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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川將我唯一的親人,外婆綁在他親自改裝的死亡賽車上。

隻因我發現他如珠似寶地藏著一個女孩時,發了瘋地動用所有人脈,查那朵解語花的身世背景。

他漫不經心地朝我扔來一份離婚協議。

“溫晚,如果你能裝作不知道,我本來可以讓你繼續做霍太太。”

“隻是,你不該動苒苒,更不該讓她知道你的存在。”

“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簽協議,還是聽骨頭碎裂的美妙聲音,你自己選。”

不敢有一點停頓,我跪下來朝著他磕頭,血流如注。

“霍川,我求求你,外婆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要什麼衝我來!”

“我簽,我現在就簽。”

我帶著外婆登上了駛往海外的貨輪。

隻是在那之前,我撥打了霍川對家的電話。

“你們不是很想要我手裡的係統嗎,可以交易。”

“但我要霍川,身敗名裂!”

1

我拚命磕頭到滿頭鮮血,卻還是冇能救回外婆。

再睜眼,我回到收到地下車庫匿名照片的那天。

照片上,霍川正微微俯身,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吻著懷中的女孩。

女孩的脖子佈滿鮮紅的草莓,可見激烈程度。

我冷笑一聲,掏出手機打通對家的電話。

“喂,你們不是很想要我手裡的係統嗎,可以交易。”

電話那頭瞬間爆發出難以抑製的狂喜。

“真的?溫晚,你當真願意?”

我“嗯”了一聲,報了一個數字後,便掛斷電話。

不一會兒,我的賬戶便湧入大量資金。

這些錢,足夠我帶著外婆在海外生活十輩子了。

咬了咬牙,我動用人脈,查清楚了那朵解語花的身世。

葉舒苒,在孤兒院長大,閒暇時在車隊做醫護助理。

我特意抽了時間去看她。

到底是怎樣的純潔天使,能讓危險裡泡大的霍川如此著迷。

我到的時候,葉舒苒正細心地為一名隊員消毒,聲音軟軟糯糯。

“怎麼這麼不小心?人是會痛的呀。”

果然……長得和我很像,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18歲的我。

見我直愣愣地盯著她,葉舒苒害羞地垂下眼簾。

忽然,一輛失控的賽車直直朝著這邊衝來。

“小心!”葉舒苒冇有絲毫猶豫,本能地衝過來一把將我推開。

萬幸賽車及時刹住,可她依舊受了傷。

一枚小巧的耳墜,滾落在了我的手邊。

遠處,霍川急匆匆跑來,直接一記狠戾的耳光反手把我打翻在地。

“溫晚,你對舒苒做了什麼!”

葉舒苒驚呼一聲,連忙跑過來把我扶起。

我的嘴角流出鮮血,可卻感覺不到疼痛。

看著霍川擔心的神情,我才明白,我和他終究隻是表麵夫妻。

“阿川,你瘋了嗎!你怎麼能打人,還是一個女孩子!”

聽著這個稱呼,我恍惚了。

因為我和霍川結婚那麼多年,也隻能叫他霍先生。

葉舒苒跑到我身邊,試圖扶起我。

“女士,對不起,我代他跟你道歉,我幫你檢查下!”

她聲音帶著哭腔,是真心實意地為我感到不平。

我輕輕拂開她的手,自嘲一笑。

“不用了。”

掙紮著站起身,我走到霍川麵前。

在他耳旁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清楚的聲音說,

“儘快把離婚協議給我。”

可他緊張地上下檢查葉舒苒,對我的話根本充耳不聞,

“阿川!你緊張過頭了!這位女士什麼都冇對我做!是我自己推開她的!”

葉舒苒焦急地解釋著,試圖讓他明白真相。

霍川眼睛通紅,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離開了我的視線。

2

我回到了冷清的家,摸著高高腫起的臉頰,我自嘲一笑。

霍川那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帶著他麵對危險彎道時的狠戾。

我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才發現屬於我的,隻有幾件衣服和必要的證件。

環顧著這個從未屬於過自己的家,我讓女傭把牆上那副生疏的結婚照取下來丟掉。

“太太……這、這真的要丟掉嗎?這可是您和先生唯一一張……”

“丟掉。”我的聲音冇有起伏。

“還有,以後不用叫我太太了。”

我的目光落在書桌一箇舊絲絨盒子上。

裡麵是一枚磨損得厲害的銀質賽車徽章。

雖然破舊,卻依然完好無損,可見儲存的用心程度。

那是霍川十三歲時,在他母親葬禮後被我撿到的。

少年倔強又破碎的眼神,像烙印一樣刻在我心裡。

那時我以為,我能分擔他的痛苦。

後來才知道,我隻是他冰冷世界裡一個無關緊要的背景板,連靠近的資格都冇有。

就連這場婚姻,也是因為我曾無意中把他突發心梗的父親送進醫院。

一場陰差陽錯換來這一紙契約,鎖住了我,也困住了他。

既然他現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我祝福他。

我走到窗前,手腕一揚,徽章無聲地落入茂密的灌木叢深處。

律師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送來時,我平靜地簽下名字。

“霍先生要求您淨身出戶。”

意料之中。

他向來如此,吝嗇於施捨我一絲溫情,更遑論物質。

前世的我或許會心如刀絞,如今隻覺得可笑。

“可以。”我放下筆,“告訴他,我隻要一樣東西。”

律師抬頭,有些意外。

“車隊改良係統的原始設計手稿和源代碼備份硬盤。”

我聽見霍川的聲音清清楚楚從電話裡傳出。

“隨她。讓她帶著那些冇用的垃圾,立刻滾出我的視線。”

我帶著那隻輕飄飄的行李箱離開,冇有回頭看一眼。

突然手機收到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訊息。

【女士,您好。我是葉舒苒。】

【冒昧打擾您。我一直很擔心。請問您的傷有無大礙?】

【如果您看到這條資訊,請一定聯絡我好嗎?我想為您提供檢查和護理。】

我握了握手裡的耳墜,回覆了訊息。

3

“女士?”

我的身邊響起一聲柔軟卻帶著怯意的聲音。

那雙小鹿眼裡麵盛滿擔憂和愧疚。

“阿川怎麼能下那麼重的手!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她小心翼翼扶著微隆的小腹蹲下,仔細檢視我的傷勢。

頭戴護士帽的葉舒苒是那樣的神聖純潔。

一瞬間我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麼霍川對她那樣的著迷。

見我盯著她的肚子,她蒼白的臉頰飛起兩抹紅暈。

“阿川特彆喜歡孩子,說一定要我生兩個,一個跟他姓,一個跟我……”

霍川和我結婚之後一直都是分床睡,連和我接觸都嫌臟。

我所有卑微的示好,換來的隻有彆癡心妄想的警告。

十年來,一直如此。

而麵前這個不施粉黛的女孩什麼都冇有做,卻能讓他上癮般無法自拔。

是我輸了,輸得徹底。

可葉舒苒的語氣瞬間又帶著無儘的憂愁。

“我隻是個孤兒院長大的孤兒,哪裡配得上他……”

這副柔弱的模樣,足以激起任何人的保護欲。

更何況是霍川那樣掌控欲爆棚的男人。

我輕輕捧起她的手,語氣真摯。

“你值得的,霍川選擇了你,就證明你值得他傾儘所有。”

我把那枚小雛菊耳釘放在她的手裡,輕輕合上。

“姐姐該走了,從今以後,你會和他會過上幸福的日子。”

不同於上一世我仗著自己是妻子的身份,和霍川公開叫板。

重活一世,我不敢再賭人性,隻想和外婆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

結束了這一切,我輕舒一口氣,打通外婆的電話。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藹,聽得我濕了眼眶。

“囡囡,怎麼啦?聽你的聲音好像不太開心呀。”

我深吸一口氣,把鼻腔的哭音狠狠壓下去。

“外婆,我們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好不好?”

我走出醫院。

下一刻,霍川就帶著兩個蒙麵打手出現在我麵前。

他的眼神裡帶著噴湧而出的怒意,差點把我的下頜捏的粉碎。

“溫晚,我是不是警告過你離葉舒苒遠一些。”

4

聽聞他說這些,我頓時渾身發抖。

“霍川,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冇有做啊!”

他的表情更加震怒,眼睛卻如鷹隼般殘忍淩厲。

“溫晚,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如果你還不承認,難保我下一步會做什麼,你知道的。”

回想起上一世那血肉模糊的場麵,我呼吸猛地滯住。

“霍川,我真的什麼都冇有做!”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從兜裡摸出手機,打開簡訊頁麵。

“你看,是葉舒苒她約我來的!”

“我隻是來醫院和她見了一麵,就走了……”

霍川瞥了一眼手機介麵,看著我的目光更加陰鷙。

“溫晚,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看得讓你吃點苦頭。”

他一個眼神示意,一個頭髮花白的年邁老人被拖了進來。

“外婆!你們要對她做什麼!放開她!”

“霍川,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不要折磨我外婆!”

我瘋狂哭喊著要撲過去,卻被死死的按在地上。

霍川把腳抬起來,光亮可鑒的黑皮鞋踩在外婆乾枯的手臂上。

一個用力,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清晰傳入我耳中。

“不!”我撕心裂肺地吼叫著。

不敢有一點停頓,我跪下來朝著他磕頭,血流如注。

“霍川,我求求你,外婆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要什麼衝我來!”

一個部下小跑進來。

他撐手在霍川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麼,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舒苒醒了?她現在怎麼樣?有冇有什麼大礙?”

他行色匆匆地就走了,看都冇看我一眼。

我立馬起身撲過去把外婆抱在懷裡。

“外婆,對不起,我連累你受苦了……”

外婆的鼻翼間隻殘存一絲微弱的呼吸,卻用儘全力抬起手撫摸我的臉。

“囡囡……外婆冇事……”

我抱緊了她。

“外婆,我們走,我會為咱們複仇的!”

5

霍川一臉擔憂的看著病床上虛弱地的葉舒苒。

“舒苒!你終於醒了!還有冇有什麼不舒服?”

霍川俯身過去,在葉舒苒的額頭上輕輕留下一吻。

“阿川,我就是這幾天有點累了……”

她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你看,我好著呢。”

“我就是一直放心不下前幾天被你傷害的那位女士,今天給她做了檢查……”

聽到這裡,霍川明顯緊張了起來。

“果然是她搗的鬼,我就知道她和你見麵,冇安好心!”

“阿川!”葉舒苒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是我過意不去,主動邀請她來醫院檢查的,誰讓你一時衝動!”

霍川自知失語,臉上閃過一絲心虛,又馬上正色道。

“舒苒,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和她見麵了,好嗎?”

他輕輕吻了吻葉舒苒的手背。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隻是和那位女士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總覺得我們是那麼相似。”

“哪有那回事。”霍川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她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電話聲突然想起,霍川不耐煩的接起。

“霍隊,怎麼回事,車隊的係統失靈了!我們冇法控製!”

“應該是有人破了我們的防火牆,惡意植入,現在隊員五死三傷!”

“之前晚姐的那套改良係統在哪?現在急需!”

掛斷電話,霍川打給手下。

“老大,溫晚家裡昨晚上著火了,我們到的時候她已經被燒成了灰。”

霍川瞬間愣在原地,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一臉。

“什麼?!你在說什麼?!溫晚……她冇了?”

6

在凶猛的火舌吞噬房屋的那一刹那,我和霍川從此再無關聯。

這把火,是我親手點燃的。

我緊緊攙扶著外婆,在一個偏僻的港口登上了駛往海外的貨輪。

當霍川的手下趕到時,看到的隻會是廢墟和兩具燒焦的殘骸。

船在海上顛簸了數日,終於抵達了一個醫療條件相對優越的歐洲小國。

我用那筆龐大的資金,和外婆迅速在這裡安頓下來。

最權威的骨科專家為外婆進行了精密的手術。

手術很成功,但康複的過程漫長而痛苦。

大洋彼岸寬敞明亮的複健室窗外,藍色的海水微微盪漾。

“外婆,慢一點,很好,就是這樣,輕輕抬腿……”

牆上的大螢幕電視開著,音量調得很低。

螢幕上,霍氏集團門口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才幾日不見,霍川的麵容異常憔悴,眼下是濃重的青黑。

“霍先生,對此次車隊重大傷亡事故,霍氏集團是否承認是安全係統存在致命缺陷?”

“傳聞事故源於內部係統被惡意破壞,是否與您前妻溫晚小姐有關?”

“有訊息稱溫晚女士已在火災中喪生,您對此有何迴應?是否感到愧疚?”

他死死咬著牙,下頜繃緊。

最後的鏡頭,對準了劃過他臉頰的一滴淚。

我站起身,走到電視櫃前,拿起遙控器按下電源鍵。

螢幕瞬間暗了下去,將那張涕淚橫流、瘋狂絕望的臉徹底隔絕。

我迴轉過臉,聲音輕柔。

“外婆,我們繼續。”

外婆喘息著,對我露出一個略顯疲憊卻溫暖的笑容。

“好,囡囡,外婆再試一次。”

此刻的辦公室裡,霍川正對著幾個心腹大發脾氣。

“查不到?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麼用!防火牆呢?追蹤呢?”

“那套改良過的係統呢!備份呢!”

幾個人瑟縮在牆角,嚇得麵如土色,連大氣都不敢喘。

隻有一個膽子稍大些的哆嗦著走上前來,聲音顫抖。

“霍隊,入侵源頭是是溫晚……的原始設計手稿和源代碼硬盤。”

“攻擊路徑多層加密,源頭ip最後指向……境外一個無法追蹤的公共節點……”

“溫晚……又是她!那個賤人!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摜向牆壁,碎片四濺。

“找!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活要見人,死……”

“不!我不相信!她冇死,她絕對還在某個角落!”

冇有人再敢留在這裡,房間隻剩霍川如同困獸般的嘶吼。

7

彆墅昏黃的燈光下,葉舒苒蜷縮在寬大的床上。

她雙手死死捂住小腹,汗水浸濕了鬢邊的髮絲。

“呃……好痛……阿川……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斷斷續續地呻吟著,聲音極度痛苦。

霍川立在床邊,腦海中卻不斷回想著代言的品牌紛紛來解約的場景。

“霍總,很遺憾通知您,經過慎重評估,目前車隊和我們倡導的積極健康理念不符,即日起終止合作……”

“霍先生,我們對貴司的安全係統徹底喪失信心,決定撤回所有讚助……”

“霍總,抱歉,代言合約到此為止,違約金我們會按合同支付……”

他前期耗費無數心血、金錢和人脈堆砌起來的代言。

在短短幾個小時內,一個接一個轟然崩塌。

他的聲音不免帶了些焦躁,

“醫生呢!醫生怎麼還不來!”

葉舒苒身體猛地一顫,她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霍川。

她掙紮著,用儘全身力氣把手伸向霍川。

“阿川……我好怕……彆走……彆離開我……”

可她的手卻第一次被霍川毫無耐心地粗暴甩開。

“阿川……”

葉舒苒的聲音更虛弱了,帶著哭腔,“阿川,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冇有的事,你彆多想!”

霍川的臉色更染上一抹陰沉和無處發泄的怒火。

葉舒苒整個人都僵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霍川。

可霍川甚至冇有回頭看她一眼,煩躁地扯開領帶。

“人呢!都死光了嗎!”

就在這時,臥室門終於被小心翼翼地推開。

“霍先生,抱歉,路上……”醫生試圖解釋。

“閉嘴!快去!”

霍川粗暴地打斷他,手指指向床上蜷縮成一團的葉舒苒。

醫生和護士迅速圍到床邊,動作緊張。

霍川依舊站在不遠處,雙手緊握成拳。

為什麼,為什麼自從溫晚那個女人離開,所有事情都開始變糟?

車隊出事、代言解除、聲譽受損……

可就連他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麼從她消失後。

他心中的那一團空虛,任憑怎樣他都填補不上。

原來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他早就對那個和他並肩而立的女子產生深深的愛意。

可當他終於明白的時候,卻已經完完全全失去了。

彆墅的急救燈亮了一夜。

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額頭上佈滿汗珠。

“霍先生……非常抱歉,我們儘力了,孩子……冇能保住。”

“葉小姐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和驚嚇,加上之前身體底子就有些虛弱……”

霍川的聲音沙啞,臉色沉的厲害,“出去。”

床上的葉舒苒閉著眼,臉白得像紙,嘴唇冇有一絲血色。

他看著那張臉,這張曾經讓他沉溺無比、覺得純潔無瑕的臉。

此刻,竟再也激不起他心中一絲漣漪。

一股莫名的煩躁和無力感湧上心頭。

霍川不再看她,轉身大步離開了。

8

日複一日,外婆的康複進展順利。

我換名林曦玥,和外婆在這裡開了一家小小的、充滿東方韻味的中藥鋪。

外婆用她淵博的中醫知識為鄰裡調理身體,我則負責經營和翻譯。

平靜安寧的生活,是我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一日,我正在店裡侍弄花草,來了一位年輕人。

來人長著一副輪廓分明、極其俊朗的東方人麵孔。

他說他是一名華裔,從小在外國長大,中文名是商景辭。

他身上的傷十分嚴重,輾轉各地全部都被醫生判了死刑。

但他不肯放棄,執意要來尋訪東方醫術的救贖。

我走過去請他先坐下,在泡茶的時候,看出這傷很像是撞擊的傷痕。

隨口的一問,卻讓商景辭愣了愣神。

他隨即坦言這的確是自己在f1比賽中飆車所致,自己是一名賽車手。

我蹲下來仔細檢視他的傷勢,拿起手中銀針便紮了進去。

等外婆回來的時候,他身上的不適已紓解大半。

商景辭深如潭水般的眼睛專注看著我,在臨走時隻說了一句話。

“你和賽車肯定有著深深的羈絆,想通了來找我。”

那句話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圈圈漣漪。

而我隻是微微笑著,並不應答,隻是說,

“商先生,好好休息,按時服藥。三天後過來複診。”

與此同時的葉舒苒,卻在遭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淩遲。

曾經那個因為她的一點不適而緊張、會溫柔期待新生命的霍川。

彷彿隨著那個孩子的逝去,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失敗徹底擊垮、被酒精浸泡的陌生人。

霍川不再關心她是否疼痛,是否難過,是否需要安慰。

當她低聲啜泣時,霍川總會暴躁的嗬斥,

“哭什麼哭!晦氣!我還冇死呢!”

霍川實在無法接受我已經離開的事實。

他以為我當初要搬走,隻是在鬨脾氣尋求他的注意力。

要他簽離婚協議書,也隻是試探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要帶走他根本看不上的車隊改良係統,不過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溫晚一定在某個角落等著他狼狽不堪地去求她!一定是這樣!

麵前的白月光不再是執念,因為隻有當我存在,她纔有意義。

直到有天,葉舒苒不小心在櫃子裡翻到霍川和我曾經的結婚證。

看著照片上相似的容顏,她終於明白。

原來……

她流著淚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後便離開了這裡。

當霍川帶著一身酒氣深夜回到彆墅時,迎接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當他看到桌麵上兩本暗紅色的結婚證和紙條後,徹底瘋了。

9

三天後,商景辭如約而至。

他的氣色明顯好轉,雖然仍有些虛弱,但步履已穩健許多。

“林小姐,外婆。”

他這次用略顯生澀的中文打著招呼。

“感覺好多了,你們的醫術,很神奇。”

外婆慈祥地笑著,示意他坐下,再次為他診脈。

之後她滿意地點點頭,對我說,

“囡囡,後續調理交給你了,固本培元,溫養為主。”

我應下,拿出準備好的銀針和藥包。

商景辭很配合地解開上衣,露出精壯卻佈滿新舊傷痕的上身。

但最顯眼的,還是那大片因劇烈撞擊留下的青紫淤痕。

我凝神靜氣,找準穴道穩穩下針。

雖然能感覺到這段時間裡,商景辭探究的眼神一直冇有離開過我。

但我假裝冇有看到,並不迴應。

“你的手法,很特彆。”商景辭忽然開口。

我垂著眼睫,聲音平靜無波,

“商先生過譽了,鍼灸講究的就是心手合一,專注而已。”

治療結束,他留下豐厚的診金。

外婆推辭不過,最終隻收下了合理的部分。

走到門口,他再次停下,回頭看著我。

陽光下,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那份對我的欣賞和執著。

“林小姐,我的車隊需要你。不是作為醫生,是作為技術核心。”

他隨即遞過來一張名片。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車隊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我摩挲著那張名片,定定地站了很久。

此時,霍川的世界裡隻剩下酒精、債務和瘋狂的執念。

葉舒苒的離開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他徹底推入深淵。

“跑了……都跑了……賤人……都是賤人!”

他灌下一大口劣質威士忌,帶來短暫的麻痹。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痛苦。

“溫晚……是你……都是你!”

他對著空氣嘶吼,拳頭狠狠砸向牆壁,頓時血肉模糊。

“你毀了我……你毀了車隊………你讓葉舒苒也敢背叛我!”

“你出來!我知道你冇死!你出來啊!”

這時霍川那部螢幕破爛稀碎的手機突然叮咚響了起來。

他醉醺醺地掏出來,霎時間酒醒大半,牙齒咬得咯咯響。

“溫晚,……你居然躲在……”

“你等著,我會去找你……一定會……你等著……”

10

商景辭的傷勢在我和外婆的精心調理下恢複神速。

他成了店裡的常客,複診、取藥,更多是點一壺清茶。

看著我在藥櫃和茶台間忙碌的身影,一坐就是一天。

他很少再提賽車和邀請,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種無聲的叩問。

一次複診後,我正為他調配最後一劑固本培元的藥粉。

商景辭靠在櫃檯邊,目光落在我分藥、稱重、研磨的手上。

“林小姐,”他忽然開口,緩緩地說,

“近十年全球頂尖賽車技術團隊的核心成員名單裡,冇有‘林曦玥’這個名字”

我的動作冇有絲毫停頓,彷彿在聽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他繼續說道,

“但是,大約八年前,霍川車隊異軍突起,其核心改良係統震驚業界。”

“圈內都知道,那個神秘的係統設計師是霍川的前妻,但極少露麵。”

“接著霍川的前妻溫晚死於一場離奇的火災,霍氏車隊賴以生存的核心繫統被精準摧毀。”

我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將包好的藥包輕輕推到他麵前。

“商先生,藥好了。按時服用,注意休息,避免劇烈運動。”

商景辭深深地看著我,最終拿起藥包,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

“謝謝。林小姐,我的邀請,長期有效。”

我不置可否。

自從離開霍川,葉舒苒在南方不知名小城找了一份護工的工作。

她給行動不便的老人餵飯、幫孩子們整理床鋪、清洗堆積的衣物……

身體是疲憊的,但心是安寧的。

直到有一天,葉舒苒從福利院下班,卻被幾個彪形大漢尾隨。

她的直覺告訴她,是霍川的人追來了。

走投無路的她慌亂打開手機,卻不知該找誰。

直到瞥見通訊錄裡一個極其陌生的號碼,是我留下的。

“葉小姐,如果需要任何幫助,請一定來找我。”

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葉舒苒的手指顫抖著,撥通那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傳來一個平靜溫和的女聲:“你好?”

“救……救命……”葉舒苒的聲音顫抖著,

“有人……霍川的人……他們要抓我回去……求求你……幫幫我……”

“好,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11

引擎的咆哮撕裂空氣,輪胎摩擦賽道發出尖銳的嘶鳴。

我站在指揮台前,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偶爾發出幾個簡短的指令。

“完美!簡直太完美了!”

商景辭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曦玥,你看到了嗎?這穩定性!這極限!你就是我們需要的!”

我微微一愣,感受到他純粹的喜悅。

這種被認可、被需要的感覺,是我過去十年婚姻裡從未體會過的。

我輕輕拍了拍商景辭的背,“數據還冇穩定,彆高興太早。”

“不,曦玥,我們應該為自己的每一個進步而驕傲,你值得。”

這時,商景辭的助理快步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商景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眉頭緊鎖。

他看了一眼我,眼神變得極其複雜。

下一刻,霍川出現在我麵前。

一張憔悴得脫了形的臉,讓我幾乎快認不出來是他。

他看向我的眼神,帶著狠毒與怨懟,還有不顧一切的瘋狂。

“溫晚,你居然敢騙我,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賤人……冇有死……”

“霍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

商景辭向前一步,將我擋在身後半個身位,目光居高臨下。

“聽說你像條瘋狗一樣到處嗅,就為了找曦玥給你收拾爛攤子?”

霍川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來一個字。

商景辭輕蔑地掃視著他,繼續慢條斯理、字字誅心。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

“你當年棄如敝履的寶貝,現在是我的了,感謝你的有眼無珠。”

“如今你出現在這裡,我都嫌臟了我的地。”

“是,商總!”兩個安保人員立刻上前,將他架起。

“不……不是的……溫晚!你聽我說!我冇有……”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看我一眼!求你看我一眼啊!”

霍川徒勞地掙紮著,嘶吼著,涕淚橫流。

他的眼神裡充滿著哀求、恨意和深深的不甘。

而我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像看一場與己無關的的鬨劇。

昨日種種,已如昨日死。

麵前這個噩夢般的男人,於我而言,早就死了。

霍川被拖出大門,絕望的嘶吼聲終於被隔絕在門外。

我定了定神,輕聲說,

“數據繼續。下一輪測試,準備開始。”

當日暮西沉,我和商景辭走出大門,還在討論幾個數據。

霍川像一隻癩皮狗一樣在大門口躺著,看到我們便迅速起身。

“溫晚!溫晚!”他嘶叫著,直直地向我撲來,

“彆走!求你彆走!跟我回去!我什麼都給你!求你了!”

“攔住他!”商景辭的聲音冰冷,對保安命令道,

“通知警方。這裡有人試圖攻擊他人,且有酗酒滋事前科。”

商景辭這才轉向我,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化,

“抱歉,曦玥,讓你看到這些臟東西。我們走吧,餐廳已經訂好了。”

我頓了頓,停下腳步,朝著地麵上還在死命掙紮的霍川,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些徒勞無功的事情,不要再做。”

“我們不可能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的話讓霍川頓時停下動作,心如死灰。

坐上跑車,我看見那張令我作嘔的臉瞬間被甩在身後。

次日傳來訊息,霍川受不了刺激,在23樓跳樓自殺了。

他想死的念頭很決絕,冇有給自己留一絲生還的希望。

我把在國內的葉舒苒接過來,一起在中藥鋪裡幫忙。

從此之後,歲月靜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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