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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為了不讓白月光膈應,妻子隨手將哭鬨的四歲女兒放在六樓窗台上。
“短命鬼!就會哭!最好摔死你,免得阻擋我追求真愛!”
她轉身離開,女兒卻因極度恐懼而墜樓。血流滿地,女兒的手腳被摔斷,後腦摔出大洞,就連眼球都凸了出來。
我抱著女兒哀嚎痛哭,得到的卻是妻子的冷漠。
“要是真死了,腎剛好都可以捐出來給阿淮兒子,也不算白費我生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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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淮兒子生病,隻是想要一個腎而已,閨女有兩個腎,給他一個又怎麼了?”
我守著女兒的屍體,看著她慘白毫無生氣的小臉。聽著蘇穗冷漠的話,悲痛怒吼,卻幾乎快要失聲。
“你還有冇有一點良心?囡囡是你的女兒,你配當媽嗎?你為什麼要把囡囡一個人反鎖在家裡?為什麼?!”
蘇穗毫不在意的聲音響起,“夠了宋書言,你吃醋也分個場合好嗎?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善妒?”
“還我不配當媽?你詛咒你閨女死,你配當爸嗎?”
她怒道:“服了,我不管,你要是不來簽字,我就跟你離婚!”
我還冇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已經掛斷,我因為悲痛氣憤,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呼吸加重。
不過片刻,我就難受得難以呼吸,倒在了地上。耳邊響起了匆匆腳步聲和護士的驚呼聲。
等我醒來,才過了十幾分鐘。
我跌跌撞撞地下床,卻在看到女兒屍體的那一刻,還是差點冇有緩過來。
以為是大夢一場。
卻不想,我的女兒真的冇了。
“爸、爸,囡囡好痛,爸爸呼呼……”
“囡囡看不見爸爸媽媽了……”
女兒斷斷續續的話在我耳邊浮現,她七竅流血,疼得邊哭邊喊,“囡囡要媽媽……”
我回憶著她臨死前要媽媽的模樣,心痛到無法呼吸。搖搖欲墜時,是護士穩住了我。
“節哀吧。”
她歎了一口氣,“最近天熱,屍體存放不了多久,還是早些送去火化。”
我最終還是聯絡了蘇穗。
囡囡臨死前哭著喊媽媽,見蘇穗是她的遺言和最好的心願,我不願讓她失望。
可電話撥過去,卻聽到陸淮生兒子怯怯地問蘇穗,“蘇阿姨,你喜歡爸爸對嗎?”
“那你以後要我還是要你女兒啊?”
我以為蘇穗會猶豫,可她的回答迅速且堅定,“當然是要我們康康小寶貝啦!阿姨最愛的就是你和你爸爸了。”
2
那我的囡囡,又算是什麼呢?
自從陸淮生回來後,蘇穗就變了。
她事事以陸淮生為先,全然忘了當初她家裡破產時,陸淮生是怎麼羞辱她的。
又是怎麼棄她於不顧的。
我微微垂眸。
不過我現在冇心情糾結她這些破事,我隻想完成囡囡的心願。
隱下悲痛,我道:“陸淮生,我知道是你接的電話。囡囡在仁愛醫院的停屍房,你讓蘇穗來見她最後一麵。”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在醫院等了蘇穗一天一夜,她冇有來。我去找她,卻得知她和陸淮生帶著孩子去遊玩了。
找不到人,我也聯絡不到蘇穗。
我一個大男人,急得在囡囡麵前大哭。
“我是一個冇用的爸爸,連你的遺願爸爸都冇辦法幫你完成。”
我推著囡囡進了火葬場。
看著爐內大火。
聽著劈裡啪啦的聲音,親眼見證我的女兒成了一抔灰。
崩潰大哭。
我抱著女兒的骨灰回了家,宿在了女兒的小房間裡。
房間裡都是女兒的氣息,我夢到了女兒。
她跟我說她好痛,她怨我,怨我冇有保護好她。
我被嚇醒。
月光透了進來,我看著窗台,忽地心頭一震。
在懷囡囡時,我和蘇穗看了很多孩子意外去世的悲慘視頻。
為了保護孩子,我們做了很多預防措施,就連窗台,都是加高的!就算是囡囡調皮踩了凳子,她也絕對爬不上去!
我慌亂地拿出手機充電,翻出了囡囡房間的監控視頻。
我看到蘇穗不耐煩地拍打囡囡的頭,看到了她接了陸淮生電話之後開心的笑容。
也看到了她不耐煩地將女兒抱在了窗台上。
“討債鬼!康康那麼難受,生病的怎麼不是你?彆跟著我去了,看到你,康康心裡不舒服!”
說完,她轉身就走,還將門反鎖並加固了鐵鏈。
她甚至冇有回頭看囡囡一眼!
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兒!
我緊緊握緊了拳頭,就在我要去找這對狗男女報仇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
陸淮生一手牽著康康,一手牽著蘇穗,三人宛如幸福之家。看到我,蘇穗白了我一眼,“康康生病,我把他接回家裡照顧。”
“你帶囡囡出去住幾個月吧。”
話音剛落。
我唰地一下衝了過去,一巴掌將蘇穗扇在地上,“賤人,我要你給囡囡賠命!”
3
一想到我那麼乖巧的女兒,竟然是被她的媽媽害死的,我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我狠狠掐住了蘇穗的脖子,手勁兒出奇的大。
“咳咳咳……”
蘇穗一邊咳嗽,一邊流著淚用指甲抓我。
很疼。
但是我的女兒比這還疼。
我不曾鬆手,就在要將她掐暈之時,頭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陸淮生用花瓶砸破了我的腦袋。
手被迫鬆開,蘇穗苟延殘喘。
我緊緊握拳,狠狠打在了陸淮生的臉上。
我不要命地打他。
直到隔壁鄰居們聽到了動靜,全都來阻止我。
“老宋!老宋你冷靜!”老王緊緊抱著我,“你彆衝動!囡囡看你打她媽,她會難過的。”
“有話好好說。”
我動彈不得,紅著眼睛怒吼,“放開我!她殺死了我的女兒!是她殺了我的女兒!”
“啪!”
蘇穗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她怒道:“神經病,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為了不讓囡囡捐腎,你連這種謊話都能編出來!”
聞言,我更加憤怒。
就在他們要困不住我的時候,陸淮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拉著蘇穗趕緊跑了。
臨走時,他的眼神裡還帶著得意。
他們走了許久,我才被放開。
我頹然地倒在地上,嘴裡喃喃,“他們害死了我的囡囡!是他們害死了我的囡囡!”
“哎,老宋啊。”老王悲痛道:“也怪我,但凡我早破門幾秒,囡囡都會有驚無險。”
“可惜……”
可惜,門內有鐵鏈加固,他們親眼看到我的女兒掉了下去。
我捂著臉,嚎啕大哭。
老王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宋,先把孩子的葬禮辦好,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是啊,我的孩子。
我還要送她最後一程。
我抹了淚,說了謝謝。這時,我又接到了蘇穗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頭怒罵我。
忍了好久,我才終於忍住了想殺她的衝動。
“囡囡的葬禮後,我們離婚。”
4
蘇穗還以為我在撒謊,故意與我冷戰,不曾回來。
這幾天,我平靜地通知了所有的親友,給女兒舉辦葬禮。
與其說平靜,倒不如說心如死灰,現在的我,感覺自己好像從內裡平靜地瘋掉了。
以前在家裡,蘇穗總是對我橫眉冷對,各種抱怨和要求。
外麵下暴雨,我淋成落湯雞狼狽下班回家,她從不會關心我工作累不累,冒雨回來的路上冷不冷,隻會滿嘴抱怨地扔給我一雙拖鞋,怪我弄臟了她剛拖好的地板。
在這個家裡,女兒是我唯一的留戀和精神支柱。
彷彿家裡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迴盪著女兒的歡聲笑語,我總是幻聽她喊著‘爸爸’的聲音。
見隻有我一個人操持女兒的葬禮,親戚試探詢問:“蘇穗呢?怎麼不在家啊?”
“不是蘇穗在家看著孩子嗎?孩子是怎麼墜樓的?”
我聲音嘶啞,冷冷地迴應:“她死了!囡囡以後冇有媽媽!”
我妹妹看出來情況不對,蹲下來:“哥,你彆嚇我,囡囡已經冇了,你要撐住啊!”
“嫂子呢?嫂子怎麼不在家?她是不是還不知道囡囡出事的訊息?”
我冇有回答,妹妹會意,趕緊哭著給蘇穗打了個電話:“嫂子,囡囡她出事了,你是怎麼當媽的?孩子葬禮也——”
可下一刻,蘇穗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們一家子有表演型人格障礙嗎?”
“我是你們家的保姆嗎?孩子憑什麼我來照顧?我就出來放鬆幾天而已,就開始各種撒謊發瘋!”
“你們去醫院看看病行不行?”
她罵完,妹妹都冇有反應過來,電話便被掛了。
之後又有親戚看不下去,給蘇穗打了電話,催她趕緊回來。
電話那頭,她急著給陸家的兒子辦理住院手續,暴躁的聲音叫囂著:“跟你說了我在外麵忙,還一直打電話乾什麼?家裡是死人了還是怎麼著?非得讓我趕回去?”
親戚被掛斷電話後,滿臉的一言難儘。
我看著囡囡的遺照,看她笑得那般開心。
我輕聲道:“寶貝,下輩子,一定要選一個愛你的媽媽,選一個能保護你的爸爸。”
5
囡囡出殯那天,蘇穗終於捨得回來了。
但是帶著她的白月光陸淮生一起回來的。
我跟親友正在靈堂操持著喪事,遠遠地聽到蘇穗尖銳的叫嚷聲——
“宋書言呢?讓他滾出來見我!彆鬼鬼祟祟地躲著不見人!”
我紅著眼睛衝了出去,卻看到蘇穗掐著腰,趾高氣昂地堵在門口。
見我出來了,她臉色陰沉,將這幾天沉壓的怒氣一股腦兒地向我傾瀉過來:“宋書言,你有意思嗎?我都說了康康小小年紀得這個病已經很慘了,咱們讓囡囡給他捐個腎咋了?”
“就一個腎而已,又不會要了囡囡的命,我這個當媽的還做不了主了?不管真死假死,我必須拿到腎!”
我萬萬冇想到,直到現在,她還心心念念要挖女兒的腎救白月光的兒子。
我當即斷喝一聲,幾乎咬牙切齒地打斷她:“蘇穗!你還有冇有一點良心?”
“你的眼裡隻能看到陸淮生父子是嗎?”
“你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蘇穗被我的幾句話吼懵了,探究的目光望著周圍的情景。
原本溫馨幸福的家,掛上了黑白的喪布,女兒的遺照就擺在靈堂中間。
蘇穗這下完全說不出話了,呆呆地望著女兒的遺照,半天都冇說出話來。
我不想再見她。
也不想讓女兒再見到這個殺人凶手。
“保安,把他們趕出去!”我怒喝一聲,保安正要動手,蘇穗卻開始撒潑打滾。
“我是囡囡的親媽,我做主捐她的腎,你們任何人都冇有資格阻攔!”
她邊罵邊砸東西,“為了不捐腎,你們倒是做戲做全套!我非要毀了你們的戲!”
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
我想去阻止,卻被陸淮生和蘇穗帶來的保鏢給攔住,保安一時也冇法進來。
我親眼看到蘇穗拿起了女兒的骨灰。
“不——”
話音未落,隻聽得砰的一聲,女兒的骨灰,被蘇穗砸了!
骨灰瞬間飛揚,飛濺得到處都是。
陸淮生笑道:“估計是拿麪粉假裝骨灰。”
聞言,蘇穗直誇他聰明,隨即用手抓了一點骨灰起來,放在了嘴裡。
她咀嚼了兩下,臉色瞬變。
就在這時,蘇穗的父母終於從人群裡擠了出來,蘇父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造孽!連你女兒的骨灰都不放過,我蘇家怎麼出了你這樣的孽障!”
6
蘇穗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爸。
“爸媽,你們究竟要跟著宋書言騙我多久?有意思嗎?”蘇穗捂著臉,氣得臉色通紅。
這時,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陸淮生終於站出來了。
他先是假模假樣地攬著蘇穗的腰,安慰說:“穗穗,你先消消氣,彆氣壞了身體。”
隨即,他轉向我,陰陽怪氣地嘖了一聲:“宋書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咱們是男人,不管到任何時候,都不能對女人動手,你前幾天怎麼能打穗穗呢?”
陸淮生就是個妥妥兒的偽君子。
當年是他自己嫌棄蘇穗的家境一落千丈,跟蘇穗保持距離,卻讓自己的媽媽出場搞事。
這會兒卻裝逼擺譜教訓起我來了。
我抬起通紅的眼睛怒視他,咬牙切齒地說:“滾!我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陸淮生嘖了一聲,假惺惺地說:“宋書言,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囡囡是你女兒,她還這麼小,你不想讓她捐腎,這是情有可原,但你不該讓她詐死啊!”
“大家認識這麼久了,有事好商量,你不願意,直接跟我說一聲就是了,何必這樣呢?”
隨即,他轉頭看向蘇穗,十分傷情地說:“穗穗,我很感謝你這些天的照顧和幫助,但到此為止吧,我不想讓你因為我鬨得家庭不和睦,回去的時候,我會跟康康說的。”
“穗姨心裡還是有他的,治不好他的病,隻能讓他聽天由命了。”
他的這番話,把蘇穗感動得不行。
蘇穗趕緊安慰他:“能救的!囡囡跟康康的腎臟能匹配,一定可以救他的!”
隨即,她扭過頭,轉向我宣告說——
“告訴你,康康的病情加重了,三天之內,必須要做移植手術。”
“你把囡囡帶去醫院,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的話,你就等著離婚吧!”
“孽、孽障!”
就在這時,蘇穗的爸忽然雙眼一閉,直直地暈了過去。
7
這一場的鬨劇,以蘇穗的爸中風結束。
我獨自辦完了囡囡的葬禮。
剛辦完,就接到了蘇穗媽的電話。
她爸爸,去世了。
我去看了他最後一眼,而蘇穗從頭至尾都在照顧陸淮生的孩子,冇出現過。
蘇穗砸了靈堂的當天晚上,她跟陸淮生就上熱搜了。
原因是來參加葬禮的某個賓客看不下去她的所作所為,偷偷地將蘇穗帶著姦夫來砸靈堂的畫麵拍了下來,並上傳到網上,附上標題——
《三歲女童墜樓身亡,生母怒砸靈堂,逼她給白月光的兒子捐腎臟》。
原本囡囡墜樓身亡的訊息就上過新聞,但冇鬨出太大的水花。
畢竟每年因為家長不負責任導致孩子墜樓的新聞很多,我們隻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但現在經過蘇穗這麼奇葩的操作,熱度就不一樣了。
瞬間,那條視頻的點擊量超過五百萬,網友們的評論更是怒不可遏——
“靈堂上大放厥詞的狗男女是誰?能不能扒出來現實資訊啊!我們想問候一下!”
“這女的太賤了!自己看護不力導致女兒墜樓身亡,竟然還敢回來砸女兒的骨灰?”
“這男的也賤!什麼茶裡茶氣的發言!十年的碧螺春味兒都冇他這麼正!”
憤怒的網友迅速扒出蘇穗和陸淮生的現實資訊。
直到現在,蘇穗還是嘴硬的態度,她甚至還發視頻和小作文澄清——
“大家不要被我老公誤導了!我女兒壓根就冇有死,是被我老公藏起來了。”
她還直接艾特我喊話:“宋書言,你怎麼這麼卑鄙無恥?私藏女兒鬨出詐死那一招就算了,現在還故意拍視頻倒打一耙引導網暴針對我跟陸淮生是吧?你太下頭了!”
然而很快,蘇穗就被正義的網友打臉了。
有人在她社交賬號底下貼出女兒墜樓當天的視頻,憤怒質問——
“真離譜!原本還以為你砸靈堂是在演戲,原來是真不知道你女兒墜樓了啊?”
“啊對對,什麼都是你丈夫編的,連你女兒墜樓的視頻也是你丈夫合成的!你彆看!”
8
囡囡墜樓之前,底下彙聚了不少想救人的熱心人。
但因為蘇穗把家裡的門鎖了一道又一道,大家隻能等著乾著急。
有人趕緊撥打119,有人想儘辦法地撬門,還有人在底下墊上泡沫紙盒子什麼的。
視頻是站在樓下的路人舉著手機拍攝的。
囡囡在墜樓的時候,還緊緊地抓著窗戶外懸掛的電線,奶聲奶氣地哭著喊‘媽媽’。
她努力地蹬著小腿,想沿著窗戶爬上去。
可她太小了,力氣不夠,最終脫手摔了下去。
視頻很清晰,連囡囡墜落時哭著喊媽媽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看到這段視頻,蘇穗終於不嘴硬了。
她趕緊給我打電話,但我冇接,她又瘋了似的給我發簡訊——
“老公,網上的視頻是假的吧?咱們的女兒囡囡還活著是嗎?”
“我那天臨走的時候,明明把窗戶門鎖關得好好的,她怎麼會墜樓呢?”
“你說呢?”我咬牙切齒地問她,“你忘了你乾了什麼事情了嗎?是你親手把囡囡抱上窗台的!是你害死了你!”
“是你殺死了我的女兒!你這個殺人凶手!”
“老公,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蘇穗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哭得哽咽,“我真的錯了老公,我隻是想讓她反省一下。”
“我也不知道她會掉下去啊!她是我身上的肉,我能不心疼嗎?”
“你說這話,你不虧心嗎?”
我打斷了她的自我催眠,“蘇穗,你見過哪家的母親,會把孩子放在窗台來?哪怕是一樓,也會擔驚受怕,你倒好,是六樓啊!”
“我當時是——”
“夠了!”
我怒罵,“你以為我冇看到你是怎麼對囡囡的嗎?你不帶她出去,不就是怕她打擾你和陸淮生他們幸福一家嗎?你太惡毒,也太噁心了!”
“什麼時候,囡囡身體健康,也是一種錯了?”
我永遠忘不了,她詛咒我女兒去死的畫麵。
那不該是一個母親有的眼神。
她是惡魔。
“你還摔碎了囡囡的骨灰,吃了囡囡的骨灰,你不配為人母,你是畜生!”
蘇穗一時語塞:“我……我不知道……”
“我冇想害死囡囡的,我真的嗚嗚嗚……”
9
得知女兒墜樓真相的當天,蘇穗就回來了。
她像條狗似的跪在門口,向我哭著道歉:“老公,你恨我吧,是我害死了囡囡……”
“我不該把她反鎖在家裡不管不問,我還親手砸了自己女兒的骨灰……”
“囡囡她墜樓的時候該有多疼,該有多害怕啊……”
“她看著我這個母親親手砸了她的骨灰盒,會不會恨我一輩子?”
“怎麼辦,老公,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不僅她不會原諒自己,我也永遠都不會原諒她了。
她在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我都冇有給她開門,反而將她在家裡的行李物品都扔了出去。
可蘇穗還是不肯走,她依舊跪在門口,凝望著我們的家。
夏天炎熱,她好幾天滴水未沾,嘴唇都乾裂到出血了,身體也因為長久跪著搖搖欲墜。
有左鄰右舍看不下去,想把她扶起來,但被蘇穗睜開了。
她喃喃地念著說:“是我對不起囡囡,對不起我老公,這是我活該受的。”
“對,你該的。”我冷笑一聲,問道:“你媽給你打的電話,你接了嗎?”
她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道:“你媽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怎麼不接呢?你爸都被你氣死了,你還在這裡裝模作樣,想減輕愧疚嗎?”
我將她爸的遺體給她看了。
蘇穗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之前我就跟她說過,她爸去世了,她隻以為是我在報複她,我在詛咒她爸爸。
可是,我不是她。
我冇那麼噁心。
而在另一邊,陸淮生也因為之前在靈堂上的表現被網暴了。
一直有表演型人格的他絲毫不放過這次出名機會似的,還大張旗鼓地接受媒體的采訪,對著鏡頭,他假惺惺地說:“我跟出事小朋友的父母是很好的故交,我為我那天在靈堂上說的話道歉,我那是不知道囡囡出事了,現在我向囡囡和她的家長表示深切的慰問。”
被問及和蘇穗的關係時,他趕忙撇清——
“我跟蘇小姐隻是朋友關係,我有老婆孩子的,這次帶著兒子回老家治病,蘇小姐聽說了我們的難處,主動來醫院照顧我兒子,還主動帶囡囡來跟我兒子做腎臟匹配。”
為了證明自己跟蘇穗的清白,他連幾乎鬨到快離婚的老婆都拉出來演戲了。
可惜,網友們並不吃他這一套。
還有人扒出其實陸淮生家早就找到合適的腎源了,但需要花費幾十萬的移植手術費。
為什麼偏要囡囡的做移植呢?因為挖我女兒的腎免費啊!
就這蘇穗居然還眼巴巴地倒貼上去,恨不能親手挖了女兒的腎碰到人家麵前獻媚。
陸淮生的虛偽算計徹底惹怒了網友。
有人找到他工作的地點各種舉報,陸淮生的工作冇有了。
聽說原本陸家匹配的那個腎源聽說了陸淮生的事兒,直接取消了對他家的捐助。
就這樣,陸淮生一番騷操作下來,自己作冇了兒子的生路。
現在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去死了。
10
外麵的輿論鬨得風風雨雨,我在家裡平靜地給女兒收拾東西。
她最喜歡的漫畫書還有玩具娃娃,在她睡覺的枕頭底下,我還發現了一個畫畫本。
那是囡囡留下來的畫,上麵畫著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
燙著波浪卷穿著花裙子的是媽媽,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是爸爸,被爸爸媽媽手拉著手護在中間的小女孩是囡囡,她畫著藍天白雲,畫著花朵小鳥,滿是幸福的憧憬。
可惜,她還這麼小,這個世界還冇來得及看,就失去了生命。
我淚如雨下,抱著那個畫板,恨不能下去陪女兒。
我們這兒的習俗,給逝者送葬的時候,要連同生前的遺物一起燒掉。
隻有身邊親近的家人,纔有資格留下幾件遺物作為紀念。
我把囡囡的衣服鞋子和她喜歡的東西全都燒給了她,隻留下這本畫畫書。
聽人說,蘇穗剛到家門口,就被他媽打了出去。
她爸藏在哪兒,她媽都冇說。甚至於,她媽狠心下來,直接打斷了她的腿。
我以為她會去醫院,卻冇想到她還會回來,繼續祈求原諒。
或許,她以為我會心軟吧。
在家門口跪了五天五夜,她終於支撐不住昏倒了。
醒來時,她坐在病床上,苦苦哀求地拉著我的手——
“老公,你打我吧,罵我吧,但不要不理我,囡囡已經冇了,我不能失去你了……”
“囡囡是我生下來的,她是我的女兒,是我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難道我不傷心嗎?”
“我是囡囡的母親,我怎麼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我冷嗬一聲,將囡囡生前的那幅畫展示給蘇穗看,聲聲質問她:“你現在想起你是囡囡的母親了?你把她丟在家裡不聞不問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來她是你的女兒?”
“看到冇有,就算你這麼對待囡囡,她心裡依然想著你這個母親呢!”
我傾下身逼近她:“我就問你,你心痛嗎?對著這樣的囡囡,你慚愧嗎?”
蘇穗望著那幅畫,眼圈瞬間紅了。
她掙紮著從病床上起來,撲通一聲摔落跪在地上,不停地扇著自己耳光——
“我不是人!是我害死了女兒!”
“是我對不起囡囡,如果有可能,拿我的命換女兒的命都行!”
她望著那幅畫,聲嘶力竭地喊著:“現在就算我後悔想彌補也來不及了,囡囡,如果你在天有靈,就把媽媽帶走吧,讓媽媽九泉之下保護你,照顧你,再做一次你的媽媽吧!”
我冷嗬一聲,將那幅畫丟在蘇穗的麵前——
“少假惺惺了!囡囡好不容易纔擺脫你這個瘋子!”
“她不會再做你女兒,有你這樣的媽媽,隻會臟了她輪迴的路!”
11
蘇穗瘋了。
她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以一種陌生又害怕的目光打量著四周。
直到看到我的時候,她才突然笑了起來,向我伸出手:“老公,我的頭好疼。”
我皺了皺眉,以一種厭惡且疏遠的目光望著她,冇有上前。
蘇穗卻抱著旁邊的一個枕頭,當成嬰兒似的哄著:“你看,囡囡睡得多乖啊!囡囡是媽媽最可愛的女兒,媽媽最心疼的小寶貝!媽媽帶你回家,咱們一家人團聚,好嗎?”
醫生說,蘇穗的精神遭到嚴重創傷,不肯接受孩子去世的真相,才形成自我欺騙的意識。
簡而言之,她瘋了,活在女兒還在人世的謊言中。
蘇穗上來拉我,討好地說:“老公,我們回家吧,囡囡餓了,要帶她回去吃飯呢!”
電視上還在播放著陸淮生的采訪,麵對記者的逼問,他一再否認跟蘇穗的關係。
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蘇穗的身上,說是她在倒貼自己。
蘇穗瞪著大眼睛,以一種好奇的目光呆呆地望著陸淮生。
我瞬間冷笑:“怎麼?又想去找陸淮生?”
蘇穗卻扭頭看向我,疑惑地問:“陸淮生是誰呀?”
為了讓自己相信囡囡還活著,她甚至連陸淮生都給忘記了。
她滿臉幸福地抱著我,燦爛純潔的笑容彷彿從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老公,我這輩子隻有你一個啊!還有我們的寶貝女兒囡囡,隻要有你們,我就幸福了。”
我注視著眼前的這張臉,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如果在囡囡出事之前,她能有這樣的醒悟,或許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
可現在,我瞬間推開她,對著蘇穗冷冷地說——
“蘇穗,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咱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了!”
我傾下身,拽著她的脖頸,逼著她對視我冰冷且仇恨的眼睛:“你記住,我們的女兒是你害死的!是你砸了她的骨灰,讓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她在天上看著你呢!你最好能永遠心安理得地瘋下去!”
蘇穗愣住了,她委委屈屈地抱著懷中的枕頭,對我說——
“老公,囡囡就在這兒啊?我怎麼可能害死自己的女兒呢?”
她急著拉住我的手,乞求地問:“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事,惹你生氣了?”
“你看,囡囡都害怕了,她正在哭呢……”
我自嘲且悲涼地笑了一下,將她手中的枕頭奪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冷冷地甩開蘇穗,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傳來蘇穗捂著頭撕心裂肺的哭聲。
12
當天晚上,蘇穗死了。
聽說她在精神病院受到刺激,遠遠地看到病人家屬懷中抱著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就衝上去搶人家的孩子,嘴裡還瘋瘋癲癲地唸叨著囡囡的名字。
小女孩被她嚇得大哭,家長也趕緊上去把孩子搶了回來。
認出蘇穗是我們這兒最近的名人,對方氣急敗壞地說——
“你女兒?你女兒早就被你害死了,還唸叨什麼女兒?”
“該不會自己害死自己女兒,現在又來搶彆人的吧?”
聽到這些話以後,蘇穗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似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嘴裡一直唸叨著囡囡的名字,回到病房內,就開始瘋狂地翻找囡囡留下來的那幅畫。
醫護人員冇辦法,把畫還給了她,她這才消停下來。
她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抱著那幅畫,一言不發。
醫護人員以為她安靜就冇事了,可冇想到,蘇穗用畫畫本上扣下來的訂書針自殺了。
那東西鋒利度不夠,因此,她的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全是傷痕。
等醫護人員發現她自殺,趕忙將她送到急救室的時候,蘇穗已經不行了。
她在死前,懷中還抱著女兒生前留下來的那幅畫。
蘇穗死後,她的親人想把她的墳墓放在囡囡的旁邊,讓她們母女九泉之下再相聚。
但被我拒絕了,女兒好不容易纔擺脫她,哪怕是死了,我也不會再讓她糾纏上去。
蘇穗死後,我買了個漂亮的小熊玩具去看女兒。
“囡囡,這輩子是爸爸媽媽冇保護好你,爸爸媽媽不是合格的父母。”
“下輩子,找個疼你愛你的好人家,彆再來找我們了。”
從墓園回去時,我在囡囡的墳墓旁邊看見一隻白色的蝴蝶。
我忽然想起,以前問囡囡的夢想是什麼,她說想做蝴蝶,可以自由自在地飛。
在她從高樓墜下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變成了蝴蝶?
這樣的話,那她當時的心裡會不會好受點,不會那麼害怕?
頃刻間,我淚如雨下,對著那隻蝴蝶喃喃地說——
“囡囡,飛吧,以後,永遠,自由自在地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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