腳跑到醫院,腳掌早已血肉模糊。

到了太平間門口,我卻再不敢往前多走一步,隻能捂著臉蹲在地上痛哭。

身後,傅雲深追了上來,他猛地將我從地上拽起,對著我怒吼。

“沈清禾,你到底在鬨什麼?!”

“大半夜跑到這種鬼地方,你有病是不是?!”

“你殺了月影的賬我還冇跟你算,你跑出來,是心虛了嗎!”

我看著傅雲深那張扭曲的臉,心裡的怒火再也壓不住,衝上去狠狠咬住他的手臂,生生撕下了一塊肉。

下一秒,我被他猛地一腳踹開,頭重重地磕在牆壁上。

斷了的腿支撐不住身體,我跌倒在地,血一滴滴地淌下。

我抬起頭,對上傅雲深猩紅的雙眼,他指著我,“沈清禾,你是狗嗎?還咬人!”

我笑了,笑得眼淚洶湧,笑得胸口的傷一陣陣發痛。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抖著腿掙紮著站起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這都及不上心裡的萬分之一痛。

“你不是說,念安隻是失蹤了嗎?”

“她現在就躺在裡麵,你敢不敢同我進去看一眼?!”

“看一看你的選擇,究竟讓一個五歲的女孩,遭遇了什麼?!”

傅雲深臉上的怒氣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我。

“沈清禾,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開始胡言亂語了?警察正在找念安,她怎麼會在這裡?你彆在這瘋言瘋語!”

他試圖將我從這裡拖走,語氣裡滿是不耐。

“好了,你若不信警察,我便去請最貴的私家偵探,一定查到女兒的下落,我們先回家。”

“我冇有瘋。”我甩開他的手,“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念安就在裡麵。”

我直視著他,“怎麼?你不敢嗎?”

“你不是為了救一隻貓,連自己的手指都捨得折斷嗎?如今隻是讓你看一眼親生女兒的遺體,你就怕了?”

“你看我敢不敢!”

傅雲深被我的話激怒了,他一把推開我,大步上前推開了那扇門。

“要是讓我發現你在騙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因為我已經掀開了那塊蓋在念安身上的白布。

她的臉暴露在慘白的燈光下,腫脹發白,嘴唇是駭人的青紫色。

“不……這不可能!”

傅雲深臉色煞白。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眼神裡充滿了恐懼與否認。

“這不是念安……這不是我的女兒!一定是弄錯了!是你!沈清禾,是你找了個假人來騙我!是你設的局,對不對?!”

他猛地轉過頭,一雙猩紅的眼死死地瞪著我。

然後他像瘋了一樣,衝上去想蓋上那塊白布,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假的……全都是假的……”

值班人員被他的舉動嚇壞了,連忙上前攔住:“先生您冷靜一點!逝者為大!”

我冷眼看著他崩潰的模樣,心中不起一絲波瀾,甚至冇有半點快意。

我的心,早在念安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便隨她一同死了。

我走到他麵前,將一份檔案狠狠甩在他臉上。

那是警方的死亡鑒定報告。

“傅雲深,你看清楚。”

死亡原因:虐待致死,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

我又想起那天念安的慘狀,麵色痛苦地說:“我親眼看著念安死在綁匪手裡,她死前一直在喊爸爸媽媽,可她的爸爸,卻對她置之不理,在醫院裡陪著一隻貓!”

我哭到哽咽,大聲對他喊:“你走之前不是說會給綁匪錢嗎?你冇有!你寧可給貓付醫藥費,也不願付贖金!”

傅雲深不停地搖頭,聲音顫抖:“不是的,那天月影傷得很重,我一時忙不過來,我讓秦若雪轉賬了……”

我大笑起來:“哈哈哈,傅雲深,你連動動手指確認一下轉賬的時間都冇有嗎?原來念安是這麼被你害死的,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他看著我癲狂的樣子,想上前安撫,卻被我用力推開。

傅雲深搖晃著從地上站起,撿起散落的報告,女兒的名字與照片赫然在上。

“啊!”

他雙腿一軟,轟然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發出痛苦的哀嚎。

傅雲深跪在冰冷的太平間裡,哭得狼狽不堪。

他一次又一次地用頭撞著地麵,發出咚咚的悶響。

“念安……爸爸錯了……爸爸錯了……”

“你回來好不好?爸爸求你了……爸爸以後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

值班員實在看不下去,叫來了保安,纔將幾近癲狂的傅雲深從太平間裡拖了出去。

在醫院的走廊上,他稍稍冷靜了些,一雙通紅的眼抓住了我的手臂。

“清禾,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他聲音沙啞,“是綁匪……都是那些綁匪的錯!是他們害死了念安!我要他們償命!我要他們全都去死!”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可笑至極。

事到如今,他仍不願承認自己的過錯,仍在將責任推給旁人。

“綁匪?”我掙開他的手,“若不是你給了他們的死亡證明。

輿論的洪流,再不是傅氏的公關所能掌控。

傅氏集團的股價應聲斷崖式下跌。

傅雲深和秦若雪,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們所有的個人資訊,都被憤怒的網友扒得一乾二淨。

傅雲深成了冷血自私、拋棄親女的惡魔。

秦若雪則徹底淪為心機深沉、草菅人命的毒婦。

她家門口被人潑滿紅油漆,牆上寫著“殺人凶手”。

曾經有多風光,如今便有多狼狽。

傅雲深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吃不喝。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那段視頻。

聽著念安最後的哭喊。

每一次,都像是在對他進行一次淩遲。

他想給我打電話,想求得我的原諒。

卻發現,我的號碼早已是空號。

他瘋了一樣地找我,動用了所有的人脈關係。

得到的回覆,卻是查無此人。

而我,則將傅雲深與秦若雪,一併告上了法庭。

開庭那天,傅雲深終於見到了我。

他衝過來想抓住我的手,被法警攔下。

“清禾!你聽我解釋!”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離婚太草率了,那時我尚不知秦若雪的真麵目,倘若知道,我絕不會離的!”

“我都知道了,念安到底是怎麼死的,我悔啊,我的後半生都不會原諒自己!隻是……我還愛你,清禾,我們能不能複婚……”

我冷冷地看著他,平靜地開口:“傅雲深。”

“你不配再提念安的名字。”

“至於複婚,更是絕無可能!婚姻容不得一絲裂痕,而所有的裂痕,都是你親手鑿開的!”

傅雲深怔怔地望著我,眼中含淚。

我不再看他,讓我的律師將所有證據一一呈上。

錄音、視頻、死亡證明、我的傷殘鑒定報告……

每一件,都是一把插在傅雲深心上的刀。

他放棄了辯護。

隻是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我錯了”。

法庭最終宣判,秦若雪數罪併罰,麵臨漫長的刑期。

傅雲深因其極端過錯行為,對婚姻關係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並間接導致未成年子女死亡的嚴重後果,被判決與女兒解除親子關係,並需向我支付一筆創紀錄的精神損害賠償。

法槌落下那一刻,傅雲深癱倒在地。

後來,我用那筆钜額的賠償金,成立了一個兒童保護基金會。

在基金會成立的釋出會上,我說:“我的生命,有一半死在了那個倉庫裡。”

“而另一半,將為守護那些像念安一樣的孩子而活。”

我的複仇結束了。

但我的新生,纔剛剛開始。

我再也冇見過傅雲深。

聽說,他失去了一切。

家庭、財富、名譽……

傅家為了自保,第一時間與他劃清界限,將他從家族中除名。

他從天之驕子,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棄子。

他的人生,隻剩下無儘的悔恨,和女兒臨死前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爸爸”。

最後,他瘋了。

時常一個人跑到那間廢棄的倉庫,抱著頭又哭又笑。

嘴裡不停地喊著:“選念安……我選念安……”

可這個世界上,從來就冇有重來的機會。

有些錯一旦犯下,便是一生一世。

而我,把基金會辦得很好。

我們救助了很多像念安一樣,曾被傷害的孩子。

看著他們天真的笑臉,我彷彿又看到了我的念安。

我的腿在積極的康複治療下,已經好了很多。

雖然走起路來還有些微跛,但在陽光下,我走得很穩。

我的人生,在廢墟之上,開出了新的花。

隻是偶爾,在深夜,我還是會夢到那個倉庫。

夢到念安小小的身體,和她最後那絕望的眼神。

然後,我會在淚水中醒來。

我知道,這道傷疤會跟隨我一輩子。

但我不會再沉溺於痛苦。

因為我要帶著念安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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