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婚慶公司溝通婚禮細節時,放在我手邊的平板突然亮了。
見背景不是熟悉的合照,我就知道平板是裴文胥的。
按照我們兩個在這段感情中的習慣,我應該第一時間移開視線。
可我卻在看過去的一秒內,把發信人的名字,和她發的幾個字印在了腦海。
晚晚:【還有多久到?好想你。】
電話對麵,負責人還在跟我確認婚禮現場的鮮花種類和數量。
而我已經抖著手解開了密碼鎖。
翻看起裴文胥和蘇晚數不清的聊天記錄。
看到他們約定,要在我們婚禮前抵死纏綿,為他們矢誌不渝的愛情劃上一個句號。
看到裴文胥保證,即使他娶了我,也會把對蘇晚的愛牢牢記在心間。
看到蘇晚勸裴文胥,結婚後,不要再做對不起我的事……
我啞著嗓子跟電話對麵,以為信號不好,才聽不見我聲音的負責人說:
“婚禮取消,這個婚我不結了。”
1
怕自己哭出聲,不顧負責人的詫異,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平板上又出現了新的訊息,是裴文胥發的語音:
【還有五分鐘,剛剛去買了點你最愛的關東煮,我怕做到一半你又哭著說體力消耗太大,說我壓榨你……】
不同於平時的穩重和矜持。
這條語音裡的裴文胥,言語間滿是笑意,調起情來也是個十足的高手。
屋子裡恢複安靜後,我又放了一遍語音。
因為我總覺得說這些話的裴文胥,讓我陌生又熟悉。
直到聽完第十遍。
我纔想起剛談戀愛時,裴文胥跟我說話就是這樣一副語氣。
不過那時,我們都才二十歲。
八年過去。
大學時期就開始創業的裴文胥,身上早就冇了浮躁和稚氣。
我習慣了他西裝革履,精緻到頭髮絲的模樣。
習慣了他言簡意賅,凡事隻說重點的日常。
因為他卓越的工作能力和精準的合作眼光。
短短幾年,裴文胥就讓自己的公司在江城占據了一席之地。
為了配合他的時間,我們的婚禮一拖再拖。
最後還是兩家父母看不下去,強行把婚禮定在了這個月月底。
裴文胥說,他這麼努力,是為了讓我和我們將來的孩子可以過得無憂無慮。
知道他經常加班,應酬不斷。
我在心疼他的同時,隻能一個人籌備婚禮。
可我冇想到的是。
最近一年,他口中的應酬,多半是為了陪蘇晚逛街吃飯。
他頻繁地出差,更是為了帶蘇晚去各地遊玩。
裴文胥下午才從國外考察回來。
問了我一句婚禮的籌備進度後,連口水都冇喝,就說要趕在婚禮前,把手邊的工作都處理好。
他出門前還在跟我道歉:
“念念,一個人籌備婚禮,真是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最近這麼忙,就是為了能在婚禮後好好陪你……”
我信了裴文胥的話。
還怕耽誤他的時間,緊跟著囑咐了兩句,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如果不是裴文胥急著出門,把登錄了聊天賬號的平板忘在了書房。
或許我會被一直矇在鼓裏。
媽媽打來電話時,我正看著虛空處發呆。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媽媽的厲聲指責:
“祝念煙,你又抽什麼瘋?請帖都發出去了,你卻在這個時候取消婚禮?你讓我跟你爸以後怎麼麵對那些親朋好友啊?”
爸媽都是大學教授,平時最注重臉麵。
雖然他們對裴文胥的忙碌,也生出過不滿的情緒。
但我一直都知道,對於這個極為上進的準女婿,他們是很中意的。
我去年的生日,答應會陪我一天的裴文胥。
剛在我提前兩個月預定的餐廳坐了十分鐘,就接了個電話匆匆忙忙離去。
滿心委屈的我,在裴文胥半夜回家後,和他大吵了一架。
知道這事的爸媽,第二天就對我電話轟炸。
說我太任性,不知道體諒人。
還說我再這麼作下去,裴文胥會不要我。
一向將爸媽的話奉為聖旨的我,當即開始反思。
從那天起,無論裴文胥回家有多晚。
無論他放了我多少次鴿子,我都冇再發過脾氣。
因為他是在為了我們的未來努力。
我不能不懂事,不能動不動就發脾氣。
但事實證明,我的忍讓就是一個笑話。
“媽,裴文胥出軌了,出軌的對象,是被你們從小資助到大的蘇晚。”
“這樣,你還要讓我嫁給他嗎?”
2
知道媽媽不會信。
我隨意拍了幾張裴文胥和蘇晚的聊天記錄給她發過去。
擔心聊天記錄的分量輕。
我還從平板的相冊裡,找到了幾張被裴文胥隱藏起來的親密合照。
半個小時後,爸爸給我打來電話:
“念念,你媽看到你發來的東西後,在那裡又哭又罵,爸打這通電話就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援你。”
聽到這話,我的情緒徹底崩潰。
從默默掉淚,到哭得撕心裂肺。
我傾瀉著壓在心裡許久的委屈。
心疼在裴文胥身上耗費了八年青春的自己。
裴文胥在晚上十點的時候,給我發了一條訊息:
【念念,幾個朋友來找我聊天,不知道幾點才能結束,今天我就睡在公司旁的公寓了,你早點休息。】
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裴文胥還在後麵跟了一張照片。
照片角落裡,有一隻穿著高跟鞋的腳。
放大照片仔細看了看。
這雙鞋,蘇晚幾個小時前纔在朋友圈曬過。
是某個牌子的週年限量款,國內有價無市。
裴文胥考察的那個城市,正好有一家百年老店。
而我,是這個牌子的高級會員。
裴文胥出國前,從我這裡拿走了會員卡。
他說,會給我買禮物。
他確實買了。
但那條絲巾,我有條一模一樣的。
是在江城的實體店裡買包時,經理送給我的。
從裴文胥手裡接過絲巾的時候,我隻覺得好笑。
以為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他,根本就不懂這些。
可事實是,他很懂。
隻是被他用心對待的那個人,不是我而已。
我在沙發上枯坐了一夜。
淩晨六點,裴文胥拎著一袋早餐進門。
看到我坐在那一動不動,裴文胥嚇了一跳。
連鞋都冇換,就快步走到我麵前,抬手摸上我依舊腫脹的眼角:
“念念,做噩夢了?怎麼哭成這樣都冇給我打電話?”
裴文胥眼底的擔憂不似作假。
可一想到正在安慰我的他,昨天睡在另一個女人身旁。
我就一陣反胃。
躲開裴文胥想要把我摟在懷裡的動作。
我啞著嗓子問道: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拿我當傻子耍?”
裴文胥苦笑著把早餐放到茶幾上,然後認真地看著我:
“你這是夢還冇醒呢?夢都是假的,你不能把夢裡發生的事安在我身上,我多冤啊。”
我深吸口氣,從一旁的抱枕下拿出裴文胥的平板。
螢幕亮起的一刹那,裴文胥的臉色就變了。
他立馬站直了身體,不滿地說道:
“念念,我們不是說好相信彼此嗎?你知不知道,這個平板裡有不少公司機密,如果泄露出去……”
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平板裡出現,裴文胥瞬間啞言。
他麵色變了幾變,從我手裡慢慢把平板拿走:
“念念,我可以解釋的。”
我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可裴文胥張了幾次嘴,都冇發出任何聲音。
“婚禮我已經取消了,你不用再遺憾和蘇晚遇見的時間太晚……”
“念念!這事跟蘇晚無關!”
聽到我說出蘇晚的名字,裴文胥立刻大聲打斷我的話。
見我沉下臉,他揉亂了頭髮,捂著臉坐到我旁邊:
“還有不到十天我們就結婚了,我跟蘇晚說好了,結婚後就斷了聯絡。念念,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3
因為我不同意繼續準備婚禮。
裴文胥搶走了我的手機。
把一夜冇睡,渾渾噩噩的我反鎖在屋子裡。
“念念,我現在就去跟蘇晚把話說清楚,你等我回來,回來後,我一定會求得你原諒!”
幸好我的平板登著聊天軟件,我給朋友打了通語音電話,讓她幫我找個開鎖師傅。
還給爸媽發了訊息,怕他們聯絡不到我著急。
裴文胥偏激的做法雖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但我也冇太放在心上。
反而趁著這個時候開始打包自己的東西。
門被敲響時,我以為是開鎖師傅來了。
可對方說的話,卻讓我渾身的血液瞬間變涼:
“19樓著火了,火勢很大,裡麵有人的話趕緊下樓避難!”
說完這話,那人就開始敲對麵的房門。
我在屋裡不停地敲門,想要引起那人的注意:
“能不能幫幫我!我被鎖在屋子裡了,我出不去……”
就在這時,平板響了,是朋友給我發的語音:
“念念!你們單元著火了,物業的人攔著不讓進,我找的開鎖師傅也不願意冒險!”
我是獨立設計師,平時喜歡居家辦公。
之前小區裡丟過東西,裴文胥怕我一個人待在家裡危險,把門換成了最新最高級的防盜門。
如果冇有人在外麵幫我,想從這扇門出去,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而我住在17層,就這一小會兒,我就聞到了從窗戶飄進來的煙味。
知道朋友就在樓下,我的情緒穩定了一點。
我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她,請她幫我跟剛趕來的消防和物業說明情況。
溝通間,頭頂一聲巨響,房子晃動了一下。
聽到玻璃的碎裂聲,和外麵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我才知道19樓剛剛發生了爆炸。
我抱著平板,期待朋友能告訴我一個好訊息。
等了許久,平板一直冇什麼動靜。
我這才注意到網絡斷了。
檢視了一下原因,好像是電力係統受到了爆炸的影響。
冇了網,失去了能和外界聯絡的唯一一個渠道。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死亡離我很近。
火勢蔓延得很快,煙味越來越大。
我找了條毯子,打濕後留著備用。
然後用沾了水的毛巾捂緊口鼻,想從書房的窗戶對外發出求救信號。
朋友第一時間發現了我,她激動地衝著我招手,然後向消防人員示意。
煙霧太嗆人,知道他們發現了我。
我便回到客廳,耐心等待救援。
門外很快有了動靜,聽到有人在說話,我趕緊湊近大門。
聽到對方讓我離門遠一點,他們要開始卸門,我高聲給出迴應。
就在這時,耳邊再次傳來一聲巨響。
陽台和書房的窗戶都被震碎了。
我強壓著恐懼,一邊期盼著門能快點打開。
一邊又擔心門外的消防人員發生意外。
不知過去多久,門被破拆。
和門外兩個消防人員對視了一眼,對方大聲喊道:
“快走!這裡危險!”
把放在門邊的濕毯子裹在身上,我順著消防員指的方向,快步從安全通道下樓。
身上本就冇有什麼力氣的我,冇走幾層樓就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濃煙嗆得我止不住地咳嗽。
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我踉蹌著起身,跌跌撞撞地往下跑,壓根不敢停下腳步。
終於,我聞到了新鮮的空氣。
朋友一把將我摟進懷裡。
感受著對方急速的心跳和後怕的情緒,我眼前一黑,徹底冇了意識。
4
我是被爭執聲吵醒的。
睜開眼睛,滿目的白色,和一直縈繞在鼻尖的消毒水氣味。
讓我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逃過了一劫。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看到走在前麵的媽媽,我一瞬間哽咽。
還冇來得及哭出聲,我就看到了跟在媽媽身後的裴文胥和他的爸媽。
“念念,你終於醒啦!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裴母搶在我媽之前開口。
裴母雖然一直對我不錯,但她從來冇有用這種語氣和態度跟我說過話。
我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連笑都擠不出來,啞著嗓子道:
“托您兒子的福,我差點被困死在火場。”
裴母臉色驟變,她快速地看了一眼我爸媽。
然後訕笑道:
“念念,阿胥跟我說了,都是誤會,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的,他知道錯了!”
“嗬,誤會?”
媽媽顫聲道。
“你兒子為了見小三,竟然把我女兒反鎖在家裡!我問了消防人員,對方說再晚五分鐘,念念都有可能救不出來,哪怕救出來了也會受不輕的傷!你一句誤會就想抹掉裴文胥做的孽?他是在殺人!”
從進門開始就冇說過話的裴文胥,“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裴母一邊嚷嚷著“這是在乾什麼”,一邊想把他拉起來。
卻被裴文胥躲開。
“念念,對不起。我冇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隻要你能解氣,我任打任罵,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想理他,問媽媽火有冇有被撲滅,有冇有人員傷亡。
當聽到媽媽說19樓的住戶一死一重傷,一個消防員也受了不輕的傷後。
我好一陣後怕。
裴母對我無視裴文胥的態度很不滿,但裴文胥做錯事在前。
她再氣憤,也不敢在我爸媽麵前說什麼。
“你們走吧,冇發現念念不想看到你們嗎!”
爸爸走到病床的另外一側,看向我時,滿臉都是心疼。
但視線一轉到裴家人身上,就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親家,我們這……”
裴父想緩和一下氣氛,可他一開口,我就感覺爸爸身上的氣勢又冷硬了幾分。
“正式通知你們,念念和裴文胥的婚禮取消,我和孩子媽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品行不端的潛在殺人犯!”
裴父裴母對“殺人犯”三個字很不滿。
裴母說我爸媽小題大做,不顧兩家多年的情誼。
裴父說我看待婚姻太過兒戲。
如果不是我說取消婚禮,裴文胥也不會情緒過激,把我鎖在家裡。
裴父還說,我有這個遭遇,說到底,罪魁禍首是我自己。
是我把兩家人搞得雞犬不寧。
“夠了!你們彆說了!”
裴文胥站起來,不讓他爸媽繼續說下去。
而被裴父裴母氣得不輕的媽媽,在裴文胥站起來的瞬間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裴文胥,彆忘了你是怎麼走到今天的,你和你爸媽這樣輕待我的女兒,我不會饒過你!”
裴家人因為這話,齊刷刷地變了臉。
裴母當冇看到裴文胥腫起來的臉頰,拉起我媽的手說著軟話。
裴父也一臉尷尬,輕輕抽著自己的嘴,對我爸說:
“我冇文化,說話不過腦子,祝老哥,你就當我剛剛在放屁,當我冇說過那些話!”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蘇晚頂著屋裡眾人的視線,有些侷促地走進來,衝著我鞠躬道歉:
“念念姐,都是我的錯,你千萬彆因為我和文胥哥分開,我不會打擾你們生活的!”
5
我媽一看到蘇晚,就甩開了裴母的手。
再聽到她的話,更是氣得不行,上前就打了蘇晚兩巴掌。
我冇錯過蘇晚挨巴掌時,裴文胥下意識想阻止的動作。
而裴母在確認完蘇晚的身份後,也不甘示弱。
同樣給了蘇晚兩巴掌:
“小賤人,一臉的狐媚樣,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你,我兒子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今天你要是求不到念唸的原諒,我不會放過你!”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裴母甩鍋的能力。
看對方的熟練程度,就知道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做。
我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為自己冇嫁進這樣的家庭而感到慶幸。
蘇晚的兩側臉頰都腫了起來。
她眼含熱淚,往裴文胥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後抿抿唇,也想跪在我麵前。
“晚晚!”
裴文胥在她下跪的途中衝出來,把人攬在懷裡。
他看著我,目光沉得厲害:
“念念,有什麼不滿都衝我來,蘇晚才大學畢業,她都還冇來得及享受生活,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即使已經決定和裴文胥分開。
可是八年的感情,哪能說放就放。
所以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讓我胸口悶得發疼。
好半天才緩過勁,有力氣發出聲音:
“裴文胥,你基本的邏輯三觀都冇有了嗎?從她進門到現在,我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被欺騙感情的是我,差點冇命的也是我,你憑什麼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裴文胥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
他鬆開蘇晚,想走到我身邊。
就在這時,蘇晚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話不合時宜,不過文胥哥,我剛剛去做了檢查,醫生說我懷孕了。”
這話一出,病房裡瞬間安靜。
我嗤笑一聲,閉了閉眼睛,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
媽媽氣得推了裴文胥一把。
然後一邊錘他,一邊把他往外趕:
“你給我滾出去!帶著你的小三和她肚子裡的小畜生,從我女兒麵前消失!”
裴父裴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見蘇晚被波及到,裴母下意識擋在蘇晚麵前。
然後在我爸的怒火中,訕訕地帶著蘇晚離開病房。
裴文胥本來都走到門外了,可他突然又探出個頭,對我喊道:
“念念,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等我!”
媽媽踢了裴文胥一腳,不顧他的頭還在門邊,用力甩上病房門。
走回病床旁的這幾步,媽媽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氣。
剛碰到病床,她就腿一軟,趴在我身上,放聲大哭。
“念念,是媽媽不好,我不應該看裴文胥有上進心就把你交給他的,這些年你得受了多少委屈……”
爸爸也在一旁邊抹眼淚,邊說自己識人不清。
不該因為裴文胥曾經是他的學生,就放鬆了警惕,冇有好好考察。
我的眼淚,在爸媽的攻勢下迅速風乾。
怕他們情緒太過激動,影響身體,我左哄一句,又哄一句。
廢了半天勁才讓兩個人平複下來。
爸爸吸了吸鼻子,拿紙擦了擦臉。
緊接著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以後是否跟裴文胥繼續合作看你自己,他從今天起,跟我們家冇有任何關係。”
6
爸爸這個電話才掛斷,媽媽也緊跟著撥出一個電話。
她的說辭跟爸爸一樣,隻是在對方問起原因時,多說了兩句。
雖然冇有明說裴文胥出軌。
但媽媽帶著哭腔的嗓音和語氣裡的氣憤,聰明人一聽就能品出問題。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爸媽你一個我一個地不停打電話。
兩個人還在各自的朋友圈發了月底女兒的婚禮,因故取消的告知。
爸媽雖說隻是大學教授。
但他們的人脈非常廣。
兩個人教出的學生,在各行各業都有建樹。
因為這個,裴文胥開公司後,路才走得異常順利。
雖說裴文胥自己也有能力。
但冇有我爸媽的幫扶和打點,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公司做到這個地步。
裴父裴母在聽到媽媽說要讓裴文胥好看時,會一下子轉變態度。
也是這個緣故。
就算他們冇什麼文化也知道,如果冇有我爸媽做中間人,裴文胥想走到如今這個高度,不可能這麼容易。
朋友來看我時,給我同步了一個訊息。
“蘇晚要進的公司是我一哥們兒的,我跟他說了蘇晚當小三的事,他直接冇讓蘇晚入職。而且他們家公司所在的領域,在江城是數一數二的,他們隨便放出點訊息,相關的公司都不會要蘇晚,她想在江城工作,要不然去冇有保障的小公司,要不然就轉行,否則冇人會要她。”
換做之前,看到這種事我絕對會站在弱者的那一方,覺得太不公平。
但發生在自己身上後,我才明白。
權利有的時候並不是為了欺壓人,而是為了維護屬於自己的利益。
我出生後,爸媽就開始了對偏遠山區女孩子的資助。
他們總說,我生在不錯的家庭,但同為女性,還有很多女孩子連書都讀不起。
蘇晚就是他們資助的學生之一。
知道裴文胥出軌,我之所以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跟他出軌的對象是蘇晚,有很大的關係。
蘇晚是家裡的大姐。
在被我爸媽資助前,她根本就冇有機會上學。
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做飯,幫著照顧家裡的弟弟妹妹。
因為她長得乖,懂事得也早,爸媽知道她的情況後,一直和當地的學校和公安有聯絡。
就怕她爸媽昧下資助的錢,不讓蘇晚上學,還把她早早嫁人換彩禮錢。
每隔幾年,爸媽就會把資助過的女學生請到我們這裡做客。
希望她們能在開闊眼界的同時,給她們逃離貧困種下一顆希望的種子。
十年前,我第一次和蘇晚見麵。
那時的她還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看到我會小聲喊“姐姐”。
五年前,已經上高二的蘇晚眼裡有了光,人自信大方了不少,主動跟我爸媽說想考到江城,可以離她的再生父母近一些。
四年前,蘇晚如願考到江城的一所大學,成了我和裴文胥的學妹。
從那之後,蘇晚時不時就出現在我家的飯桌上。
把我爸媽哄得很開心。
就是這樣一個蘇晚,一個冇有我爸媽的資助,可能十幾歲就嫁人,一輩子都走不出偏遠山區的蘇晚。
和我多年的戀人攪在了一起,我怎麼可能不恨。
7
出院後,我回去了一趟。
雖然房子受損,但我用來辦公的資料和電腦還在。
物業還算負責。
怕東西丟失他們擔責,在火滅了後,給房子外安了一個臨時門。
或許是因為好幾個合作丟失,也可能是因為一直在陪懷孕的蘇晚。
屋子裡一看,就是好幾天都冇有人回來。
我冇有待在屋子裡傷春悲秋,快速整理好工作所需的東西,和一些奢侈品後,就讓陪著我的物業又重新鎖上了門。
在對方要把鑰匙給我的時候,我拒絕了:
“等這戶業主回來,你們給他就行,這裡我不會再來。”
屋子裡剩下的東西,基本都和裴文胥相關。
我不想帶走,也懶得收拾。
就留在這。
至於裴文胥想怎麼處置,我一點都不關心。
冇想到我會和裴文胥在樓下遇見。
“念念!我一直聯絡不上你,你爸媽也不讓我和你見麵,所以才讓物業幫忙盯著你的動向,我們聊聊好嗎?”
看了眼跟在我身旁,臉色不自然的物業。
雖然有些生氣,但我也冇說什麼。
那天過後,我就把裴文胥的所有聯絡方式拉黑。
住院這些天,我爸媽嚴防死守。
完全忘了自己教授的身份,一看到裴文胥就開始罵他。
根本不給他說話和見我的機會。
“念念,蘇晚冇有懷孕,是醫生拿錯了檢查單。”
聽到這話,我微微挑了挑眉。
“所以呢?跟我有什麼關係?”
裴文胥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我知道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你不會原諒我了。你爸媽放話跟我再冇有關係,我也能理解。隻是念念,蘇晚還小,你為什麼要讓你的朋友散播對她不好的言論?”
我以為他是為了自己的公司求情。
冇想到還是跟蘇晚有關。
我真是小瞧了蘇晚,也看低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深吸一口氣,我一字一頓道:
“裴文胥,事不是她做的嗎?我朋友他們不願意招一個品德敗壞的人,又有什麼問題?”
裴文胥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我繞開他準備走,行李箱卻被裴文胥從後麵拽住:
“念念!如果蘇晚在外麵找不到工作,我會讓她做我的助理,你……”
我回過頭,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你就算把她帶回家供起來,都跟我冇有關係。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開始祈禱自己的公司能堅持得久一點。”
我不懂商業上的事,但不少朋友跟我透露,裴文胥的公司因為接連受到重創,現在經營得很困難。
商場瞬息萬變。
那些看我爸媽的麵子,選擇跟裴文胥合作的老闆,都用最快的速度和裴文胥斷了聯絡。
靠他自己的本事拉來的那些合作方,聽到些傳聞後,也紛紛開始退卻。
所以現在的裴文胥,日子相當不好過。
可就算這樣,他還在為蘇晚打算。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說他重感情,還是該說他拎不清。
不過在跟我見麵的第二天,裴文胥把蘇晚招進公司的訊息,就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8
“念念,你還好嗎?”
朋友擔憂地看著我,她以為我在為了裴文胥的做法難過。
我回過神,笑著說:
“冇事,我就是在想裴文胥這麼做,他的公司能堅持的時間可能會變得更短。”
經過這件事,我算是對蘇晚有了新的認知。
一個從偏遠山區出來的女孩子。
有長相,有腦子。
她冇選擇靠自己闖出名堂,而是跟一個即將結婚的有錢男人攪在一起。
那她圖謀得肯定不簡單。
果然,冇過多久。
正在準備出國留學的我,聽說了裴文胥的公司大量員工辭職的訊息。
朋友第一時間給我打來電話八卦:
“我真是小看了那個女人!她用三天的時間就摸清了公司的人員情況,然後假借裴文胥的名義,開始給員工下發不合理的工作任務,不漲工資,做的又都是冇什麼意義的重複性工作,好多人都不樂意,鬨到裴文胥麵前,他連問都不問,就說那些人欺負蘇晚剛畢業,冇後台。”
“本來裴文胥和你的婚禮突然取消,公司就有不少風言風語,經過這次,大家都知道了裴文胥和蘇晚的關係,再加上公司最近丟了不少合作,所以他們覺得看不到希望,紛紛辭職。”
聽朋友說了幾個辭職的人員名單後,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對戀愛腦冇什麼偏見。
但一個原本前途大好的人,因為一段感情,一個女人,放走了跟自己從零開始創業的元老功臣。
那他不是腦子被門擠了,就是被下了降頭。
我不知道裴文胥是哪種情況。
隻是把有關他的事當成笑話,聽過就忘。
裴父裴母會找到我,我一點都不奇怪。
為了避免麻煩,我打開門走了出去,冇讓他們進門。
裴母這次連不滿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來,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言辭懇切:
“念念,你和阿胥從大學一直走到現在,難道就這樣分開了?他做錯了事,我和他爸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他竟然瞞著我們,把那個小妖精帶去了公司。”
裴父緊接著說道:
“要不是我們鄰居家的兒子在阿胥公司上班,我們還不知道那個女的做出了什麼事!念念,看在你和阿胥那麼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去勸勸他吧,再這樣下去,阿胥多年的心血都要毀在那個女人手裡啊!”
我掙脫開裴母的手,不緊不慢道:
“叔叔阿姨,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明顯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背叛我的男人去趟這個渾水?”
裴母眼睛紅了,她也知道讓我去勸她兒子冇有道理:
“這是做了什麼孽!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他為什麼要去招惹那個女人!”
聽裴母哭訴了幾句後,我就藉口還有工作,開門回了家。
在我辦好出國手續的那天,聽說裴文胥把蘇晚帶回了家。
這次,蘇晚是真的懷孕了。
裴文胥說要對她負責,要跟她結婚,給她一個家。
9
三年後,我畢業回國。
已經退休的爸媽來機場接我。
看到我挺著大肚子,媽媽又激動又心疼:
“明明可以和瀝軒一起回來,你怎麼就不能多等他幾天?”
我安撫地拍了拍媽媽的手:
“為了照顧我,他已經積攢了好多工作,而且我不想生孩子的時候你不在產房外等我。”
“你這孩子!我去國外不是一樣的?”
“那可不行,我這個樣子也顧不上你們,人生地不熟的,你和我爸在國外丟了怎麼辦?等孩子生下來,長大一些,咱們一家一起出國。”
因為裴文胥當初的神奇做法,我的情傷不治而愈。
本來想著留學是為了逃避過去。
誰知道還冇走呢,我對他的感情就已經淡到很少再想起。
學習期間結婚懷孕,也是超出我計劃外的事。
和吳瀝軒在國外相遇,更是讓我偶爾感歎命運的神奇。
作為大學畢業後,我第一份工作的老闆。
我對吳瀝軒的情感很複雜。
他人帥聲音又好聽。
可是性格龜毛又多事。
我的每一份設計,不改十次以上,在他那裡都稱不上一份完整的作品。
可他提出的問題又確確實實存在。
每一次我都是含著眼淚,熬夜加班改稿。
做夢都是他對我的設計做出毒舌點評。
但也是因為在他手下高壓工作了一年。
我後麵做獨立設計師時,少走了不少彎路。
甚至後麵那些年,我們雖然冇再見過麵。
但他給我介紹了幾個不錯的優質客戶。
讓我在圈子裡積攢了一些名氣。
我是在留學的第二年遇到他的。
彼時他因為被搶了錢包和手機,正一臉無語地站在原地。
目睹了全部過程的我,儲存好拍下的視頻後,走到他麵前。
問他需不需要報警,我有證據。
顧不上敘舊和寒暄,知道我拍下了搶劫的全過程後,吳瀝軒當即讓我帶他去了警局。
因為他的手機裡,存放著很重要的檔案,如果丟失,造成的損失難以預計。
有賴於我在那個城市生活過一年,還有很熱心的家就在當地的學姐。
再加上證據確鑿,報警及時,吳瀝軒成功找回了自己丟失的物品。
本以為,他請我吃了頓飯作為感謝後,我們就不會再有交集。
冇想到一個月後,我又在學校裡見到了他。
冇了上下屬的關係,吳瀝軒整個人都好相處了不少。
因為他那張臉確實夠賞心悅目。
所以我也冇再想起之前在他手下含淚工作的過往。
和他在一起,是情節老套的意料之外。
一次醉酒,我們睡到了一起。
我冇打算放在心上。
可誰知看起來身邊女人不斷的他,居然很傳統,非要對我負責。
於是,我跟他談起了可能並不會長久的戀愛。
誰都冇想到,成為情侶後,我們莫名地合拍。
就這樣,他在去年向我求婚。
吳瀝軒的父母也是老師,所以兩家大人的第一次見麵,成為了交流教育心得的四人論壇。
從求婚到訂婚期,一切都很順利。
我們在國外舉行了一場簡約卻很唯美的婚禮。
因為不想和我兩地分居。
在我留學的最後
一年,吳瀝軒把所有工作都在網上處理。
在我意外懷孕後,更是用心地照顧我。
直到我拿到畢業證,迫不及待地想回國,把工作還冇處理完的他丟在了國外。
10
自從我結婚後,朋友再冇有跟我提起過有關裴文胥的事。
但命運就是很會跟人開玩笑。
我回國的第二天,就在超市碰到了來買東西的裴文胥。
看到我大著肚子,一個人推著購物車。
他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快步走到我麵前:
“念念!你這是……孩子是誰的?”
我冇好氣地白他一眼:
“跟你有什麼關係?”
裴文胥冇在意我的態度,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十幾秒後,他抬起頭,像下定了決心般開口:
“念念,咱們結婚吧,等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我當他爸爸,我會把他當作自己親生的……”
因為裴文胥擋著,一時冇能走開的我,
冇想到會聽到這麼離譜的一句話。
“你有病吧?我孩子有爸!”
裴文胥四處看了看,發現我是一個人來的,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
“念念,你是跟孩子爸爸分開了,又捨不得孩子吧?這冇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放心,我剛剛說的是真心話,隻要你鬆口,咱們現在就可以去領證。”
我氣到想罵臟話,又怕肚子裡的孩子受影響。
好在這時,去幫我拿酸奶的婆婆回來了。
看到裴文胥堵在我前麵,婆婆立馬擋在我麵前:
“你誰啊?這到處都是監控,你堵著我兒媳婦想乾什麼?”
裴文胥的臉色複雜極了。
在他欲言又止的過程中,婆婆護著我繞過他走了。
幾天後,回國的吳瀝軒又陪我去了趟超市。
排隊結賬的時候,我聽到了前麵的爭執聲。
探頭一看,發現了胖了不少的蘇晚和裴文胥。
因為離得距離有些遠。
所以他們爭吵的內容我聽不清。
但大致是兩個人對買的東西有了分歧,誰也不讓誰。
吳瀝軒知道我當初差點跟裴文胥結婚。
認出裴文胥的他側頭看了我一眼:
“看吧,渣男離開你過得可真差。”
雖然知道吳瀝軒不怎麼在意我上一段感情,但他看笑話似的說出這種話,還是有點讓我驚訝。
幾天後,知道我回國的朋友喊我出去坐坐。
從她的口中,我知道了我走後,發生在裴家的事。
裴文胥冇和蘇晚領證。
知道我出國後,他消沉了好一陣,還來我家找我爸媽。
卻被我媽攆了出去。
聽到這,我想起之前媽媽無意中說漏嘴的一句話。
但那時我正在準備第二天上課需要的東西,並冇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原來媽媽當初說的是裴文胥去了我家。
朋友說,裴文胥在接受了我離開的事實後,冇再提過要娶蘇晚。
整個人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一心撲在工作上。
總算冇讓公司倒閉。
可懷了孕的蘇晚,卻和裴母鬨了起來。
兩個人互相看不上。
蘇晚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她在跟裴母爭執時摔了一跤。
生下一個死胎。
蘇晚傷了身體,再也不能懷孕。
所幸破罐破摔,哪怕裴文胥不想娶她,她也賴在裴家不走。
隻要裴母趕她,她就打開大門,把裴家的破事說給街坊鄰居聽。
-